| 維摩詰所說經講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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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品第三 【爾時長者維摩詰自念。寢疾于床。世尊大慈寧不垂愍。佛知其意。即告
舍利弗。汝行詣維摩詰問疾。】 維摩詰他一動念，佛就知道，諸佛菩薩都有神通。他想，我有病，世尊那麼慈 悲，能不來看我病嗎？世尊叫舍利弗去看維摩詰。「行詣」，就是去到維摩詰家問 疾。 【舍利弗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我昔曾於林
中宴坐樹下。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唯舍利弗。不必是坐為宴坐也。夫宴
坐者。不於三界現身意。是為宴坐。不起滅定而現諸威儀。是為宴坐。
不捨道法而現凡夫事。是為宴坐。心不住內亦不在外。是為宴坐。於諸
見不動而修行三十七品。是為宴坐。不斷煩惱而入涅槃。是為宴坐。若
能如是坐者。佛所印可。時我世尊。聞說是語默然而止不能加報。故我
不任詣彼問疾。】 「舍利弗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我不夠資格，我不能去問疾。 什麼原因呢？「所以者何。憶念我昔曾於林中宴坐樹下。」宴坐就是打坐，靜坐。 現在大家都有寮房，吹著電風扇打坐，以前在樹下打坐。 「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唯舍利弗。」這個「唯」字，大家注意到，這個唯不當 「喂」講，如果你當「喂！喂！」那就錯了。這個唯是發語詞，譬如有的經上稱佛 ，也稱「唯世尊」，他絕不能稱「喂！世尊！」比如我們的發語詞：「啊！張三！ 」沒有講，沒有意思，發語詞，方便。 「不必是坐為宴坐也」，「不必是坐」是什麼？不一定坐才是靜坐。所以六祖 看弟子靜坐，把他打下來。大乘的定，行住坐臥皆在定中。小乘定，坐下來擺個樣 子，身不動，意不動叫做定。大乘不是，大乘度化十方，一切皆在定中。做一切事 皆在定中；雖然在定中，可以度一切眾生、做一切事情。所以菩薩就是這樣，行住 坐臥皆在定中。「不必」，不必是不一定是坐才是定，行住坐臥皆是在定中，所以 說「不必是坐為宴坐也」。下面就解釋了。 「夫宴坐者。不於三界現身意。是為宴坐。」不於三界現身意，譬如小乘人現 身意稱為宴坐，坐著沈空滯寂。大乘不是，做一切功德皆在定中；雖然在定中，可 以做一切功德。 今天時間到了，我們講到此地。 「我不堪任詣彼問疾」，不夠資格去問維摩詰的疾。因為我過去曾於林中宴坐 ，宴坐就是靜坐，靜坐習定，修習定法。維摩詰和我講「不起滅定而現諸威儀」， 說這個靜坐不是像你舍利弗那樣，坐在那兒和木頭一樣叫入定。現在的人修定都這 麼修，非要打坐才叫修定，其實四威儀無時不在定中，四威儀是行住坐臥，皆在定 中。小乘人打坐才能入定，不入定不能觀察一切，入定才有神通。小乘聲聞乘人不 入定和我們一樣，不知道一切法。 維摩詰就和他講了，「不起滅定」，滅定是滅盡定，滅盡受想稱為滅盡定。所 以「不起滅定」，不出滅盡定。「而現諸威儀」，威儀是行住坐臥四威儀，雖然在 定中，不妨礙行住坐臥；在行住坐臥，不妨礙入定，這個才叫靜坐。 「是為宴坐」，這樣才稱為宴坐。不是像你聲聞乘人一樣，非打坐和木頭一樣 ，才叫靜坐。 「不捨道法而現凡夫事。是為宴坐。」道法，略說無上佛道，要廣說就多了， 三十七道品是道法，聲聞四諦、十二因緣、六度皆是道法。「不捨道法」，不捨棄 無上道法。「而現凡夫事」，凡夫事沒有道法，凡夫事──五欲、五蓋稱為凡夫， 具一切煩惱，稱為凡夫。這個凡夫事和道法沒有分別，這樣才叫宴坐。因為道法清 淨性空，凡夫事隨緣而起，性空就是緣起，緣起不礙性空，才稱為宴坐。 那麼我們舉個例子來說。好比大海的水，水性濕不動，水起萬重波浪，波浪有 起伏，隨緣而生滅。波浪就是水，水不礙波浪，就是不捨水性而現波浪起伏；波浪 起伏，不離水性。就和這個「不捨道法而現凡夫事」是一樣了。 所以佛法當中講「煩惱即菩提」，不是在煩惱以外另有菩提。煩惱怎麼起的呢 ？隨緣起的。菩提無性，無性隨緣。隨緣無性，隨緣有煩惱，無性是菩提，所以隨 緣無性，煩惱即菩提；無性隨緣，菩提即煩惱，這樣才叫一法界。二乘人分別，不 入一法界，不入一真法界，所以維摩詰責備他。 「心不住內亦不在外。是為宴坐。」心不住內也不住外，有兩種說法，第一種 說法，內者六根，外者六塵。緣根塵生六識，六識皆是住內住外。還有一種說法， 凡夫住外，隨緣而轉。二乘人住內，取有餘涅槃。所以說二乘人心住於內取有餘涅 槃，不是宴坐。大乘菩薩不住內不住外，也不住兩邊，會入中道，是為宴坐。 所以大家注意到了，如果你心住六根，偏於一邊，不會中道。心住六塵，偏於 一邊，不會中道。如果你隨著六塵走，住外──凡夫；如果住於內，取有餘涅槃。 凡夫住外，二乘住內，皆不會中道，那不是宴坐。離兩邊，會中道，方為宴坐。這 是維摩詰責備他的意思。 「於諸見不動而修行三十七品。是為宴坐。」三十七道品，大家都知道了，是 道法。四念處、四正勤、四如意足、五根、五力、七覺支、八正道，這是三十七道 品。「諸見」略說有五種，身、邊、邪、見、戒，身見、邊見、邪見、戒取見、見 取見，廣說有六十二種。這六十二邪見不入道法，不得佛道稱為邪見。這個說法見 於梵動經，阿含經。又見於大般若經佛母品，他根據十四難立六十二邪見。天台宗 和嘉祥大師他們又立六十二邪見。梵動經裏面講得很複雜，不便和大家介紹，大家 可以去看。 今天大略地把大般若經十四難立的六十二邪見和天台所立的六十二邪見介紹給 大家。梵動經好像在長阿含卷十四吧！（大正一•八八中•一○）我們簡略了，不 講它。大般若經佛母品，它上面根據十四難出六十二種邪見，大家可以去看經文。 先介紹十四難六十二種邪見，他根據身和神。神是什麼？神我，外道立的。身是五 陰。這個五陰身和我是一個呢？還是兩個？出來六十二種邪見了。一個講不通，兩 個也講不通。說五陰色受想行識和我是一個，那我不生不滅啊！色受想行識生滅啊 ！如果是一個的話，我應該生滅啊！我生滅的話，五陰生滅壞了，沒有我了，我不 受六道輪迴啊！一個不對。兩個也不對，要是五陰身心以外有我，那個我是誰啊？ 講不通。 現在我們把它介紹出來。色受想行識這五個法，它分過去、未來、現在，我念 給大家聽，常一句，無常兩句，也常也無常三句，非常非無常四句。這是以前在印 度論法，向來如此論。這四句經過五陰，經過色受想行識，比如色常一句，色無常 一句，色也常也無常一句，色非常非無常一句。受想行識皆如是，四五二十，二十 句對不對？這二十句是講過去，過去的五陰是常，是無常，或者是也常也無常，或 者非常非無常。 再論現在，邊一句，簡單說是邊，具足說是有邊是一句，無邊是一句，也有邊 也無邊是一句，非有邊非無邊是一句，就是邊、無、也、非。有邊，色受想行識有 邊，色受想行識無邊，色受想行識也有邊也無邊，色受想行識非有邊非無邊，這四 句。五陰各有四句，也是二十句，這是現在講。 於五陰法在過去世見常、無常、也常也無常、非常非無常。於五陰法，於現在 見有邊、無邊、也有邊也無邊、非有邊非無邊，所以現在的色有邊無邊，有人說有 邊，有人說無邊，有人說一半有邊一半無邊，有人說非有邊非無邊。 在未來呢，已如去、非如去、也如去也非如去、非如去非非如去。大家對這個 如去好像不懂，誰懂如去啊？其實你們常聽，佛的十號叫什麼？如來是不是？只知 道如來，不知道如去。什麼叫如來呢？乘如實道而來，度化眾生，叫如來。我們只 知道佛度眾生，佛乘如實道而去，入畢竟涅槃，這個大家不知道了，所以只知道如 來，不知道如去。 有人說，於未來邊五陰法是乘如實道而去，有人說不乘如實道而去。有人說不 是，一半乘如實道而去，一半不乘如實道而去。有人說不是，不是乘如實道而去， 也不是不乘如實道而去。這也是四句，四句又成二十，這是指未來。 外道根據五陰法，認為五陰法實在有。我們就給他下個結論了，這六十二邪見 都執著五陰實在有，不知道五陰皆空。於過去執著常、無常、也常也無常、非常非 無常，於現在執著五陰有邊、無邊、也有邊也無邊、非有邊非無邊。於未來執著如 去不如去，這成六十句，加上根本兩句──五陰身和神我是一，一句。五陰身和神 我是異，兩句。這是六十二邪見。出發點，他執著有五陰身、有神我。 我問住眾，他錯誤執著在什麼地方？有誰知道？他執著有神我、有五陰身，他 不知道五陰身和神我皆是隨緣而起，無性。不知無性隨緣才有五陰身心，這是他根 本錯誤點。大家看看就知道了，二十二十，三個二十六十，加上根本身和神我一異 ，六十二邪見。這是根據大般若經佛母品所出的六十二邪見。 「於諸見不動而修三十七品」，三十七道品是佛法，六十二種邪見是虛妄的， 這兩個既然不同，怎麼能於諸邪見不動，不動六十二邪見修三十七道品呢？這不是 矛盾嗎？不矛盾，大乘法中不矛盾，小乘法就知道它不同了。 大乘法知道它是一真法界，六十二種邪見是不是虛妄的？都是虛妄的。虛妄法 是不是真實？不真實。不真實，有沒有啊？非真實有，六十二種邪見根本沒有，無 自性。這個無自性、畢竟空就是三十七道品，所以六十二種邪見隨緣而見，隨緣無 性就是三十七道品，所以於諸見不動修三十七道品。如果你說滅六十二種邪見，再 修三十七道品，就是顛倒了。怎麼顛倒呢？六十二邪見沒有自性，沒有自性法是空 的，空的法何必滅它？你要是滅空不是大邪見嗎？所以他說「於諸見不動而修三十 七品。是為宴坐。」這樣才是真正的宴坐。 「不斷煩惱而入涅槃。是為宴坐。」聲聞乘人斷煩惱取涅槃，他不知道煩惱虛 妄，煩惱虛妄無性，法要是無性的話就是涅槃。所以不斷煩惱，知道煩惱無性入涅 槃，這才是大乘的宴坐。你要是斷煩惱取涅槃，有所得心，執著見，不對。 「若能如是坐者。佛所印可。」你這樣的宴坐，佛印可，佛同意的。不是像你 們打坐像死木頭一樣叫習定，入定了，不是那樣的。所以六祖看見徒弟打坐，把他 打起來，就是這樣，不離四威儀是入定。大家就知道了，念佛定高了吧？不出念佛 定，可以煮飯；不出念佛定，可以劈柴；不出念佛定，可以做事；不出念佛定，可 以做一切功德。不出念佛定，可以度無量無邊眾生；雖度無量無邊眾生普現十方， 不出念佛定。這個樣，才是真正的宴坐啊！所以這個法，佛所許可的，佛所稱讚的 。 「時我世尊。聞說是語默然而止不能加報。」舍利弗就說，世尊啊！我當時聽 維摩詰這麼說，不知道什麼意思，不懂啊！不能回報。「故我不任詣彼問疾」，所 以我不夠資格去問病。舍利弗這篇我們講完了，下面看： 【佛告大目犍連。汝行詣維摩詰問疾。目連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
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我昔入毘耶離大城。於里巷中為諸居士說法。時
維摩詰來謂我言。唯大目連。為白衣居士說法。不當如仁者所說。夫說
法者當如法說。法無眾生離眾生垢故。法無有我離我垢故。法無壽命離
生死故。法無有人前後際斷故。法常寂然滅諸相故。法離於相無所緣故
。法無名字言語斷故。法無有說離覺觀故。法無形相如虛空故。法無戲
論畢竟空故。法無我所離我所故。法無分別離諸識故。法無有比無相待
故。法不屬因不在緣故。法同法性入諸法故。法隨於如無所隨故。法住
實際諸邊不動故。法無動搖不依六塵故。法無去來常不住故。法順空隨
無相應無作。法離好醜。法無增損。法無生滅。法無所歸。法過眼耳鼻
舌身心。法無高下。法常住不動。法離一切觀行。唯大目連。法相如是
豈可說乎。夫說法者無說無示。其聽法者無聞無得。譬如幻士為幻人說
法當建是意而為說法。當了眾生根有利鈍。善於知見無所罣礙。以大悲
心讚于大乘。念報佛恩不斷三寶。然後說法。維摩詰說是法時。八百居
士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我無此辯。是故不任詣彼問疾。】 「佛告大目犍連。汝行詣維摩詰問疾。」佛又告訴大目犍連說，你到維摩詰那 裏問病去。「目連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目犍連也說不夠資格去問 疾。 「所以者何」？因為什麼原因呢？「憶念我昔入毘耶離大城。於里巷中為諸居 士說法。」毘耶離，維摩詰居住在毘耶離，毘耶離翻譯為廣嚴城。他到毘耶離乞食 ，為居士們說法。 「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唯大目連。為白衣居士說法。不當如仁者所說。」大家 千萬不要把「唯大目連」，當作「喂！大目連」。維摩詰是大居士菩薩示現，不會 對三寶不恭敬。這個「唯大目連」是發語詞，你想我們也有這個發語詞：「啊！大 家注意。」這個「啊！」沒有意思。「啊！請坐，請坐。」發語詞，不要當作「喂 」解釋。說目犍連啊！你給白衣居士說法不應該那麼說。 「仁者」是尊稱大目犍連。因為維摩詰居士知道這些居士有大乘根機，目犍連 和他說小乘法，壞了他的根機，不應該和他這麼說法。所以現在我們知道了，可憐 我們眾生，不知道別人的根機。 譬如說，他沒有大乘根機，我只能說大乘法──不知眾生根機。還有很多人， 人家大乘根機，他只能說小乘法──不知眾生根機。佛就不同了，他知道你大乘根 機說大乘法，小乘根機說小乘法，知道一切眾生的根機。佛不但知道根機，還知道 因緣。像東城老母，佛度化不了他。人家說：「世尊，你應該度化他。」佛說：「 好，我到他家托厫乞食。」他一看世尊來托厫了，趕緊跑回去了，把門關上，不見 佛。佛到那裏，用神通力把那個房子變成琉璃的，從裏頭看到外邊。他一看，看到 佛在外面，把眼摀起來，不看佛。佛就說，這個人啊！我和他沒有緣，不能度化他 ，叫阿難度化他去。別人就說，佛都度不了，阿難能度得了他？他說，他和阿難有 緣啊！告訴阿難去。阿難就和五百羅漢一同去，阿難變成轉輪聖王，五百羅漢護持 他去了。東城老母一看轉輪聖王來了，哎呀！高興啊！伏地跪拜啊！所以阿難和他 說法，才度了他。所以說，你要為白衣說法，不當如仁者所說。 「夫說法者當如法說」，「如法」，如是不二不異。我們今天講到這裏，休息 了！ 佛叫目犍連去看病，目犍連說不能去看。這段文，我們首先要知道，目犍連說 法是從相上說，文字相、言語相，維摩詰所說是性方面說，掌握他的要點。 「夫說法者當如法說」，這是總說。什麼是「如」呢？「如」是不二不異，沒 有分別的意思。一切法性等同虛空，禪宗說不立文字，不建立文字相。在虛空、畢 竟空當中，一切法無生，一切法無分別，一切法畢竟空，所以稱為如，法性皆為如 。這個「如」字是以法性約法相來說，以性約相，性是空的，沒有分別的；相是假 現的，以這個空性約假現的相來說。假現的相皆如如，不二不異，此之謂諸法如義 。諸法如義者就是如來。「當如法說」是總說。大家千萬不要解成了「說法者當如 同法說」，不是的，是如如之義。 下面是分別說，諸法怎麼地如法呢？下面就分別說了，上面總說是說一乘佛法 。 「法無眾生離眾生垢故」，先說四相──我、人、眾生、壽者四相，沒有四相 ，所以說離四相者是如來。離四相者，就是諸法如義。他這裏先說眾生相，離眾生 相。眾生是怎麼樣呢？一切因緣生法謂之眾生，五陰是因緣生法，所以鳩摩羅什譯 為五眾。 「法無眾生離眾生垢故」，沒有眾生。為什麼沒有眾生？眾生是因緣生法，因 緣生法就是空，空怎麼有眾生？「離眾生垢」，垢是著相染心為垢，離眾生垢就是 不著相染心。 「法無有我離我垢故」，因緣生是眾生相，沒有眾生相者，因緣生者就是空。 佛說過一切法無我，這個無我有大乘小乘的分別。小乘說五陰身心不得自在，稱為 無我。比如五陰身心要生病，我們不得自在，不能叫他不生病，這樣稱為無我。大 乘說一切法無自性是因緣生，無自性所以說無我。 金剛經說「我人眾壽」，維摩詰經先說眾生，就是暗示眾生是因緣生法者，沒 有自性，所以說無我。「離我垢故」，我垢是著我相染心，稱為垢。換句話說，法 無有我，離相故，因為相是著相染心。 「法無壽命離生死故」，一切法因緣生是空的，沒有眾生，沒有自性，所以沒 有壽命，離生死。這個經是按這個次第講，先講眾生，後講我，再講壽命，有眾生 有我才有壽命啊！「離生死故」，法不生不滅，如果按照有情來說，稱為生死；按 照無情來說，稱為生滅。法沒有生滅，所以離生死。因為他上面先說眾生再說我， 是約有情方面說，所以他說離生死故。 「法無有人前後際斷故」，再講人。「我」以後為什麼講人呢？人是我所，他 的次第是無眾生，無我，無壽命，無我所。「前後際斷故」，人的存在是生死之間 ，前際生、後際死，其間有人存在。他沒有生沒有死，上面不是「離生死故」嘛！ 離生，沒有前際；離死，沒有後際。既然沒有生死，沒有前後際，那有人呢？所以 說「前後際斷故」。 前際是生，後際是死，拿時間講起來，前際是未來，後際是過去。可是這個法 相待而生，前際待後際而有，就是未來待過去而有，過去待未來而有。既然過去待 未來，未來待過去，這個法是空的。怎麼知道是空的呢？這相待而有，不可能是有 法。如果是有法，有三種情形：先有過去，或者先有未來，或者過去未來同時都有 ，皆不可能，不可能是有。 如果先有過去，不待未來怎麼有過去？如果待未來而有過去，應該說未來就是 過去，過去就是未來，不合道理。所以不待過去也沒有未來，未來自己不存在。如 果不待過去就有未來，那未來是給誰做未來呢？說過去、未來同時存在，也不成立 。怎麼不成立呢？我們已經知道過去、未來相待而成，相待而立，如果都有了，不 必相待。都有了，過去不待未來而有過去，未來不待過去而有未來，不成道理。所 以這個法不是有法。如果是有法，怎麼講也講不通，所以前後際斷。前後際既然沒 有了，怎麼有人呢？沒有過去，沒有未來，怎麼有現在？怎麼有人呢？ 「法常寂然滅諸相故」，所以我們愈看愈清楚了，他是以性約相來說，來破目 犍連。目犍連是把居士大乘心當作小乘根機來說法，取相而說，所以他說「法常寂 然滅諸相故」。那麼我們看一看上面所說的「法無眾生離眾生垢故」，眾生因緣生 是空，空法當然寂然。「法無有我離我垢故」，一切法無自性，當然寂然。「法無 壽命」，沒有生滅，沒有生死，不生不滅，當然是寂然。「法無有人前後際斷故」 ，沒有過去、未來，當然是湛然不動，所以他說「法常寂然滅諸相故」。 我們就不要看文了，不相信大家看一看，上面所說的都是取相說。取眾生相， 取我相，取壽命相，取人相，所以他說離諸相、滅諸相。 「法離於相無所緣故」，離於相，沒有所緣。所緣是緣於相，諸相要是滅了話 ，沒有所緣。能緣、所緣，能緣緣於所緣，緣於什麼？緣於相。他前面一句總說─ ─如，沒有言語相、文字相。這就很清楚了，名字是言語相啊！法沒有名字，言語 道斷。 譬如說，我們舉個例子。我喝這個茶，這個茶是熱的，大家懂嗎？熱到什麼程 度你們知道嗎？我告訴你是熱的，熱的程度不同，你們知不知道？不可能知道。所 以禪宗有一句話，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不知道，可是我告訴你是熱的了，言語 相說出來了。如果這個言語相就是「熱」這個法，你應該知道。可是這個法，言語 相表達不出來。你不要說我講國語，我講台語你們也不懂，英文、日語你們也不知 道，我講遍了全世界各國的言語，你們不可能知道。你要想知道他熱的程度，你喝 一口，你就知道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知道了，知道以後你說不出來，你沒 有辦法告訴別人這個茶熱到什麼程度？所以這個法沒有名字，名字不是它。如果執 著名字是法的話，那是大愚癡人。 「法無有說離覺觀故」，名字有言語表達、文字表達，這個說呢，純粹是言語 表達。言語從那裏出呢？從心裏出。文字在紙上見，說從心裏出，心中沒有相也說 不出來。你怎麼能說出來呢？分別心。分別這個法是大、是小、是遠、是近、是好 、是壞、是紅、是黃。這個分別從那裏分別呢？從覺觀。粗的分別稱為覺，細的分 別稱為觀。所以如果沒有覺觀的作用，你沒有辦法分別一切法，不能分別法，所以 這個法離於說。覺觀是分別，這個意思是說，法沒有說，離分別故，他說「離覺觀 故」。覺觀是心的作用，覺觀還有一個名字叫做「意」。 「法無形相如虛空故」，虛空無形無相。我們看到這個話就知道，維摩詰講的 完全從法性空方面說。 「法無戲論畢竟空故」，「戲論」，他是引申涵義來說的，由於言語，由於名 而出論。其實一切論都叫戲論。什麼叫戲論呢？有言無實稱為戲論。一切言語、一 切文字皆是戲論。不過這個話要說回來，如果你知道一切言語、一切文字是戲論， 那就不是戲論了。如果你不知道，那就變成戲論了。我們已經說出來了，有名無實 稱為戲論。 不相信，我們看一看，這個茶杯有名無實，這個茶杯是塑膠的，如果有言有實 的話，沒有塑膠應該還有茶杯。那麼茶杯僅僅是個假名、戲論，不實之論。我說茶 杯好、茶杯壞，皆是戲論，茶杯本身都沒有。 再講講台，有言無實，有名無實，講台沒有啊！講台是木頭做的，如果有講台 ，沒有木頭，應該還有講台。講台是不是戲論啊？僅僅是個假名相。所以大般若經 佛說一切眾生唯分別假名相。我們的講堂，沒有，戲論。怎麼知道呢？它是鋼筋、 水泥的，如果真有講堂，離開鋼筋、水泥，應該還有講堂啊！講堂有名無實。 這裏面有分別了，你如果知道茶杯有名無實，可是知道它是茶杯；知道講台有 名無實，知道它是講台；知道講堂有名無實，知道它是講堂，此之謂「分別一切法 」。 你如果說講台實在有，茶杯實在有，講堂實在有，那是叫「作分別想」。智慧 者知道一切法，不作分別想；愚癡人分別一切法，就作分別想。他怎麼作分別想呢 ？取相故。所以凡是取相的，皆是戲論。戲論它是從口邊說，從言語邊說，其實取 文字相也稱為戲論。佛在經上說，如果執著戲論為實在有的，如狗逐塊。「如狗逐 塊」是佛舉的譬喻，說那個獅子和狗不同，狗你要是打它，你用土塊打它，它咬土 塊。你不相信，你回家看看那狗，你如果用木棍打狗的話，狗咬木棍。獅子不同， 你用土塊打它，它咬人，不咬土塊。所以這個譬喻，佛舉的「如狗逐塊」，都稱為 戲論。所以一切法畢竟空沒有戲論，畢竟空中不立一法。 「法無我所離我所故」，戲論取言語相、取文字相，皆是取我所，所以他說「 法無我所」。法沒有相，畢竟空，離我所。還有一個說法，一切法我都不可得，前 面說過，無我嘛！我既然不可得，那有我所可得。我所是根據我而立的，我既然沒 有，我所當然沒有。 「法無分別離諸識故」，法沒有分別，識是了別為識相。因為一切法性空，相 是假的。畢竟空中沒有分別，所以離諸識故，諸識是分別性。 「法無有比無相待故」，我們前面舉例子大略說過了，一切法不相待。比如過 去待未來，未來待現在，它是空的，所以不相待。一切法無比，這個比是比量。法 有三量：比量、現量、聖教量，這是因明學說的。因明學，陳那菩薩總集大乘，說 三量。還有一個說法，從心心所說，根據八個識分別，也有三量。這兩種有一點點 不同，我今天把它分別分別。比量就是比類，比類我們現在稱為類比，就是類推， 依此類推。現量，現在所看見的、聽到的。比量，依理類推，比較來的。譬如看到 煙知道是火，看到帆知道是船。遠遠看到有帆，知道來船了，類推來的。現量也有 稱聖言量，也稱為聖教量。這裏頭有分別了。聖言量，一個從相上定，一個從性上 定。從相上定，是從言語相、文字相定的聖教量；一個從性上定，從二諦定聖教量 。 如果從相上定，很有問題，因為什麼原因呢？聖教量，佛所說的稱為聖教量。 這個有問題啊！第一個，誰知道佛當時說法，以什麼因緣說這部經的，不知道，我 們不可能知道。所以你以聖言量為基準，有問題了。再進一步，佛說法的時候是以 言語說，我們都知道沒有文字記載，所以佛原始說法的時候和後人記載的有多少差 別？是不是後人記載的和佛所說的完全一樣？這個大有疑問了。我們假定，佛當初 說法是以梵文說，以巴利文說，可是你知道不知道結集經的人，記載的文字和他的 言語相同呢？這有問題了？原始之教是用梵文說的，不錯！阿難記載的是不是和所 說的一字不漏，一字不差呢？所以於相上定聖言量、聖教量，就有問題了。 所以後來以心心所，以八個識又定三量。現量是第八識和前五識所對的心所， 現量界。眼看到、耳聽到、鼻聞到、舌嚐到、身覺觸到，現量界。第八識也是現量 界，都是心所，現量。怎麼說它現量呢？第八識和前五識是介爾心，沒經過尋求， 所以是現量界。六祖說，前五識成所作，第八識是大圓鏡。所以六祖說，成所作智 同圓鏡，和大圓鏡智相同，因為什麼呢？它這個前五識和第八識皆是介爾心所成， 稱為現量。 比量呢，第六識。第六識尋求出比量，類比而來的。那非量是那一識？第七識 。第七識怎麼是非量呢？因為第七識完全是無明，第七識有四個心所，第七識執我 ，我癡、我見、我慢、我愛，這四個心所。因為它是無明所起，也稱為四種煩惱。 一切法無我，就把這個第七識說完了，沒有我而執我，那非量。所以說，大家記住 ！現量是前五識和第八識，比量是第六識。要進一步分別，第八識和前五識是介爾 心，第六識是尋求心。非量就是第七識，無我而執我，全體都是無明。 這兒他講「法無有比」，沒有比量。因為第六識比量怎麼產生？取相，才出來 比量、類比。法沒有相，怎麼相比呢？比如你見到煙知道有火，這個煙相是假的， 火相因緣生，都是空的，所以沒有相待。待煙而知火，待火而知煙，它沒有相待， 所以「法無有比無相待故」。 「法不屬因不在緣故」，緣起相而現法，相這個緣是依於因，因緣因緣，親因 謂之因，遠因謂之緣。一切法畢竟空，所以不在緣。不在緣，怎麼依屬於因而說呢 ？法不屬因不在緣故。 「法同法性入諸法故」，這句話就把維摩詰的意思講出來了。經上說，一切法 以無性為性，所以一切法法性皆同。茶杯性是以無性為性，講台以無性為性，如果 有性怎麼辦？茶杯有性，不必等塑膠成功了。假如講台有性，不必等木頭成，所以 都是無性為性。一切法以無性為性，無性不相礙，不相妨礙所以入諸法。諸法同法 性，一切法皆以無性為性，所以一切法皆入一切法，無性不相礙故。所以「法同法 性入諸法故」。我們今天講到此地！ 「法隨於如無所隨故」，佛經講的「如」，一般人不了解它的意思。這個如， 在此地不當「如同」講，要簡單講它的意思是不二不別。如果再進一步講，無性、 空都是如。我今天把它詳細分析分析。一切法皆如，這個茶杯和我這個毛巾、手帕 ──如，不二不別。大家不相信啊！手帕是手帕，茶杯是茶杯，怎麼不二不別呢？ 因為茶杯是塑膠因緣成功的，這個手帕是線的因緣所成的，都是因緣所生法，一定 沒有自性。茶杯要有自性的話，已經有自性了，不必等塑膠成。既然塑膠成，就沒 有自性。手帕既然等線的因緣成，一定沒有自性，如果有自性，已經有手帕，不必 等線成。既然線組成，沒有自性。那麼茶杯沒有自性，手帕沒有自性，沒有自性和 沒有自性，不二不別吧？所以叫如。茶杯沒有自性就空，手帕沒有自性是空，空和 空不二不別吧？稱為如。這個法又稱為無礙，沒有阻礙，稱為如。茶杯和手帕無礙 ，沒有妨礙，所以茶杯和手帕，如。 要分析起來，道理很深了。華嚴宗分析它先說，理和事無礙，就說理事皆如， 所以它講理事無礙。再進一步講，以理融事，以道理融通事相，事事無礙，事事皆 如。所以達到事事無礙的階段，叫做法法圓融，就是這個「如」字。所以在此地不 做「如同」講。 我們了解他的意思了，他說「法隨於如」，換句話說，法隨於無性。一切法無 性，剛才我們解釋過它的道理了。再換句話說，法隨於如，一切法隨於空。再換句 話說，法隨於如，一切法無礙。既然一切法空，那有所隨呢？空沒有所隨，如果有 所隨，不空。如果不空，就有二有別，有分別。如果有二有別，不是如。我們現在 已經反覆地說明「如」的道理了。 看維摩詰說的這段話，會入法性。說法性的有兩種：一種僅僅說空，法性空。 一種說法性如，一切法如幻如化。既然如幻如化了，它就空，就無性，就無礙，所 以「法隨於如」。這句話很深，要詳細分析，「法隨於如」不但說法性空，說到法 法圓融。法法圓融是什麼？一乘佛法，唯有一佛乘，無二亦無三。這句話我們可以 解釋說不待二乘、三乘。你說空，還待二乘，二乘說空。「法隨於如無所隨故」， 我解釋過，大家都聽清了吧！有不懂的沒有？不懂的舉手我看看？好！只要大家明 白了就好。 「法住實際諸邊不動故」，實際有幾個名字，一個名字叫真際，拜懺大家知道 了吧？有情無情同歸真際，「真」是真假的真，「際」是邊際的際。又有個名字叫 真如，還有個名字叫中道，還有個名字叫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還有個名字叫實相 。要說出真際它差別名來，佛是於一法說種種名，所以我們知道實際就是真如，就 是中道，就是無上菩提。法住實際，住於無上菩提，住於中道，住於真如。「諸邊 不動故」，真際有兩邊，如果著兩邊皆是虛妄。一邊是無性，佛說一切法以無性為 性，這個稱為真諦邊。一邊是隨緣，佛在法華經說，佛種從緣起，俗諦邊。這個怎 麼分別呢？ 舉例子，我的手帕是不是隨線的因緣而有的？手帕的表現隨線的因緣而有，它 所表現的形相是隨緣而現，所以這是世間法與佛法差別的地方，世間法稱為現象界 。可是這個手帕表現既然是線的因緣而有，手帕自己沒有自性啊！所以無性。如果 有性的話，不必等線的因緣表現了，所以另一邊，手帕無性。無性大家都知道，無 性就是空，隨緣假現就是有。 可是我們要知道，這是兩邊，如果著於兩邊的話，不會中道，不知法性，唯識 宗稱為遍計執。隨緣表現的一邊是有，無性一邊是空，可是佛法說，空正因為它是 隨緣有，所以是空。所以全部隨緣有，就是全部的空。進一步說，全部的有就是全 部的空，全部的空就是全部隨緣有，所以空即有，有即空。心經不是說，色即空， 空即色，色不是有嗎？ 可是世間法不這麼說，他把現象界稱為形而下，有形有相。他把那個空，稱為 形而上，分別了。進一步他又把形而下稱為現象界，把形而上，分別稱為本體界， 遍計執──不會中道。他不知道有就是空，空就是有。如果有不是空的話，定性了 ，不變了。如果空不是有，斷滅了，不會中道。會入中道，離兩邊，不住有，不住 空；不住常，不住斷。我們所說的常邊、斷邊，有謂之常，空謂之斷。如果住於中 道，不住兩邊，是不是？不住兩邊，契入中道。 大家說不住兩邊，契入中道，是不是對了？錯了！你不住兩邊，不住有，不住 空，住於中道，那個中道還是有啊！換句話說，不住兩邊，住中道，還是住邊。這 個法要怎麼會呢？不住兩邊，也不住中道，才是真正中道義。因為什麼不住兩邊？ 兩邊皆空，兩邊皆無性，兩邊無礙，所以他說「法住實際諸邊不動故」。有邊、空 邊、常邊、斷邊，為什麼不動呢？它空，它動什麼？它無性，它動什麼？它無礙， 它動什麼？這個不動是什麼？稱之為法性。在眾生稱為佛性，稱為覺性。 這兩句話都很難懂，因為這兩句話所說的是一乘佛法。這個經文裏頭，不是說 一乘都說一乘，有的說大乘，有的說二乘，這兩句話是說一乘。「法住實際」，簡 單說，住真如，住中道。這個中道，離邊不住中，謂之中道。約真如說，真如隨緣 就有萬法了，萬法無性還是真如，所以它是一乘。這句話，大家都懂了吧？深深思 惟！這道理很深。 「法無動搖不依六塵故」，法不依六塵，不是六塵。世間法有六塵，有色有聲 有香有味有觸有法，世間法眾生皆執著六塵，因為什麼原因呢？他執著有現象界， 這六塵簡單一句話講，是現象界。現象界皆是因緣生，龍樹說，因緣所生法，我說 就是空。空不動不搖啊！你說有六塵，隨著六塵轉。不動不搖，不生不滅。不生不 滅，謂之涅槃。六塵有生有滅，是生死。所以世間人隨生死，學佛法，趣向於涅槃 。所以法不隨於六塵，六塵是如幻假現的，所以它不動搖。 「法無去來常不住故」，法沒有去來，去者為滅、為死，來者為生，法沒有生 滅，沒有去來。「常不住故」，這句話我們舉個例子來講，虛空住什麼地方？虛空 無所住吧？所以虛空不生不滅，不來不去。「常不住」，大家千萬不要把它解釋錯 了──常常不住，這個「常」是單獨立的，不生不滅為常，不來不去為常，非有非 無為常。法性無來無去無生無滅，常不住。 所以有人懷疑，常怎麼不住呢？這個法就怪了，佛法能把法解釋到這個程度， 世間法所不及。虛空不住，不住任何處，它不是有，而不准許你說空。怎麼不准你 說空呢？虛空不生不滅不來不去，沒有住處，不錯。可是它橫遍豎窮啊！橫遍豎窮 難道不是有嗎？是不是空即有啊？雖然橫遍豎窮，沒有住處啊！有即空啊！你們在 世間把這個法會錯了！如果我和你說，虛空不住，你就說那是空、沒有，形而上， 靠邊了。如果我和你說，虛空橫遍豎窮，你說那是有，形而下，現象界。所以這是 世間法和出世間法不同之處，希望大家好好用心！ 「法順空隨無相應無作」，空、無相、無作，稱為三三昧，就是定。空、無相 、無作稱為三昧，因為它有三種，所以又稱三三昧，三種三昧。一切法因緣生就空 ，空法沒有相啊！所以說無相。既然這個法空沒有相，無起、無作、無生、無滅， 所以說無作。 空、無相、無作三昧，有大乘會和小乘會，小乘會是一個程度，他住著於三三 昧，住空無相無作。大乘人不住，所以行空不證。大乘人，出空入假，行菩薩行。 二乘人，達入空理，馬上取涅槃，不度眾生。菩薩不是了，他雖然知道是空，不住 於空；雖然知道無相，不住於無相；知道無作，不住於無作。經上說過，行空不證 ，是菩薩。我們應該了解行空不證有三句話：行空不證、行無相不證、行無作不證 。 「法離好醜」，這是純粹從相邊說的。好、醜，有相才分別好醜來。法性空， 空無相，那怎麼有好醜呢？如果分別好醜的話，不會法性。不會法性，這個階次在 凡夫；不分別好醜，在聖人邊。唉！凡夫大多是這樣，男眾看到女眾，啊喲！這個 女眾很漂亮！女眾看到這個男眾，他說這個男眾很英俊。聖人邊沒有，沒這個分別 。看到你漂亮，木木然，不動於心。看到你醜惡，木木然，不動於心，聖人邊。這 個話要是跟凡夫講，不肯相信。這個要從實際修行方面做起。 「法無增損」，這個法性空，空怎麼有增有損呢？增損變個樣子講就是增減， 法沒有增減。空不增不減，心經好像說過了吧？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 ，不增不減，對不對？增損就是增減。「法無生滅」，用心經就可以解釋了，是諸 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就在這裏說出來了。 「法無所歸」，一切法皆空，所歸之處空，空不歸於空，沒有所歸。這個無所 歸啊！經上還有一個說法，法無所依，不依於其它法。比如我的眼鏡，我把它拿到 這邊，歸向這邊。一切法皆空，無所歸。 「法過眼耳鼻舌身心」，超過眼耳鼻舌身心。第一個，眼耳鼻舌身心皆是生滅 法，那它上面講的，法沒有生滅，所以超過眼耳鼻舌身心。第二個，眼耳鼻舌身心 取著於色聲香味觸法，色聲香味觸法皆空，所以超過眼耳鼻舌身心。如果說眼耳鼻 舌身心空，那僅僅是能空，它有能所之分。色聲香味觸法是所啊！六根是能，六塵 是所。眼為能見，色為所見，能所俱空，所以超過眼耳鼻舌身心。 「法無高下」，其實講平等，空是不是平等的？虛空沒有上坡、下坡啊！都一 律平等啊！所以是諸法平等，無有高下。 「法常住不動」，這個法常住不動，我們舉例子說，虛空無形無相，不是無， 橫遍豎窮故，橫遍豎窮常住不動。可是你要知道，橫遍豎窮常住不動不是有，空無 一物故。法就是這個樣。 講到此地，把這個道理分析給大家聽。或許有人問，虛空是空的，我相信了， 這個法不是空的，法是有啊！其實法也是空的，有誰知道法是空的，說給我聽一聽 ！有誰知道？法是因緣生，無自性，它為什麼不空呢？你不知道就是了。 「法離一切觀行」，法性空，觀行是觀行於有法啊！所以觀行是分別心。真正 大觀行是不取於相，如如不動啊！所以說法空，離一切觀行。 最後他結束這段談話了，「唯大目連」，啊！大目犍連。「法相如是豈可說乎 」？你說法，有法相才可說，法相不可得，畢竟空，怎麼可說呢？所以佛法裏有「 不可說！不可說！」法相空，不可說，空也空，所以不可說也不可說。 「夫說法者無說無示。其聽法者無聞無得。」說法者是把空理表現給你知道， 沒有所說，沒有所示。如果有所說，有所示，就把這個空法說成有法了。聽法的呢 ，是因為你說這個言語文字相，使他了解空理，所以也沒有得，沒有聽聞。 我們舉個例子說吧！學校裏小學生亂哄哄，老師就發脾氣了：「不要講話！」 小學生都不敢講話了。可是我們想一想，老師說不要講話，難道不是說話？老師叫 大家不講話，也是說話啊！可是他為了「不講話」，才說出這個「不講話」。小學 生聽懂這個意思了，都不敢講話了。所以為表現空理才說法，為體會空理才聽法。 「譬如幻士為幻人說法當建是意而為說法」，一切眾生皆如幻如化，三界如空 華，眾生皆幻有啊！給人說法，說法的人如幻如化，好比幻士一樣。什麼原因呢？ 你說法不過要表現空理就是了。你本身就是因緣所生，幻有的。好比幻士，為幻人 說法，為幻化人說法叫他知道自己是如幻如化的。實在是一切法畢竟空啊！所以能 說的是幻士，能聽的是幻人，要建立這種意思而說法。 「當了眾生根有利鈍」，因為這些眾生皆是大乘根機，說目犍連啊！你應該知 道眾生根有利鈍，這些眾生皆是大乘根機。 「善於知見無所罣礙」，怎麼是善於知見呢？一切法因緣生，是空，如實知。 一切法相如幻如化假現，是正見。知道性空是正知，知道幻相是正見，稱為如實知 見。如實知見，那個「如」還是不二不別，還是無性，還是無礙，還是空。所以如 此知見稱為如實知見。既然是空，是無自性，是無礙，所以無所罣礙。要是有罣礙 ，不會佛法。佛說法四十九年，沒說一字。以如幻佛事度如幻眾生，沒有一眾生得 度者，這是表現畢竟空。 「以大悲心讚于大乘」，說目犍連，你應該發大悲心，讚歎大乘法。小乘人不 發大悲心，小乘人只管自度，不為人說法。文殊師利說他的本生的時候是小乘法師 ，大乘菩薩為眾生說法，他起嫉妒心、瞋恨心，結果以此因緣墮入地獄無量劫。出 來以後，再生人身，再修道，稱為龍種上尊王如來。文殊師利都經過這個階段，小 乘不為人說法，得很不好的果報。所以他說你應該發大悲心，讚於大乘，為眾生說 法。 「念報佛恩不斷三寶」，為眾生說法，發大悲心，才是上報佛恩啊！你不因佛 恩，怎麼知道佛法？所以把佛法說給一切眾生知道，上報佛恩。這樣才使三寶慧命 不斷，才燈燈相續，叫無盡燈。所以你們千萬記住！如果你有一念生心，不為人說 法，滅三寶種，不知報佛恩。「然後說法」，然後你才能為眾生說法。 「維摩詰說是法時。八百居士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發阿耨多羅三藐三 菩提心在初住，初住稱為發心住。這八百居士登初住位發大乘心了，發阿耨多羅三 藐三菩提心是圓教位了，初登菩薩位。 「我無此辯。是故不任詣彼問疾。」目犍連自己說了，我沒有這個辯才。「是 故不任詣彼問疾」，所以不夠資格去問病。這章我們講完了，看下面的。 講到這裏啊！我想起來了，你們有很多人不發大悲心，不肯為人說法，好像小 孩子一樣，不知道有大過錯。現在你們見到經文了吧！可以覺悟了。 【佛告大迦葉。汝行詣維摩詰問疾。迦葉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
疾。所以者何。憶念我昔於貧里而行乞。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唯大迦葉
。有慈悲心而不能普。捨豪富從貧乞。迦葉。住平等法應次行乞食。為
不食故應行乞食。為壞和合相故應取揣食。為不受故應受彼食。以空聚
想入於聚落。所見色與盲等。所聞聲與響等。所嗅香與風等。所食味不
分別。受諸觸如智證。知諸法如幻相無自性無他性。本自不然今則無滅
。迦葉。若能不捨八邪入八解脫。以邪相入正法。以一食施一切。供養
諸佛及眾賢聖。然後可食。如是食者非有煩惱非離煩惱。非入定意非起
定意。非住世間非住涅槃。其有施者無大福無小福。不為益不為損。是
為正入佛道不依聲聞。迦葉。若如是食為不空食人之施也。時我世尊。
聞說是語得未曾有。即於一切菩薩深起敬心。復作是念。斯有家名辯才
智慧乃能如是。其誰聞此不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我從是來不復勸
人以聲聞辟支佛行。是故不任詣彼問疾。】 「佛告大迦葉。汝行詣維摩詰問疾。」佛讓大迦葉去問疾，大迦葉先佛出家， 年齡比佛還大，修頭陀行，頭陀行是苦行。大迦葉有一次從山裏邊出來，衣服非常 破舊，又瘦又黑，弟子們一看這個出家人怎麼這個樣，都瞧不起他。佛為了使弟子 去我慢心，就說：「大迦葉，善來！歡迎你！你過來，我分半座給你。」佛的座位 分一半給他，大迦葉就說：「佛為大師，我為弟子，我怎麼敢坐呢？」佛就說：「 我禪定、解脫、三昧、大慈大悲救度眾生，你大迦葉也是禪定、解脫、三昧、大慈 大悲救度眾生，坐半座有什麼不可的呢？」這弟子們一聽，啊！原來大迦葉是不得 了的人物，所以才都起恭敬心。大迦葉一生不忘佛的恩遇，每每提起說，我深感佛 恩，佛曾讓我半座。 我們在經上時常看到，大迦葉因為貧窮的人是因為沒有布施受貧窮報，所以他 有一個脾氣，托厫的時候專門向窮人托厫，給窮人種福田。有一個老女人很窮，睡 在馬路邊上，那時候馬路是黃泥巴路，車輛一過塵土飛揚。這個老女人很窮啊！衣 不蔽體，睡在馬路邊上沒有東西遮擋，用兩片盆片擋住塵土。大迦葉知道他快命終 了，說：「這個老女人前生沒有布施，所以受貧窮報，今天再不布施，來生還苦， 我去向他化緣。」大迦葉托了厫，左手托厫、右手拿了一個錫杖，到他的面前，「 咚！咚！咚！」一頓錫杖，托厫不講話啊！震動錫杖叫對方知道。這個老女人一看 ，原來托厫的來了。他說：「聖者，你別處沒有地方托厫了？怎麼到我這兒托厫呢 ？」大迦葉就說了：「你今生貧窮，都是因為前生沒有布施，所以我向你托厫。你 布施我以後，我是聖者──四果阿羅漢，可以給你種無量福。」 大家記住！布施一個聖者種無量福。經上說過，布施一個病人得兩倍福，布施 他一塊錢，得兩塊錢的福報。布施一個破戒人得百倍福，受過比丘戒了，破戒了， 布施他得百倍福。因為比丘戒二百五十條，你不能都破盡啊！還有其它戒功德，所 以得百倍福。布施一個持戒人，得百千倍福。布施一個離欲的人，得福更多。如果 布施一個初果向，還沒證初果，就得無量福了，何況是布施二果、三果、四果人呢 ！大迦葉是四果人，所以向他托厫。這個老女人就說：「我有心布施，可是沒有東 西。」大迦葉說：「你看看好了！你有什麼東西，都可以的。」他說：「我沒得吃 ，在水溝裏找一點人家淘米的水，在盆片還有一點點，這是我維生的。你要是願意 要的話，我這個可以布施嗎？」大迦葉說：「可以的！」這個老女人就把盆片端起 來，把那個淘米水，是臭的，把它倒在大迦葉厫裏。 按照規定，托厫要回去以後才能吃飯，大眾僧一起用齋。金剛經不是說過，世 尊托厫以後，洗足以後，敷座而坐才吃飯嗎？大迦葉恐怕回去以後再吃的話，老女 人不相信，說：「他這臭米水不會喝啊！」不相信，不起歡喜心就沒有功德了。所 以為了使老女人起歡喜心，大迦葉當時端起厫就喝了。老女人大歡喜，不久命終了 。命終以後上生忉利天作天女，作了天女，他有宿命啊！他知道自己為什麼原因生 忉利天，所以下來散花，別人不散，就散大迦葉。 所以，大迦葉布施貧窮。他和舍利弗相反，舍利弗托厫只找富人，舍利弗這麼 想，窮人沒有錢布施，富有人才有錢布施。佛都訶責，不是平等心布施，不是平等 心度眾生。 佛叫大迦葉去向維摩詰問疾。「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我不夠資格去問 疾。「所以者何」？什麼原因呢？「憶念我昔於貧里而行乞」，去窮人那裏托厫乞 食。「時維摩詰來謂我言」，維摩詰來告訴我說。「唯大迦葉」，這個「唯」大家 記住，上次講過是「發語詞」，「啊！大迦葉」的意思。 「有慈悲心而不能普」，從這句話我們就可以知道，維摩詰的境界很高。這個 「普」，什麼是普呢？簡單說是平等。就是說你有慈悲心而不能平等對眾生。其實 這個「普」涵義很深，普是平等義、 k界義、一真義。這個「普」真正意義，一法 就是一切法，一切法就是一法，稱為普。所以這是法界義，一法就是一切法，一切 法就是一法。大家聽了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這和三乘不同了，這是一乘義。 什麼是一法就是一切法，一切法就是一法呢？好比大海的浪，千萬重浪皆是一 水，一水起千萬重浪，所以一法就是一切法。千萬重浪都是一水，一切法就是一法 。第一重浪是水，千萬重浪、最後一重浪也是水。第一重如此，第二重浪、第三重 浪、第四重浪也是如此，所以每拿出一重浪來，就是一切浪，這是法界義。法界好 比虛空界，虛空是一個，這一個虛空裏頭分十方法界，上下東西南北四維，一個虛 空就是十方，十方就是一個虛空。 再進一步來說，一個虛空是十方，每拿出一方來又有十方。上下東西南北四維 ，再拿出上方來，這個上方虛空又有十方。再拿出一方來，又有十方，無量無邊， 無窮無盡，這個謂之普。所以一法就是無量法，無量法就是一法，稱為普。無量又 是無量法，重重無盡，稱為普。這是圓教一乘義，所以稱為普門，普門是法界門， 十方世界是一界，一界就是十方世界。觀世音菩薩稱為普門大士，十方無量無邊的 眾生，凡有眾生稱念觀世音菩薩，觀世音菩薩皆能尋聲救苦，所以稱為普門大士， 所以涵義很深。 這個地方維摩詰是以一乘涵義來說，可是我們知道他責備大迦葉的意思並不是 在一乘，在大乘平等義。大乘平等義，金剛經說過，此法平等無有高下，沒有貧窮 和富有。所以他說，你要知道你有慈悲心，慈是愛念眾生，悲是愍念眾生；慈是與 樂，悲是拔苦。可是你的心太小了，小乘聲聞心，不能普，不能平等。所以「捨豪 富從貧乞」，捨其富有人家，從貧窮人乞食，不平等的，不是大乘菩薩心，是聲聞 乘心。於平等法中，貧窮人不低，富有人不高，都是一樣的。第一重浪起，第二重 浪伏，雖然浪有起伏，浪皆是水性，一水沒有起伏。所以於一乘法裏頭，浪有起伏 而實無起伏，因水性不起不落故，所以都是平等的。僧肇大師有一句話「江河競注 而不流」，江河好像飛馬奔騰一樣，水性不動啊！所以說江河競注而不流，大乘人 才會到這個意思。所以說你不應該捨棄豪富，從貧窮而乞。 比如我們剛才說過觀世音菩薩稱為普門大士，有一句話稱讚觀世音，一月印千 江，千江只一月，是不是？觀世音好比天上的月亮一樣一月印千江，地上有水地上 月。雖然千江有月，還是天上只一月。這就是說明普門大士一法就是一切法，一切 法就是一法，這是讚觀世音菩薩法界身。觀世音菩薩有三類身，第一種身是隨類身 。隨類身是什麼？有時候你看到老太婆是觀音菩薩示現，隨類而現；看到女人，他 是觀世音菩薩示現；乃至漁籃觀音，都是隨類而現。第二種身，勝應身。西方極樂 世界六十萬億那由他由旬那麼高大的身。第三類身就是法界身了，十方眾生有人稱 念觀世音菩薩，觀世音菩薩就示現。 「迦葉。住平等法應次行乞食。」迦葉啊！住平等法的人應該次第乞食。乞食 是什麼？不論你貧窮、富有，次第而乞，一家一家地乞。這是新出家的比丘不敢， 長老比丘可以的。像楞嚴經說阿難，大家都去應供去了，阿難自己乞食，沒趕上應 供，他也學次第乞。阿難沒證果位，他才初果人啊！「次第」是一戶一戶挨著，不 管你是屠戶也好，婬女戶也好，我走到這裏就乞。他次第乞食，遇到了摩登伽女， 所以出了一部楞嚴經。平等法無有高下，應該次第行乞。 「為不食故應行乞食」，為了不吃飯才乞食。什麼是不吃飯呢？法身不吃飯， 吃飯皆是業報身，為了證法身才乞食。業報身不平等，有窮、有富、有男、有女， 法身沒有這個分別。法身是一，一個法身。我們大家的業報身雖然不同，法身都是 一個。雖然法身是一個，業報身都有差別，此法謂之法爾如是。 我剛才舉的例子，萬重波浪都是水，水就是萬重波浪，是一樣的。你不相信， 我有兩隻手，是吧？右手、左手，兩隻眼（右眼、左眼），兩隻腿（右腿、左腿） ，有差別吧？可是都是我的身體，沒有差別。雖然都是身體沒有差別，它自具差別 。 比如我用手拿東西，用腳走路，絕對不可能用腳拿東西，用手走路。眼是我的 身體，嘴巴也是我的身體，吃東西一定用嘴巴，不能用眼睛；看東西，一定用眼睛 ，不能用嘴巴。所以差別而無差別，無差別而差別。和海浪一樣，雖然是一水沒有 差別，可是分千萬重波浪，前浪、後浪、大浪、小浪、起浪、伏浪，雖然分前後大 小起伏，都是一水。這道理妙吧！唯有一乘法深深會到，大乘法少分會到。或許有 人不知道什麼是一乘、什麼是大乘吧？一乘法是佛乘，唯有一佛乘。那麼大乘是什 麼？大乘是菩薩乘，到最後究竟了，是佛乘，唯有一佛乘。菩薩是不是要成佛啊？ 佛是一個，沒有分別，所以歸入一乘。 「為壞和合相故應取揣食」，「揣」念「ㄊㄨㄢˊ」，其實就是團食，四食中 的團食。「為壞和合相」，和合是什麼東西呢？五陰身心。我們的身心是五陰法和 合而成的，所以五陰和合而有我，這是相──假相，於道理不合。五陰和合，大家 說五陰和合是不是有我啊？沒有的。那是眾生迷惑，才說五陰和合有我。怎麼知道 呢？說五陰和合有我，那一定是五陰沒和合之時沒有我，是不是？那我們就知道了 ，五陰是色受想行識。沒有和合之時，色裏頭沒有我，受沒有我，想行識皆沒有我 ，對不對？和合以後才有我，這個不合道理，怎麼說？五陰沒有和合的時候，無我 。沒有我，和合就變成有我，不合道理。比如我們三個人，沒有和合的時候，你沒 有錢，我沒有錢，他也沒有錢，三個沒有錢加起來變成有錢，你想有沒有這個道理 ？所以說是假相，為和合假相。為壞這個和合假相，所以應乞團食。 團食，四種食之一。四種食──團食、觸食、意思食、識食。團食，是因為以 前在印度吃飯沒有筷子，用手捏成飯團放在嘴裏去，稱為團食。觸食，鬼神皆是觸 食。所以我們供祖先時，不要用生菜，沒有香味他吃不到。供祖先，你們注意到， 一定先把菜炒熟供他，他聞到香味，觸到香味就吃飽了。意思食，又稱為禪食。識 食就是以識維持生命。什麼人識食呢？地獄眾生，地獄眾生沒有吃飯、睡覺，上刀 山、下油鍋，他不死，維持生命，識維持生命。團食，是有五陰色身的，一定採取 團食。所以說，為破壞五陰色身，所以採取團食。 「為不受故應受彼食」，什麼是不受呢？五陰身皆受，怎麼受呢？受後有。五 陰身，這段死了以後，下段就來了，稱為分段身，受後有。什麼不受呢？法身。聲 聞四果初得法身，就不受後有了。聲聞四果，大家聽過吧！梵行已立，所作皆辦， 不受後有，是不是？後面再不受生了，所以不受後有是法身。所以為了不受後有， 才受人家供養食物。 「以空聚想入於聚落」，聚落就是村落，他的意思是大家聚集在一起稱為聚。 在此地，安居落戶了稱為落，村落稱為聚落。「以空聚想」，空村落想。什麼是空 村落想呢？沒有我人眾壽相，知道一切皆空。所以以空聚想入聚落。 「所見色與盲等」，這個盲並不是瞎眼稱為盲。所見的色如同不見，好像盲一 樣，不是作瞎眼解釋。因為一切法平等故，色有分別，色性沒有分別，色性空。 「所聞聲與響等」，聽到聲音也不起分別，聲音也是空的。響是音聲而出的響 。這個響在什麼地方可以看到呢？你站在山頭上「喔！」喊一聲，對方也「喔！」 喊一聲。對方沒有的，是你的回響，所以「與響等」。這個「等」不是當多數的等 ，等是等同、平等的意思。 「所嗅香與風等」，香味好比風一樣，風性空啊！沒有香，沒有臭。 「所食味不分別」，因為一切法性空。 「受諸觸如智證」，如智證，智慧人知道一切觸皆是空的。怎麼知道一切觸皆 是空的？比如我打你一個嘴巴子，疼不疼啊？疼是觸的感覺吧？我試問你這個疼在 什麼地方啊？疼在你臉上呢？還是在我手上？還是它自己存在？如果這個疼在你臉 上，我不打你應該疼啊！非等我打你以後你才疼，明明不在你臉上。我打你你疼， 我不打你不疼，說這個疼在我手上。在我手上，應該我手疼，不應該你臉疼啊？所 以不在手上，不在臉上。這個疼自己存在，也不對啊！如果是自己存在，我手不打 你臉，怎麼會產生疼呢？所以這些都是空的，因緣所生法，我說就是空的。所以智 慧人知道，一般人不知道。你用識心不知道，第六識分別，不知道，唯有用智慧才 知道。 「知諸法如幻相無自性無他性」，知道一切法好比幻化相一樣，沒有自性，沒 有他性，因為法是因緣所生。假使不是因緣，沒有法，法不孤起。你們不相信，你 們想一想，介爾有法即是因緣。不要說其它的法，我們舉個例子，大家在社會都知 道本體最小，是不是？本體就是法啊！本體最後的原因應該是沒有原因了，那不對 了！不可能沒有原因啊！本體再小，介爾有本體的話，就有十方。它一定有上方、 下方、東、西、南、北、四維方，如果它沒有十方，是沒有本體。既然有十方，你 怎麼稱本體最小呢？這不是錯誤觀念嗎？同時十方又有十方，十方又有十方，十方 無盡，十十無盡。上那兒找最後、最小的呢？所以一般我們認為有最小的，是錯誤 觀念。 諸法都是幻相，所以沒有自性，因為它是因緣生的。也沒有他性，他性對他來 說也是自性啊！沒有自性就沒有他性。比如我對你來說，我稱自己為我，你對他來 說，你稱自己也為我啊！所以無自性也無他性。上面這段文，我們看出來，他講五 陰皆空。 「所見色與盲等。所聞聲與響等。所嗅香與風等。所食味不分別。受諸觸如智 證。」色、聲、香、味、觸、法，這講六塵啊！於諸法空相中，沒有六根，沒有六 塵，這樣就平等了。我們今天講到此地！ 「本自不然今則無滅」，「然」，這個字讀「ㄖㄢˊ」，就是燃燒的燃。我們 在習慣都寫個火字邊，其實這個字本義就是燃燒，因為下面四個點就是火，這是譬 如生死。淨諸業障經上講：「熾然者，生死者也。」經上時常說，五陰熾然，那是 說生死的。因為大迦葉他憐愍貧窮，去向他們托厫乞食，為了貧窮人死了以後生到 好處、生天。所以維摩詰和他說「本自不然」，一切法本來不生，佛說無生法。「 今則無滅」，現在也沒有死。這個然和滅是比喻生死，人生譬如火燃燒一樣。本來 沒有燃燒，何必要滅呢？所以你不應該乞貧窮捨富貴，一切法無生。 「迦葉。若能不捨八邪入八解脫。」他和下面一句「以邪相入正法」是一貫的 。八邪是對八正講，八正是正見、正思惟、正語、正業、正命、正精進、正念、正 定。八邪呢？就是相反的了，邪見、邪思惟、邪語、邪業、邪命、邪精進、邪念、 邪定，稱為八邪。八解脫是修禪定有八解脫，稱為八勝處，也稱為八背捨。怎麼說 八邪就是八解脫呢？因為八邪無性，隨緣而生，隨緣而有八邪。既然隨緣生無性， 八邪無性就是八解脫。八解脫也是無性，八邪、八解脫在一真法界中平等，此法無 有高下。 八解脫也叫八背捨，八項法背捨三界，背棄貪愛。眾生對三界有貪愛心，所以 稱八解脫也叫八背捨。第一個解脫，內有色想觀外色解脫。第二項，內無色想觀外 色解脫。第三淨解脫，第四空無邊處解脫，第五識無邊處解脫，第六無所有處解脫 ，第七非想非非想處解脫，第八滅受想處解脫。 現在我和大家講一講，這是從四禪講起，內有色想，內身還有色身之愛貪，觀 外色不淨。九種不淨大家都知道了，如果不知道，回去查查辭典就知道了。這是不 淨觀，初禪位。初禪背捨欲界，所以又稱為背捨。初禪地步，還有色愛之貪，剛修 初禪，背捨了欲界。第二，內無色想，內身沒有色愛貪了，觀外色解脫，也是不淨 觀，外色不淨，也有人說是雜觀，觀淨、不淨，主要是觀不淨觀。這是二禪，背捨 初禪。第三項淨解脫，清淨觀了。觀清淨不是觀不淨，四禪。有人說了，這個初禪 二禪到四禪，三禪你怎麼不說？因為三禪是樂，修行人修到三禪天很危險，樂著不 動了，三禪天最樂，所以修行人進入三禪的時候，趕緊捨掉，力求四禪。如果安住 在三禪天就墮落了，因為三禪很樂，所以它裏頭沒有背捨，所以不說它。淨解脫是 四禪。 大家都知道，初禪二禪到四禪，色界天。這個時候，修行人先背捨欲界，背捨 初禪，背捨二禪到四禪，不住三禪。再往上修，就入空界了，四無色天了。 空無邊處解脫，背捨四禪。識無邊處解脫，背捨空處。無所有處解脫，背捨識 處。一切無所有不是斷滅了嗎？所以再修非想非非想，背捨無所有。不是想，也不 是非想，這個時候還是在三界內。八解脫到這個時候，四禪八定還是在非想非非想 天，如果不出去的話，八萬大劫還要墮落。再修滅受想定，稱為滅受想解脫。因為 非想非非想天有受有想，非想就是受，非非想就是想，滅了非想非非想就滅受想， 這是小乘極果得到。獲得解脫背捨的證果位，住著禪定的，不得解脫。滅受想解脫 也稱為滅盡定，滅盡就是滅盡受想，三界背捨完畢了。再進修禪觀的話，就修八勝 處，再進一步修十禪，十一切處。 我們大略介紹到這裏，這個論修行，不論言語、文字。你修不到，說了也是白 費。所以八解脫這個文我和大家說了，等於說書的嘴，只能說，辦不到，大家知道 就是了。 八解脫也是八背捨，內有色想觀外色解脫、內無色想觀外色解脫，是初禪、二 禪，修的是不淨觀。淨解脫──四禪，修淨觀，再修四無色天，出三界。最後，滅 受想，出三界。可是我們知道，這八項解脫，逐步地次第修，都是因緣生法。以因 緣入初禪，以因緣入二禪，以因緣入四禪、入四空、入滅想定。法是因緣生的，沒 有自性。這八解脫，說來說去沒有自性。八邪呢，也是因緣生法，沒有自性。八邪 沒有自性，八解脫沒有自性，沒有分別啊！無自性是空法啊！所以說，八邪和八解 脫，平等的。大乘知道平等，聲聞小乘才分別它。維摩詰責備大迦葉不知道平等法 ，落入聲聞乘。要入大乘，知道它是平等的，所以說八邪入八解脫。 「以邪相入正法」，八解脫是正法，八邪是邪相法。因為無性的緣故，所以八 邪入八正。 「以一食施一切。供養諸佛及眾賢聖。」以一食施一切，那麼既然知道一切法 因緣生，邪法、正法都是因緣生，因緣生無自性，無自性是空，空是平等的。大家 不相信看看外面的虛空，虛空平等無有高下。金剛經所說，此法平等無有高下，虛 空就是好譬喻。既然一切法無自性，一團之食無自性，無量的食也是無自性，一食 和無量食皆無自性，平等。既然平等無自性，一食遍一切，所以說以一食施一切， 無自性則無分別無礙。所以一團之食，一碗飯是無自性是空的，它和無量無邊的飯 是一樣的。 不相信，大家看房間的虛空和外面無量無邊的虛空是一個，沒有分別。換句話 說，房間這一點虛空遍十方盡法界。所以維摩詰講「以一食施一切」，這是說一乘 佛法。這個法三乘裏頭沒有，三乘是聲聞、緣覺、菩薩乘，菩薩乘稱為大乘。可是 這個沒有，比如聲聞乘，苦因得苦果，就是有集有苦了，修道因得滅苦果；十二因 緣皆是因果，什麼因得什麼果；六度，布施因得布施果，持戒之因得持戒果，什麼 事成什麼理。你不能說，布施它的理和精進禪定般若一樣，它有分別。 一乘法不是，一乘法說一即一切，沒有分別。譬如說海裏的波浪，一乘法說第 一重浪和千萬重浪、最後一重浪是一樣，平等。大乘法不是，說第一重浪是由第一 重的水起的，最後一重浪是由最後一重水起的，這是大乘。一乘呢，說一切浪皆是 水起的，水是一個。第一重浪是水，最後一重浪也是水，所以依水而說第一重浪和 最後一重浪平等，沒有分別。所以我們從此地可以看出來，維摩詰居士說的是一乘 法，當然大迦葉聲聞乘不夠這個程度了。 所以「以一食施一切。供養諸佛及眾賢聖。」這個法，普賢行願品說過了。「 於一塵中塵數佛。各處菩薩眾會中。」一塵之中有無量佛，有無量三千大千世界。 雖然在一塵當中有無量三千大千世界，三千大千世界不擠不狹隘，一塵也不大。這 個道理很難懂啊！我們還是舉例子好了。比如千萬重浪，我說於一水中有千萬重浪 ，合理吧！千萬重浪同是一水，一水小可小到一滴，小到無形無相，於一滴水有千 萬重浪，千萬重浪不擠不狹隘，一滴水也不大，對吧！唯有一佛乘才會到，菩薩乘 還沒有會到，所以他說「以一食施一切。供養諸佛及眾賢聖。」我們知道，根據維 摩詰經說，維摩詰是阿𣈳鞞佛的十地菩薩，十地菩薩對菩薩講就是佛，對佛而說就 是菩薩。以後又有人另立等覺，十地就是等覺了。 「然後可食」，說大迦葉你知道這個道理，然後可以乞食，一食即一切食。 「如是食者非有煩惱非離煩惱」，這個地方我們就知道，一般說起來，維摩詰 以大乘法訶聲聞乘，實在是以一乘法訶聲聞乘。怎麼知道呢？後面還有菩薩問疾， 菩薩是大乘人也受訶責。有煩惱是凡夫是生死，無煩惱是二乘涅槃。所以你要知道 ，你這樣子托厫乞食，不是凡夫，也不是二乘，不是生死也不是涅槃。所以大家聽 過一句話，菩薩者不住生死，不住涅槃，就是這個意思了。你為煩惱食是凡夫是生 死，無煩惱食是二乘涅槃。 「非入定意非起定意」，「入定意」，二乘入滅盡定，二乘人修八解脫的時候 ，滅受想，離開三界非想非非想天了，入了滅盡定，滅受想定了稱為入定。「非起 定意」，也不是起定。 講到此地，我們就講到念佛法門，念佛法門就是非入定非出定。你說它入定， 我可以做一切事；你說它起定，不離念佛定。心不離佛，佛不離心，一心不亂。我 吃飯的時候不是入定，可是一心不亂，在定中。做事的時候不是入定，可是一心不 亂，在定中。度化眾生的時候不是入定，可是一心不亂，還是在定中。我做一切事 ，一天二六時，行住坐臥皆在定中。雖然在定中，不妨礙我行住坐臥成就一切功德 。所以這就是非入定意非起定意。聲聞、緣覺乘辦不到，入定就入定了，兩個腿一 盤像木頭一樣。大乘不是，一佛乘更不是。你說大乘菩薩入定，他可以隨緣成就一 切功德；你說它起定，他可以不變。大家聽說過菩薩行吧！隨緣不變就是不起定， 不變隨緣就是不入定。 「非住世間非住涅槃」，世間是生死，「世」是有生有滅稱為世，「間」是有 分別稱為間。人界不同鬼界，鬼界不同畜生界，稱為界。世間也稱為世界，這就代 表生死。「非住世間」，不住生死；「非住涅槃」，不住涅槃，這是菩薩行。 「其有施者無大福無小福。不為益不為損。」有布施你的人也沒有大福，也沒 有小福。分別布施功德經說過，對小乘人說，布施一個病人得兩倍福，布施一個初 果向得無量福，何況布施初、二、三、四果、佛呢！可是一切法平等，為什麼一切 法平等？因為一切法因緣生，無自性。一切法無自性沒有分別，在無分別當中，所 以沒有大福，沒有小福。絕對不是布施你四果阿羅漢得大福，布施凡夫得小福，不 是那麼的，都是平等的，此法平等無有高下。 「不為益不為損」，也不是得利益，也沒有損失，什麼原因呢？此法平等無有 高下。好比虛空，沒有增加，也沒有減少。這個法增加一毫則多，減少一毫則少。 你們不相信看看虛空，增加一毫是不是多了？減少一毫就少了？ 「是為正入佛道不依聲聞」，這個樣入於佛道，不依你們聲聞、緣覺人。佛道 有二道：定道、慧道。定道，前五度；慧道，般若度，稱為佛道。 「迦葉。若如是食為不空食人之施也。」你這樣吃人家的飯，才不空食人家布 施。 「時我世尊。聞說是語得未曾有。」迦葉有長者之風，要是其它聲聞乘，像舍 利弗、目犍連、迦旃延他們聽了這個法，心裏疙疙瘩瘩不大舒服。迦葉不是，一聽 說這個大乘法，心歡喜讚歎不已。所以「聞說是語得未曾有」，竟然以前沒聽說過 。 「即於一切菩薩深起敬心」，敬重一切菩薩，這點是迦葉的長處。迦葉每每聽 到大乘法，都如此讚歎。現在的凡夫更糟糕，聽到大乘法，遠離。各位要知道，聽 到大乘法不解，慢慢地解無過錯，千萬不可謗，謗大乘法墮地獄。文殊師利都曾經 下過地獄，就因為謗大乘法。據經上記載，釋迦牟尼佛過去生也曾因為謗大乘法下 過地獄。 「復作是念。斯有家名辯才智慧乃能如是。」說維摩詰他是有家庭的，不過有 家僅僅是假名而已。經上記載，維摩詰有太太，他太太是菩薩，他兒子善思也是菩 薩。都是假湊的一臺戲，唱給大家看就是了。所以「斯有家名辯才智慧乃能如是」 ，沒想到他居士身，辯才智慧這麼高啊！ 「其誰聞此不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誰聽到他說這個法不發阿耨多羅三 藐三菩提心呢？發心在發心住，初住稱為發心住，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一切 諸佛皆從發心來，如果不發心，不成佛。 「我從是來不復勸人以聲聞辟支佛行」，說我從那時以後再也不勸人修聲聞、 辟支佛行了，聲聞、辟支佛是小乘行。 「是故不任詣彼問疾」，所以我不夠資格去問疾。大迦葉這篇完了，下面佛告 須菩提去問病了。 【佛告須菩提。汝行詣維摩詰問疾。須菩提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
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我昔入其舍從乞食。時維摩詰取我厫盛滿飯。謂
我言。唯須菩提。若能於食等者諸法亦等。諸法等者於食亦等。如是行
乞乃可取食。若須菩提。不斷婬怒癡亦不與俱。不壞於身而隨一相。不
滅癡愛起於明脫。以五逆相而得解脫。亦不解不縛。不見四諦非不見諦
。非得果非不得果。非凡夫非離凡夫法。非聖人非不聖人。雖成就一切
法而離諸法相。乃可取食。若須菩提。不見佛不聞法。彼外道六師。富
蘭那迦葉末伽梨拘賒梨子。刪闍夜毘羅胝子。阿耆多翅舍欽婆羅。迦羅
鳩馱迦旃延。尼犍陀若提子等。是汝之師因其出家。彼師所墮汝亦隨墮
。乃可取食。若須菩提。入諸邪見不到彼岸。住於八難不得無難。同於
煩惱離清淨法。汝得無諍三昧。一切眾生亦得是定。其施汝者不名福田
。供養汝者墮三惡道。為與眾魔共一手作諸勞侶。汝與眾魔及諸塵勞等
無有異。於一切眾生而有怨心。謗諸佛毀於法不入眾數。終不得滅度。
汝若如是乃可取食。時我世尊。聞此語茫然不識是何言。不知以何答。
便置厫欲出其舍。維摩詰言。唯須菩提取厫勿懼。於意云何。如來所作
化人。若以是事詰。寧有懼不。我言。不也。維摩詰言。一切諸法如幻
化相。汝今不應有所懼也。所以者何。一切言說不離是相。至於智者不
著文字故無所懼。何以故。文字性離無有文字。是則解脫。解脫相者則
諸法也。維摩詰說是法時。二百天子得法眼淨。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佛告須菩提。汝行詣維摩詰問疾。須菩提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 。」須菩提也說，我不夠資格不能去問病。「所以者何」，因為什麼呢？「憶念我 昔入其舍從乞食」，回想我過去曾經到過他家去乞食。這是須菩提的過錯了，須菩 提解空第一，深得般若要旨，維摩詰辯才無礙，沒有人敢到他家乞食，須菩提認為 我解空第一，深得般若，我去沒有關係。 可是般若有兩種法，一項是空，心經說五陰皆空。一項是漚𦬓拘舍羅，是有。 須菩提僅僅得其空，不得拘舍羅，不得漚𦬓。比如說，心經說色即空，講了一半啊 ！所以就有人說般若講空的。可是你看下面，空即色啊！這個空就是色啊！不妨礙 講有啊！好比說虛空無形無相是空，虛空雖然是無形無相，它有十方，有上下東西 南北四維，那就是有啊！全空成其有，何有而不空！因為全有是全空成的，全有而 成空，何空而不有！好比虛空無形無相就是橫遍豎窮成的，所以何空而不有呢！這 樣才會入佛法。須菩提僅僅得般若要旨，不會這個法，僅僅是偏執於空。在般若講 起來，你得到一邊也是得到中道義，叫真諦中道。兩邊俱得，俗諦中道，二諦融通 中道。 回想我過去到他家乞食，「時維摩詰取我厫盛滿飯。謂我言。」維摩詰是在家 居士，在家居士應該尊重出家人，所以先盛滿飯。如果不盛飯就訶責，你吝嗇嘛！ 不捨得供養。他先把他的厫盛滿飯，然後就訶責他了。 「唯須菩提」，這個「唯」是發語詞，絕對不是「喂！」，那沒有恭敬心。須 菩提雖然是小乘，但是他是長老啊！是出家眾，維摩詰縱然是十地菩薩化現，他現 在家身啊！怎麼敢不尊敬出家眾呢？所以這個「唯」是發語詞「啊！須菩提。」 「若能於食等者諸法亦等」，他這是講平等法了，因為須菩提不知平等法。他 僅僅知道一切法空，不平等。要知道空即有，有即空，才是平等法。如果能於食等 ，知道飲食緣生無性，一切法無生，無生法就空，就平等了。要知道飲食是空是平 等，那麼當然也知道一切法也平等，也緣生無性，空。我們今天講到此地！ 「若能於食等者諸法亦等。諸法等者於食亦等。」這是說一切法平等，一切法 怎麼平等呢？一切法都是一法，所以平等。一切法皆空，所以平等；一切法無性， 所以平等。我這麼說，恐怕大家都糊塗了，我們舉例子說，你才能明白。譬如虛空 ，虛空此法無有高下，平等，是不是？虛空沒有高沒有下吧？虛空此法沒有東西南 北，平等。可是虛空有分別，它分別上下，當然有高下。雖然分別有上有下有高下 ，究竟虛空還是無分別吧！上下平等。虛空分別東西南北，是有分別的；雖然分別 東西南北，東西南北皆是虛空，還是沒有分別，平等，是不是？有人說，沒有東西 南北，怎麼分別東西南北呢？經上說過，法無高下，分別高下者，唯心所造。法無 東西南北，分別東西南北者，唯心所造，所以佛才說一切法唯心所造。法性是平等 的，一切法皆平等，好比東西南北一切方向皆平等。 再舉個例子，這個例子更明顯一點。大海水波浪有遠有近，起萬重波浪，起的 波浪有大有小。水就是浪，浪就是水，是不是？浪有起伏，水性不動。再進一步說 ，浪和浪平等，不論你起高起低起遠起近，皆平等。什麼原因呢？一切浪皆是水， 水和浪本來平等，浪和浪本來不動平等。 根據這個道理就知道了，河裏的水在流，水性不動啊！流的水有遠有近，水性 不動，平等的。所以僧肇大師說，江河競注而不流。維摩詰經所說的平等，一乘法 。 現在大家了解了吧！既然一切法平等，所以吃的東西平等的話，一切法皆平等 。一切法平等，食也平等，所以須菩提你來乞食，應該知道這個平等的道理。須菩 提會到的般若空，他僅僅會到五陰皆空，一切法皆空，他沒打轉身，他不知道五陰 皆空，換句話說空即五陰。所以一切法皆空，空即一切法。這個空和一切法平等， 一切法和一切法也平等，這個境界會到空的道理就高了，這是一乘教──圓教一乘 。所以華嚴說一即一切，水就是一切浪，一切浪皆是水。 「若能於食等者諸法亦等」，食就是諸法，諸法等者，於食等者，你這樣以平 等心乞食才能受人供養。這是維摩詰訶責須菩提的要點，須菩提會般若不錯，會到 空。譬如金剛經，須菩提得無諍三昧，空法當然不諍。他要是會到平等法、一乘法 也無諍，那就高一層了。須菩提因為會到空法，多少有一點驕傲心，所以敢到維摩 詰家去乞食。維摩詰並不是責備他，是教須菩提更進一步受法益。可惜須菩提當時 沒有會到，因為他後面說：「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法啊！」這證明他當時還沒有 會到。 「如是行乞乃可取食」，你這樣乞食可以受人供養。 「不斷婬怒癡亦不與俱」，不斷婬怒癡也不和婬怒癡同時。我看大家有懂的沒 有？誰知道這個道理站起來講一講，你們聽過應該吸收啊！「不斷婬怒癡亦不與俱 」，婬怒癡就是貪瞋癡，婬怒癡是因緣生法，因緣生法無自性是不是？無自性還是 沒有分別，平等。 我們再引剛才舉的例子，好比虛空。婬怒癡是分別，分別東西南北上下。在中 國以前喜歡分東西南北上下，叫六合。天竺國它又加上四維，稱為十方。六合就是 十方，十方就是六合。虛空分上下東西南北，好比婬怒癡一樣，人心所造的，沒有 的法，法性本空。虛空無形無相，何必斷它呢？「亦不與俱」，東西南北上下虛空 ，皆是虛空無有一物嘛！所以也不與俱。這是舉譬喻講。婬怒癡因緣生法無自性， 沒有自性的法沒有此法，沒有此法何必斷它呢？如果有人斷空，這是大愚癡人。既 然它無自性，當然也不與俱了，它沒有嘛！ 「不壞於身而隨一相」，不壞於身是分別法。身是什麼？色受想行識五陰，所 以不壞於身。「而隨一相」，一相是什麼？就是空相。 譬如虛空就是空，虛空不是沒有，虛空有十方，所以不壞五陰而說空。大家都 知道，心經說五陰皆空。可是須菩提僅知道五陰皆空，其實說五陰皆空，就是說空 就是五陰。如果會到五陰皆空，空就是五陰，就是圓教一乘。 五陰就是空，當然空就是五陰。五陰就是空，有就是空，五陰是有法，空就是 五陰，空就是有。既然有就是空，這個空是全有而成，有就是空。如果空是全有而 成，何空而不有呢？你為什麼分別高下，分別有無呢？怎麼分別的？唯心所造。空 就是五陰，全空而成有，既然全空成有的話，何有而不空呢？所以你說空，偏空， 僅僅唯心所造，不會法性。這個法性是一乘法性。所以五陰皆空，空就是五陰，平 等。五陰好比千萬重浪，空好比一水，水不可見不可得，水性濕嘛！所以這個千萬 重浪皆隨一水，一水起千萬重浪。 「不滅癡愛起於明脫」，癡愛，大集經說愛即無明。離開無明，才有明解脫。 那是佛以世俗諦說法，你要會入二諦融通。癡愛和上面演變語句來說，貪瞋癡那個 癡就是癡愛。這個癡愛不必滅，明和解脫也不必起，什麼原因呢？癡愛就是明，就 是解脫。因為癡愛無性，明解脫也是緣起無性，二者不異，所以說「不滅癡愛起於 明脫」。因為它們都是無性的，一法平等的。 「以五逆相而得解脫」，五逆不得解脫的，殺父、殺母、破和合僧、殺阿羅漢 、出佛身血，這五逆罪定下地獄。這經上為什麼說「以五逆相而得解脫」呢？因為 五逆相因緣生法，沒有自性。解脫就是那個無自性，不受阻礙，所以以五逆相而得 解脫。 直接說這個法，恐怕大家不了解，解脫我們知道無自性，無自性是空，是不是 ？五逆相就是空。我們舉個例子說，海裏起千萬重浪，浪有高有低有起有伏，好比 五逆相。解脫好比水，不受它起伏，不受高下，平等不動的，就是那個解脫性。不 是說離開千萬重浪另有水的，千萬重浪本身就是水。如果沒有千萬重浪就沒有水啊 ！所以這個意思，我們就會到了，以千萬重浪而得水，以五逆相而得解脫，道理是 一樣的。以五逆相而得解脫，就是以千萬重浪而得水。 「亦不解不縛」，雖然得解脫亦不解不縛。解脫是什麼？無自性空，稱為解脫 ，不受罣礙。無自性空，有沒有縛？沒有縛。既然沒有縛怎麼有解？所以禪宗會到 此法，有人求解脫，他說：「誰縛你啊！」沒有縛，那有解？因為法性空故嘛！法 性空誰被縛？所以沒有縛也就沒有解，所以說也不解也不縛。 「不見四諦非不見諦」，諦是諦理、諦實。四諦，聲聞乘修的是苦集滅道。須 菩提是聲聞人，說你們聲聞人見四諦，不對的。聲聞怎麼見四諦呢？聲聞說有苦， 知苦嘛！所以為了要滅苦，要斷集，有集。要斷集的話，一定要修道，有道啊！修 道到最後才證滅，有滅。他是會到有苦集滅道。心經講無苦集滅道，無苦集滅道會 入空性。心經講五陰皆空，這是講苦集滅道皆空。五陰皆空，翻過來講，空即五陰 ，空就是苦集滅道，這才是圓教地步。 他說「不見四諦非不見諦」，換句話說，你見四諦不對；不見四諦，也不對， 總歸不對。這我們要問了，怎麼見四諦不對，不見四諦也不對呢？他的過錯不在見 不見，如果你以有所得心見四諦不對，不見四諦也不對。如果你以無所得心，見四 諦也對，不見四諦也對，所以他說不見四諦非不見諦，過錯錯在有所得。 大家記著！經上說，有所得是外道，無所得是佛道。外道認為一切法有，一切 法因緣生，他執著因緣生是有，所以有所得。佛道知道因緣所生法其性就空，所以 無所得是佛道。你要是以無所得心，見也無過，不見也無過，什麼原因呢？四諦法 ，無性隨緣就是四諦法。既然法隨緣起，皆無自性。所以隨緣無性就沒有四諦法， 隨緣無性，不有所得於有；無性隨緣，不有所得於無，一切無所得。隨緣無性，不 見四諦；無性隨緣，非不見四諦。 「非得果非不得果」，這都是圓教一乘。這個果不可得，以有所得心得果，不 對；以有得心不得果，也不對。或者有人問，這個果什麼原因不可得呢？這個果是 不是都從因來呢？全部的因是全部的果，不可能一部分的因成果，一部分因不成果 ，不可能吧！因賅果海，果徹因源。既然全部因就是全部的果，這個果都是因啊！ 你說果就是因的話，還是因，怎麼是果？你說成果的時候沒有因，沒有因怎麼有果 ？這三乘法搞不通。 我把這個道理講給大家聽，因就是果，果就是因，因就是果，那沒有因，就是 果嘛！果就是因，就沒有果。既然因就是果，果就是因，也有因也有果，離也有因 就是果，離也有果就是因。既然離也因也果，當然也離非因非果。以前我們講八句 的時候講過了。即四句，因就是果，那說果一切果；因都是果，果就是因，說因一 切因。既然因就是果，果就是因了，說也因也果，一切也因也果；說非因非果，一 切非因非果。這是什麼呢？圓教所說的一即一切，一切即一。 我們不可以講得太深了，講得太深你們都糊塗了。所以非得果非不得果，因為 什麼呢？因為非得果，說空一切空嘛！說非不得果，說假一切假。天台不是說嗎， 說空一切空，說假一切假，說中一切中。小乘人不是，他得初果、二果、三果、四 果，須菩提得四果，大阿羅漢──迴小向大的阿羅漢，還在三乘位。 「非凡夫非離凡夫法」，凡夫是生死，和上面的道理一樣。凡夫是能染之人， 凡夫法是所染之法，其實一乘教義裏頭沒有能所。大家平常都認為有能有所是不是 ？其實沒有。怎麼知道呢？如果有能有所，有三種情形：一種情形先有能，一種情 形先有所，第三種情形能和所同時而有，可是能待所而有能，如果不對待所，怎麼 叫做能？所待能而有所啊！不對待能怎麼有所？所以能所對待而生。 這麼說起來，如果先有能，不待所。不待所怎麼有能？如果先有所，有所的時 候，沒有能。沒有能怎麼有所？如果能和所同時都有，已經都有了，何必對待？如 果不對待的話，沒有能也沒有所，這是矛盾的啊！所以「非凡夫非離凡夫法」，不 是凡夫也不離凡夫，就是這個樣。因為凡夫隨緣起，無自性，所以說他非凡夫。無 性隨緣就是凡夫法，非離凡夫法。 「非聖人非不聖人」，這個道理我們就不必重複，都是一個道理。非聖人，隨 緣無性；非不聖人，無性隨緣，就是這個道理。聖人是了脫生死是聖人，解脫煩惱 的人。 「雖成就一切法而離諸法相。乃可取食。」成就一切法而離諸法相，金剛經說 過了，離一切相即一切法。如果不離相的話，遍計執性，取相凡夫。所以離一切相 ，即一切法。 我們也可舉一個例子說，海水起浪，千萬重浪是相，千萬重浪皆是水。離了千 萬重浪的幻相才是水啊！如果取著於浪的幻相，離水了。凡夫人見浪不知水，智慧 者見浪就知道水。凡夫人見浪有高有低有起伏，智慧者知水性不動，波浪滔天，他 知道水不動。這是智慧和凡愚的分別。 所以「雖成就一切法而離諸法相」。大家千萬記住！這個很重要的，取相是生 死凡夫，你如果離一切法相，就是聖者流，這樣就「乃可取食」。 「若須菩提」，這是維摩詰又叫須菩提的名字。「不見佛不聞法。彼外道六師 。……是汝之師因其出家。」我們先把這個道理講出來。「不見佛不聞法」，三乘 人是見佛聞法，一乘教義知道無佛無法。因為什麼？見佛是有所得心，聞法還是有 所得心，不到究竟處。所以楞伽經講無佛無眾生，無有涅槃佛，無有佛涅槃。 我們也舉個例子，不然你們不懂。大家看一看外面的虛空，你見到虛空了沒有 ？虛空本不可見，眾生心以為可見。虛空不可見，如果虛空可見被你見到，那是有 法啊！那怎麼稱為虛空呢？佛，因緣生法無自性空，不可見；法，無自性不可聞。 外道六師不必分別，他也是因緣生法無自性，皆是一乘法。 如果說有佛有法有外道六師，三乘法可以講，一乘法不可這樣講。大家都知道 ，一真法界性，一真法界有分別沒有？如果有佛有法有外道，那違背一真法界性。 都是隨緣而現。既然隨緣而現，皆無自性，所以彼外道六師，是汝之師因其出家， 皆是平等的。 外道六師是：富蘭那迦葉，他起什麼邪見呢？他說一切法斷滅空。末伽梨拘賒 梨子，他起什麼邪見呢？他說眾生苦樂沒有因沒有緣，不因行得，自然而有的。好 比說冷，天氣冷自然冷，天氣熱自然熱，不是因緣生的。刪闍夜毘羅胝子，他起的 邪見是不求解脫，經歷久劫苦盡自然解脫。好比在山頂上纏個線球丟下來，轉到底 把線轉盡了，它就停止了，所以苦盡自然解脫。阿耆多翅舍欽婆羅，他起的邪見是 穿著弊衣拔髮，自己拔自己的頭髮。煙薰，用煙薰自己。五熱炙身，大熱天他怎麼 修道？天上太陽照著那麼熱，他把東西南北點四把火坐在當中。四把火加太陽，所 以五熱炙身，他那樣修道，都是邪見。迦羅鳩馱迦旃延，他起什麼邪見呢？假使有 人問是有嗎？他答有，有人問是無嗎？他答無。尼犍陀若提子，就是裸形外道，現 在印度還有。他起什麼邪見呢？罪福苦樂皆是前世已定，要當須受，非修道能斷， 修道也不能斷苦斷樂。這是外道六師。 佛未出世時，印度外道六師很興盛。佛一出世，外道六師銷聲匿跡。可惜我們 現在為佛弟子，不能為佛爭氣，外道橫行。我們下課了！ 大略介紹過外道六師，其實當時在印度外道非常的多，不只是六師，以後有名 的稱為六師。佛沒出世以前印度多是外道。佛出世以後，外道一個一個屈服。佛的 弟子差不多都是外道，一千二百五十個比丘皆是阿羅漢，當初都是外道。三迦葉是 拜火外道，優樓頻螺迦葉他有五百個弟子，迦耶迦葉有二百五十個弟子，那提迦葉 有二百五十個弟子，以後都皈依佛，得阿羅漢。二百人是誰呢？舍利弗是外道，帶 了一百個弟子，目犍連是外道，帶了一百個弟子歸依佛，得阿羅漢。還有耶舍長者 子和他的朋黨五十人皈依佛，得阿羅漢。 大家都知道摩訶拘絺羅是外道，他是舍利弗的母舅，智慧很高。和舍利弗的母 親，是他的妹妹，兩個人辯論法，一辯論舍利弗的母親就輸了。以後舍利弗的母親 懷了舍利弗，再一辯論，摩訶拘絺羅就輸了。摩訶拘絺羅就想：「我妹妹懷胎一定 是個有智慧的兒子，現在他還沒出胎，我就辯論不過他了，等他出胎還得了，我趕 緊學道去。」就出家訪道，學了很久回來了。舍利弗已經長大了，隨佛出家了，他 妹妹也老了。摩訶拘絺羅就不服氣找佛去，頭戴火盆，裏頭點著火，表示我是修苦 行的。身披鐵葉，身上穿的衣服，鐵葉子做的。什麼原因呢？印度太陽很厲害，太 陽一照，鐵葉子不是燒得火燙的樣子嗎？修苦行，驕傲得不得了──我是大師。 見佛了就說：「瞿曇！你怎麼把我外甥騙來了，你以什麼法騙我外甥？」佛就 說了：「你修什麼法？你以何法為宗？你宗旨歸於什麼法啊？」摩訶拘絺羅驕傲地 說：「我是以不受一切法為宗。」佛就說：「你這一句不受一切法為宗，不就是受 了嘛！」摩訶拘絺羅張口結舌沒有話說了。沒有話說就是輸了，他不認輸，還是我 慢貢高。佛就以神通力使他的火盆燒頂，燒他頭頂，鐵葉子不掛在身上了，鐵葉子 把他身體裹起來。摩訶拘絺羅受不了了，昏倒在地上。起來以後才皈依佛，拜佛為 師，佛為他說法，證得阿羅漢。所以講起來，何只外道六師，佛沒有出世以前，統 統外道天下。這六師以後不過剩下比較大的六個就是了。 「彼師所墮汝亦隨墮。乃可取食。」須菩提你要知道，不是有「空」有「有」 啊！一切法平等。好比虛空雖然是空無所有，可是橫遍豎窮，虛空就是橫遍豎窮， 橫遍豎窮就是虛空無所有，平等的。外道六師和釋迦牟尼佛平等的，法性平等，皆 如一味啊！法性平等，一切法平等，稱之為一真法界。在一真法界裏頭，沒有墮沒 有升。佛方便說有成佛有墮地獄，其實一真法界沒有墮，沒有成佛。好比水起萬重 浪，一重浪就是萬重浪，都是一水。所以外道六師假使墮落的話，一真法界裏頭是 平等的，「汝亦隨墮」，你也一起墮落。什麼原因？一墮一切墮。 好比說虛空裏頭不分東西南北，人給它分開東西南北，虛空有東方虛空、西方 虛空、南方、北方虛空、四維上下虛空，可是東西南北四維上下是一個虛空。所以 在一乘法裏頭說起來，說東方，一切皆是東方；說西方虛空，一切虛空皆是西方， 它一真法界嘛！虛空本來不分東西南北，人把它分東西南北，虛空沒有分別。說東 方，還是一真法界，還是一個虛空，所以都是東方；說西方，一切虛空皆是西方。 方便說，隨眾生心應所知量，說東西南北。所以這是圓教──圓教境界，天台講藏 通別圓，別教以下會不到這個境界。 有人說我要往生東方，不往生西方。他不知道一真法界裏，你往生東方也是在 虛空裏，往生西方也是在虛空裏，沒有分別，你自己生分別。 所以說，你如果說墮，這是一法界性，一切皆墮。所以六師墮，你也隨墮。知 道這個平等法，你可取食。 「若須菩提。入諸邪見不到彼岸。」這是倒裝句，這個句子應該怎麼寫呢？「 若」是如果，如果入諸邪見不到彼岸。句子應該這麼寫的：「須菩提，如果入諸邪 見不到彼岸。」它前面倒裝，因為中國文法裏頭，有時候倒裝很美妙。也就是說入 諸邪見不到彼岸，可以取食。什麼原因呢？一乘法裏那裏有到彼岸不到彼岸呢？它 是一個嘛！虛空是一個啊！沒有到東方不到東方，到西方不到西方。會到此法，圓 教一乘會到的話，當下即是西方。 「入諸邪見」，邪見是因緣生法，因緣生法無自性，無自性是沒有邪見，這個 說法是方便，是按三乘法說的。一乘法不假次第，也無方便，佛在經上說過，不假 次第，也無方便。到彼岸是因緣生法，修六度的因緣到彼岸。既然是因緣生法，無 自性。邪見也是因緣生法，因緣生法無自性。入諸邪見無自性，到彼岸無自性，這 個法是平等的。分別，是眾生心分別的，法沒有邪見，也沒有到彼岸。眾生心有高 下，才分別出彼此來。 我時常舉例子，你不必到美國，如果到基隆海邊去，腳踏到水裏頭，你已經到 了美國海岸邊了。因為什麼？基隆海邊的水和美國海邊的水是一個水，沒有分別的 。為什麼分別基隆海邊的水、美國海邊的水？眾生心分別的。雖然眾生心分別它， 還是一個水啊！ 譬如有人說我往生東方，不往生西方，東方、西方還是一個虛空，他會不到東 方的虛空就是西方的虛空。什麼原因呢？根機不夠，他沒達到圓教根機，在別教以 下，分別有次第。所以入一乘法的時候，就入諸邪見不到彼岸。 「住於八難不得無難」，八難是不見佛不聞法，地獄、餓鬼、畜生是三難，太 苦了，地獄的眾生上油鍋炸得難過，你和他說法，聽不進去。北俱盧洲太樂了，不 見佛不聞法。北俱盧洲遍地是米，遍地是小鍋子，流出珍珠。把米放在鍋子裏，把 珍珠放在鍋底，就燒熟了。吃完了，不必等你洗碗，自動撤去。晚上要睡覺，樹自 然敷下來，和房間一樣，就睡覺了，一點不要傷腦筋。要想穿什麼衣服，樹上多得 很，隨便你穿。要想吃什麼飯，隨便吃。他們壽命是一樣的，沒有夭折的。所以， 他就說了：「我見佛聞法幹什麼用呢？我這麼享受。」他不知道業報盡了，還要墮 落。 長壽天也是一難。色界，色界天以上無色界天就算長壽天了。他論劫計算壽命 ，他不知道還要有死的一天，所以不見佛不聞法。世智辯聰，世間有很多人感覺自 己有點小聰明，世智辯聰。世間人時常說，你知道的我也知道，你不知道的我還知 道──世智辯聰，這種人不見佛不聞法。盲聾瘖啞，這個人瞎眼又啞巴，不見佛不 聞法。佛前佛後，可憐得很，我們現在就生在佛前佛後。釋迦牟尼佛已經取滅，彌 勒佛還沒有出世──佛前佛後。你說，我可聞法了，我聽經了。你想一想，在這個 時間裏頭，台北市多少人口？聽經的有幾個？不成比例。來聽經的人，聽懂的有幾 個？深一點點的就不懂了，這是八難。 「住於八難不得無難」，為什麼住於八難？八難和無難平等性，八難因緣生法 無自性，無難也是因緣生法無自性。無自性平等，沒有分別，眾生分別的。所以說 八難和無難是無分別的，所以住於八難不得無難。 「同於煩惱離清淨法」，清淨法是菩提，煩惱和菩提是平等的。什麼原因呢？ 如果方便說，煩惱因緣生無自性，無自性就是菩提，所以說煩惱即菩提。大家沒想 通這個道理，譬如說臺灣的海邊是煩惱，美國的海邊是菩提，你沒想到，台灣海邊 的海水和美國海邊的海水是沒有分別的，所以煩惱即菩提嘛！不知道的才分別。所 以說同於煩惱離清淨法。如果不離開清淨法，有清淨法就有分別，所以同於煩惱， 煩惱即菩提。離開清淨法，就不得於菩提。 「汝得無諍三昧。一切眾生亦得是定。」無諍三昧，佛說須菩提得無諍三昧， 人中最為第一，見於金剛經。那要說起來，須菩提得無諍三昧，其他人不得。這是 小乘法，佛鼓勵小乘人，鼓勵聲聞乘才說：「須菩提你得無諍三昧，人中最為第一 。」 什麼是無諍呢？知道一切法空，不諍。如果執著一切法有，起諍論。須菩提體 空最為第一了，所以佛說他得無諍三昧。可是空是一個，沒有分別，空裏頭不可能 說有無諍三昧、沒有無諍三昧，虛空沒有分別嘛！須菩提如果你得無諍三昧，一切 眾生皆得，他是一個。所以說「一切眾生亦得是定」。 「其施汝者不名福田」，一切法平等的話，布施的人不是種福田，不布施的人 也不是造惡業，法平等。平等法中，你說造惡業，一切皆造惡業；你說種福田，一 切皆種福田。為什麼佛跟眾生說布施得大富呢？因為眾生心應所知量，應該讓他知 道。如果布施到極點，就知道沒有施與不施。這個話，經上說過布施波羅蜜，大家 都知道了，什麼叫布施波羅蜜啊？如果存有布施心，得人天福報，布施得度的話， 是波羅蜜，三輪體空。佛在布施波羅蜜說過了，眾生不會。三輪體空，沒有能布施 的我，沒有所布施的你，沒有布施的法，皆空。是不是平等一法啊？所以佛才說如 果執著有布施的我，所布施的人，布施的財物，得人天的福報，不出三界，不能得 度。要想得度的話，三輪體空。所以說「其施汝者不名福田」，沒有這個分別。 「供養汝者墮三惡道」，要是布施你不稱為福田，不得福，供養你還是平等法 ，它和墮三惡道平等的嘛！沒有分別的，所以供養汝者墮三惡道。這都是說法性平 等。 「為與眾魔共一手作諸勞侶」，所以你不要認為你是四果阿羅漢，魔不敢侵犯 你了。可是法性平等，於平等當中，你阿羅漢也和魔王共一手。共一手就是同處一 處的意思。「作諸勞侶」，勞是什麼呢？生死疲勞。侶是伴侶，大家知道了，諸魔 是生死的，魔是殺者，所以和生死在一起，因為一切法平等故。 「汝與眾魔及諸塵勞等無有異」，這是解釋，解釋上面一句。你是四果阿羅漢 ，「及諸塵勞」，塵是六塵，勞是生死疲勞，六塵之法皆是生死疲勞，所以稱為塵 勞。你仔細觀察就知道，你眼所見的，耳所聽的，鼻所聞的，舌所嚐的，身所觸的 ，意所念的，皆是生滅法，皆是生死疲勞之法。所以你於眾魔及諸塵勞，沒有分別 ，平等的。「等無有異」，就是平等沒有差異。 「於一切眾生而有怨心」，一切眾生中有親緣眷屬，為什麼有怨心呢？怨親平 等啊！這句話就是怨親平等的意思。 「謗諸佛毀於法不入眾數」，謗佛毀法不入眾數，眾數就是僧數。什麼是僧數 ，要著實講起來，初果人入僧數。謗佛毀法不入眾數就是說毀謗三寶者，因為什麼 這麼說呢？你對眾生說要恭敬三寶，對外面說不可毀謗三寶，甚言之對聲聞、緣覺 三乘菩薩也可這麼說。可是一乘佛法的人，他不是這個境界。對一乘佛法的人，不 可以說毀謗佛。你看楞伽經，他說無佛無眾生啊！你要是還信有佛有眾生，不入一 乘。譬如禪宗有個老祖師，兩個人開玩笑，他在他座墊上寫個佛字，他不敢坐了。 這就是心還有罣礙，就是趙州和尚說的，心還沒得悄然啊！ 「終不得滅度」，沒有滅度不滅度，一乘法都平等的。好比說沒有到美國不到 美國，我腳踏到基隆海邊的水就到了美國，是一乘境界，圓教境界。別教以下，不 知。因為這一乘境界沒有次第，也無方便。 「汝若如是乃可取食」，你要是會到這個道理，可以拿我供養的飯了。 「時我世尊」，這是須菩提稱佛世尊。世尊啊！當時我是什麼情形呢？「聞此 語茫然不識是何言」，不識就是不知道，茫茫然。我聽到他說這個法，不知道他說 的是什麼法啊？什麼原因呢？維摩詰和他說這個法是一乘佛法。拿華嚴宗分別起來 ，小始終頓圓，在圓教。須菩提的境界是什麼呢？迴小向大的阿羅漢，差得太多了 ，所以他不知道他說什麼法。 「不知以何答」，不知怎麼回答好？「便置厫欲出其舍」，這個時候啊！我們 就知道，維摩詰把厫盛滿飯還拿在手裏，還沒有交給須菩提，和他說了這番話。須 菩提一聽，不知人家說什麼法啊！厫我不要了，趕緊回去吧！置厫欲出 。 「維摩詰言。唯須菩提取厫勿懼。」拿了厫走吧！不要害怕。「於意云何」， 什麼意思呢？ 「如來所作化人。若以是事詰。寧有懼不。」一切眾生皆如幻如化的，生滅法 嘛！「如來所作化人」，什麼是如來所作化人呢？如來是法身，法性身。一切眾生 同一法性，以同一法性，變化作男，變化作女，變化作好人，變化作壞人，皆是如 來所作的幻化之人。法性怎麼作幻化之人？法性無性，無性隨緣成一切高低之法， 所以我維摩詰也是如來法性所作的幻化之人，你也是如來法性所作的幻化人。如果 以這個事問你，「寧有懼不」？你害怕不害怕？幻化人非實啊！怎麼會害怕呢？ 「我言。不也。」須菩提就說了，不會的。幻化人說幻化法，一切皆是如幻如 化的，不應該害怕。 「維摩詰言。一切諸法如幻化相。」以三乘法來說，一切法都是因緣生，譬如 房間裏的桌子、板凳，連你帶我是不是都因緣生的？因緣所生的法沒有自性，沒有 自性是沒有這個法。正因為沒有自性，隨緣現你、現我、現桌子、現板凳，所以無 自性的法，隨緣幻化一切法，山河大地無非如此。所以一切諸法皆幻化相。 「汝今不應有所懼也」，一切法非實，如幻相，你不應該害怕。如果有懼怕之 心，是遍計執，不知道依他起，圓成實。所以我們知道了，須菩提當時是在大乘始 教，你和他說圓教法，他當然聽不懂了。 「所以者何。一切言說不離是相。」一切言語說話皆如幻如化，生滅無常的。 所以這言語為什麼如幻如化呢？我嘴裏有一粒酸梅，這個酸梅是酸的，甘草醃的， 有一點甜的味道，大家知道什麼味道了吧？不知道。我告訴你了，我以言語告訴你 了，不知道。這說明言語不是那個法，不是那個味道。你要知道什麼味道，你吃一 粒就知道了。我言語相僅僅是如幻如化的，所以一切言說不離是相，是相就是如幻 如化的相。 「至於智者不著文字故無所懼」，智慧者不著文字相，愚癡人著於文字。所以 智慧者不著文字相，沒有懼怕心，因為文字相不是法。不相信，我在黑板寫一個「 熱」字，這個熱字是不是熱那個法？如果我寫這個熱就是熱那個法，黑板熱得受不 了。不相信，你摸一摸我寫那個字，一點都不熱，它不是「熱」那個法嘛！ 再舉一個淺顯的例子，你沒有錢用，黑板寫一個大大的「錢」，這買不了一點 東西，沒有作用。如果寫那個字就是那個法，那好了！你寫個大錢，發大財了。文 字相是如幻如化的，不是法。所以智者不著文字相，對於文字無所懼無所畏。 「何以故。文字性離無有文字。」文字的實性離於相，金剛經說過：離一切相 即一切法，就是告訴你離一切相，即一切法性，所以文字性離。文字性無性啊！離 了文字相，無有文字。 「是則解脫」，這就是解脫。不著於相，不取於相，如如不動，是解脫。心無 所住，無所住而生其心是為解脫。 「解脫相者則諸法也」，解脫相是那個無性，諸法緣生無性，無性就是解脫。 無性就是什麼？就是諸法相啊！隨緣現諸法相，所以解脫相就是諸法。這是什麼意 思？法相、法性平等。不知佛法的人他說我是法相宗，不是法性宗。法性、法相平 等，在一乘法中平等，菩薩乘以下才有分別。 「維摩詰說是法時。二百天子得法眼淨。」法眼淨有兩種，小乘初果見道，初 見無漏道，稱為法眼淨。大乘初地見中道，稱為法眼淨。不過經上都說初果小乘， 很少說大乘的。二百天子得法眼淨是得初果須陀洹。 「故我不任詣彼問疾」，所以須菩提講，我不夠資格去維摩詰那兒問疾去。我 們今天講到這裏！ 我順道把佛教的孝道和大家講一講。出家人不過母親節，可是出家人是大孝道 ，因為出家的時候割愛捨親，捨棄自己的父母了，那是形式上，出家人為了盡孝道 才出家的。世間法講孝養父母，不過給父母吃，給父母穿，養他老，那是生滅的， 不是永久的，不能稱為大孝。世間法也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說不盡孝道有三 種，自己得罪連累父母為一不孝。自己不能成名露臉顯耀父母，是二不孝。不能結 婚娶妻生子，三不孝。可是這是世間人的小孝，不是大孝。 我們眾生無量劫以來，不知和誰做了多少的父母子女了。大家看，如果今天一 過世，來世你又不知和張三李四做父母妻子去了。世間法的孝養就算儒家所說的不 孝有三，自己得罪連累父母，今生的父母連累，來生過去生的不連累。自己成名露 臉，顯耀父母，今生父母得顯耀，過去生、來生不顯耀。娶妻生子，繼續後代，繼 續今生的，你過去生的父母親，你怎麼不管他了？ 譬如說，你們過母親節，買一隻雞殺一殺給你們母親吃，這不是孝道，說不定 你前生的母親落到畜生道，就投生這隻雞。你等於是殺了前生的母親給今生母親吃 ，那怎麼算孝呢？眾生愚癡不知，唯佛知道這種關係。所以出家人要盡大孝，出家 人不單孝今生的母親，如果你得道的時候，不但你今生的母親得大益處，過去生的 母親皆得大益處。有一句話說，一子得道，九族生天。所以比較起僅顧眼前，眼光 短到什麼程度？只能看到自己的眼睫毛，看不見其它的東西，那怎麼稱為大孝呢？ 所以佛說過，一切男人為我父，一切女人為我母，什麼原因呢？過去無量劫以 來，可能一切男人都是我的父親，一切女人皆是我母親，不過眾生愚癡不知道就是 了。所以這個講起來，人不如狗。小孩子他爸爸出遠門，隔幾年回來，他爸爸也變 了，小孩子也變了，他不認識了，問他父親：「你找誰啊？」那狗不是，雖隔了幾 年他還記得，一看見老主人回來了，搖頭擺尾，前伏後仆的迎他主人。所以這點智 慧，人不如狗。雖然大家出家的出家，學佛的學佛，應該要訂出孝順父母的標準， 標準是什麼？精進佛道，以報親恩，那他得無量福。 譬如說，我假使得初禪，你做給我這件衣服，我穿了它，你得無量福，你修大 福報了。我縱然是個凡夫僧，守戒不謹嚴，你給我這件衣服，還得百倍福。所以說 ，有人布施你衣服，你得禪定果報，對方皆得無量福。何況我這個身體是父母給我 的，如果我以這個身體得初禪、初果，當然我的父母得無量福，這是真正盡孝道。 絕對不是你買一隻雞，殺一隻雞給你母親吃，說叫他過母親節。那搞不好，踫巧了 ，你殺掉你前生的母親給你今生的母親吃，愚癡！愚癡！ 在講以前和大家講幾句話，學佛的人怎麼報親恩，出家的人怎麼報親恩？精進 佛道，上報親恩。現在我們閒言帶過，言歸正傳，講維摩詰經。 【佛告富樓那彌多羅尼子。汝行詣維摩詰問疾。富樓那白佛言。世尊。我
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我昔於大林中在一樹下。為諸新學比
丘說法。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唯富樓那。先當入定觀此人心然後說法。
無以穢食置於寶器。當知是比丘心之所念。無以琉璃同彼水精。汝不能
知眾生根源。無得發起以小乘法。彼自無瘡勿傷之也。欲行大道莫示小
徑。無以大海內於牛跡。無以日光等彼螢火。富樓那。此比丘久發大乘
心。中忘此意。如何以小乘法而教導之。我觀小乘智慧微淺猶如盲人。
不能分別一切眾生根之利鈍。時維摩詰即入三昧。令此比丘自識宿命。
曾於五百佛所植眾德本。迴向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即時豁然還得本心
。於是諸比丘稽首禮維摩詰足。時維摩詰因為說法。於阿耨多羅三藐三
菩提不復退轉。我念聲聞不觀人根不應說法。是故不任詣彼問疾。】 「佛告富樓那彌多羅尼子。汝行詣維摩詰問疾。富樓那白佛言。世尊。我不堪 任詣彼問疾。」佛的弟子富樓那，佛叫他去問維摩詰的病。富樓那是說法第一，根 據法華經說起來，富樓那過去是菩薩，現聲聞身，所以他是大阿羅漢。怎麼稱為大 阿羅漢呢？大阿羅漢有幾種，一種是退墮大心的大阿羅漢，一種是從小乘迴小向大 ，一種是從大乘退墮，又回來修大乘法，迴小向大的稱為大阿羅漢。這種阿羅漢雖 然是菩薩，在還沒成佛以前皆名阿羅漢，所以法華經說富樓那過去生就是菩薩了。 佛叫他去問維摩詰的病，他說，我沒有資格，我不能去問疾。「所以者何」， 什麼原因呢？「憶念我昔於大林中在一樹下。為諸新學比丘說法。」現在我們很幸 福，講經說法在講堂裏頭，還有的地方太享受了，坐在沙發上聽經，不如法的。因 為佛說法的時候是在林邊樹下，大家坐在地上、坐在石頭上聽經。我們現在有桌子 ──為了寫筆記；有凳子──為了坐，已經很好了，要是再坐沙發，失去恭敬心。 聽佛法不應該那樣，所以佛說法的時候，在林邊、樹下。為什麼在樹下呢？因為印 度太陽很熱啊！曬得受不了，在樹陰之下說法。 「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唯富樓那。先當入定觀此人心然後說法。」富樓那尊者 啊！你應該先入定觀察比丘的心，然後為他們說法。聲聞阿羅漢和大乘菩薩不同， 聲聞阿羅漢不入定觀察不知道，一定要先入定觀察。如果他不入定的話，和我們凡 夫一樣，什麼都不知道。所以地藏經說過，阿羅漢問光目女，你有何願？他想救他 母親。這個阿羅漢入定觀察，才知道他母親墮到餓鬼道。 大乘菩薩沒有出定，沒有入定，無時不在定中，所以直接就觀察出來了。小乘 阿羅漢，就算修十六小劫得阿羅漢，要入定觀察才知道他的前生。所以阿羅漢不夠 資格。辟支佛修一百小劫，也不夠資格。還有一種情形，大阿羅漢於過去世能觀察 八萬大劫，於未來生觀察八萬大劫，辟支佛也是一樣。八萬大劫以前他不知道，八 萬大劫以後不知道。菩薩，觀察無量劫。至於佛，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小阿羅漢 僅知道過去、未來生，你過去生是畜生道，他知道。今天投生人道了，以你現在造 惡業的關係，臨終的時候，還落畜生道，他知道。不知道因緣。大阿羅漢就知道了 ，說你過去生是畜生，因為什麼因緣，或者你做畜生的時候行什麼善事，所以再回 到人道來，他知道。所以你以現在造惡業的因緣，命終後將落畜生道，落那一類的 畜生道。你怎麼化解呢？應該以因緣化解。行什麼善，可以不落畜生道，這是大阿 羅漢知道。 譬如說，有一次舍利弗和佛經行，一隻鴿子避老鷹藏在旁邊。佛從那邊走，一 點也不害怕。舍利弗從那兒一走，鴿子就害怕吱吱叫，雖沒把牠嚇飛了，可是牠害 怕。舍利弗就問佛：「世尊，我和你同斷殺，為什麼鴿子見你不害怕，見我害怕？ 」佛就告訴他：「我斷殺是根本斷了，你斷殺，現行斷了，沒斷習氣。不相信，你 觀察這鴿子從什麼時候來為鴿子身？」舍利弗就入定觀察。他說：「這鴿子從八萬 大劫以來是鴿子身，八萬大劫以前我不知道。」佛就告訴他，這鴿子無量劫以來就 是鴿子身，無量劫以後還是鴿子身。在某一時有一劫，脫離鴿子身入人道，出家修 道成辟支佛。所以佛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這富樓那給人說法，沒入定觀察眾生的 根機，就受到訶責。所以富樓那你應該入定觀察，然後給他們說法。 「無以穢食置於寶器」，這個「無」不讀揚平音，讀四聲，讀「ㄨˋ」，當「 不要」講。「無以穢食置於寶器」，這是舉譬喻說。不要把這壞的食物，污穢糞便 置於寶器。或者有人疑問，這個食物，你講乾飯、稀飯是食物，這糞便怎麼是食物 呢？你不知道就是了。要是糞便不是食物，狗不應該吃它，狗把它當成食物。不應 該把糞便放在寶器裏面餵狗，這是譬喻說，你是小乘人說的小乘法，好比穢食一樣 ，放在大乘人的心裏，好比放在寶器一樣。 「當知是比丘心之所念。無以琉璃同彼水精。」你應當知道這些新學比丘他們 心中的所念。富樓那你要知道啊！他們過去是學大乘法的，忘記本心了。你再說小 乘法給他，等於是把壞的食物放在寶器一樣。應該入定觀察，觀察他的根機，心之 所念。「無以琉璃同彼水精」，水精是高貴的，琉璃不如水精，所以不要把小乘法 和大乘相同比。 「汝不能知眾生根源。無得發起以小乘法。」你不知道眾生的根源，不可以發 起小乘法。因為什麼原因呢？你和他一說小乘法，他起信是以小乘法起信了，毀壞 大乘根機了。不得發起小乘法，應該以大乘法發起，所以稱為大乘起信論嘛！ 「彼自無瘡勿傷之也」，他們是大乘根機，「瘡」是創害。沒有破壞的地方， 你不應該傷害他們，你對他們說小乘法，等於傷害他大乘心。 「欲行大道莫示小徑」，這都是譬喻說。「欲行大道」是講佛道，無上佛道； 小徑是聲聞道。要講起來，菩提有四種：有聲聞菩提、緣覺菩提、菩薩菩提、佛菩 提。可是根據大般涅槃經說，聲聞、緣覺不能稱為菩提，僅僅有菩薩菩提、佛菩提 。菩薩菩提和佛菩提是大道，聲聞是小徑。這個經上又有一種例子說，「龍象之道 」。龍象之材就是大乘之材，他們所經行之道。「莫示兔徑」，把兔子走的小道給 他們看，那壞他們大乘心。 「無以大海內於牛跡」，「大海」，四大海水廣大無邊。「牛跡」，牛踏踩的 腳印裏邊。「內」是入於的意思。不要把大海水入於牛跡，人家是大乘根機，你不 應該以聲聞小乘去教他。 「無以日光等彼螢火」，這也是譬喻。日光好比大乘，螢火好比聲聞小教一樣 。末法時期眾生很可憐，有很多人他不宣大乘法，偏偏要宣聲聞小法，看到這段經 文應該起一種感想了。 「富樓那。此比丘久發大乘心。中忘此意。如何以小乘法而教導之。」這些比 丘很久以前發大乘意，發大乘意就是發菩提心，久久已經發菩提心了。「中忘此意 」，初住菩薩發菩提心，無上菩提心。初住稱為發心住，還可以退。初住到十住還 可以退，初行到十行還可以退，初迴向到十迴向還可以退，十迴向以後到煖位、頂 位、忍位、世第一位還都可退，因為這個在世間法以內。到世第一，世間法最高了 ，進一步登初地，不退了。初地菩薩可以稱為阿鞞跋致，不退轉，登不退地。可是 初地到七地，他用功進步得快，不用功進步得慢，或者不進步，是有功用道，需要 加功用行，因為他進步慢的原因，假名說他們退。登八地，八地叫不動地，才稱為 真正阿鞞跋致。 譬如法華論就這麼說，八地是不動地，八地以上是阿鞞跋致。仁王般若呢，七 地以上得無生忍也可到為不退了。所以登初地就是登不退地了，雖然進步慢，可是 蒙佛授記，無量劫以後可以作佛。釋迦牟尼佛什麼時候登不退地的？有誰知道？釋 迦牟尼佛在燃燈佛那兒登不退地，蒙燃燈佛授記，汝於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佛 。 這些比丘還沒登初地，還沒得無生忍，這個時間忘記了初心，忘記他曾經發過 無上菩提心了，叫中忘此意。 「如何以小乘法而教導之」，你怎麼可以把小乘法教導他呢？教他小乘法，不 是使他更不得大乘意了。 「我觀小乘智慧微淺如盲人」維摩詰是十地菩薩，說我看你們小乘人的智慧， 好像瞎子一樣，看不到東西。 「不能分別一切眾生根之利鈍」，你們怎麼和瞎子一樣呢？不能分別眾生的根 機和利鈍，好比看不見的盲人一樣。 「時維摩詰即入三昧。令此比丘自識宿命。曾於五百佛所植眾德本。」維摩詰 入三昧，入定。以定力令這些比丘記起他們的初心來了，過去世曾在五百佛那兒發 過無上菩提心。在五百佛所植眾德本，什麼植眾德本呢？清淨心植眾德本。什麼是 清淨心？無上菩提心是清淨心，就是初發的那個無上菩提心。這些比丘在五百佛那 兒就發過無上菩提心，他忘記，忘記了本心。維摩詰以神通力，以三昧力使他們記 起來。 「迴向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發這個清淨心迴向於無上菩提，在五百佛那兒 發過這個心，中間忘記了。這些比丘「即時豁然還得本心」，哦！記起來了。這是 維摩詰的功德力。 「於是諸比丘稽首禮維摩詰足」，這個地方大家要注意到，比丘不禮白衣，那 怎麼他對維摩詰居士禮足呢？因為維摩詰居士是十地菩薩，以這個原因。按照戒律 說起來，出家眾不禮拜在家眾。可是維摩詰不同，是十地菩薩身，所以當禮。 「時維摩詰因為說法」，「因為」不是個詞，應該分開看，「因」此原因「為 」之說法，不是「因為」給他說法。 「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復退轉」，維摩詰的功德力真是不可思議，這比丘 一聽他說法，記起在五百佛那裏發菩提心，中間忘了。維摩詰為他一說法，不復退 轉了。不復退轉，那麼我們剛才說過，八地叫阿鞞跋致。有的地方初地也稱阿鞞跋 致，初地阿鞞跋致寬廣，八地就嚴格了。這些比丘得不退轉，當然是初地。 所以過去人家的根機多好啊！可憐我們現在的不善根太重了。我們聽了維摩詰 說法，不但不登初地，也是占一個「地」字──地獄裏。因為什麼？我們不善根太 重了，貪瞋癡心無時可免，沒有一秒鐘不起的，盡造惡業，所以不得解脫。 看到這個地方，我們大家應該翻然悔改啊！這些比丘聽了維摩詰說法登了初地 ，我們想一想，也羨慕得不得了。 「我念聲聞不觀人根不應說法。是故不任詣彼問疾。」富樓那就說了，因為我 念聲聞乘法，不觀人的根機。「不應說法」是什麼？不能應機而說法。如果應機說 法，應該說大乘法就說大乘法，應該說小乘法說小乘法。他不管人的根機，不能應 機說法，一律說小乘法，所以我「不任詣彼問疾」，不夠資格去問病。 我們講到這裏，這段講完了，正好時間到了。 大家要翻然悔改，從今以後不造惡業，各人發這個心。如果你還造惡業，糊糊 塗塗，命終時這本帳沒有辦法算啊！好，下課了。 【佛告摩訶迦旃延。汝行詣維摩詰問疾。迦旃延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
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昔者佛為諸比丘略說法要。我即於後敷演其
義。謂無常義苦義空義無我義寂滅義。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唯迦旃延。
無以生滅心行說實相法。迦旃延。諸法畢竟不生不滅。是無常義。五受
陰洞達空無所起。是苦義。諸法究竟無所有。是空義。於我無我而不二
。是無我義。法本不然今則無滅。是寂滅義。說是法時彼諸比丘心得解
脫。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因為叫迦旃延的很多，所以標出大迦旃延以示分別。迦旃延在佛弟子中，論議 第一，也有說解義第一。不過迦旃延是聲聞乘人，他解義、論義有錯誤的地方。佛 演說法以後，迦旃延根據佛所說的法去演繹、去論義。金剛經說過，云何為人演說 ？不取於相，如如不動。和人家說法的時候，要不取法相，如如不動。可是迦旃延 取著於法相，所以被訶責。佛演說過法以後，迦旃延在背後演繹涵義。佛叫他去維 摩詰那兒問疾，迦旃延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我不可以去問病。 「所以者何。憶念昔者佛為諸比丘略說法要。我即於後敷演其義。謂無常義苦 義空義無我義寂滅義。」這是小乘四法印。佛說四法印有其深義，叫祕密說，以實 相祕密說。迦旃延執著真正是無常，真正是空、無我，真正有寂滅，不知道佛說的 意思。 「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唯迦旃延。無以生滅心行說實相法。」佛演說是實相法 ，迦旃延把實相說成生滅了，因為他取相於言說故。什麼原因呢？佛以二諦說法， 迦旃延取著於文字相，違背二諦。一切法有兩種：有為法、無為法，這是出於什麼 經呢？出於大法鼓經，佛說法有二種：有為與無為，色與非色。無為法，佛以真諦 說；有為法，佛以世俗諦說。一切法不出二諦，所以佛說有兩種。佛說有為法，實 相；佛說無為法，也是實相。佛說實相無相，所以說無為法；佛說實相無不相，所 以說有為法。 實相無相，好比外面的虛空，虛空無形無相；佛說無不相，也好比虛空，虛空 分無量無邊的東西南北四維上下。所以佛說世間與我諍，我不與世間諍。世間說有 ，我也說有，有是實相無不相。世間說無，我也說無，實相無相，所以佛也說無， 都是實在的。 迦旃延演繹不到實相，所以鳩摩羅什大師說，如果我要作毘曇的話，不同於迦 旃延所說。鳩摩羅什大師深入二諦，了達實相了。所以實相無相，實相無不相，實 相無相是空，實相無不相是有。有即空，空即有，所以心經上說，色即空，空即色 。迦旃延不到這個地步。佛說過無常義、苦義、空義、無我義、寂滅義，這些都是 空的，後面經文上維摩詰說出來了。 無常怎麼是空的呢？無常是對常講，這個空法有很多方便善巧可以講。我們今 天採取依他起來講。無常是對常說無常，如果沒有常就沒有所謂無常。常是對無常 才說有常，不對待無常，不能說常。所以我們就知道無常是空的，因為說無常的時 候，要說出常即無常，無常即常，那才是合乎法要。常即無常，實相無相就是無不 相；無常即常，實相無不相就是無相，那才合乎佛所說。如果說無常，為方便度世 間眾生也說一切法無常，那是方便說，不以法性說。我們知道對待常才有無常，如 果說一切法無常，這個時候不對待常怎麼有無常？所以迦旃延錯誤，說有無常。其 實應該說什麼？常即無常，無常即常，這才合乎實相。
再看苦義，苦對樂說，不對待樂沒有所謂苦。所以娑婆世界的樂是對苦言樂。 極樂世界是樂不對苦，所以稱為極樂，不對苦而說樂。迦旃延說有苦，可是要知道 ，苦是沒有的。苦對待樂而說，不對待樂，怎麼有苦？再說，大家都知道，苦是造 作集來的。苦由兩個原因來，煩惱和業。一般說起來，惑業生苦。如果煩惱業不生 ，沒有苦，所以就知道苦沒有。如果一定有苦，沒有煩惱，沒有業，也有苦啊！ 再說空，空是待有而說空，應該說有即空，空即有，合乎實相。如果說有外有 空，那個空是斷滅空。所以心經說色即空，空即色。迦旃延所說，是單說空叫但空 ，也可叫偏空。 無我義，這個很明顯。無我義，沒有這個東西。有人和我說，我打坐參禪，我 的境界到了無我的境界，這是錯誤的。我就問，誰知道無我啊？還是我知無我啊！ 你說那無我完全是我，我執堅固嘛！真正無我，斷了。你知道你打坐進入無我境界 ，誰知道的？所以我對無我而說，無我對我而立。 「寂滅義」，寂滅根本不生不滅，謂之寂滅，你說不生不滅，還另有個寂滅， 迦旃延取相。怎麼演繹就對了呢？如金剛經所說，不取於相，如如不動就對了。 維摩詰說，迦旃延尊者啊！不要以生滅心行說實相法，你所說的完全是生滅。 小乘修行法說有苦集滅道，苦由集生，世間生，落生死了；修道可證滅，都是生滅 法。實在佛說苦集滅道是密意說大乘法，聲聞乘不會，會成生滅法。苦是果，集是 因；滅是果，道是因，都是生滅。空義，小乘所說的空也是生滅法，他說空是滅， 但空，偏空。那空外有有，有就是生。 要怎麼說呢？應該說實相無相，實相無不相，隨緣有苦義。實相無相就是空義 ，就是無我義、寂滅義。所以你不要以生滅心行說實相法。以下維摩詰是告訴迦旃 延無常義、苦義、無我義、寂滅義。 「迦旃延。諸法畢竟不生不滅。是無常義。」諸法畢竟不生不滅，實相無相， 無相不是相滅；無相就是無不相，無不相不是無相滅。實相無相，不取無相；實相 無不相，不取有相。不取於相，如如不動，是實相法。畢竟不生不滅，才是無常義 。那我們怎麼知道呢？無常是生滅才稱為無常啊！有生有滅稱為無常。可是無常要 不斷，生滅不斷，才有生滅。要是沒有這個不斷義的話，沒有生滅，生滅不存在。 如果要不斷的話，這個不斷一定不生也不滅，所以說不生不滅是無常義。因為沒有 不斷這個法啊！生滅不存在，無常不存在。 「五受陰洞達空無所起。是苦義。」五陰身心──色受想行識，有法，有受陰 。什麼是法呢？色受想行識稱之為法。佛示現來世間，也有色受想行識，不受。所 以四果阿羅漢以上就不受於法。我們受，叫五受陰，受後有。怎麼受的呢？由於惑 業受的苦，所以五受陰是苦報，起煩惱惑，造作諸業。煩惱惑在那個地方呢？在意 根，貪瞋癡皆煩惱惑。業在那裏呢？身口二根。殺、盜、婬、惡口、妄語、綺語、 兩舌。如果造作了十惡業，或造作十善業，都受後有，叫有漏五陰。造作十善業， 漏落於人、天、阿修羅，造作於十惡業漏落於地獄、餓鬼、畜生。這個漏，總說漏 落生死稱為漏。這是果上說的分別。從因上說是煩惱，要具足說應該是煩惱業，從 果上說，生死苦報。總而言之，有漏法、煩惱業、報，就是惑業苦三。這個有漏， 漏落於三界，所以有說煩惱為有漏，又有說業為漏。這是漏落三界，所受的五陰， 叫五受陰。 「五受陰洞達空無所起。是苦義。」五受陰不造作，它不會有的。本來的五受 陰，是五法。五法就是色受想行識。由於造作集煩惱業，受苦報，才有五受陰。所 以是因緣生法，根本是空，五受陰是空的。譬如心經說，色受想行識五陰皆空。這 個五陰皆空要從兩方面會，有漏五受陰皆空，就是色受想行識。這話怎麼講呢？大 家沒打轉身，心經說五陰皆空，你把它換過來說，空即五陰。五陰即空，空即五陰 。五陰即空，實相無相；空即五陰，實相無不相。 迦旃延偏一邊，偏於苦，所以維摩詰告訴他，五受陰洞達空無所起是苦義。本 來是空法的，沒有起沒有滅，諸法究竟無所有是空義。僅僅空了一半，叫半字教， 迦旃延所演的教是半字教。迦旃延所說的空是有法皆空，世間一切有的東西皆空， 說了一半。其實你說一切法皆空，一切有法皆空，有個空吧？如果有個空，空就是 有啊！正應該怎麼說呢？一切有空，一切空也空，才是真空義。 所以這個法甚深微妙啊！一切有空，一切空也空，才是佛說的實相法。實相無 相，一切有空；實相無不相，一切空也空。一切有空的話，有即是空；一切空空的 話，空就是有。如果你偏於空的方面，斷滅邊。偏於有的方面，常邊，都不對！不 契合中道。所以諸法究竟無所有，究竟無所有怎麼說呢？空一切有法，稱為空。無 所有，沒有有法。無性隨緣，空就是有；隨緣無性，有就是空。實相無相，實相無 不相，無不相就是無相，有就是空；無相就是無不相，空就是有。這個樣不落二邊 ，深契中道。迦旃延受到訶責就是他沒有會到這個地步。 「於我無我而不二。是無我義。」我就是無我，無我就是我，怎麼知道呢？如 果於我以外有無我，那無我是斷滅。如果於無我以外另有我，那個我是定性，都是 常斷二邊，不契中道。要知道實相無相無不相，無不相就是無相，我即無我；無相 就是無不相，無我即我。所以說我、無我不二，這樣才是無我義。無相是無我，我 們知道了，無不相是我，說我也是實相，說無我也是實相。說我，無相就是無不相 ，所以說我是實相。說無我也是實相，無不相就是無相。所以佛對聲聞乘人說無常 、苦、空、無我。可是大涅槃經又說，一切法常樂我淨。皆對，因為實相法，所以 我、無我而不二，是無我義。我即無我，無我即我。 「法本不然今則無滅」，這個「然」當燃燒講法。一切法不燃燒，用譬喻來說 ，一切法不生，生稱為燃燒，滅就代表死的意思。一切法不生不滅，法根本沒有生 ，今怎麼會滅呢？所以佛說無生法。如果你深契實相的話，就入無生法。入無生法 有什麼好處呢？知道我們本不生本不死。會得無生法很難，有個方便法門──念佛 ，聞法即得無生忍，到那天你得大自在了。 法本不生，這臭皮囊那裏去呢？臭皮囊，色受想行識五受陰它本空啊！所以一 切法本不生，今怎麼有滅呢？你迦旃延所說都是生滅法──無常，滅了無常得常。 說苦，滅了苦得樂。空，滅了空得不空，這都不對的。你說有寂滅，沒有寂滅啊！ 本來寂滅，現在就是寂滅，那裏另有寂滅？所以「法本不然今則無滅。是寂滅義。 」根本不生不滅，佛說無生法嘛！ 或者有人有疑問了吧！法本不生不滅，你怎麼勸我們念佛求往生呢？我問大家 ，法本來不生不滅，怎麼求往生呢？有誰能答覆這個問題呢？你原來墮入二邊，你 是在生以外有無生，無生以外有生，不知道生就是無生，無生就是生。所以古德講 ，往生是無生，無生是往生。你不可執著法不生，我們不求往生。執著兩邊，斷常 兩邊，要會到生就是無生，實相無不相就是無相；無生就是生，實相無相就是無不 相，要如此會。 「說是法時彼諸比丘心得解脫」，維摩詰為諸比丘說實相法的時候，比丘心得 解脫。心得解脫是四果阿羅漢，這些比丘是四果阿羅漢。心得解脫是解脫了煩惱障 ，四果阿羅漢解脫煩惱障，所以心得解脫。 「故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我不夠資格到維摩詰那兒問疾。 佛所說法契合實相，譬如阿含經裏頭佛說此生故彼生，此滅故此滅。佛說的實 相，可是他會成有法了，他說這個法生，那個法就生；這個法滅，那個法就滅。佛 說的實相無相，是空的。此生故彼生，這是說十二因緣法，佛說的是依他起法就是 圓成實，小乘會到是有法。我們今天下課了！ 我們現在開始講維摩詰經。 【佛告阿那律。汝行詣維摩詰問疾。阿那律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
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我昔於一處經行。時有梵王名曰嚴淨。與萬梵俱
放淨光明來詣我所。稽首作禮問我言。幾何阿那律天眼所見。我即答言
。仁者。吾見此釋迦牟尼佛土三千大千世界。如觀掌中菴摩勒果。時維
摩詰來謂我言。唯阿那律。天眼所見為作相耶。無作相耶。假使作相則
與外道五通等。若無作相即是無為不應有見。世尊。我時默然。彼諸梵
聞其言得未曾有。即為作禮而問曰。世孰有真天眼者。維摩詰言。有佛
世尊得真天眼。常在三昧悉見諸佛國不以二相。於是嚴淨梵王及其眷屬
五百梵天。皆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禮維摩詰足已忽然不現。故我
不任詣彼問疾。】 「佛告阿那律。汝行詣維摩詰問疾。」阿那律也翻譯為阿那律陀，又翻譯為阿 尼盧陀。阿那律是佛的堂弟，是甘露飯王的兒子，天眼第一。因為他聽佛講經的時 候打瞌睡受佛責備，七日不眠，眼睛瞎了，佛憐愍他，傳他半頭天眼。所謂半頭天 眼是大阿羅漢的天眼，他在大阿羅漢是天眼第一。阿羅漢的天眼可以見一個小千世 界，這是沒有迴小向大的阿羅漢。大阿羅漢迴小向大，阿那律就是迴小向大的阿羅 漢，他的天眼可以見三千大千世界。一切大阿羅漢都可見三千大千世界，不過見的 程度不同。有的人見得很清楚，像阿那律，在佛的弟子中，天眼第一。阿那律翻譯 過來，稱為如意。據記載，他曾經施一位辟支佛飯食，五十劫來天上人間受樂，所 以稱為如意。佛叫他到維摩詰那兒問疾。 「阿那律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他也說我不夠資格去問疾。「 所以者何」，什麼原因？「憶念我昔於一處經行。時有梵王名曰嚴淨。與萬梵俱放 淨光明來詣我所。」說回憶我過去在一處經行，經行這個「經」是採取經線的意思 ，是直線的意思。根據律上記載，經行是來回的走，不繞圈，繞圈是繞佛。佛制定 比丘都要經行，飯食以後都要經行。年老的比丘不能經行，佛把地上拴上繩子，佛 教他們扶著繩子走。經行就是走到這一端，回過頭再走那一端，來回地走。 阿那律回答說，我有一次在一個地方經行，那時候有一個梵王叫嚴淨。「與萬 梵俱」，梵王與萬梵俱，這是初禪天，初禪第一重天是梵眾天，第二重天梵輔天， 第三重天是大梵天。梵眾是梵的人民，梵輔是梵的官員，大梵是梵王。這個大梵天 王他的名字叫嚴淨。我們附帶的講，梵王有四種不同，有初禪梵王、二禪梵王、三 禪梵王、四禪梵王，初禪梵王就是此地說的大梵，就是說嚴淨。他所管理的是一個 小世界，稱為梵王。二禪是小千世界王，三禪是中千世界王，四禪是色究竟天── 摩醯首羅天，三千大千世界的梵王，稱為三千大千世界主。根據經上意思看，這個 嚴淨梵王是小世界的。 「與萬梵俱放淨光明來詣我所」，「萬梵俱」就是梵眾、梵輔一起。「放淨光 明來詣我所」，梵天王身放光明，因為什麼？梵天沒有日月，身放光明。日月在須 彌山腹，只照忉利天、四王天，再往上，夜摩天就身放光了。大梵天在色界天，當 然日月照不到，所以身放淨光明來到我所。 「稽首作禮問我言。幾何阿那律天眼所見。」「稽首」是頭磕到地上稍一停留 ，叫稽首。如果磕到地馬上起來叫頓首，也叫叩首。他問我說阿那律你天眼能見多 少？「幾何」就是多少？ 「我即答言。仁者。吾見此釋迦牟尼佛土三千大千世界。如觀掌中菴摩勒果。 」阿那律的天眼第一，他可以見釋迦牟尼佛三千大千世界，好像看掌中菴摩勒果。 這個時候可能阿那律手中正拿一個菴摩勒果，借為譬喻來說。菴摩勒果，我們這兒 沒有，經上記載好像李子一樣，不知道什麼果？我看三千大千世界，好比看手中的 菴摩勒果一樣，他看得很清楚。其他的大阿羅漢也可能看見三千大千世界，並不一 定看得那麼清楚，所以阿那律稱為天眼第一。 「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唯阿那律。天眼所見為作相耶。無作相耶。」阿那律天 眼所見是見起止生滅，一切色相，大小有無遠近精粗，他能見到。可是我們知道， 這些相都是幻相，因為大小精粗遠近起止生滅，都是緣起法，緣起法沒有自性，沒 有自性就沒有這個法。既然沒有這個法，就沒有起止生滅，沒有大小有無沒有遠近 精粗。阿那律所見的，幻相。所以受到維摩詰的訶責。 「唯阿那律」，維摩詰就來問他了，這「唯」是發語詞，我們講過了，不是招 呼詞。你天眼所見是作相呢？還是無作相？什麼是作相呢？作相就是有起止生滅大 小有無遠近精粗，稱為作相。換句話說，作相就是有為相，法有有為、無為。說你 所見的是有為相呢？還是無作相？無作相就是無為相，無為相就沒有起止生滅，沒 有大小有無，皆是性空。 「假使作相則與外道五通等」，如果你天眼所見是有作相、有為相，那是遍計 執，執幻有為實有。外道都執幻有為實有，和外道相等，不是佛道。外道五通有天 眼通，他就是觀作相。這個法有作相、無作相，這個法很深。作相是法，因緣起， 因緣起都無自性，無自性才接受因緣起，所以說緣起無性，無性緣成，一切法法爾 如是。如果無性緣成是作相，緣成無性是無作相，所以作相就是無作相，無作相就 是作相。 我們舉個例子說，虛空無一物，可是虛空橫遍豎窮，所以無一物就是橫遍豎窮 ，橫遍豎窮就是無一物。橫遍豎窮就是作相，如果橫遍豎窮就是無一物，就是無作 相。外道執著都是作相，偏於一邊。 「若無作相即是無為不應有見」，無作相沒有起止生滅，沒有精粗遠近大小， 那怎麼可見呢？無為法嘛！好比虛空，虛空無作相就是無一物，你見什麼東西呢？ 有人說，我開悟了。可是六祖說本來無一物，你開悟什麼東西呢？或者有人又 執著一邊了，說沒有開悟。本來無一物也無啊！所以說開悟。總而言之，無所住而 生其心，就是那個境界。以無住心會無相法，假名開悟，所以沒有見，沒有不見。 所以假使無作法，你見什麼東西呢？它無為的。 「世尊。我時默然。」當時我沒有話講，因為阿那律是聲聞，聲聞境界比維摩 詰差得多了。維摩詰寂而常照，無作相就是作相；照而常寂，作相就是無作相。聲 聞乘他是怎麼的？滅了作相得無作相。所以作相無性不可得，不可得你滅什麼東西 呢？無作相本來不可得，那有所見呢？阿那律是執一邊了，所以被訶責。維摩詰的 境界達到寂而常照、照而常寂的地步。阿那律和佛講，我當然沒有話講，默然而住 。 「彼諸梵聞其言得未曾有」，彼諸梵是指梵眾、梵輔、梵王、一切梵人。「得 未曾有」，很歡喜。 「即為作禮而問曰。世孰有真天眼者。」就問他說，世間誰有真天眼呢？真天 眼是什麼？無性隨緣，於無法見一切法，於空法見無量；隨緣無性，於有法中見空 ，於無量中見空。佛得的天眼是於空見無量，於無量見空。好比虛空一樣，於橫遍 豎窮見無一物，於無一物見橫遍豎窮，所以照而常寂，寂而常照。這個天眼所見的 ，就是真如隨緣見萬法，萬法無性是真如，唯有佛的天眼所見。 所以「維摩詰言。有佛世尊得真天眼。」佛是如來、應供、正遍知、明行足、 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這種人稱為佛，佛十號具足，十號具 足稱為世尊。世尊的梵文叫薄伽梵。 「常在三昧悉見諸佛國不以二相」，「常在三昧」，在定中。「見諸佛國」是 出定。這是說什麼呢？定慧等持。常在三昧，定具足；慧具足，就是見諸佛國土。 「不以二相」，慧具足就是定具足。凡夫初修，修止，就是修三昧；修觀，就是修 慧。在凡夫初修叫修止觀，佛具足的時候就是照而寂，寂而照。照而寂就是常在三 昧，寂而照就是見諸佛國土，所以常六道常法身，常在三昧；常法身常六道，見諸 佛國土。「不以二相」，所以照就是寂，寂就是照。止為體，觀為用，照為用，寂 為體。虛空無一物為體，橫遍豎窮為用。所以不以二，不是二法，這才稱為一真法 界。如果二分的話，不是佛法，所以不以二相。相者無相，性者無性，無相之相謂 之實相，無性之性謂之實性。 「於是嚴淨梵王及其眷屬五百梵天。皆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嚴淨梵王 及五百梵天，皆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是什麼呢？登初住，初住叫發心住。 「禮維摩詰足已忽然不現」，頂禮維摩詰以後就隱退了。頂禮維摩詰，我們以 前講過了，頂禮菩薩，不是頂禮白衣。 「故我不任詣彼問疾」，我不夠資格去問疾。 【佛告優波離。汝行詣維摩詰問疾。優波離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
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昔者有二比丘。犯律行以為恥。不敢問佛。來問
我言。唯優波離。我等犯律誠以為恥。不敢問佛。願解疑悔得免斯咎。
我即為其如法解說。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唯優波離。無重增此二比丘罪
。當直除滅勿擾其心。所以者何。彼罪性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如佛
所說。心垢故眾生垢。心淨故眾生淨。心亦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如
其心然。罪垢亦然。諸法亦然。不出於如。如優波離。以心相得解脫時
。寧有垢不。我言。不也。維摩詰言。一切眾生心相無垢亦復如是。唯
優波離。妄想是垢無妄想是淨。顛倒是垢。無顛倒是淨。取我是垢。不
取我是淨。優波離。一切法生滅不住。如幻如電諸法不相待。乃至一念
不住。諸法皆妄見。如夢如炎如水中月如鏡中像以妄想生。其知此者是
名奉律。其知此者是名善解。於是二比丘言。上智哉。是優波離所不能
及。持律之上而不能說。我即答言。自捨如來未有聲聞及菩薩能制其樂
說之辯。其智慧明達為若此也。時二比丘疑悔即除。發阿耨多羅三藐三
菩提心。作是願言。令一切眾生皆得是辯。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佛告優波離。汝行詣維摩詰問疾。」優波離在佛弟子中持戒第一，我們今天 所看到的戒本是優波離誦出來的。大家知道，以前的戒法沒有戒本，憑記憶力把它 背誦起來。現在大家很方便了，大家每人一本戒本。現在有戒本，有看的，有不看 的，有懂的，有不懂的。以前是優波離一條一條把它背出來的，所以優波離持戒第 一。佛叫他問疾。 「優波離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優波離說，我不可以去問疾， 因為有原因。「所以者何」，什麼原因呢？「憶念昔者有二比丘。犯律行以為恥。 不敢問佛。」回憶當初有兩個比丘犯了戒，犯律行，經上沒有說犯什麼戒，出家眾 就都知道了，所謂律行是前二篇，後幾篇是威儀。這個比丘犯了前兩篇戒，他自己 以為羞恥不敢問佛。 「來問我言」，不敢問佛，就來問優波離，因為優波離持戒第一，所以問他。 「唯優波離。我等犯律誠以為恥。不敢問佛。願解疑悔得免斯咎。」優波離啊！我 們犯了戒，很以為羞恥，不敢去問佛，請大德你為我們解說，好脫離這個罪。 「我即為其如法解說」，優波離就為他們如法如律解說，如何懺罪。犯了罪有 懺法，你犯了什麼罪，如何懺悔。 「時維摩詰來謂我言」，當時維摩詰來對我說，「唯優波離。無重增此二比丘 罪。當直除滅勿擾其心。」優波離，像你所說的是小乘法啊！你所說的令二比丘重 增其罪，應當直接解說懺悔其罪。大家都知道，大乘法所說，罪性本空由心造，心 若滅時罪亦亡。你僅僅從形式上令其懺悔，可是一切罪法是因緣所生，因緣所生法 ，其性本空。其性本空沒有罪法可懺，如此如實知的話，就懺除其罪了。你令其懺 罪是說有罪，不達罪性空。本來是一切法清淨沒有罪，你應該直接令其懺悔，直除 其心。虛妄心除掉，就是懺罪了，不可於畢竟空法認為有。 不過這個地方我要和大家講，有很多人不如實知，說罪性本空啊！我犯了罪無 所謂啊！罪性本空，是空的嘛！大家要知道，罪性本空是緣起所造，如果緣起造的 罪要受報，雖然受報，他的罪性還是空的。說罪性空，是要你不造，你造了罪，它 就不空了。緣起法不空，性還是空的，怎麼性還是空的？緣起法沒有自性，所以還 是性空。所以大家不要執著，說罪性本空我犯了罪無所謂，它本空啊！可是你要知 道，你犯了就不空了，那就受報了。如果罪性不空，不合道理！罪性不空，你犯罪 也下地獄，不犯罪也下地獄，那不合道理。罪性本空，犯了罪下地獄；不犯罪，不 下地獄，因為它罪性空的嘛！如果不如實知這是緣起法，就定說罪性空。 好比有人說，我爸爸向來沒有犯過婬欲行。這是糊塗話啊！你爸爸沒有犯過婬 欲行，怎麼生出你來呢？所以大家要知道，罪性本空，要你不造。眾生之心本來清 淨，你造了罪，它還是清淨的。 所以維摩詰講「無重增此二比丘罪。當直除滅勿擾其心。」直除滅的是滅其虛 妄心。虛妄心滅，不造十惡業，不造十惡業就沒有罪了。 「所以者何」，什麼原因呢？「彼罪性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這個罪性無 所在啊！它是空的嘛！般若經上說，無所住。因為眾生之心本來清淨，無所住的， 罪性虛妄的、緣起的，所以也無所在，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內是內六根，眼耳 鼻舌身意，罪性不在內六根。如果罪性在內六根的話，你犯也有罪，不犯也有罪， 它在根裏有嘛！如果那麼說起來的話，罪性在內六根，你犯罪也下地獄，不犯罪也 下地獄。所以罪性不在內六根。 罪性不在外六塵，色聲香味觸法沒有，如果罪性在色聲香味觸法，和我沒有關 係啊！不在我身內嘛！在我身外嘛！要那麼說在外六塵，外六塵犯罪，不應該我受 報啊！ 罪性也不在中六識，內六根緣外六塵當中生六識：眼識、耳識、鼻識、舌識、 身識、意識。它不在六識，怎麼知道呢？緣眼色有眼識，內六根的眼根緣於外面的 色塵才有眼識，那麼我們已經知道內六根沒有罪，眼根沒有罪，色塵沒有罪，沒有 罪相緣，生出罪來，不合道理。所以六根裏沒有，六塵裏沒有，六識怎麼會有呢？ 所以不在中六識。罪性本空故，因緣所生。 「如佛所說。心垢故眾生垢。心淨故眾生淨。」如佛所說啊！一切法唯心所造 ，所以經上說，罪性本空由心造嘛！這是佛所說的。心垢，垢穢才有罪，心要是清 淨就沒有罪。心在何處？誰知道？誰知道心在何處？心啊！沒有心，因為佛說心即 法，法即心。既然法性本空，心性也空，皆是緣起。以淨緣起，則心清淨；以垢緣 起，則心垢。「心垢故眾生垢。心淨故眾生淨。」這是總說，這是說一切唯心造。 這就說華嚴有一偈，罪性本空由心造，就是那個道理了。心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 ，心也是無所在的。因為心即法，法即心，法是緣起，心也是緣起，所以也不在內 六根，也不在外六塵，不在中間六識，這道理在楞嚴經佛就解釋過。 「如其心然。罪垢亦然。諸法亦然。不出於如。」心不在內六根，不在外六塵 ，不在中六識，本來清淨的，無所有的，緣起而現。「罪垢亦然」，罪垢也是緣起 的，無所在。「諸法亦然」，一切法皆是緣起。「不出於如」，一切法和心、罪相 、罪垢，皆不出於如。如是什麼呢？不二不異，沒有差別，所以無差別相，稱為如 。 譬如說我這個毛巾和茶杯，如，不二不異。大家不相信，說毛巾有毛巾，說茶 杯有茶杯，怎麼會如呢？怎麼會不二不異呢？那是你沒有會到法性啊！毛巾是不是 緣起的？線織成的。因緣起的就沒有自性，沒有自性是空的。茶杯也是因緣起的， 塑膠的因緣起的，既然是因緣起的，沒有自性，茶杯本空。毛巾本空，茶杯本空， 是不是不二不異啊？若從緣起說到性空，雖二而不二；從性空說到緣起，不二而二 。所以一切法皆如此。怎麼知道一切法皆如此？既然緣起沒有自性，皆不二不異， 沒有差別。 宇宙之間沒有一點點法不是緣起的，不相信大家想一想，有什麼法不是緣起的 ？或者有人說本體不是緣起的，本體最小嘛！那是世間法一種錯誤的觀念。本體最 小也是緣起的，怎麼知道呢？如果介爾有本體，一定有十方分──上方、下方、東 西南北四維方，如果沒有十方分，是沒有這個東西。如果有本體，一定有上下東西 南北四維，上下東西南北四維就是因緣起，以上下東西南北四維的因緣而有這個東 西。所以我們想一想，沒有一法不是因緣起的。既然一切法皆因緣起，所以一切法 皆空。由於一切法皆空的關係，所以一切法不二不異皆如。下面維摩詰舉實際的例 子說了。 「如優波離。以心相得解脫時。寧有垢不。」如同優波離，你以心相得解脫時 ，有沒有垢相？心是清淨的，怎麼得解脫呢？心怎麼得解脫呢？把垢都除盡了，稱 為解脫。譬如說貪瞋癡是垢，先除貪，貪除掉以後，於貪得解脫了。再除瞋，瞋除 去以後，於瞋得解脫了。再除癡，除去癡以後，於癡得解脫了。心中一切垢除盡了 以後，心得解脫了。心得解脫是一切垢相沒有，沒有垢才稱為解脫。這垢是什麼？ 虛妄生的。所以他問優波離，你以心相得解脫時，寧有垢不？ 「我言。不也。」沒有，清淨心本來無垢。「維摩詰言。一切眾生心相無垢亦 復如是。」所以一切眾生的心相沒有垢，也是這樣。譬如貪瞋癡是心垢，眾生心本 無貪瞋癡是眾生心的本啊！貪瞋癡是虛妄造的，妄想起的，是緣起的。 有人喜歡問，心本清淨，云何起染呢？要是說心本來清淨，那個染怎麼起的？ 這是糊塗人說糊塗話。你既然知道心本是清淨的，那裏有染呢？你怎麼還這麼問呢 ？染是你虛妄起的，虛妄起的染法不是實在的。 好比大家作夢，夢中之事不是實在的，你假使問我，心本醒覺，為什麼有夢中 事？夢中沒有那事，你虛妄執著嘛！所以問心本清淨，云何起染？也是如此。夢中 之事，當你夢的時候，它是空的。夢到吃飯，它是空的，不飽嘛！醒來以後，還是 空的。所以染是虛妄起的，虛妄執著。 所以古德講，眾生本來是佛，因為心本清淨，佛就是心清淨，所以你沒成佛的 時候本是佛。好比說，你沒作夢的時候，沒有夢中事。已成佛後還是佛，等到夢醒 來以後，還是空的。所以大家不可疑心說本是清淨法，怎麼有染？它沒有染嘛！你 知道本清淨，不必再問了，你再問不是糊塗人說糊塗話嗎？所以說一切眾生心相無 垢亦復如是。 「唯優波離。妄想是垢無妄想是淨。」這以下直說其如幻，說這罪垢是妄想， 沒有妄想就清淨了。「顛倒是垢」，顛倒心是垢，無顛倒是淨。「取我是垢。不取 我是淨。」大家注意到他這個話裏頭，妄想、顛倒、取我，皆是如幻如化的，皆是 不實的，這是垢。怎麼妄想是垢呢？心於法取相，謂之妄想。所以經上說取相為想 相，你心要是發覺取著於相了，那都是妄想。不論取著於色、聲、香、味、觸、法 ，皆是妄想。 色聲香味觸是取現在的相，法是取過去、未來的相。現在也好，過去也好，未 來也好，一切法畢竟空，畢竟空就是無相，所以說諸法實相無相嘛！實相無相，你 取著於相，虛妄的。取著虛妄相生想，這個想稱之為妄想。所以他說妄想是罪垢， 罪垢既然是妄想，所以它性本空。如果沒有妄想不取相，就清淨了。 顛倒是執著，不顛倒是淨。什麼顛倒呢？沒有，執著為有，顛倒。有，執著沒 有，是顛倒。如果知道法緣起而現假有，性空而實在沒有，叫如實知。比如毛巾是 線的因緣起的，沒有自性，毛巾沒有啊！僅僅是個假名啊！所以經上說，說毛巾即 非毛巾是名毛巾。茶杯沒有啊！它是塑膠因緣起的，說茶杯即非茶杯，是名茶杯。 比如你們大家，說你們大家即非你們大家，是名你們大家，性空。所以說眾生即非 眾生，是名眾生。凡所有名言文字相，即非其法，皆是假名。所以執著它實在有， 顛倒！這是垢。你如果說毛巾實在有的話，應該沒有線，還有毛巾啊！如果沒有線 ，你拿毛巾給我看。所以顛倒是垢，不顛倒是淨，這顛倒執著有毛巾是垢。 你要是不會這個法，你說沒有毛巾也是垢。怎麼說呢？這個毛巾緣起就有，不 能說是無；性空就是無，不能說其有。你如果說有毛巾，墮於常邊；你說沒有毛巾 ，墮於斷邊。常斷二邊，不契中道，都是錯的，都稱為顛倒。深契中道之人，就沒 有顛倒相。所以我們要知道，妄想、顛倒都是虛妄的，這個叫垢。沒有妄想，沒有 顛倒，如實的，都叫淨。 「取我是垢。不取我是淨。」如果取我是虛妄的，那是垢；不取著我，就是淨 。簡單一句話說到家，佛說一切法無我嘛！那是淨。於假說我法。唯識宗不是說嗎 ？於假說我法，我法都是假的。小乘無我和大乘無我，不同。小乘無我，你說這個 身體是我嘛！它生瘡，我不能叫它不生，不得自在。它要疼，我不能不疼，所以知 道無我。它要感冒，我沒有辦法，所以無我，這是小乘法所說無我。大乘說的無我 是無自性，一切法因緣生，沒有自性。沒有自性，怎麼會有我呢？如果你說有我， 是顛倒，是罪垢。知道一切法無我，是清淨。 這三句話是維摩詰舉例說。「優波離。一切法生滅不住。如幻如電諸法不相待 。乃至一念不住。」優波離啊！一切法生滅不住，生滅不住是空的，法生滅是沒有 的，是空義。生滅怎麼會住呢？沒有一法不是生滅相，桌子、板凳、房子、山河大 地都是生滅相，不只人生死是生滅相。剎那剎那變壞，不是生滅相嗎？這個生滅相 不住，就沒有存在。生滅相假使住的話，那不合道理。生滅相假如住的話，那個住 它不生也不滅，那是非生滅相了。如果是生滅相的話，它就不存在，不是生就是滅 ，要是存在，就不生也不滅。所以生滅相是空，才說一切法不住。 「如幻如電」，皆是幻化的，緣起法皆是幻化的，如電光剎那就過去了。怎麼 會這個法呢？毛巾是生滅相，緣起的，如幻。毛巾是不是線的因緣所起的？你如果 離開線，拿不出毛巾來。這個毛巾相僅僅是個假名字，我們說過了，說毛巾即非毛 巾是名毛巾。拿不出來，這是不是幻化的？如幻。「如電」，它不住，生滅不住。 生滅生滅不停，如電一樣，不停留。 「諸法不相待」，一切法不相對待。這個法和那個法相對待，左手和右手相對 待，有左手有右手。一切法因緣生，畢竟空，空法怎麼對待呢？不是有法，所以一 切法空，不相對待。如幻如電，諸法不相待。 「乃至一念不住」，沒有停留。一念不住的意思是不存在，如果有一念住的話 ，這一念當中就不生不滅了。沒有的，皆是空的，乃至一念不住就是空義。 「諸法皆妄見」，皆是虛妄見。一切法因緣起，譬如毛巾是線的因緣起的，見 有毛巾是虛妄見。如果不是虛妄，沒有線應該還有毛巾。茶杯是虛妄見，如果不是 虛妄，沒有塑膠，應該有茶杯？ 「如夢如炎如水中月」，夢大家都知道。這個「炎」不是火燄，這個炎是大地 有一種氣，莊子稱為「野馬絪縕」。春天的時候，大地很廣闊，在太陽光照下，好 像有水一樣，遠遠看著好像有水，佛經稱為「陽炎」，莊子稱為「野馬絪縕」。 「如水中月」，都是幻化的、假的，水中有月，撈不出來。 「如鏡中像」，鏡中雖然照出像來，可是實在沒有人。 「以妄想生」，皆是妄想而生的。所以說大家如果執著一切法實有，皆是妄想 。好比你到鏡子裏去聞花香味道，聞不到的。 「其知此者是名奉律」，所以你要是知道這個道理，稱為持戒。「奉律」就是 持戒。知道什麼道理呢？知道罪性本空由心造，心若滅時罪亦亡。那怎麼叫持戒呢 ？罪性本空，心造的，你心不造，就沒有罪了，就戒體清淨了。所以持戒有一句話 ，防心離過，心不生妄想，身口不生過非，就是持戒了。你不造的時候，罪性本空 ，你這樣知道，才叫持戒。你叫這兩個比丘懺罪障，沒有罪障嘛！他如果要是真照 你的法懺的話，心住於有法，不能持戒了。他知道罪性本空，如果放下，當下就是 了。 「其知此者是名善解」，如果他如此知者，是名善解，善於解律，解戒法。 「於是二比丘言。上智哉。」這兩個比丘就讚維摩詰說了，啊！真是高智、上 智。「是優波離所不能及」，是優波離趕不上的。優波離持的戒，僅僅是聲聞戒法 。 「持律之上而不能說」，在持戒上面不能解說，不能如實解說，不能作大乘法 解說。 「我即答言」，我當時回答說了。「自捨如來」，除去如來以外。「未有聲聞 及菩薩能制其樂說之辯」，菩薩也好，聲聞弟子也好，沒有能夠制其樂說之辯的， 樂說無礙嘛！ 「其智慧明達為若此也」，維摩詰智慧是這樣高尚的。「時二比丘疑悔即除」 ，當時兩個比丘疑悔心就除了。怎麼除的呢？心若滅時罪亦亡，清淨心會到了，得 其清淨心了。「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是由於他清淨心得到圓現，才發無上 菩提心。 「作是願言」，發這個願就說了。「令一切眾生皆得是辯」，願一切眾生皆得 這種辯才無礙。「故我不任詣彼問疾」，所以我不夠資格去維摩詰那兒問病。 【佛告羅𣿬羅。汝行詣維摩詰問疾。羅𣿬羅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
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昔時毘耶離諸長者子。來詣我所稽首作禮問我言
。唯羅𣿬羅。汝佛之子。捨轉輪王位出家為道。其出家者有何等利。我
即如法為說出家功德之利。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唯羅𣿬羅。不應說出家
功德之利。所以者何。無利無功德是為出家。有為法者可說有利有功德
。夫出家者為無為法。無為法中無利無功德。羅𣿬羅。出家者無彼無此
亦無中間。離六十二見處於涅槃。智者所受聖所行處。降伏眾魔度五道
。淨五眼得五力立五根。不惱於彼。離眾雜惡摧諸外道。超越假名出淤
泥。無繫著無我所。無所受無擾亂。內懷喜護彼意。隨禪定離眾過。若
能如是是真出家。於是維摩詰語諸長者子。汝等於正法中宜共出家。所
以者何。佛世難值。諸長者子言。居士。我聞佛言。父母不聽不得出家
。維摩詰言。然汝等便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是即出家。是即具足。
爾時三十二長者子。皆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佛告羅𣿬羅。汝行詣維摩詰問疾。」羅𣿬羅是佛的兒子，是耶輸陀羅所生。 羅𣿬羅翻譯為障、苦障，因為業報的關係。耶輸陀羅懷胎六年，佛成道後，他才生 羅𣿬羅。經上說一段事，不是一樣的。有的經上說，當初羅𣿬羅作國王，有一位五 通仙人就和他講：「王啊！我犯了盜罪，盜了你的花果，請你處罰我。」這個國王 說：「算了！不要處罰了。」他說：「你不處罰，我不安心。」國王就把他關在花 園裏頭，忘記了。關了六天也沒有給他飯吃，所以今生得報，他母親懷胎六年。還 有一個說法，一個人把老鼠洞堵起來，堵了六天，所以今生得苦障，懷胎六年。 羅𣿬羅在弟子當中密行第一，所謂密行是持戒第一。因為戒法有三千威儀八萬 細行，別人不知，我獨能行，稱為密行。佛教羅𣿬羅到維摩詰那兒去問疾。
「羅𣿬羅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羅𣿬羅也說因緣，我不能去問 疾。「所以者何」，因為什麼呢？「憶念昔時毘耶離諸長者子」，這個經是在毘耶 離說的。毘耶離翻譯為廣嚴城。毘耶離城有長者之子，「來詣我所稽首作禮問我言 」，白衣對出家眾要恭敬，所以先稽首作禮。 「唯羅𣿬羅」，啊！羅𣿬羅尊者。「汝佛之子。捨轉輪王位出家為道。」佛捨 金輪王，羅𣿬羅捨鐵輪王。輪王有四種：金輪王、銀輪王、銅輪王、鐵輪王。金輪 王管四部洲，東西南北四部洲，銀輪王管三部洲，銅輪王管二部洲，鐵輪王就管南 瞻部洲，羅𣿬羅捨棄鐵輪位而出家。 「其出家者有何等利」，長者子問出家有什麼利益呢？ 「我即如法為說出家功德之利」，羅𣿬羅說：「我就如法而說，說出家功德之 利。」 「時維摩詰來謂我言」，維摩詰就來和我說了。「唯羅𣿬羅。不應說出家功德 之利。」羅𣿬羅被訶責取相，取相而說出家功德之利，所以被維摩詰訶責。羅𣿬羅 ，你不應該說出家功德之利啊！ 「所以者何」，什麼原因呢？「無利無功德是為出家」，出家功德之利，無利 無功德。這個無利無功德不是說出家沒有功德，沒有利益。因為出家功德利益無量 無邊不可說，凡有所說皆是有相的。好比說虛空，虛空無量無邊，不可說虛空定在 何處。如果取相說虛空定在東方，定在西方，就錯了。所以說，虛空無所在，無所 在才是無不在。功德利益不可說，才正是功德利益無量無邊。凡可說的都是有限的 ，有為的。所以維摩詰和他講，不可講出家功德之利，出家是無功德無利益。換句 話說，出家沒有不是功德，沒有不是利益。 「有為法者可說有利有功德。夫出家者為無為法。無為法中無利無功德。」出 家是無為法，無為法不可說有利有功德。無為法無量無邊，沒有界限。什麼是無為 法呢？要知道這個道理，一切有為皆無為，一切無為皆有為。這是什麼道理呢？比 如毛巾，大家所看見的有為法，毛巾是線織成的，既然線織成的，離開線沒有毛巾 。毛巾僅僅是個假名，線織成毛巾，毛巾沒有自性。說毛巾者，即非毛巾，是名毛 巾。這是有為。有為法緣生無性就是無為，無為緣生無性，不可說有多有少，所以 隨緣無性是無為，無性隨緣成有為。 所以有為法才可說有利有功德，無為法不可說，出家呢，是無為法。出家眾要 注意到，在家眾也要注意到，出家現出家相是有為的，無為法在其中，你要會得到 ，才知道是無為法。在家眾學佛是有為，無為法在其中，會到無為法，才真正入佛 道。 佛道簡單說有二道：定道、慧道。學佛不過是學定、學慧，出家不過修定、修 慧。什麼是定呢？什麼是慧呢？佛道者，又稱為真如。真如隨緣生萬法，慧分別； 萬法無性是真如，歸入於定。佛道就是這兩道，這定慧二道，初修的人稱為修止觀 ，修定的人稱為修止，修慧稱為修觀。得到究竟果位的時候，稱為寂、照。寂就是 定的究竟，照的究竟就是慧的究竟。 所以修佛道，大家要知道，深體真如。真如是有為也是無為，是無為也是有為 。真如隨緣就是有為，萬法無性就是無為，希望大家深深善思惟！要不然雖在學佛 名義之下，不得佛道。 談到這裏，大家要知道，佛法在修行，淨土法門就是重於修行。希望大家不要 小瞧念佛，念佛念到究竟處，念而無念，無念而念。念是有為，無念是無為，念而 無念，有為就是無為；無念而念，無為就是有為。 出家是無為法，所以在無為法中無利無功德，不能定說有利，定說有功德。因 為有利即無利，無利即有利，功德即非功德，非功德即功德。 「羅𣿬羅。出家者無彼無此亦無中間。」這有兩個說法，有人說彼者涅槃，此 者生死。生死涅槃有其中間，這個發揮是一個階段。那我們看下文的六十二見，似 乎是講此者六根，彼者六塵，中間是六識，根塵識都在生死邊。說彼是涅槃，此是 生死，是有道理的，不過和文上似乎有點不太相符的。我們都知道生死是此岸，他 是根據那道理說的，涅槃是彼岸嘛！在此岸、彼岸，有中間。可是看後面六十二邪 見文，好像另有所指。說出家啊！沒有彼，沒有此，也沒有中間。如果按照生死、 涅槃說，沒有生死，也沒有涅槃，也沒生死涅槃中間。如果按照根塵識講，出家人 不住著於根，不住著於塵，也不著於識。 「離六十二見處於涅槃」，這是說出家離開六十二種邪見，處於涅槃。六十二 見我們講過，現在大略重複重複。佛在般若經佛母品，佛自己以十四難離六十二邪 見。怎麼離的呢？就是於過去世是有常，或者是無常，或者也有常也無常，或者非 有常非無常。於現在世有邊、無邊、也有邊也無邊、非有邊非無邊。於未來世，如 去、不如去，也如去也不如去、非如去非不如去，離六十見，加上身和神是一，或 者是異，稱為六十二邪見。因為我們講過了，我大略說一說，不詳細解釋了，這是 佛在般若經上說的。 天台和三論宗嘉祥他們又立六十二邪見，即五陰有我、離五陰有我、我在五陰 中、五陰在我中，離六十二邪見，分三世：過去、未來、現在，加上斷邊、常邊。 那麼這兩種六十二邪見我們看出重點來了，都是根據五陰立的。十四難他根據 五陰法在過去是有常或無常，那麼立的。這個五陰法──色受想行識，裏面詳細說 有三種法──根、塵、識。所以我們看六十二邪見，似乎講此、彼、中間，是講根 塵識。因為我們從六十二邪見看不出有生死、涅槃、中間之說。 「智者所受聖所行處」，說離開六十二邪見，出於涅槃，是智者所受，聖人所 行的。 「降伏眾魔度五道」，降伏眾魔，眾魔就是有為法。煩惱魔、五陰魔、死魔、 天魔，稱為四魔。這是屬於六十二見之內，要離開它，要降伏它，降伏眾魔。「度 五道」，度是超過，度過五道，五道就是六道：天、人、阿修羅、地獄、餓鬼、畜 生。怎麼說五道呢？修羅一道他不說，因為阿修羅這一道是直生，人道有阿修羅， 天道也有阿修羅，鬼道也有阿修羅，畜生道也有阿修羅，地獄道也有阿修羅，地獄 道那個阿修羅──牛頭馬面。天道、鬼道的阿修羅，就是兇神惡煞。所以出家是降 伏四魔，度過五道。五道是生死，度過五道就是涅槃了，所以可以看出來，離於生 死涅槃此岸彼岸，也離中間似乎於文不合了。 「淨五眼得五力立五根」，清淨五眼，五眼者，肉、天、慧、法、佛。我們父 母所生是肉眼，化身報得天眼，二乘智慧是慧眼，慧眼不見東西。有的人不知道這 個道理，曾經有人和我說：「我以慧眼觀察知道什麼什麼東西了。」我知道他是錯 了，因為不見有為法，不見無為法，不見一切法，稱為慧眼。慧眼是觀其理的，聲 聞緣覺是入空理，得慧眼。法眼，分別一切法，不作分別想。佛眼，佛是圓具五眼 ，所以是清淨五眼，就是清淨佛道。 「得五力立五根」，五根和五力是有連帶關係。五根是信進念定慧，信根、精 進根、念根、定根、慧根，稱為五根。初修的時候是修五根，五根增長可以對治煩 惱，五根就轉名為五力。我們往生西方，一開始就是五根、五力。三十七道品裏面 有四念處、四正勤、四如意足，因為極樂世界皆已具足，不必修了，所以他開始修 從五根、五力、七菩提分、八正道分。 「不惱於彼」，菩薩修道不惱眾生，不惱一切眾生。佛在戒律上說過，出家惱 他人，出家令他人生惱，不名為沙門，不稱為沙門。 「離眾雜惡摧諸外道」，雜惡是雜染的惡法。離開一切雜染的惡法，這叫出家 。「摧諸外道」，談到這一點，末法時期處處外道，出家應該宣揚正法，摧伏外道 。佛有很好的教理行果可以摧伏外道，很不幸，現在學佛的人很多求學術，講神通 ，這不是佛的本懷。佛所說的無上甚深微妙法，如果一說出來了的話，外道望風披 靡啊！如果講學術，論神通，下之又下了。 大家要知道，消業障的學，修功德的學，出離生死的學。不然的，你不要學， 那不是佛的本懷。佛的本懷是，為一大事因緣出現於世，欲度一切眾生皆成佛嘛！ 教你消業障、修功德，出離生死。我們反觀回來看一看，學術不能使一切眾生消業 障，神通不能使一切眾生消業障，不能使你成功德，不能使你出離生死。所以大家 要看得清，認得明，學佛正法。正法是什麼？一開始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進而可 以除滅苦集滅道，離生死流轉十二因緣，廣修六度萬行，這才是真正佛所講的。 所以「離眾雜惡」，眾雜惡要是詳細說起來，五欲、五蓋、十不善法，稱為眾 雜惡法。「摧諸外道」，大家學佛要注意到，不是正法的，不要學它。不相信，各 位善思惟！譬如學術，如果能令你父慈子孝，你可以學它，它辦不到的！再如神通 ，假使我智諭有神通，顯露神通給你看，能令你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你可以學。 辦不到！不能令你改惡向善。 「超越假名出淤泥」，出家是超越假名，假名是淤泥，使眾生不得出離。假名 怎麼是淤泥？沒有這個東西，令眾生受騙。比如毛巾，沒有毛巾啊！你執著有毛巾 ，就是陷落於假名了。鈔票是假名，沒有這個東西，再廣泛說起來，名、利皆是假 名，說名即非名，是名名；說利即非利，是名利。般若經上說，一切眾生唯爭奪分 別假名，不知實法，實可憐愍！所以要超越假名，不受名利所拘，出於淤泥。 「無繫著無我所」，無有繫著是出生死。我們大家天天被繫著，那個心不是你 的，是其餘五法的。那五法呢？你的心天天隨著五欲轉，眼貪色、耳貪聲、鼻貪香 、舌貪味、身貪觸，隨著它轉，被它所繫縛。隨著五蓋轉，被五蓋所繫縛；被財色 名食睡所轉，被它繫縛。所以被這些繫著的話，不得出離生死，應該脫離，沒有繫 著。「無我所」，我們大家天天被「我所」所轉。這個茶杯是誰的？我的，茶杯是 我所嘛！我的。多得很，名是我的，利是我的，權利是我的，不知道這一切法皆是 如幻如化的，必定失去。得到的人沒有長久的，都是暫時的，結果一定是失去。可 是世間人迷惑不知道，前仆後繼，不放不捨。 「無所受無擾亂」，所受是對能受講。我們天天被所受所轉，鈔票拿到手上， 就歡喜得不得了，被所受所轉。鈔票花光了，就發愁了。出家應該沒有所受，托厫 乞食沒有所受，不被法所轉。「無擾亂」，不被環境所擾亂。 「內懷喜護彼意」，內懷歡喜是講自度、自覺，喜是法喜，於法歡喜。將護彼 意，不令眾生失念，落於貪瞋癡。 「隨禪定離眾過」，隨順於禪定，定是目的，禪是方便。修凡夫禪得凡夫定， 修小乘禪得小乘定，修如來禪得如來禪定，修祖師禪得祖師禪定。這裏面最深的是 如來禪、祖師禪，這兩個怎麼分別呢？如來禪隨緣無性，一切法無性；祖師禪起功 用，無性能隨緣。譬如說如來禪，一切法無性，沒有有為，沒有無為，是如來禪； 祖師禪呢，沒有有為不妨礙是無為，沒有無為不妨礙是有為。 「離眾過」，離眾過患。簡單說，過有十種──身三、口四、意三，殺、盜、 婬、惡口、妄語、綺語、兩舌、貪、瞋、癡。 「若能如是是真出家」，這樣才叫做出家。羅𣿬羅出的是妻子家、父母家，小 乘也可說出生死家。維摩詰所說的是出無明之家。羅𣿬羅於十二因緣法說起來，是 斷愛取有，離了分段生死了。維摩詰所說的，滅無明則行滅，行滅則識滅，識滅則 名色滅，名色滅則六入滅，六入滅則觸滅。甚而言之，愛、取、有、生、老、死皆 滅，所以維摩詰所說的，比羅𣿬羅所會到的要深。 「於是維摩詰語諸長者子」，和長者子說了。 「汝等於正法中宜共出家。所以者何。佛世難值。」所以你們於佛法中都要出 家。 「諸長者子言。居士。我聞佛言。父母不聽不得出家。」我聽佛說過，父母不 聽許不能出家。這段因緣是因為羅𣿬羅所起的，佛度八王子皆出家，最後度羅𣿬羅 也出家，叫舍利弗給他剃頭，作沙彌。淨飯王就去找他了，說：「世尊啊！大愛道 你度他出家，耶輸陀羅你也度他出家，難陀是你弟弟，你也度他出家。我面前就是 羅𣿬羅一個人了，你也度他出家，你要知道世情難堪啊！難以忍受啊！」從此以後 ，佛才規定，父母不聽許，不能出家。 「維摩詰言。然。」不錯，佛是這麼說。「汝等便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是 即出家」，凡夫也可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怎麼發法呢？自度度人。發無上菩 提心啊！自度、度人。自己不造眾惡，也令眾生不造眾惡；自己持戒念佛，也令眾 生持戒念佛，就是自度度人，就是發無上菩提心。這麼發心就是出家。 「爾時三十二長者子。皆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故我不任詣彼問疾。」當 時這三十二長者子都發無上菩提心了，這時羅𣿬羅說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我們今天 講到此地！ 【佛告阿難。汝行詣維摩詰問疾。阿難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
。所以者何。憶念昔時世尊身小有疾當用牛乳。我即持厫詣大婆羅門家
門下立。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唯阿難。何為晨朝持厫住此。我言。居士
。世尊身小有疾當用牛乳。故來至此。維摩詰言。止止阿難。莫作是語
。如來身者金剛之體。諸惡已斷眾善普會。當有何疾當有何惱。默往阿
難。勿謗如來。莫使異人聞此砼言。無令大威德諸天及他方淨土諸來菩
薩得聞斯語。阿難。轉輪聖王以少福故尚得無病。豈況如來無量福會普
勝者哉。行矣阿難。勿使我等受斯恥也。外道梵志若聞此語當作是念。
何名為師。自疾不能救而能救諸疾。仁可密速去勿使人聞。當知阿難。
諸如來身即是法身非思欲身。佛為世尊過於三界。佛身無漏諸漏已盡。
佛身無為不墮諸數。如此之身當有何疾當有何惱。時我世尊實懷慚愧。
得無近佛而謬聽耶。即聞空中聲曰。阿難。如居士言。但為佛出五濁惡
世。現行斯法度脫眾生。行矣阿難。取乳勿慚。世尊。維摩詰智慧辯才
為若此也。是故不任詣彼問疾。】 「佛告阿難。汝行詣維摩詰問疾。」佛叫阿難去問疾。阿難是佛的堂弟，是斛 飯王的兒子，他哥哥是提婆達多。佛出家以後，度八個王子都出家了。阿難翻譯為 慶喜，怎麼翻譯為慶喜呢？阿難出生正是佛成道那天。早上起來，有人報告淨飯王 ，說：「報告大王，太子已經成等正覺了。」淨飯王很歡喜，接著又有人來報告， 說：「斛飯王剛剛生一個兒子，請大王給他取名字。」淨飯王一聽很歡喜，太子正 成佛，斛飯王又生兒子，他說叫慶喜好了，叫阿難。 阿難得聞持三昧。要說起來，佛成道他才出生，所以有很多佛法他沒有聽到， 怎麼能聞持佛法呢？大家看法華經就知道，法華經佛給阿難授記，當來作佛，號山 海慧自在通王佛。阿難聽佛授記以後，就把過去無量劫聽聞諸佛所說的佛法都記起 來了。所以佛沒有說的佛法，他也知道了，得聞持三昧。一切經法，阿難聞持，傳 下來。實在說，佛是燃燈之人，阿難可以說是傳燈之人。 佛叫他去問病，到維摩詰那裏去。阿難說，我不能去。「阿難白佛言。世尊。 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我不能去。 「所以者何」，什麼原因呢？「憶念昔時世尊身小有疾當用牛乳」，回想過去 佛示現有疾病，他不知道佛有病是示現的，為度眾生，代眾生苦。現在的藥很多， 那個時候都用乳、酥酪，用這些東西治病，佛身有小疾，應當用牛乳。 「我即持厫詣大婆羅門家門下立」，大婆羅門家用物豐富，所以他到大婆羅門 家門下立。托厫不是和現在乞討一樣，手持錫杖，手托厫，到乞食那兒，把錫杖在 地上頓三頓，裏面聽到有托厫的來了，就出來了。 「時維摩詰來謂我言」，維摩詰來和我說了。「唯阿難。何為晨朝持厫住此。 」托厫，大家都知道，佛本來是允許比丘早晨用糜，就是稀飯，早晨可以吃稀飯。 有很多人來我們這裏不習慣，早晨吃稀飯，中午吃乾飯。比丘早上都不乞食，世尊 就說了，你們早晨需用稀飯的，可以去托厫乞食。比丘說，世尊啊！我們中午吃一 餐就夠辛苦了，早晨不吃了。怎麼中午吃一餐就夠辛苦了？那時托厫乞食，住在城 外要到城裏去，走很遠的路，托厫乞食以後，再回到住的地方來，然後才能吃飯， 所以吃一餐很不容易。如果好天，路上有毒蟲、有蛇，有很多比丘乞食的時候被毒 蟲或蛇咬傷或咬死。如果下雨天，遍地泥濘，所以托厫很辛苦。 據說祇樹給孤獨園到舍衛大城，四十里。其實他們到印度看的，沒有四十里， 也是很遠了。你不要說四十里，你說我們淨苑托厫到三峽，走柏油路也是夠辛苦了 ，早上一趟，中午一趟，很辛苦。所以比丘寧可早上不吃，不出去了。所以維摩詰 問他，你怎麼大清早就在這兒托厫呢？ 「我言。居士。世尊身小有疾當用牛乳。故來至此。」阿難說，居士啊！世尊 有點病，要用牛乳，所以我才到這裏托厫。 「維摩詰言。止止阿難。莫作是語。」維摩詰知道世尊示現有病，如果世尊不 示現有老、有病、有死，無法度眾生。他說，阿難不要說，不要說，不要這麼說。 「如來身者金剛之體。諸惡已斷眾善普會。當有何疾當有何惱。」如來就是佛 ，是金剛之體。怎麼金剛之體？佛是法身，法身不生不滅，不生不滅，怎麼會有老 病死呢？所以金剛之體，不壞的。世尊法身常住不動，怎麼會有病呢？佛示現有兩 種身：有報身，有化身。 譬如說，釋迦牟尼佛示現成佛，成佛是成報身，前一念是報身，後一念就是法 身，有生無滅。法身，無生無滅；報身，有生無滅。譬如阿彌陀佛成佛以來已經十 劫，成報佛，那個報佛有成。怎麼釋迦牟尼佛成佛，成報佛是示現呢？因為法華經 說，釋迦牟尼佛塵點劫以來就成佛了。所以在世間成佛，十身當中有業報身，示現 的。塵點劫，什麼是塵點劫呢？五百千萬億那由他三千大千世界磨為微塵，過於東 方五百千萬億那由他阿僧祇國，乃下一塵，如是東行盡是微塵。若著微塵及不著者 ，盡以為塵，一塵一劫為塵點劫。釋迦牟尼佛於塵點劫以前就成佛了，後來成佛是 示現。阿彌陀佛成佛以來已經十劫，那是新成報佛。化身佛有生有滅，皆是示現。 釋迦牟尼佛在印度出生，是化身佛，所以示現有生有滅。 如來身，法身啊！金剛之體，不生不滅，不壞的。因為什麼不生不滅呢？在因 地的時候，諸惡已斷，一切惡沒有了；眾善普會，一切善都圓滿了。諸惡斷盡，稱 為斷德，證究竟涅槃；眾善普會，成智德，證無上菩提。 「當有何疾當有何惱」，沒有病，沒有苦惱，為度眾生示現有病有惱就是了。 所以我們很慚愧，我們有病有惱，都是由於過去世的惡業報，過去造的惡業現在受 苦報。所以有病的人，應該起慚愧心，懺悔！懺悔業障，不要僅僅希圖恢復健康。 「默往阿難」，說阿難啊！你默默地回去吧！「勿謗如來」，你說世尊有病是 毀謗如來，毀謗佛，佛的法身不生不滅，沒有病啊！你說他有病，那是毀謗他。 「莫使異人聞此砼言」，這個字是粗細的粗。不要使不信佛的人聽了這個粗魯 話。 「無令大威德諸天及他方淨土諸來菩薩得聞斯語」，不要使大威德諸天，大威 德天啊！是五不還天，色界五不還天。五不還天是什麼呢？是無煩天、無熱天、善 見天、善現天、色究竟天。色究竟天，十地菩薩寄報生到那裏。色究竟天，三千大 千世界只有一個天，稱為世界主。大家回去查「十地寄報」，就知道了。譬如三類 化身，是大化身、小化身、千百億化身，三千世界主就是大化身。梵網經說過「我 本盧舍那」，毗盧遮那是法身佛，「我本盧舍那」是報身佛。「周匝千華上」，即 是化身。 「及他方淨土諸來菩薩得聞斯語」，十方世界無量無邊，有淨土有穢土，土本 來沒有淨沒有穢，根據眾生心淨則土淨，心穢則土穢。所以維摩詰經後來講，欲淨 佛土，先淨自心嘛！淨土的菩薩是報土的菩薩，諸佛報土都是清淨土，化土才有穢 土。他方淨土是什麼？他方諸佛報土的菩薩。這些菩薩指什麼菩薩講呢？實報莊嚴 土的菩薩，都具有大神通。實報莊嚴土的菩薩要按地位，在什麼地位呢？按別教講 ，地上；圓教講，住位以上，初住、二住、三住以上，皆是這些大菩薩，諸佛淨土 來的大菩薩。他們要是聽了你阿難這麼說啊！他們會笑你的。 「阿難。轉輪聖王以少福故尚得無病。豈況如來無量福會普勝者哉。」轉輪聖 王因為一點小福都可以沒有病，有功德、有福報就不會有病了。轉輪聖王是世間王 最高的，轉輪聖王翻譯為飛行皇帝。他們有一點小小的福都可以沒有病，何況如來 呢？眾善普會，諸惡斷盡。 「行矣阿難」，回去吧！阿難。「勿使我等受斯恥也」，你這麼說啊！叫我們 聽到，恥辱啊！你不要這麼說了，回去吧！不要使我們感覺恥辱。 「外道梵志若聞此語當作是念。何名為師。自疾不能救而能救諸疾。」什麼是 外道梵志？當時佛在世的時候，印度外道很多。梵志是婆羅門，婆羅門年小的時候 七八歲就學道，到十五六歲就出外學道，到外訪友問道。到了四十歲，要出家就出 家了，不出家在家修道稱為梵志。 外道梵志要是聽到你這麼說，會這麼想。「何名為師。自疾不能救而能救諸疾 。」自己的病都不能救，怎麼能救別人的病呢？大家看這段文不要從事相想，說自 己有病不能救，能治別人的病，不是這個樣。因為上面已經說過，這個病啊！是由 於煩惱和業來的，生煩惱和造業所以有病。如果自己沒有煩惱和業，自己救自己的 病了。法師和大家講經救你們的病，並不是給你們吃藥。使你們不生煩惱、業，就 沒有病了。煩惱是貪、瞋、癡，業是殺、盜、婬、惡口、妄語、綺語、兩舌。使你 們十惡業沒有了，沒有病了。自己的病不能救，自己的煩惱業不能斷，能斷別人煩 惱業的，無有是處，外道會這麼毀謗。 「仁可密速去勿使人聞」，這個仁是仁者，稱阿難。你可以趕緊祕密地回去， 不要使別人聽到你這麼說。 「當知阿難。諸如來身即是法身。」說阿難啊！你應該知道，如來身就是法身 。「非思欲身」，不是思欲所生身。什麼思欲身？說明白一點是婬欲身，思是思求 ，欲是欲念、欲求。像眾生之身都是父母互相思念、欲念、欲求而生的，種子不淨 ，所以才有四百四病。如來法身，法性而生，沒有思欲。我們眾生身，種子不淨， 生的時候，父母以思念、欲求而生我們。後來我們又自身不淨，以思欲造諸業障。 「佛為世尊過於三界」，佛是世尊，世尊的梵文稱為薄伽梵。根據唯識宗所說 有六種解釋，簡單說世出世間以佛為尊，稱為世尊。「過於三界」，出過三界了， 三界是欲界、色界、無色界，受有漏身，受生死，佛出過三界了。 「佛身無漏諸漏已盡」，佛身無漏，什麼是漏呢？從因上說，煩惱、業稱為漏 ；從果上說，生死為漏。總說呢，三界之中，煩惱、業、生死皆具足。所以漏是漏 落於三界，凡於三界受生的都稱為漏。佛身無漏了，諸漏已盡。漏有欲漏、有漏、 無明漏，三漏。其實說起來，漏是無量，總說是三種，稱為諸漏。怎麼說漏有無量 呢？我們已經知道，煩惱、業稱為漏，生死為漏，煩惱無量嘛！怎麼知道煩惱無量 呢？你們懺悔不是都說，煩惱無盡誓願斷嗎？那怎麼會有量呢？這是方便說有三種 ──欲漏、有漏、無明漏。 「佛身無為不墮諸數」，佛身無為，簡單說無為就是無生，怎麼知道呢？有為 無為，有為有生住滅三相，簡單說有生滅的是有為，不生不滅的是無為。既然不生 不滅的是無為，我們就知道，無為就是無生。所以佛身無為不墮諸數，數是什麼？ 有為法稱為數，一切有為皆為數。比如三科，陰界入皆是有為法，稱為數法。專門 稱這個數法的，稱為數論者。佛身已經證得無生忍了，不墮有為法，不墮諸數。 「如此之身當有何疾當有何惱」，這種法身還有什麼病？還有什麼惱呢？ 「時我世尊實懷慚愧」，阿難自己說了，世尊啊！當時我實在很慚愧。 「得無近佛而謬聽耶」，雖然我作佛的侍者，天天和佛親近在一起，是不是我 錯誤聽了，佛沒有病，我聽錯了？ 「即聞空中聲曰。阿難。如居士言。但為佛出五濁惡世。現行斯法度脫眾生。 」空中天人就和阿難說了，說阿難啊！如居士言，如維摩詰居士所說的一點也沒有 錯。「但為佛出五濁惡世」，因為佛出現於五濁惡世。「現行斯法度脫眾生」，佛 出現於五濁惡世，示現有病，不過為了度脫眾生。什麼原因呢？令眾生得見作是想 ：連佛都有病，都有老，都有死，何況我們眾生！所以我們趕緊修道，希圖了脫老 病死。佛傳一個法門很微妙，度脫老病死用什麼法門呢？無上法門，唯有往生西方 。往生即無生，無生是往生，希望大家稱念南無阿彌陀佛！ 「行矣阿難。取乳勿慚。」回去吧！阿難！拿了牛乳不要慚愧，佛為度眾生示 現有病，你拿了牛乳回去就可以給佛治病。因為法以因緣起，還以因緣滅。如果佛 根本無病，眾生就想了：我們辦不到，佛才行。我們辦不到，我們修學佛道也沒有 用了。如果佛示現不吃牛乳就好了病，那不是成了奇怪的事情了？無藥自癒。所以 佛示現有病，還是示現服藥才能好病，法以因緣生，還以因緣滅。 「世尊。維摩詰智慧辯才為若此也。是故不任詣彼問疾。」世尊啊！維摩詰居 士他的智慧辯才這樣不可思議，所以我不堪任詣彼問疾。 【如是五百大弟子。各各向佛說其本緣。稱述維摩詰所言。皆曰不任詣彼
問疾。】 「如是五百大弟子。各各向佛說其本緣」，這以上說弟子問疾是略說，以下我 們知道菩薩問疾也是略說。這五百大弟子，各各都說自己的因緣，不堪任詣彼問疾 。 「稱述維摩詰所言。皆曰不任詣彼問疾。」都述說維摩詰居士所說的話，都說 自己不夠資格去問病。我們講到這裏，下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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