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維摩詰所說經講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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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生品第七 【爾時文殊師利問維摩詰言。菩薩云何觀於眾生。維摩詰言。譬如幻師見
所幻人。菩薩觀眾生為若此。如智者見水中月。如鏡中見其面像。如熱
時焰。如呼聲響。如空中雲。如水聚沫。如水上泡。如芭蕉堅。如電久
住。如第五大。如第六陰。如第七情。如十三入。如十九界。菩薩觀眾
生為若此。如無色界色。如焦穀牙。如須陀洹身見。如阿那含入胎。如
阿羅漢三毒。如得忍菩薩貪恚毀禁。如佛煩惱習。如盲者見色。如入滅
盡定出入息。如空中鳥跡。如石女兒。如化人起煩惱。如夢所見已寤。
如滅度者受身。如無岺之火。菩薩觀眾生為若此。】 首先，我們要把眾生的定義搞清。眾生，一般說起來有廣義、狹義。我們所知 道狹義的眾生，六道眾生，所謂天、人、阿修羅、地獄、餓鬼、畜生，稱為眾生。 根據鳩摩羅什大師所解釋的，廣義的眾生是，因緣所生皆是眾生。所以，我們看到 經文就知道，他主要是在因緣生，並不是單純指六道出現的眾生。因緣生，就是上 面所講的有為法。我們講過，經上解釋有為法也暗含這個意思，凡是如幻如化的皆 是有為法。所以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龍樹菩薩有一句偈，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亦為是假名，亦名中道義。因 緣所生法，是單講有為；我說即是空，單講無為。這個我們就知道，前面是約眾生 邊說，後面講聲聞、緣覺乘重於空。亦為是假名，有為法出現，是假名，這是指菩 薩乘。亦為是假名，有一種意思簡別有為不真，所以它是假名。亦名中道義，是佛 乘──圓教，最究竟了。所以有句話，有為雖假，捨之則非（如果捨有為就錯了） ；無為雖真，取之則非（取無為也錯了）。所以，中道義雙攝有為、無為。 佛在大法鼓經說，法有二種，有為與無為。眾生，有為邊。會到眾生無生就是 無為，不是在有為以外另有無為。有為是現生死，無為不生不死。可是要會這個法 ，會到生死即不生不死。如果生死以外有不生不死，那個不生不死是斷滅。所以經 上說，煩惱即菩提。如果在不生不死以外另有生死，那個生死是常邊，不合中道義 。會眾生時，要會到眾生即非眾生，是名眾生。眾生無生，又名真如。真即如，如 即真。真是無為邊，如是有為邊。現在我們先把眾生的定義搞清，下面你才能了解 它解釋的意思。 「爾時文殊師利問維摩詰言。菩薩云何觀於眾生。」因為眾生是有為法，一切 有為法如夢幻泡影，怎麼觀眾生呢？認為眾生是假的、沒有，壞俗諦。俗諦被壞， 真諦也壞。俗諦是有為，真諦是無為。有為法被壞了，無為法也被壞。如果觀眾生 是有，是遍計執性，錯誤的。那麼「菩薩云何觀於眾生」？菩薩到底應該怎麼觀眾 生？ 「維摩詰言。譬如幻師見所幻人。」眾生是幻化的東西，幻師是如實知者，他 能看出幻化人如幻，「菩薩觀眾生為若此」。下面又舉了例子。 「如智者見水中月」，智者見水中月亮，水中實在沒有月亮，幻現。 「如鏡中見其面像」，人照鏡子，自見面像，可是你臉上有灰，鏡子能照出來 ，你擦鏡子擦不掉灰，那是幻現的，那麼觀眾生。 「如熱時焰」，天熱時候的焰，這個焰不是焰火，是一種空氣，莊子稱為「野 馬絪縕」。看到好像有水一樣，其實沒有東西，幻現的。 「如呼聲響」，好比站在山的這頭，喊一嗓門，那邊也回音。呼！出去聲音有 回響，其實那邊沒有人，是幻現的。 「如空中雲」，好比空中之雲，是過眼雲煙，皆是如幻的。 「如水聚沫」，水上有水沫，沒有實質。 「如水上泡」，水上起泡很快就幻滅。 「如芭蕉堅」，芭蕉樹沒有堅實，一層層的葉子包起來的，如果把它剖開的話 ，一層層剖去，沒有這個東西。 「如電久住」，所謂石火電光，不能久住。 「如第五大」，有四大，沒有第五大。有人說，經上不是有說六大、七大嗎？ 要知道，第五大就是空啊！地水火風空嘛！ 「如第六陰」，色受想行識是五陰，沒有第六陰，如幻如化的。 「如第七情」，這個和儒家所說的不同。儒家所說是有七情，佛家說六根見六 色，只有六情，沒有第七情。 「如十三入」，只有十二入，沒有十三入。 「如十九界」，有十八界，沒有十九界。 「菩薩觀眾生為若此」，知道他虛幻，假的。 「如無色界色」，無色界沒有色，如果說無色界的色，是幻現，非實。 「如焦穀牙」，穀被燒焦了，不能生芽。 「如須陀洹身見」，須陀洹是初果。怎麼證到初果呢？斷三結，斷身見（第一 步斷身見結），斷戒取結，斷疑結。如果還有身見不是須陀洹。 「如阿那含入胎」，阿那含是三果，三果是不還果，不到欲界受胎，所以阿那 含受胎，沒這回事。 「如阿羅漢三毒」，阿羅漢，四果。四果人斷盡貪瞋癡，沒有三毒。 「如得忍菩薩貪恚毀禁」，得忍菩薩，得無生法忍的菩薩。無生法忍菩薩地位 在初地以上，他證到無生，一切法無生，怎麼還會有貪恚毀禁呢？ 「如佛煩惱習」，好比佛生煩惱還有習氣。煩惱習，要是說起來，如果根據唯 識宗講，煩惱是種子，習氣是種子的異名，它是一個東西。根據華嚴宗說，有一點 點差別，習氣是無明，簡單稱為習，種子現果，習氣不現果。什麼是習氣？什麼是 種子？比方，風吹樹搖，風止了以後，樹還搖。這個搖沒有風吹動它，怎麼還搖呢 ？習氣。佛皆斷盡，根據經上說，證修辟支佛道，漸漸就損壞習氣了，佛究竟沒有 了。他說佛還有煩惱習，是沒有這回事的。 「如盲者見色」，如瞎人見色。 「如入滅盡定出入息」，入滅盡定，斷出入息，根據經上說，有三法不斷：識 不斷、煖不斷、壽不斷，出入息斷，是滅盡定。滅盡定沒有出入息。 「如空中鳥跡」，鳥在空中飛，沒有痕跡。 「如石女兒」，石女，不生兒子稱為石女，石女兒要是有兒子，沒這回事。 「如化人起煩惱」，化人生煩惱，變化人沒有感情，怎麼生煩惱？ 「如夢所見已寤」，好比夢中所見的一切東西，已經醒覺了，沒有。 「如滅度者受身」，如果受後有之身不稱滅度。 「如無岺之火」，有火必有煙。有人好抬槓，說現在的槍彈就是無煙之火。這 是經上約現象而說的，因為佛在世的時候，那時沒有槍彈，有煙必有火，比量界， 見煙就知道有火。 「菩薩觀眾生為若此」，這樣觀眾生。 最後我們再講一個譬喻，也舉個例子，大家都認為是有的，其實沒有。我們都 認為千真萬確是有，實在沒有。比如說，因水觀浪，浪是水出現的，如果沒有水就 沒有浪，全浪皆是水。如果說水的時候，一切皆是水；如果說浪，一切皆是浪，這 是一乘佛法。可是我們知道，水性濕，濕不可見，濕是不動。我們就知道，海裏起 萬重浪，水性不動；雖然水性不動，看見起萬重浪。 大家就知道了，水性不動是無為法，現萬重浪，有為法。大家看看究竟是不是 萬重浪起伏不定？千真萬確。可是千萬重浪皆是水，水性不動。那千萬重浪怎麼出 現呢？唯識所現，是假的，如幻如化的。大家取著千萬重浪實在有，這就錯誤、錯 覺。如果有千萬重浪，應該沒有水還有浪。如果千萬重浪就是水，水不動啊！所以 僧肇大師說過一句話，江河競注而不流。江河，看起來流得很急，其實沒有流。所 以我們就知道，大家都執著有為法了。執著有為法為實在有，唯識宗稱為遍計執性 ，虛妄的。 再說到我們眾生的本身，眾生有三相，這就是所謂有為法有三相──生、住、 滅。先總說眾生是生滅，並非不生不滅。可是我們要徹底認識，有不生不滅才有生 滅。比方說，無量劫來我們生滅不斷，往無量劫後，還是生滅不斷。你忘記了，有 不斷才有生滅！如果沒有不斷那有生滅？可是，這不斷就不生不滅。所以，不生不 滅隨緣現生滅，生滅隨緣現，無自性，就不生不滅。 有一天我們入此法，入此法有四個階段：信、解、行、證。現在我們不相信， 有一天，我們信了以後，慢慢去解，信是信其法相，解是解其義理，就是法性。行 是修行，因修行才能證。如果停在信解之位，不得受用，非起修行才得受用。如果 有一天我們信解行證，入這個法了，知道一切法無生，它就不生不滅了。 我們再拿個例子來說，這個毛巾。你要是到工廠去問，你一天生產多少毛巾？ 一天可以生產幾萬條？其實沒有生。因為有毛巾才有生啊！毛巾如果沒有怎麼生？ 那我們看看毛巾有沒有？毛巾是線織成的，如果有毛巾，沒有線應該還有毛巾。沒 線就沒毛巾，毛巾空。既然空，怎麼有生？證無為法，就得無生法忍。 開始般若就談了這個，色即空。色是什麼？眾生法，空是無為法。現在我們大 家了解它這段文。今天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休息。 【文殊師利言。若菩薩作是觀者。云何行慈。維摩詰言。菩薩作是觀已自
念。我當為眾生說如斯法。是即真實慈也。行寂滅慈無所生故。行不熱
慈無煩惱故。行等之慈等三世故。行無諍慈無所起故。行不二慈內外不
合故。行不壞慈畢竟盡故。行堅固慈心無毀故。行清淨慈諸法性淨故。
行無邊慈如虛空故。行阿羅漢慈破結賊故。行菩薩慈安眾生故。行如來
慈得如相故。行佛之慈覺眾生故。行自然慈無因得故。行菩提慈等一味
故。行無等慈斷諸愛故。行大悲慈導以大乘故。行無厭慈觀空無我故。
行法施慈無遺惜故。行持戒慈化毀禁故。行忍辱慈護彼我故。行精進慈
荷負眾生故。行禪定慈不受味故。行智慧慈無不知時故。】 以上維摩詰說的，菩薩觀眾生如幻如化，不是真實的。文殊師利就問了：「文 殊師利言。若菩薩作是觀者。云何行慈。」這是說慈悲喜捨四項。菩薩度眾生這四 種梵行清淨：慈悲喜捨。我們看經文，慈作詳說，詳細說，以下悲喜捨，皆作略說 。我們猜想，當初維摩詰說這個法的時候，慈悲喜捨他都是同樣地說。結集經的人 ，他把慈總說，以下三項都略說。 文殊師利問，菩薩要是觀眾生如幻如化，怎麼行慈？慈是慈愛，愛護眾生叫慈 。維摩詰回答說：「菩薩作是觀已自念。我當為眾生說如斯法。是即真實慈也。」 菩薩觀眾生如幻如化以後，作是念，我當為眾生說如斯法，告訴眾生，一切有為法 皆如幻如化，這麼說稱為說如斯法。文章裏，他省略文字。如果當時情形，可能是 ，我觀眾生如幻如化以後，當告訴眾生，一切有為法如幻如化。 說一切有為法如幻如化，就是真實慈。知道有為法、眾生皆如幻如化，就知道 真實。所以中論有一句話，菩薩如果知道世俗諦（世俗諦就是有為邊說的），則入 第一義（第一義是無為），入第一義則得涅槃。涅槃是真實，所以叫真實說。這句 話是總說，以下分別說。 真實慈有那些？「行寂滅慈無所生故」，菩薩知道有為法如幻如化行真實慈， 其中就有行寂滅慈。一切法本來寂滅，為什麼一切法本來寂滅？一切法皆是因緣所 生，因緣所生法皆是空的，空法本來寂滅，不生也不滅。因為什麼不滅？因為不生 故。因為什麼不生？因為空故。佛說法就說這個空。 空有大乘空，小乘空。小乘人他只知道空，一切法皆空，這是聲聞緣覺乘，既 然是一切法皆空，換句話就是說，有一個空，所以小乘人稱為但空，執著有一個空 。大乘也是入空，大乘知道一切法空，空沒有，空就是不空，所以空也空，「空」 空了以後，就是不空。這是大乘所說。龍樹菩薩說，執著有空的是邪空，知道空空 的才是真空。所以二乘人不知空。 凡夫，有很多人錯誤，有很多人說，出家學佛稱為入空門，如果入空門，佛也 空啊！那學什麼呢？這是但空，就是龍樹所說的邪見空，不知真空義。知道真空義 是怎麼說呢？知道一切法是因緣所生的有，有既然是因緣所生，沒有自性，有沒有 自性，自然空，這個空就是無自性。如果說有一個空，那是說空有自性，不對！因 緣所生法，我說就是空，空就是因緣所生法。 這個法不是滅色有空，色性空故，因為色性無自性。色是因緣所生，因為是因 緣所生，所以空的，性空；性空就是因緣所生，所以色即空，空即色。有人說，我 站在此地，大家看是有，我死了以後就沒有了。此人是邪見空，不知真空義。我站 在這裏就是空，比方說，我是不是站在這裏？沒有。因為我是細胞所成的，本來沒 有。如果真正有我，離開細胞應該還有我，那麼你把真正我拿來我看看！這是大乘 所說的空。小乘人但空，至於一般凡夫，更糟糕，邪見空。他不但執著有空，不信 因果。唯識說他是遍計執性，墮落三塗六道，就由於這一點錯誤。 所謂寂滅慈，無所生，一切法無生，所以佛才說無生法。有一句偈說，生滅滅 已，寂滅最樂。釋迦牟尼佛因地的時候為這一句偈捨棄身命。如果滅生還有滅，滅 滅才是寂滅，這稱為畢竟空，小乘不會畢竟空。所以「行寂滅慈無所生故」。以下 還是分別說。 「行不熱慈無煩惱故」，這個都是真實慈分別說的。「不熱」，這不是冷熱的 熱，是熱惱之熱，就是指煩惱之熱。菩薩行慈沒有煩惱，所以「行不熱慈無煩惱故 」。 「行等之慈等三世故」，「等」，什麼是等？深見一切法沒有高下分別稱為等 。如果有平等對不平等而立，這法不圓融，不能遍通一切法。平等對不平等，那是 假平等。如果深見一切法沒有高下、沒有差別，這個等稱為無等等。如果有等之等 ，不是真實平等。「行等之慈等三世故」，等三世，換句話就是沒有三世，三世沒 有分別。 怎麼說三世沒有分別呢？過去世是現在未來所組成，沒有過去世。換句話說， 和現在未來沒有分別。這個法無有分別而分別，才有三世。我們已經知道，一定有 現在與未來才有過去，換句話說，這個法真實義裏頭，過去就有現在未來，以因緣 生故說有過去，這是有為法。如果說過去和現在未來定有分別，就不對了，如果說 過去、現在、未來沒有分別，那麼過去應該稱為現在啊！無分別，無為法方面說， 沒有分別；有為法，有分別，所以有為法如夢幻泡影。現在未來也是一樣，有過去 未來才有現在，那麼說起來，我們應該稱現在為過去，或稱為未來啊！未來由過去 現在組成，我們不能說，未來就是現在，未來就是過去。無為法隨緣成有為，有為 法無性就是無為。所以往生西方是有為，會到法性，直入無為。有人不知道，妄生 邪見。有現在未來才有過去，有過去未來才有現在；有過去現在才有未來，法都是 這個樣。此法稱為三世平等。 「行無諍慈無所起故」，諍論就是分別，所以諍執、諍論。分別一切法作分別 想，才有諍論。分別一切法，沒有錯，如實知有為；不作分別想，也不錯，真實知 道無為。如果分別一切法，就作分別想，那是凡夫；不分別一切法，是二乘；菩薩 是分別一切法，不作分別想，這樣無諍。諍論從有法起，眾生起諍論辯，辯論。皆 是有法起。如果知道真空義，無諍。所以佛讚須菩提，入無諍三昧人中最為第一， 因為他如實知空義，所以無諍。 我們就知道，你們時常開辯論會，佛法沒有，討論可以。佛法沒辯論，因為佛 法無諍，那有辯論！佛法深達真空義，那有辯論！你們開辯論會都錯，錯在什麼地 方？執著有。甲乙雙方說對說不對，都是遍計執，勉強可以作討論。所以，佛法無 諍，是真空義。 「行無諍慈無所起故」，這個「起」，經上有的地方說「作」，無所作，或者 無生。因為生就是起，就是作，要是演繹來說，又叫做空，又叫做無相。不可執著 名相。因為無起，稱為無起三昧，可是經上又說無作三昧。其實無起、無作就是無 生三昧，無生三昧就是空三昧，空三昧 並不是沒有，不取於相，如如不動，叫空 三昧，又稱為無相三昧。「行無諍慈」，怎麼行無諍慈呢？菩薩知道一切眾生空， 可是他感歎眾生不如實知，不如實知眾生皆空，所現之相皆是如幻如化的，這是眾 生執著法相，菩薩才和他說法性空。 「行不二慈內外不合故」，「不二慈」，有人講，不二就是一。不是的，他說 不二，不准你說一。因為你說一，就是二。不對分別性怎麼有一？還是落有法。所 以他說不二，不准說一。 「內外不合」，內是根，眼耳鼻舌身意；外是塵，色聲香味觸法，不和合。華 嚴經說，諸法非合非不合，一切法不是和合，也不是不和合，什麼原因？一切法空 ，於真空義中，不能說諸法和合，也不能說不和合，不和合是愚癡說，多餘說。根 塵怎麼不和合？眼看見東西，眼能看、能見，就有根；見到東西，就有塵。那是眾 生錯誤認識，不如實知法性，因為見沒有，這個見是因緣所生，眼根和外面的塵法 ，因緣和合而生。既然因緣和合，沒有自性，沒有自性就是空，空法不和合。 「見」有三處，見性是在山、在我的眼、還是自己存在？皆不成立。如果見山 之見在我的眼，那麼有山我也見山，沒有山我也見山，因為見在我的眼嘛！現在， 有山才看見山，沒有山看不見山，這說明見在山，不在眼。那麼，在山也不對。如 果在山有見的話，應該山見我，不是我見山，所以見性也不在山。或者說不在山、 不在眼，自己存在，也不對。沒有眼、沒有山怎麼有見山之見呢？這我們就知道， 見是因緣所生法，我說就是空。如果有人知道這個法的，無所不見；執著有因緣所 生，皆不見。所以內外不和合，行不二慈。
「行不壞慈畢竟盡故」，菩薩對眾生行不壞慈，什麼是不壞慈？凡是有法，介 爾有法就壞。不壞慈是空，大家不相信看，劫末大火燒，沒有把空燒壞；大水淹， 空一點兒不濕；大風吹比颱風厲害多了，空沒被吹壞。所以，空是不壞。不壞是無 為法，有壞有不壞是有為法。 這我們就知道，眾生有生有死，有生必有死，這是有為，他本來性質就是不壞 ，就是無為。怎麼知道？無量劫來生死不斷，往無量劫以後，我們也生死不斷。可 是你要知道，有不斷才有生死，如果沒有不斷，就沒有所謂生，沒有所謂死了，生 死斷了。既然有不斷才有生死，那個不斷就是不生也不死。生不能沒有不斷，死不 能沒有不斷，不斷不生也不死。所以，有為無性是無為，無為隨緣是有為。所以空 就是這個樣。 「行不壞慈」，就是深達真空義。這和小乘所說的但空不同，小乘執著有空， 入空。換句話說，他是壞有見空，有壞了。大乘知道空，空也空，所以不壞一切法 而說法性空。這是佛在大般若經讚歎須菩提，須菩提你大智慧，不壞一切法而說法 性空。法有法性、法相，法性是無為，法相是有為。法性隨緣現法相，法相性空就 是法性。 「畢竟盡」，這個「盡」字，在經上我們所見的有兩種不同說法，畢竟盡也叫 畢竟淨，也稱為畢竟空。畢竟空，大乘會到，聲聞緣覺會不到。怎麼說他會不到？ 他說一切法壞了就是空。其實，那有空？有空則不畢竟，所以菩薩修此法，入空體 真還入假，出空入假。 「行堅固慈心無毀故」，毀是毀壞，心沒有毀壞。凡夫有毀，毀壞了有才說空 。小乘但空，也毀壞有才說空。凡夫毀壞有說空，小乘也毀壞有說空，有什麼分別 呢？凡夫外道壞有說空，滅心、心所法，比方我眼看茶杯了，看見是我的心，茶杯 被我看見，是我的心所，凡夫外道皆滅心、心所法。二乘也近似這個，也是壞有見 空，可是凡夫不滅煩惱，二乘滅什麼煩惱？滅見思煩惱，這有點不同了。 「堅固慈」，什麼最堅固呢？空最堅固，凡是有法皆現生滅，並不堅固。「心 無毀故」，什麼是空呢？有空，空也空，才稱為空；如果有空，空不空，那個空就 是有，還要毀壞。大乘知道一切法緣起就是空，空也空，就是緣起。所以禪宗說， 分別一切法，不住空，不作分別想，就是空。所以大乘知道空就是不空，不空就是 空，才稱為真空義。我們再講一條，就下課了！ 「行清淨慈諸法性淨故」，清淨沒有有，也沒有空，那才是清淨。沒有有、沒 有空，稱為畢竟淨，畢竟淨是般若，也稱為畢竟空。「諸法性淨」，什麼是諸法性 ？諸法實性也稱為諸法實相。因緣所生的法，性皆是空，因緣所生法，相是假相， 如果說是相也空，那錯了。如果因緣所生法相也空，沒有了，你怎麼知道因緣生法 呢？所以是性空。緣起性空，性空就是緣起。 緣起性空，色即空；性空就是緣起，空即色。這叫見法性，如此見的人叫見法 性。禪宗說見性，就是這麼見性的。見性，知道緣起性空，性空緣起，稱為見性。 這個不容易，我們說一說，那是說書的嘴，說出大家聽就是了，沒有做到。此有四 種差別：信、解、行、證。我們都沒達到，僅僅說一說。什麼人徹底證到？信解行 ，還在路上，證到才得實報莊嚴土，地上菩薩。 有人不知道，說我修見性法門，那你是登地菩薩，登地菩薩才見性，稱為分證 即佛。根據華嚴經說，你如果是初地菩薩，能示現一百個大千世界成佛了，這個不 容易得到的啊！我們今天講到此地。 「行無邊慈如虛空故」，佛法當中有四行、六度。六度大家知道六波羅蜜，四 行具足說起來，四梵行，就是慈悲喜捨。四種梵行第一項是慈。「行無邊慈」，慈 是慈愛，慈愛眾生。無邊慈，這個很明白，沒有邊際，要是說起來就是無所不慈， 無所不愛。慈悲一切眾生如虛空，好比虛空無邊。 「行阿羅漢慈破結賊故」，阿羅漢是聲聞乘極果，小乘人就是四果阿羅漢。阿 羅漢慈是什麼？破結賊。結、賊都代表煩惱，阿羅漢破見思煩惱，三果只破貪瞋癡 ，二果只薄貪瞋癡，貪瞋癡漸漸薄了。貪瞋癡是煩惱的總稱，是賊的總稱，其根本 是無明。大乘破無明，阿羅漢只破貪瞋癡，見思煩惱。 「行菩薩慈安眾生故」，阿羅漢破煩惱只顧自己，自己不生煩惱了，所以他破 的見思煩惱。菩薩慈呢？破自己、破眾生的煩惱。破自己煩惱，又破眾生煩惱，稱 為莊嚴佛淨土。只破自己煩惱，不叫莊嚴佛淨土。能令一切眾生不起煩惱，皆無貪 瞋癡，令佛土莊嚴，才叫莊嚴佛淨土。莊嚴佛淨土是大乘慈，所以行菩薩慈、安眾 生，使一切眾生皆得安樂。 「行如來慈得如相故」，如來是佛的第一號，佛有十號：如來、應供、正遍知 、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佛、世尊，如來就是法身 。「得如相」，這個「如」是不二不異，沒有分別，就是雖有分別一切法，可是沒 有分別心。如者不二不異，因為不二不異，說來和無來一樣，無來和來一樣是佛法 身。所以金剛經說，如來者無所從來無所從去。具足說，無來而來，無去而去；來 而無來，去而無去，這是佛法身。好比外面虛空，不二不異。十方虛空一樣，可是 隨眾生心有來有去。你向東方走，向東方虛空來；去西方虛空，向西方虛空去，可 是虛空無來無去。隨緣而有來有去，所以無來而來，無去而去。雖然隨緣有來有去 ，還是一個虛空，所以來而無來，去而無去。這是如的意思，一切法皆如，一切法 不二不異。 「得如相」，知道相隨緣生，相而無相，一切法無相所謂實相。既然知道一切 法皆是無相，無相就是相。要是具足說的話，一切法無相，無相而相，相而無相， 這才稱為得如相。 我們舉個例子說，外面下雨，雨點一個一個的，千萬條線，都有差別。可是雨 總是一水，都是水，水是一相。所以雨點差別，水無差別。水無差別，不錯，不妨 礙一個一個雨點差別，這叫差別而無差別，無差別而差別，此法稱為如。 不分別一切眾生慈愛，雖知一切眾生有六道，知道六道皆如幻，同樣慈愛，是 如來慈。 「行佛之慈覺眾生故」，一般我們知道，如來就是佛。不過，如來和佛在十號 裏有一點點差別，如來是佛法身，應供是佛報身，正遍知是佛化身。如來、應供、 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這九號具足稱為佛 。如來是單指法身，九號具足稱為佛。佛之慈能夠覺眾生，覺悟一切眾生。如果十 號總說，沒有分別；如果分開說，如來是佛法身，佛是法報化三身，所以自覺、覺 他、覺行圓滿。因為佛之慈自覺、覺他、覺行圓滿，所以能覺悟一切眾生。 「行自然慈無因得故」，自然慈，佛法有一句話，法爾如是，就是這個樣。譬 如說，聖人皆無貪瞋癡，不是做出來、裝出來的，自然就這個樣──法爾如是，這 自然慈，無因，並不是裝的、做的。 「行菩提慈等一味故」，菩提也和上面意思一樣，自覺、覺他、覺行圓滿，這 樣稱為菩提。菩提又翻譯為覺、道。「等一味」，平等沒有分別，佛愛眾生如愛一 子，如同愛一個兒子一樣，沒有分別心。 「行無等慈斷諸愛故」，無等慈是沒有分別，無有高下。像我們也行慈悲，是 愛見慈悲！眾生都是愛見慈悲。總說一句，什麼是愛見慈悲？不平等，凡不平等之 慈皆是愛見慈悲。譬如說，看見自己孩子疼得很，別人孩子不要管他，這是愛見慈 悲，不是佛的慈悲，佛的慈悲是平等、沒有分別。比方你們在世間，看見一條狗很 可憐，你忘記了可憐的還有很多狗──愛見慈悲。 眾生都是愛見慈悲，連阿羅漢愛見慈悲，阿羅漢已經破了愛見慈悲。愛見慈悲 是什麼？就是見思慈悲，見思慈悲就是見思惑，三果都還有，四果破了。那麼怎麼 我們剛才說阿羅漢還有一點點愛見慈悲？那說的是只顧自己不顧眾生，自了漢。 「行無等慈」，無分別慈，破了見思，沒有愛見慈悲，就斷諸愛。或者有人說 ，你說愛見，是兩法啊！經上怎麼說斷諸愛呢？見思惑如果根據五住地煩惱分別的 話，見惑是見一處住地，思惑呢？欲愛住地、有愛住地、色愛住地。愛是思惑，見 是見惑。思惑最重，愛心最重，所以才見斷諸愛。雖然是斷諸見了，初果斷了見惑 ，二、三、四果斷思惑。 「行大悲慈導以大乘故」，菩薩行大乘法，知道同體大悲，所以行大悲慈。其 實我們大家都是同體，怎麼知道呢？你是因緣所生，我也是因緣所生，一切人皆是 因緣所生。因緣所生沒有自性，你無自性，我無自性，一切眾生無自性。無自性就 沒有分別──同體。不但如此，天、人、阿修羅、地獄、餓鬼、畜生皆是因緣生， 無自性，皆是同體。地水火風皆是因緣生，無自性，皆是同體。所以說，地水火風 與我同體。這種同體大悲，行大悲慈，大乘人才知道，二乘人不知道，只管自度， 不管眾生，不知道眾生與我同體。 「行無厭慈觀空無我故」，無厭就是無厭煩，要是有我的想法，有厭有倦。菩 薩無我，所以無厭。怎麼知道無我呢？我是因緣生，空無自性，所以他說「觀空無 我故」。 「行法施慈」，這以下講六度。法施，我們知道有三種施，財施、無畏施、法 施。這裏為什麼單講法施？法者，在三種施當中最上，所以他單講法施，其實這項 就是講布施波羅蜜。「行法施慈無遺惜故」，其它的布施，布施的人難免有吝惜心 。法施不同，譬如說，講經的人恨不得你都懂，沒有遺惜。世間法不同，譬如我們 去向人家學科學技術，要緊的地方他不告訴你，就有遺惜了。法施不同，你們在學 校讀書也是一樣，老師教的，恨不得大家都考一百分，所以「行法施慈無遺惜故」 。 「行持戒慈化毀禁故」，第二項持戒波羅蜜。菩薩持戒與小乘不同。小乘持戒 為生好處，只顧自己；菩薩持戒，為化一切眾生，度化毀犯戒條的眾生，所以他才 持戒。 「行忍辱慈護彼我故」，忍辱波羅蜜。行忍辱慈者，護人護我。比方，你一不 能忍辱，罵人，自己受害，別人也受害。如果忍辱，護人、護我。 「行精進慈荷負眾生故」，菩薩精進，為度一切眾生。 「行禪定慈不受味故」，禪定清淨，極清淨。行禪定之人不散亂，散亂是味著 諸法，貪著諸法，行禪定之人沒有貪著，所以「不受味故」。味是味著，貪著。好 比說，我們貪著好滋味，受其味了。 「行智慧慈無不知時故」，智慧是般若波羅蜜。「知時」，菩薩知時，小乘不 知時。小乘怎麼不知時？小乘證到四果，急取涅槃，取證涅槃不管外事了；菩薩他 知道還有無量眾生未度，不到取涅槃的時候，所以雖可以取涅槃，不證涅槃，因為 菩薩知時。 【行方便慈一切示現故。行無隱慈直心清淨故。行深心慈無雜行故。行無
誑慈不虛假故。行安樂慈令得佛樂故。菩薩之慈為若此也。】 「行方便慈一切示現故」，這是菩薩行。譬如說，觀音菩薩三十二應化身，眾 生以什麼身可得度者，他現什麼身，示現一切。小乘辦不到。所以他說「行方便慈 一切示現故」，你在畜生中，菩薩示現於畜生中；你在地獄中，菩薩示現入地獄， 如地藏菩薩入地獄。 「行無隱慈直心清淨故」，隱是隱瞞、隱藏、隱私。淺顯地說，這個隱私也當 隱瞞。深刻一點講，隱是隱私，沒有私心。菩薩行無隱慈，直心清淨，誠直清淨。 我們要知道誠直清淨，就要知道什麼是不清淨、不誠直？有貪瞋癡心，有私心皆不 誠直。行無隱慈時，沒有貪瞋癡，一道清淨。 「行深心慈無雜行故」，直到成佛稱為深心。無雜行就是不改變，世間法有句 話，矢志不渝。矢好像箭一樣，矢是箭，箭射出去沒有拐彎的。志不渝，渝是改變 。矢志不渝，就是直心不變。所以他說，沒有餘雜行。我們眾生不同，今天修淨土 行，修到半路了，見異思遷改修其它的法門。這個還情有可原，同是佛法，有的人 學佛學了一輩子，最後信外道了──餘雜行。 「行無誑慈不虛假故」，誑是誑騙。菩薩有三法大家應當學：不誑佛，實實在 在；不誑眾生，不誑騙眾生；不誑自己。你如果能做到不誑佛、不誑眾生、不誑自 己，那你是大菩薩。眾生愚癡，大部份是兩面人。見面的時候很好，一轉眼就變樣 子，那是誑佛、誑眾生、誑自己。 「行安樂慈令得佛樂故」，「安樂」我們沒看到梵文，據鳩摩羅什講的，他說 安樂是涅槃。怎麼樣是涅槃？涅槃稱為安樂。「行安樂慈令得佛樂故」，佛樂就是 涅槃，怎麼知道？生滅滅已，寂滅最樂。寂滅就是涅槃，所以他說「行安樂慈令得 佛樂故」。 最後維摩詰講了，「菩薩之慈為若此也」，菩薩行慈是這個樣。這是總結。 【文殊師利又問。何謂為悲。答曰。菩薩所作功德。皆與一切眾生共之。
何謂為喜。答曰。有所饒益歡喜無悔。何謂為捨。答曰。所作福祐無所
悕望。】 「文殊師利又問。何謂為悲。」什麼是悲呢？慈已經答過了，悲是什麼？維摩 詰回答說：「菩薩所作功德。皆與一切眾生共之。」悲是拔苦。以上慈詳細說，以 下悲喜捨三項略說。當時維摩詰說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說的，我們不知道。因為 這個經文是結集經的人結集的，極可能和維摩詰當時說的有一點點差別，這以下他 略說。 「菩薩所作功德」，功德是什麼？自利謂之功，利人謂之德。大家記住！這個 意思你知道以後，就可演繹了。自覺謂之功，覺他謂之德。再說一句話，上求佛道 謂之功，下化眾生謂之德。菩薩所做的上求、下化一切功德，皆與一切眾生共。所 以菩薩心量不同，我們比菩薩比不上。我知道一個法，不告訴你，你不知道，我知 道。菩薩不是，有微塵許善──一點點善事，思與眾生共──總想到和一切眾生皆 具有。 「何謂為喜」？這個文字有簡略。這是文殊師利又問維摩詰。文殊師利又問， 何謂喜呢？「答曰。有所饒益歡喜無悔。」「有所饒益」，饒益眾生，見眾生得度 ，得了益處，自己無悔。我們供養三寶一百塊錢，又後悔太多了。菩薩呢，只要眾 生得饒益，沒有後悔，那是喜。 「何謂為捨」？文殊師利又問，什麼是捨？「答曰。所作福祐無所悕望。」福 是福惠眾生，祐是庇祐眾生。「無所悕望」，世間有句話，施恩不望報，就是這個 意思，不是希望眾生報答我。所以說，所作福祐，無所悕望，就是捨。這是講慈悲 喜捨。今天講到此地！ 【文殊師利又問。生死有畏菩薩當何所依。維摩詰言。菩薩於生死畏中。
當依如來功德之力。文殊師利又問。菩薩欲依如來功德之力。當於何住
。答曰。菩薩欲依如來功德力者。當住度脫一切眾生。又問。欲度眾生
當何所除。答曰。欲度眾生除其煩惱。又問。欲除煩惱當何所行。答曰
。當行正念。又問。云何行於正念。答曰。當行不生不滅。又問。何法
不生何法不滅。答曰。不善不生善法不滅。又問。善不善孰為本。答曰
身為本。又問。身孰為本。答曰。欲貪為本。又問。欲貪孰為本。答曰
。虛妄分別為本。又問。虛妄分別孰為本。答曰。顛倒想為本。又問。
顛倒想孰為本。答曰。無住為本。又問。無住孰為本。答曰。無住則無
本。文殊師利。從無住本立一切法。】 希望大家用心聽，可能對你有很大的幫助。 「文殊師利又問。生死有畏菩薩當何所依。」生死有怖畏，生死是苦之因。如 果再簡要地講，生是苦之因，因為苦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 五陰盛、求不得。其中生苦最苦。什麼原因呢？愛別離、怨憎會、五陰盛、求不得 這四苦，皆從生老病死來。如果沒有生老病死，沒有這四種苦。生老病死四種苦從 生來，如果不生，沒有老，沒有病，沒有死。所以要是研究起來，生苦最苦。 生苦有凡聖的看法，聖人知道一切法不生，所以入無生法，就沒有諸苦了。我 們都不夠那個程度。如果無生，沒有老病死，沒有愛別離，沒有怨憎會、五陰盛、 求不得，一切法由於生，一切苦由於生。所以佛說無生，無生沒有苦。聖人知道生 是因緣生，因緣所生法，沒有自性，沒有自性就空，這是聖人邊認識。凡夫邊不同 ，執著有生。所以凡夫愚癡，誰家生個小孩子，大家恭喜。他不知道小孩子一生下 來，八苦開始了。所以，這是眾生顛倒，執著有生死。實在說起來，生死沒有，不 過凡夫認為有。華嚴宗說，這是情見認為有，凡情見認為有，不是智慧知。 生死沒有，因為它如幻。可是生死不可免，這個生死，緣起所現，因緣所現。 在佛有三身，佛和大菩薩會到法身，知道無生無死，這上面已經講出來了，維摩詰 下面就說「當依如來功德之力」。我們下面再講「如來功德之力」。 佛菩薩有法身、報身、化身。法身不生不死，報身有生無死，化身現生現死， 化身是假的。諸佛法身是無性，那就是法身。報身、化身緣成，隨因緣而成。這裏 頭為什麼說生死不可滅呢？因為隨緣就是無性，無性就是隨緣。隨緣就是無性，報 身、化身就是法身。所以古德都說，報法身、化法身，這因為隨緣就是無性。無性 就是隨緣，法身就是報身、化身。 我們眾生也是一樣，我們眾生是業報身，不得化身，不證法身，實在落入苦中 。如果壞了生死，那個不生不死也被壞，因為生死就是不生不死，隨緣就是無性。 我們把這段話提前講了。下面維摩詰怎麼答覆呢？你應該知道什麼是如來功德之力 了。凡夫認為生死有苦，有怖畏，文殊師利問，當何所依？依靠、皈依於誰呢？這 個依，如果按照世間法的說法，依靠；按照佛法解釋，就是皈依。那這個話，我們 這麼講就比較清楚了：「生死有畏，菩薩當何所皈依？」所以他下面才講「菩薩於 生死畏中。當依如來功德之力。」 如來功德是什麼呢？功，自利；德，利他。如來之功就是法身，如來之德就是 報身、化身。因如來徹證法身，現報身、現化身得自在。眾生不證法身，隨著業報 走，不得自在。這個舉例子說，如來好比人站在水邊，影子照到水裏頭去，可是他 得真的法身，這個影子雖然在水裏邊，不被淹，影子淹不死。他雖然不被淹，他明 明在水裏邊。眾生就不同了，掉到水裏去，馬上淹死，因為他不得法身。所以如來 法身現報化，報化皆歸法身。 這個法在佛法裏頭，處處說。譬如心經，現化身、報身是色法，色受想行識； 法身是空的，它說色即空，空即色。眾生不得，如來得這三身是一身。他知道報身 、化身依因緣而起，依他而起，既然依他起，自己沒有自性，就是法身。所以，依 他起就是圓成實。眾生執著實在有生死，落入遍計執，真受苦了。所以這段話，以 下所說的都很深刻，希望大家善思惟。 證到法身是什麼時候呢？我們不夠資格，十信位的菩薩不夠資格（一萬大劫了 ），十住位的菩薩不夠資格，十迴向位的菩薩不夠資格，第一個阿僧祇劫過去了。 登地，登初地，初證法身，第二個阿僧祇劫開始了，所以不是簡單的。 維摩詰答，菩薩於生死畏中，當依如來功德之力。就是說當皈依如來無性隨緣 ，隨緣無性功德之力。這段話和以下所說非常深，不過你能吸收過去，對你有很大 的好處。 「文殊師利又問。菩薩欲依如來功德之力。當於何住。」這個金剛經說過了， 這還是不離金剛經的意思，他是把話改變方式說。我們猜一猜，菩薩欲依如來功德 之力，當於何住？答，菩薩欲依如來功德之力，當住度脫一切眾生。金剛經有句話 怎麼說呢？有誰知道？金剛經說過了，應如所教住。那麼佛怎麼教菩薩如所教呢？ 應無所住而生其心。金剛經的意思就是說，應無所住而住。那他這個答的，度脫一 切眾生。方式改變了，還是那個意思。度脫一切眾生就是無所住，如果我住於張三 ，不住李四；住於李四，不住王五，是不是？如果有所住，就有所不住；有所不住 ，就有所住。無所住而生其心，什麼意思？平等。如果住於平等，是不是無所住了 ？沒住著了。如果不平等呢？有所住，有所不住。如果有所住、有所不住不能普度 一切，所以菩薩度眾生，冤親平等。所以當住度脫一切，要注意到這個一切眾生， 沒有分別，平等的。 「又問。欲度眾生當何所除。」維摩詰回答說：「欲度眾生除其煩惱。」這個 裏頭從因上說。眾生落於苦道，什麼原因呢？由於造業。業是因為什麼原因造呢？ 由於煩惱。如果不生煩惱不造業，不造業不落苦道。煩惱是惑，煩惱、業、苦，十 二因緣說的是惑業苦三。如果根本講起來，惑業苦由於煩惱，由於惑，這是因。大 家看過小乘四諦法，苦諦、集諦，就是惑業苦。苦諦是知苦；不知苦，白白受苦。 集諦是什麼呢？就是煩惱業。如果沒有業了，還可能有煩惱。如果沒有煩惱了，自 然不造業。所以他後面回答說，欲度眾生應該除其煩惱，除其惑。 除其煩惱，這有分別，聲聞乘也除煩惱，他除見思煩惱，無明煩惱沒除，塵沙 煩惱沒除。菩薩是沒有見思煩惱，他除塵沙煩惱，還入生死再度眾生，塵沙煩惱逐 漸除盡了，就破無明。 所以煩惱有這兩種，經上佛所說的有五住煩惱──四住地煩惱，就是見思惑； 無明住地煩惱，就是無明惑。小乘人不破無明，大乘人破無明，有分破、究竟破。 除見思煩惱有好處，有不足的地方。除見思煩惱，離生死業報身，可以得到聲 聞法身，不得到佛的究竟法身。如果破無明，可以證法身。所以說見性，見性才能 成佛，那是說破無明而見性。現在有一般人不知道深淺，他說我們也修見性法門。 那是不容易達到的，見性就要破無明啊！登初地破一分無明，見一分法性，那第二 個阿僧祇劫開始了，這不是一句話的事情，所以那個就破無明煩惱了。聲聞人呢， 僅僅破見思煩惱。至於塵沙煩惱，是天台宗根據勝鬘經和其它的經立的塵沙煩惱。 「除其煩惱」，我們就知道了，有見思煩惱、無明煩惱。維摩詰經是大乘，當 然是要破其無明煩惱。無明煩惱有分破、究竟破。分破的時候叫分證即佛，天台家 六即佛裏頭不是有分證即佛嗎？究竟破，究竟即佛。 「又問。欲除煩惱當何所行。」這都是關於實際修行，很重要！欲除眾生的煩 惱，應該怎麼修行呢？「答曰。當行正念。」要行正念。我們先講深的，再會歸淨 土。 什麼是正念呢？正念合乎中道，不偏有，不偏空。如果偏有是常見，偏空是斷 見，離常斷二見，合乎正念，契入中道。那怎麼能不偏有、不偏空呢？知道有是因 緣有，因緣有無自性就是空。心經說，色即空。怎麼不偏空呢？空，不是什麼都沒 有。如果什麼都沒有的話，斷滅空了。空就是無自性，無自性就能隨緣，隨緣就是 有，所以空即色。這個從法性方面說。你要是會到淨土呢？念佛就是正念。念佛不 著有，念佛不著空。念佛之念是因緣而念，因緣念無自性，無自性就是無念，無念 才能隨緣念佛。這就是念而無念，無念而念，就是正念。 或者有人說，念而無念、無念而念，太深了，我會不到這個意思。我告訴大家 一個簡單辦法，心誠自然念到。誠之一念沒有分別，自然不分別有無。所以說「當 行正念」。 「又問。云何行於正念。答曰。當行不生不滅。」這越講越深了！所以，大家 如果不用清淨心聽，聽不懂。行於不生不滅，以下他又問，什麼不生？什麼不滅？ 無性不生，隨緣不滅。大家懂意思吧？一切法隨緣而現，不滅。比方生死，不可滅 ，隨緣而現，隨緣而現就是無性，無性就是法身，法身不生。因為法身不生的緣故 ，所以不滅，有生就有滅。既然不生，就沒有滅。 所以這個法，深深體會！要不然的話，你僅僅知道名言相。如果行於生，是常 見；行於滅，是斷見。換句話說，常斷二見不契中道。不契中道，不是正念。不生 就是滅，不滅就是生。這裏邊說生，一切生；說滅，一切滅。大家會到了意思吧？ 不生，不妨礙滅；不滅，不妨礙生啊！一切無礙，統理大眾，就如此統理大眾。不 生是無性，不滅是隨緣，應該這個樣修行。如果偏一邊，就錯了，就不是正念。色 即空，空即色，那還是不生不滅啊！色即空，色不生吧！空即色，色不滅。金剛經 說，無所住而生其心。無所住，不生；而生其心，不滅。 「又問。何法不生何法不滅。答曰。不善不生善法不滅。」不善法不生，就是 惡法不生。所以大家要行不生不滅的時候，諸惡不生，已生之惡使它斷。善法不滅 ，善法未生的使它生，已生的使它增長。什麼是善法？什麼是不善法？有誰知道？ 佛無上菩提是善法，離開菩提是不善法。怎麼知道呢？菩提之性不墮三塗六道，當 然是善法，離開菩提，墮於三塗六道，不善法。大家細尋脈絡，往上追究。比方除 煩惱，煩惱，不善法，要除它，使不生。沒有煩惱，所行所作皆是功德，使它增長 。 平時大家在社會裏也可用到，你記著──不善不生，善法不滅。不善，殺盜婬 ，使它不生，這個容易懂吧！如果離開殺盜婬，所作的皆是功德，皆是善。不殺就 是善，不盜、不婬就是善。妄語、惡口、綺語、兩舌，不善，不犯就是善。貪瞋癡 ，不善，使它不生；不貪、不瞋、不癡就是善，使它生。那你所作所為，凡有所行 皆是功德。這個法很淺顯，大家在世間執著慣了，不知道。比方，我問大家，什麼 是孝？你回答不出來。你說，給爸爸媽媽吃飯是孝，那穿衣不是孝啊？順從爸爸媽 媽不是孝啊？那不圓滿。應該怎麼回答？如果有人問，什麼是孝？你說，離開不孝 就是孝。 所以，不善不生，就是善，善法不滅。唯有佛菩提至善，離生死苦嘛！凡是有 生死苦的皆不善。怎麼離開生死苦呢？不生煩惱，它一貫的，不生煩惱就是善法。 或者有人問，你這個說法，我抓到一個小辮子了，不是有一句話，煩惱即菩提 嗎？不生煩惱也沒有菩提了。不是那麼說啊！煩惱即菩提，是因為煩惱因緣生，無 自性。煩惱無自性，就沒有煩惱，沒有煩惱就是菩提，所以煩惱即菩提。生死即涅 槃，生死無性，就是不生不死。所以永嘉大師說，無常迅速，生死事大。六祖回答 他說，你為什麼不生死當下即了生死？生死當下就是無性，無性就不生不死，所以 就是那個意思。眾生不知，起遍計執。 「又問。善不善孰為本。」善法和不善法以誰為根本呢？「答曰身為本」，身 是五陰，五陰身心為根本。善法也是五陰身心所修，不善法也是五陰身心所造。 「又問。身孰為本。」身誰為本？「答曰。欲貪為本。」身之本為欲貪。這個 法很深，不解釋大家不了解。色受想行識，五陰，如果不貪，它是因緣生法，無自 性，不離法身。所以記住，色受想行識是法。如果起貪，貪著色受想行識，一定受 ，一貪就造業，造業就受報。所以起貪欲的話，五陰就變成五受陰；你不貪，它就 是五陰。佛也有五陰，他不受報；我們的五陰，受報，叫受，所以叫五受陰。所以 他答，欲貪為本。 「又問。欲貪孰為本。」欲貪以什麼為本呢？「答曰。虛妄分別為本。」所以 這個法，大家要想知道，要入二諦。什麼是虛妄分別？如果分別一切法，不作分別 想，不虛妄；如果作分別想，虛妄。那麼說，智慧，這個智是分別，慧是不作分別 想。沒有分別一切法，沒有智啊！沒有智就沒有慧，怎麼說分別是虛妄呢？你想一 想，諸法現的相，因緣現。因緣現，無自性，所以心經說，色即空，色受想行識即 空。空，你怎麼分別？如果再勉強分別，作分別想，是虛妄的。所以它是虛妄分別 。 不過，這個法大家要打轉身，要知道，無分別而分別，分別而無分別。這個道 理怎麼會呢？比方，外面虛空沒分別，虛空是不是沒有分別？可是就有分別，佛在 經上就說過，東方虛空、南西北方四維上下虛空，那不是分別是什麼呢？可是，分 別東西南北四維上下，還是一個虛空，沒有分別。虛空就是無分別而分別，分別而 無分別。所以心經才說空即色──無分別而分別；色即空──分別而無分別，是不 是？我們今天講到此地。 上文問，善不善誰為本？回答說，身為本。又問，身誰為本？回答說，貪欲為 本。又問，欲貪誰為本？回答說，虛妄分別為本。今天講又問虛妄分別誰為本？回 答，顛倒想為本。 虛妄分別，凡是分別一切法，皆是虛妄的。怎麼說呢？分別山、分別海，山緣 起無性，是空；海緣起無性，也是空。如果一個人分別於空，是虛妄分別。凡分別 皆是虛妄，所以般若經上說，眾生唯分別一切名相。因為什麼原因呢？法不可得。 任何法皆是緣起性空，性空法不可得，所以我們大家分別，僅僅分別名相就是了。 譬如說，在世間分別金錢，金錢是緣起性空，所以你僅僅分別名相。地位，緣 起性空，也僅僅分別於名相。我們分別一切法皆是分別名相。大的說，國家，國家 是土地、人民、主權緣起的，沒有自性，你說不出什麼是國家來。家庭，家庭是爸 爸媽媽緣起的，也是性空。大家年輕人都爭取結婚，結婚是緣起的，夫婦因緣合成 ，沒有結婚。怎麼說沒有結婚呢？男人是緣起性空，女人也是緣起，也是性空，你 執著有男人、有女人，顛倒執！唯識宗說遍計執性。所以佛在般若經上說，我們分 別一切法，唯是分別假名。不相信的話，大家仔細想一想。 或者有人說：「照你那麼說，一切法緣起性空，我們就不必分別了？」那不對 ！你要不分別，回家去看見爸爸也是媽媽，看見媽媽也是爸爸，那不對。看見任何 一個女人，皆是你妻子，那沒有道理的，當然要分別一切法。既然是緣起性空，不 可得，分別一切法，怎麼對呢？有一個辦法它不虛妄，就是分別一切法，不作分別 想。分別一切法，不作分別想，裏面沒有欲貪，就不虛妄了。如果單純分別一切法 ，不對；不分別一切法，也不對。佛如實說，你不知道。色受想行識，是分別一切 法，是不是？色受想行識即空，空不可分別。空即色受想行識，不可分別而分別。 所以，為什麼叫你分別一切法，不作分別想呢？用根不用第六意識。前五根， 眼看色，有分別；耳聽聲，有分別，要不然你聽不清我講經了。鼻聞香、舌嚐味、 舌說話、身接觸都有分別。欲貪從那兒來的？不是眼耳鼻舌身來的，眼根裏頭沒有 貪，耳鼻舌身皆沒有貪，這個欲貪是第六意識來的。所以用根不用識，不用第六意 識，就分別一切法，不作分別想了。如果你用第六意識起欲貪，皆是虛妄。譬如說 ，你看到山，不妨礙知道它是山不是水，第六意識不起欲貪，就分別一切法，不作 分別想了。 經上又問，虛妄分別誰為本呢？以什麼為根本呢？回答說，顛倒想為本。顛倒 想，是指一切法有，如果知道一切法性空，不顛倒。我看到山，不妨礙知道是山， 知道它是因緣假現，這個時候不顛倒；執著它實在有，顛倒。看到水，知道因緣假 現，不顛倒；執著實在有，顛倒。 經上說得很清楚，大家不用心！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 空。換句話說，照見一切法皆空。遠離顛倒夢想，那不已經告訴你了嗎？你不往法 上會，隨你自意執著，所以不入法。心經就告訴你了，如果執著五陰不空，是顛倒 想；知道一切法性空，不是顛倒想。所以他說「顛倒想為本」。想，講起來，眾生 天天在顛倒中過生活。大家不相信你想一想，你是不是執著一切法有？都執著一切 法有，顛倒想。顛倒想，我們又說回來，是由於分別一切名相，才有顛倒想。所以 ，顛倒想、虛妄分別互為因緣。 「又問。顛倒想孰為本。答曰。無住為本。」顛倒想，就是顛倒夢想，心經上 多一個夢字，就是顛倒想。遠離顛倒夢想，怎麼遠離顛倒夢想？照見五蘊皆空。實 在說就是，照見五蘊皆空，遠離顛倒想。那麼這個顛倒想以什麼為本呢？根據那兒 來的呢？他說，以無住為本。心有所住，處處錯。大家想一想，由於我們心有所住 ，產生一切煩惱。由於煩惱，造作一切惡業。由於惡業因緣，輪迴六道受苦報。如 果你心無所住，就沒這毛病了。這個很清楚，很明顯。 大家在世間皆是心有所住，心有所住是顛倒想，又有個名字──執著，佛經不 是說過執著分別嗎？它的根本皆是無住，無住而住，就是遍計執性。一切法無住， 因為一切法空，既然是一切法空，怎麼起顛倒想呢？心住著了。心不住著，畢竟空 能建立一切法──緣起。唯識宗說，依他起就是圓成實，就是這個道理；心一住著 ，唯識宗說，遍計執，起煩惱、造業。從無住為本，無住而執著，所以是顛倒。於 空執著有，是顛倒。 「又問。無住孰為本。答曰。無住則無本。」這個無住就是性空，我們也稱之 為無性。本來一切法無性隨緣而生，隨緣而生沒有自性，就性空。沒有自性，性空 ，稱為真；隨緣而生一切法，稱為如，這就是真如法性。所以有一句話，真如隨緣 成萬法，萬法無性是真如。可是你執著了，執著有、執著空就變成顛倒想、虛妄分 別了。 無住沒有本啊！無住有本的話，成了有法了。畢竟空中沒有本，建立一切法是 隨緣，聖人邊叫淨法，凡夫呢？不能隨緣，染緣，執著一切法，住著一切法，這是 染緣。聖人邊隨緣生一切法，不住著，是淨緣。所以他說「無住則無本」。畢竟空 ，聖人知道畢竟空中隨緣建立一切法；凡夫執著一切法實在有，迷失畢竟空，所以 不能會入法性，墮入六道輪迴。凡夫學佛法，要知道一切法性空，所以叫你明心見 性。明心見性，分分明叫波羅蜜，登地菩薩明心見性。 最後他說：「文殊師利。從無住本立一切法。」從無住本立一切法，就是華嚴 經所說，畢竟空建立一切法。華嚴經講得圓滿了，般若經講站在空邊講，真諦邊。 華嚴經講畢竟空中建立一切法，般若經就說，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 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它站在空邊說的，經文沒說出，從無住本立一切法。 從無住本立一切法，華嚴就說出來。華嚴從淨法邊，般若也是從淨法邊，般若所以 有人說它是初始之教，大乘始教，其實意義在其中。 我們細研究起來，華嚴的小始終頓圓判教、天台的藏通別圓判教，實在說都是 一乘佛法。以後經文就說出來，因為這個法有隱有顯。它說小教的時候，大乘隱在 裏頭；說大乘，不是單獨大乘，小教隱在裏面。我們就知道了，「從無住本立一切 法」，不偏，這是圓教所說。我們大家看下面這段文。 【時維摩詰室有一天女。見諸大人聞所說法便現其身。即以天華散諸菩薩
大弟子上。華至諸菩薩即皆墮落。至大弟子便著不墮。一切弟子神力去
華不能令去。】 「時維摩詰室有一天女。見諸大人聞所說法便現其身。」有的本子是「見諸天 人」，大家作參考。可能天人錯了，因為什麼呢？我們知道，維摩詰的房間裏頭並 不僅僅是天人，所以應該是大人。什麼是大人呢？賢聖稱為大人。小乘、大乘都說 了，凡是賢聖人，三賢十聖、小乘，都是大人，凡是賢聖、賢聖法都是大人。所以 見諸大人聞維摩詰所說這法以後就現身了，這個天女原是隱身在房間裏頭，現在現 身。 「即以天華散諸菩薩大弟子上」，這就是京戲裏有一齣天女散華，就是這段了 。這個天女就散華，散諸菩薩和大弟子。我們看到這句話也就知道，上邊所說的「 見諸大人」是對的，不應該「見諸天人」，要是見諸天人，它不應該下一句就說， 散諸菩薩及大弟子。 「華至諸菩薩即皆墮落」，散到菩薩身上就落下來。「至大弟子便著不墮」， 到大弟子身上，就住著不墮了。什麼原因呢？大弟子還會不到性空，菩薩皆知道性 空，不住著了，這是依事表理。弟子們呢？住著。所以我們可以說，在這部經裏所 說的大弟子沒見佛性，怎麼知道呢？涅槃經說得清楚，聲聞觀十二因緣不見佛性， 以不見佛性故，得聲聞果。辟支佛修十二因緣，不見佛性，以不見佛性故，得辟支 佛道。菩薩分證，見佛性不了了，所以證十住地，十住地就是十地，初地到十地。 唯佛一人見性了了，得無上菩提。所以華到了大弟子身上就著了不墮，落不下來。 「一切弟子神力去華不能令去」，大弟子就用神力去華，不能令去。這個華， 很簡單，不必神力，照我們想，用手一撣就下來了。以神力去華有原因，因為那麼 多大弟子，幾千人，都霹靂啪啦！霹靂啪啦！那多難看，所以以神力去華。神力去 華，不著急相。可是華著在身上不能去，因為大弟子不見空性故。 【爾時天女問舍利弗。何故去華。答曰。此華不如法是以去之。】 「爾時天女問舍利弗」，舍利弗智慧第一，具代表性，所以他問他。「何故去 華」？你為什麼去華？要拂落這華呢？「答曰。此華不如法是以去之。」這華不如 法，所以要把它去掉。這段話，在家眾不懂得意思，出家眾學過戒律就知道了，在 家眾認為舍利弗無緣無故講華不如法，不是的。佛在戒律上規定，這個出在五分律 。五分律有段文記載，佛制定比丘上座講經，比丘們以華散華供養，居士們譏嫌， 說好像王大臣一樣散華。大家就告訴佛，佛規定說，比丘講經的時候，比丘不可散 華。以後講經，居士散華，比丘就說，不可以！佛制定不准散華。佛知道以後說， 居士散華，可以的，供養嘛！可是有一個規定，如果佛在座，這華落在佛身上，無 苦。如果落在其它人身上應該拂落，把它拂下來，落在座位上，不可著在身上。如 果上座比丘講經，華落在上座比丘身上，也沒有過。落在其他比丘身上，應該拂落 ，落在座位上。 所以這段文，出家人可以看戒律，就相應了，在家人不能看戒，所以不知道。 你們或者疑惑，我們在家為什麼不能看戒律？不要看戒，你沒出家受戒，不准看戒 。出家的比丘、比丘尼可以看戒，沙彌、沙彌尼就不能看戒。這很重要的關鍵！你 說，我偷看，大家不知道。好！你偷著看，如果你偷著看戒法，假使你出家，不得 戒。這個很重要，偷著看了戒律，再受戒，不得戒！大家千萬不要兒戲。因為佛制 定有這條戒律，所以舍利弗說，華不如法。 【天曰。勿謂此華為不如法。所以者何。是華無所分別。仁者自生分別想
耳。若於佛法出家有所分別為不如法。若無所分別是則如法。】 「天曰。勿謂此華為不如法。所以者何。是華無所分別。」這就說出來了，華 沒有第六意識心，沒有分別，分別是誰？你舍利弗。舍利弗，你根識並用啊！你作 了分別想，華沒有分別，你自己分別的。 「仁者自生分別想耳」，好！這個經法一字不漏，這個「分別想」什麼呢？顛 倒想！由於顛倒想，才起了妄想分別。這不是一貫下來了嗎？如果你不知道看經文 ，一句一句的去看，不知道它前後相扣、相連環了。「仁者」，是尊稱舍利弗，自 己生了分別想。你應該怎麼樣？分別一切法，不作分別想，它就不會落在身上掉不 下來了。 「若於佛法出家有所分別為不如法」，在佛法中出家，什麼是佛法呢？大家說 ，佛法就是佛法嘛！它這句話有意思的，什麼是佛法？知道空即色、色即空，佛法 。知道無性隨緣、隨緣無性，佛法。無性隨緣，隨緣而有，稱為智；隨緣無性，無 性而空，稱為慧，這種智慧稱為妙智慧，是佛法。如果用第六意識起分別想，不入 佛法。比方，隨緣無性，雖然是有，無性則空；無性隨緣，無性雖然是空，隨緣就 是有。無性隨緣，不住空；隨緣無性，不住有。所以這個法，就是不住有，不住空 ，不住也有也空，不住非有非空，是佛法。所以在佛法中出家，如果有分別的話， 那不如法。這個話是責備舍利弗，你說華不如法，華沒有分別，你起分別，你不如 法，怎麼說不如法呢？ 「若無所分別是則如法」，如果無分別，就如法了。這個話和上文是一貫下來 的，無分別則無住，無住就沒顛倒想，沒顛倒想就沒虛妄分別。所以，大家反過來 看上文，倒回去看，可以知道這脈絡一貫了。 【觀諸菩薩華不著者已斷一切分別想故。譬如人畏時非人得其便。如是弟
子畏生死故。色聲香味觸得其便也。已離畏者一切五欲無能為也。結習
未盡華著身耳。結習盡者華不著也。】 「觀諸菩薩華不著者已斷一切分別想故」，他說，你看菩薩們，天華落在身上 不著，因為他們斷了分別想，沒有戀執，沒有住著了。你的分別想皆是虛妄分別想 ，皆從顛倒執而來。上面這句話說法，經上稱為法說；以下舉譬喻，是譬說。這個 在經上有一個名字，先說法，以譬合之，稱之為以譬合法。佛經譬喻最多，佛說過 ，智慧者唯以譬喻才能知道法。 「譬如人畏時非人得其便」，非人，我們平時就說鬼，神鬼都是非人。這個非 人，經上時常說「天龍八部」，皆是非人，叫八部鬼神。天龍八部後面有句話，人 非人等。有一說，緊那羅頭上長角，像人，其實是非人。像人怎麼說非人呢？所以 像人，他是八部鬼神。還有一說，這個天龍八部裏面有人，所以他說人非人等，人 道、天道都有。 在你害怕的時候，非人就得其便。其實說起來，你唯心所造。有一個人走路， 住不上店了，在野外打地舖。睡到夜晚，睜眼一看，一個大鬼晃來晃去，他嚇得不 得了，趕緊把被子蒙上頭，不看，嚇得抖了一夜也沒睡覺。天快亮了，膽子大了， 把被子掀開看看，那鬼還在晃，這什麼東西？過去看看，是棵樹啊！所以說疑心生 暗鬼嘛！ 「如是弟子畏生死故。色聲香味觸得其便也。」這是以法合譬了，上面說過譬 ，這裏以法來說了。因為這原因，弟子怕生死，聲聞弟子不敢入生死度眾生。「色 聲香味觸得其便」，色聲香味觸，他不知道皆空，所以被色聲香味觸纏縛。 六法裏頭有色聲香味觸法啊！怎麼沒說法呢？色聲香味觸和法有一點差別，色 聲香味觸，現在攝，眼現在看見，耳現在聽見，鼻香、舌味、身觸都是現在法。這 個「法」不是現在，它是過去、未來攝。這個「法」在第六意識裏頭，色聲香味觸 是前五根。比方說，色法你能夠見，單獨說法的時候，僅僅能想，過去、未來可想 。如果現在也有色「法」，瞎子也能見，瞎子還有第六意識嘛！ 這是暗暗責備，舍利弗！你用第六意識了。大家記住！前五識，現在；第六意 識，是法，過去、未來。你心裏想，不是想過去就是想未來，不能想現在；若說我 也能想現在，不合法了！如果第六意識能夠接觸現在，有人瞎了眼睛看不見了，他 還有第六意識，應該還能看見，他第六意識能看啊！不是那個樣，第六意識不接觸 現在，僅僅對過去、未來。所以他單舉出色聲香味觸。 「已離畏者」，如果弟子們已經離生死畏，「一切五欲無能為也」，五欲不能 傷害他。色聲香味觸產生五欲，法產生五蓋，所以五欲在五根裏頭，五蓋在第六意 識裏頭。 「結習未盡華著身耳。結習盡者華不著也。」結習是煩惱。什麼是煩惱呢？妄 想分別、顛倒夢想皆是煩惱。聲聞乘結習沒盡，所以華著身；結習要是盡的話，華 就落下，不著身。今天講到此地！ 【舍利弗言。天止此室其已久如。答曰。我止此室如耆年解脫。舍利弗言
。止此久耶。天曰。耆年解脫亦何如久。舍利弗默然不答。天曰。如何
耆舊大智而默。答曰。解脫者無所言說。故吾於是不知所云。】 天女在維摩詰的房間裏頭散華，舍利弗和他問答。「舍利弗言。天止此室其已 久如。」「其已久如」，白話講就是「多久了？」「你在這房間裏已經多久了？」 「答曰」，天女就回答說了，「我止此室如耆年解脫」，耆年也稱為耆宿，尊 稱比丘。出家，一開始出家到九年，這個期間稱為下座比丘。從第十年到十九年， 這個期間稱中座比丘。二十年以上的，稱為上座比丘。所以我們尊稱比丘都稱上座 ，實際上受戒要二十年以上。五十年，已經出家五十年了，才稱為耆年，也稱為耆 宿。天女說，我在這個房間裏面，好像你舍利弗尊者解脫。大家要知道，這個解脫 沒時間。換句話說，他的意思是，我在這個房間裏頭，已經沒時間。 怎麼解脫沒時間呢？大家時常聽到解脫，不知解脫它的意義。所謂解脫是空， 所以出家說入空門，換句話說，就是入解脫門。這個空，大乘和小乘不同，他們所 體解的不同。大乘菩薩體解大道，小乘不可能。小乘他所謂的空是偏空，我們也稱 為但空，他住於有法。小乘偏空是什麼意思呢？譬如說，衣服是布織成的，如果沒 有布就沒有衣服，所以衣服空。 這個空就是解脫義。凡有纖毫之有，皆被束縛，被法所縛。大家看看外面虛空 就知道了，虛空，四維上下、南北東西任你縱橫，那是解脫。 或者你說衣服空，布不空啊！他說布也空，因為什麼呢？布是線織成的，沒有 線就沒有布，所以布空。你說布空，線不空。他說線也空，線是纖維構成的，如果 沒有纖維，就沒有線。那麼說起來，線空，纖維不空啊！這麼追究起來，追究最後 一定落於有，有個東西。小乘不究竟，所以人家問個三言五句，問短了。我們說小 乘這種但空是分析空，不究竟。實在說，它是有法。 大乘是真空，真空義，什麼是真空義？有空，空也空。有空，生死是有，入生 死，不染生死；知道生死、五陰皆空，不住空，空也空。小乘認為有空是涅槃；大 乘認為涅槃也空，所以不住涅槃，這是大乘真空義。小乘義呢？離生死取涅槃為解 脫。大乘呢？不住涅槃、不住生死為解脫，所以這兩種解脫不同。小乘出了生死， 證入涅槃，不度眾生；大乘知道涅槃也空，不住涅槃，生死也空，不住生死，這才 入生死度眾生。因為眾生不知大乘義，可憐！若以佛眼看，不只五道眾生可憐憫， 聲聞緣覺也可憐憫。現在我們搞清楚解脫義了。 既然解脫是空，那有久？那有暫呢？所以天回答說，我在這個房間裏頭，如你 舍利弗尊者解脫。天證真空義，我們知舍利弗還沒證真空義。 「舍利弗言」，舍利弗又問了，「止此久耶」？這麼說起來，你在這個房間住 很久了。舍利弗認為，我證解脫義已經好幾十年了。要是追究起來說，從前生我就 證到解脫義了。所以他說，你如我解脫那麼久，證明你在這房間很久了。這我們就 知道，舍利弗不證真解脫。證真解脫，是無住解脫，佛。不住生死，不住涅槃，也 不住那個不住。舍利弗他所證的是什麼？有為解脫，有為涅槃。解脫還有個名字叫 涅槃。 「天曰」，天說了，「耆年解脫亦何如久」？你尊者解脫多久了？這句話問他 ，不是我問你事上（事相方面）你解脫多久了？我是以理上問，按照道理講起來， 你舍利弗解脫多久了？「舍利弗默然不答」，不回答了，沒有辦法回答了。「你解 脫多久了」？換句話說，這個問就是說，這個解脫是空，空本來空啊！畢竟空啊！ 空多久啊？這個沒辦法回答。所以舍利弗默然不答。 「天曰」，天就說，「如何耆舊大智而默」？耆舊就是耆年。我剛才說過，耆 宿就是寶蓋頭那個宿。耆舊、耆年都是尊者之義。舍利弗出家很久了，按照戒律規 定，五十年以上，才稱為耆年、耆舊、耆宿。「大智」，聲聞乘裏頭，舍利弗智慧 第一；菩薩乘，文殊師利智慧第一。天說，你智慧第一，怎麼默然不答？ 「答曰」，舍利弗回答說，「解脫者無所言說。故吾於是不知所云。」所以稱 解脫者，沒有言說。畢竟空就是究竟果位，究竟果位離言說相，不可言說，要是言 說的話，它不空了，所以經上往往有默然。智慧者默然，是因為法不可說；愚癡者 默然，是不知道。涅槃是本來寂滅，不可言說，就是不可說的。 「故吾於是」，於是這個「是」當「這裏」，不是一個詞「於是乎如何如何」 ，不是那個意思。於是，就是我在這裏。故我於是不知所云，不知道怎麼說。我們 已經知道，真空義是解脫義，那沒有言說。有言說怎麼辦？那不是真空，是有了。 【天曰。言說文字皆解脫相。所以者何。解脫者不內不外不在兩間。文字
亦不內不外不在兩間。是故舍利弗。無離文字說解脫也。所以者何。一
切諸法是解脫相。舍利弗言。不復以離婬怒癡為解脫乎。天曰。佛為增
上慢人。說離婬怒癡為解脫耳。若無增上慢者。佛說婬怒癡性即是解脫
。舍利弗言善哉善哉。天女。汝何所得以何為證辯乃如是。天曰。我無
得無證故辯如是。所以者何。若有得有證者即於佛法為增上慢。】 「天曰」，天就說了，你舍利弗偏空啊！你認為空義不可說，錯了！天比舍利 弗高，在佛法上領會得深。天說，「言說文字皆解脫相」，言說文字皆解脫相，你 認為不可說是解脫相，那是小乘偏空。你不知道文字言說皆是解脫，皆是空。所以 我們就知道，這個天女入佛法比舍利弗深。 要是空沒言說相，那麼我們問，佛為什麼說法四十九年？難道說法四十九年， 不是言說文字相？現在三藏十二部的藏經不是文字相？要是文字相不是解脫，你學 它幹什麼？所以要知道，不是離了言語文字相而有解脫。如果離開言語文字相而有 解脫，那個解脫是斷滅。所以舍利弗的回答但空。現在天女就和他說，言說文字皆 解脫相。有空、空空是真空義。 那麼我們就要問了，言說文字相怎麼是解脫相呢？這個要依理推尋，佛法裏頭 有根機不同，一乘根機當下就會；大乘根機要以理由、比量去會。在華嚴宗五教裏 面，小始終頓圓，究竟只有圓教是一乘。勉強說，頓教也可說一乘，因為什麼呢？ 頓教也可說大乘，也可說一乘。終教也可說大乘，也可說一乘，它的層次不同，程 度不同。究竟說，唯有圓教，怎麼說呢？好比你在學校裏讀書畢業了，我是某某大 學大學生。你畢業的時候滿分，一百分畢業也是大學生；你畢業是剛剛夠六十分， 教授客氣叫你通過，也算大學畢業，他有程度不同了。 那麼言語文字相怎麼是解脫相呢？言語是因緣所生，文字是因緣所生，是不是 ？以我的嘴巴，有我的音聲，有你耳朵，有你的識，有我的識，才有我說，有你聽 ，有言語。文字也是因緣所生，有色法，有你的眼根，眼根歷色塵，也是識在其中 ，才有文字。既然言語文字都是因緣所生，不是定性有，因緣所生法就是空，怎麼 知道？因緣所生法沒有自性。若我說有自性怎麼辦？那它不是因緣生，它自性有。 所以因緣所生法，我說就是空。龍樹說這一偈，就有分別了。龍樹說，因緣所生法 ，我說即是空，也為是假名，也是中道義。因緣所生法，聲聞乘會到。我說即是空 ，緣覺乘會到。凡夫人不入，凡夫說因緣是有，不會空；聲聞緣覺會到空，所以因 緣所生法，我說就是空。也為是假名，是菩薩乘，大乘。也是中道義，是佛乘，一 乘。所以龍樹這一偈有這差別。 所以因緣所生法都是空的。既然都是空的話，那不是解脫是什麼？所以他說， 言說文字皆解脫相，你舍利弗不會。舍利弗回答什麼？言語文字以外是空。那個空 是斷滅，違反佛所說。因緣是色受想行識，大乘不是說，色即空，空即色，色外沒 有空。所以說，言說文字相就是空，皆是解脫相。 下面，天引申涵義，「所以者何」，什麼原因呢？「解脫者不內不外不在兩間 」，我們已經知道解脫是空義，空在內嗎？不在內。如果在內是六根，六根在內， 眼耳鼻舌身意。如果有眼耳鼻舌身意，不是空，不是解脫，所以解脫不在內。不在 外，如果解脫在外，外是六塵，色聲香味觸法。色聲香味觸法不是解脫，不是空義 。心經說過，是故空中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它也不在兩間，兩間就 是內外之間，稱為兩間。內外之間是什麼東西呢？六識，眼識、耳識、鼻識、舌識 、身識、意識，六種識，因為根塵相接觸生於識，所以識是在根塵之間。解脫義也 不是兩間，如果在兩間還是有法，心經不是說，無十八界嗎？ 這裏不在內外中間，是說沒有根塵識，它不是解脫。大家想一想就知道了。經 上說，根塵接觸生於識，那是對凡夫人說的，甚而言之，對二乘增上慢人說的。這 個很有問題，我們已經知道六根在內沒有解脫，六塵在外也沒有解脫。六根和六塵 接觸以後生解脫，不合道理。兩個沒有加起來，還是一個沒有啊！譬如說，水裏沒 有金子，土裏也沒有金子，你把土和水加起來有金子，不合道理。土水加起來，只 是泥巴啊！怎麼能變成金子呢？所以，既然是內外沒有解脫，兩間也沒有解脫。根 塵識是凡夫位，沒有解脫義。 「文字亦不內不外不在兩間」，文字也是不在內外兩間，空不在內不在外不在 兩間。文字言說皆是無自性，因緣生，也是空，所以也不在內不在外不在兩間。 「是故舍利弗」，「是故」就是所以的意思，所以舍利弗，「無離文字說解脫 也」，不要離開文字相說解脫。「無」，在此地不讀「ㄨˊ」，讀「ㄨˋ」，第四 聲。意思就是「勿」，讀它那個音。是說，你不要離開文字相求解脫義，所以「無 離文字說解脫也」。這句話是說出，聲聞小乘人會法不深，聲聞小乘在言說文字相 以外會解脫，他不會到，言說文字相就是解脫。如果拿心經說，小乘會到色即空， 不打轉身了；大乘會到空即色。色即空，所以不住於色；空即色，也不住於空，這 才真正空義、解脫義。菩薩知道這個法，知道色即空，不住有法，色就是生死，所 以不住生死；又知道空即色，空就是涅槃，所以不住涅槃。你小乘舍利弗，是離開 言語文字相說解脫啊！ 「所以者何。一切諸法是解脫相。」更深一層。不僅僅是言說文字相，一切諸 法皆是解脫相。凡有纖毫之法皆是因緣所生──解脫相。不相信你看，這個毛巾， 解脫相。毛巾沒有，是線的因緣所生，假現。山是解脫相，山是樹木、華草、沙石 的因緣所生，是假現之相。大家都是解脫相，你是細胞的因緣所生，沒有自性，都 是解脫相。所以，一切諸法皆是解脫相，何況言語文字相呢？ 我們說的生死，也是解脫相。怎麼知道呢？生死是不是因緣而生？沒有自性啊 ！沒自性就是空，那麼它還是解脫相。所以大乘說，生死即涅槃，煩惱即菩提。因 為煩惱是因緣所生，沒有自性，空的，所以還是解脫相，就是涅槃。解脫一名有無 量名，比如，涅槃、菩提、空、真如、中道等等皆是。所以一切諸法，沒有一法不 是因緣生的，都是解脫相。 「舍利弗言」，小乘聲聞執著佛的音聲，不會理。所以舍利弗又問，「不復以 離婬怒癡為解脫乎」？婬怒癡就是貪瞋癡，佛說貪瞋癡就是婬怒癡。經上說，貪就 是指貪婬講。所以經上說，如果有人斷婬，就斷一切貪。因為貪欲層次不同，略說 有四種層次──愛著染婬。最細是愛，愛念一生，就是婬念的根本。著，執著，也 是婬念的根本。染就有婬念相了，男女生染，生染就是生愛慕。最粗的是婬。所以 舍利弗問，你不以離開婬怒癡為解脫相嗎？ 因為貪瞋癡有一個特性，皆是落於有法，所以聖人教眾生觀空。觀空，不生貪 瞋癡。貪是貪有；瞋恨，瞋於有；愚癡，執著有。觀空的話，就沒這些毛病了。小 乘觀空，大乘不是了，他說貪瞋癡觀空就沒有了，可是有一個東西，那個空是有啊 ！所以進一步叫你觀空空。舍利弗會到意思了，他說離婬怒癡觀空，是解脫。不錯 ！佛說的，佛是對二乘增上慢人說，因為他不夠那個程度。大乘觀空空，空空就是 貪瞋癡的有，色即空，空即色。舍利弗還是以聲聞法問天女。 「天曰。佛為增上慢人。說離婬怒癡為解脫耳。若無增上慢者。佛說婬怒癡性 即是解脫。」佛說離貪瞋癡是解脫義，那是為增上慢人說。什麼是增上慢的意思？ 無得謂得，無證言證。大家都知道了，這是什麼意思呢？畢竟空中無一法可得，增 上慢人認為有法可得。無自性中無一法可證，增上慢者認為有法可證。或者你說： 「你這麼說，無法可證，無佛可成了！」你還是增上慢。佛在楞伽經說過，無佛無 眾生。無佛，成什麼？沒有眾生，誰成佛？所以無佛無眾生，無有佛涅槃，無有涅 槃佛。這是大乘義、真空義。 天女就說，佛為增上慢人──小乘聲聞乘人，才說離貪瞋癡是解脫義，他程度 不夠嘛！如果沒有增上慢，不執著，不落有法。增上慢就是落有法。因為聲聞乘落 有法，才說他是分析空。要是沒有增上慢，佛說婬怒癡性即是解脫。大乘根機，佛 說貪瞋癡性就是解脫了。什麼是性？無性。貪瞋癡是因緣所生，因緣所生沒有自性 ，沒有自性為性，佛說無性為性。婬怒癡性是無性，所以佛和沒增上慢的人說，婬 怒癡性就是解脫。 「舍利弗言善哉善哉」，稱讚了。他過去沒有聽到這個法。「天女。汝何所得 以何為證辯乃如是。」這一問又錯了，真空義沒有所得，沒有所證。有得有證，還 是增上慢。增上慢不是以無得謂得，無證謂證嗎？還是離不開增上慢。所以，比天 女就差一層了。 「天曰。我無得無證故辯如是。」這是真空義，以大乘答覆。天說，沒有得沒 有證，所以辯才如是，無性隨緣成萬法，辯才如是。色即空，空即色──畢竟空， 那有證那有得呢？ 「所以者何。若有得有證者即於佛法為增上慢。」你如果認為有得有證，那是 增上慢，於佛法中為增上慢。什麼是佛法？佛法廣說無量，此地究竟要會，無性隨 緣，隨緣無性，是佛法。不是有句話嗎？佛法是真如，真如隨緣成萬法，萬法無性 是真如，這是佛法。離開此法，皆是增上慢。我們今天講到此地。 維摩詰經，我們沒有話講，只能說一個字，好！ 【舍利弗問天。汝於三乘為何志求。天曰。以聲聞法化眾生故我為聲聞。
以因緣法化眾生故我為辟支佛。以大悲法化眾生故我為大乘。舍利弗。
如人入瞻蔔林唯嗅瞻蔔不嗅餘香。如是若入此室。但聞佛功德之香。不
樂聞聲聞辟支佛功德香也。舍利弗。其有釋梵四天王諸天龍鬼神等入此
室者。聞斯上人講說正法。皆樂佛功德之香發心而出。舍利弗。吾止此
室十有二年。初不聞說聲聞辟支佛法。但聞菩薩大慈大悲不可思議諸佛
之法。】 「舍利弗問天」，問天女，「汝於三乘為何志求」？於三乘求什麼呢？舍利弗 這一問，露出馬腳來了。佛法當中有三乘、一乘，三乘是次第法，聲聞乘、緣覺乘 、菩薩乘，菩薩乘稱為大乘；聲聞緣覺稱為小乘。因為舍利弗是聲聞乘人，他只知 道三乘法，不知道一乘。一乘是一佛乘，一佛乘是一具足一切。我們看看天女怎麼 答覆他。 「天曰」，天女就說了。「以聲聞法化眾生故我為聲聞」，我是一乘，隨眾生 心念而有分別。如果度化眾生以聲聞法度化他們的話，我就是聲聞乘。聲聞法是什 麼呢？四諦，苦集滅道。「以因緣法化眾生故我為辟支佛」，我假使度化眾生時， 眾生的根機只能知道十二因緣，那我就是辟支佛。「以大悲法化眾生故我為大乘」 ，大悲是六度，六度法以大悲為首。我以六度教化眾生的話，我就是大乘菩薩。 下面他解釋說，「舍利弗。如人入瞻蔔林唯嗅瞻蔔不嗅餘香。」瞻蔔是一種花 ，這個花非常香。所以有一句話，瞻蔔花雖萎（瞻蔔花枯萎了），猶勝餘花香（還 比其它的花香）。中國也有這麼一句話，如入芝蘭之室（芝蘭是很香的花），久而 不知其香；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知其臭。他說：我在維摩詰丈室裏面只聞到一乘 法香，不聞三乘，聞不到其它的。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萬般皆下品，唯有佛乘高 。 「如是若入此室。但聞佛功德之香。不樂聞聲聞辟支佛功德香也。」要是假使 有人進入維摩詰丈室，只知道一乘佛法功德之香，這個香在此地，就變成形容詞了 。不樂，不好樂聲聞緣覺了。 怎麼不講菩薩大乘呢？因為大乘是佛乘的因地。因地修菩薩行，才證佛乘。天 台判六即佛，大乘在什麼佛呢？在分證即佛。一佛乘在什麼地方？究竟即佛，前面 天女先說出來平等法，如果天女簡別聲聞、緣覺、菩薩三乘，那就不對了。所以圓 教，圓滿攝受。一乘法，什麼是一乘呢？說一乘，一切乘皆是一乘，所以不簡別三 乘。後面敘述就除去菩薩因地大乘，特別說聲聞緣覺。 聲聞緣覺是小乘，為什麼說小乘？大乘可以成佛，小乘不成佛。聲聞緣覺有兩 種：定性二乘（聲聞緣覺叫二乘）、不定性二乘。定性二乘，不上求佛道了，永遠 是阿羅漢、辟支佛；不定性，我們說他是迴小向大的聲聞緣覺。迴小向大，是修菩 薩法，迴小乘向於大乘。不過有一點，聲聞緣覺雖然迴小向大，直到成佛，成佛以 前總稱他是阿羅漢、辟支佛，不稱菩薩。這是兩種二乘──定性、不定性。 舍利弗是不定性，因為舍利弗迴小向大，不在此地。據經上記載，舍利弗、大 迦葉、目犍連、迦旃延等，直到聽佛說法華，才知道自己有佛性，必定成佛。在沒 聽法華以前，不知道。我們怎麼知道維摩詰經在法華以前呢？因為法華、涅槃，佛 最後說，最後八年說法華、涅槃。八年期間說法華經，一日一夜說涅槃。所以我們 就知道，法華經不是那麼一本，記載的少了，它和華嚴是一樣。華嚴有三種本：上 本、中本、下本。我們是看到華嚴下本經簡別出來的略本。法華也是一樣，我們不 知道法華是多少？僅僅從一部經上知道，有一部經叫：薩曇分陀利。那部經說，佛 說法華經，說無量偈。一偈是三十二個字，就知道法華經本來具足本很長的，我們 所見到的也僅僅略本就是了。 「舍利弗。其有釋梵四天王諸天龍鬼神等入此室者。」釋梵，三界。釋是指欲 界天，欲界天有六重天，他把四王天簡別出來單獨講，四王、忉利、夜摩、兜率、 化樂、他化自在，因為忉利天是天帝釋，叫釋提桓因，所以這「釋」就代表欲界六 天，欲界天。梵，是指色界天。色界十八重天，都是梵天。至於無色界怎麼不說？ 無色界經上一般都不說，因為什麼？它無色嘛！無色不可見。至於四王天，欲界第 一重天，他都把它單獨地說。 諸天龍鬼神，天龍鬼神是天龍八部，天龍、夜叉、乾闥婆等等八部。八部裏面 除去天是一類，龍是一類，其餘的六部都是鬼神，所以說天龍鬼神。「等」，他們 這些人。 「入此室者。聞斯上人講說正法。皆樂佛功德之香發心而出。」聞到維摩詰上 人說這個法，說什麼法呢？說正法，正法他是說一乘法。怎麼知道他說的是一乘法 呢？因為下面講了，「皆樂佛功德之香」。佛功德是一佛乘，一佛乘我們說它是一 乘。 一佛乘見於法華經，法華經說，唯有一佛乘，無二也無三。三乘皆是一佛乘。 佛說一佛乘法，聲聞人聽了聽成聲聞法，緣覺人聽了聽成十二因緣法，菩薩因地的 ，聽成六度法。其實，佛是說一佛乘。這部經前面就說過了，佛以一音演說法，眾 生隨類各得解。所以我們就知道，現在有人說，佛法初初的是小乘，以後進化到大 乘。這說法不對！如果那麼說，佛初說小乘法，後來才說大乘法，沒證佛位。佛證 佛果的時候是無上覺，怎麼能先小後大呢？不是的，佛說的是一乘法，聲聞乘聽的 是聲聞法就是了。 我們修學十玄門，十玄門就說了，一佛乘法稱為滿字教，聲聞緣覺法稱為半字 教。佛說滿字教的時候，半字教隱，滿字教顯；佛說小乘法的時候，半字教顯，滿 字教隱，隱顯而已。好比天上月亮，此方見滿，彼方見半，不是佛法有分別。如果 你把它解釋為佛法有分別，佛有差別，那佛沒成佛啊！後來說大乘法，才只是佛的 因地呢！所以這裏的正法，是說一佛乘法。 「發心而出」，發心是發菩提心。發菩提心，地位在初住。發菩提心才成佛， 因為沒有一尊佛不是從發菩提心來。或者有人說，既然是發心和成佛有差別，那怎 麼能說一乘呢？一乘是一樣的，沒有分別。經上說過，初發心即成等正覺（等正覺 是佛）。不過，這個要以智慧知，不以智慧不知道。 初發心就是等正覺，它是說一即一切，一切即一。我們舉個例子說，基隆海邊 的海浪，你絕對不能說是美國海邊的海浪，有差別是不是？可是你以智慧知的話， 就是一樣的。基隆海邊的水浪，和美國海邊的水浪，是不是同是一水啊？都是一個 水。如果你知道是一個水，還有差別沒有？所以基隆海邊的水浪，拿佛乘說，就是 美國的海浪，萬重浪皆是一水故。所以說，初發心就是成等正覺。初發心好比基隆 海邊的浪，就是成佛，等正覺，就是一切海浪，沒有差別。 「舍利弗。吾止此室十有二年。」天女現在說出來了，他在這個丈室裏面十二 年。 「初不聞說聲聞辟支佛法」，初，可當作虛字講，意思是根本聽不到說聲聞辟 支佛法，不是說開始。「但聞菩薩大慈大悲不可思議諸佛之法」，僅僅聽到說菩薩 大慈大悲──是因地，修因致果嘛！不可思議諸佛之法──佛法，一乘法。所以佛 和菩薩，因果的差別。 【舍利弗。此室常現八未曾有難得之法。何等為八。此室常以金色光照晝
夜無異。不以日月所照為明。是為一未曾有難得之法。此室入者不為諸
垢之所惱也。是為二未曾有難得之法。此室常有釋梵四天王他方菩薩來
會不絕。是為三未曾有難得之法。此室常說六波羅蜜不退轉法。是為四
未曾有難得之法。此室常作天人第一之樂絃出無量法化之聲。是為五未
曾有難得之法。此室有四大藏眾寶積滿。賙窮濟乏求得無盡。是為六未
曾有難得之法。此室釋迦牟尼佛。阿彌陀佛。阿𣈳佛。寶德。寶炎。寶
月。寶嚴。難勝。師子響。一切利成。如是等十方無量諸佛。是上人念
時。即皆為來廣說諸佛秘要法藏說已還去。是為七未曾有難得之法。此
室一切諸天嚴飾宮殿諸佛淨土皆於中現。是為八未曾有難得之法。舍利
弗。此室常現八未曾有難得之法。誰有見斯不思議事。而復樂於聲聞法
乎。】 「舍利弗。此室常現八未曾有難得之法。」八種未曾有難得之法，未曾有是稀 有的意思，很少有。不要把未曾有當成真是未曾有，要是未曾有，天女怎麼知道？ 這八種法怎麼知道？是很稀少，很難得。以下分別說這八種法。 「何等為八。此室常以金色光照晝夜無異。不以日月所照為明。是為一未曾有 難得之法。」丈室裏頭日月光用不到，不是說沒有日月光，而是用不到日月之光， 自己現有金色之光。極樂世界的人皆能發光，不需要日月之光，所以極樂世界沒有 日月。 「此室入者不為諸垢之所惱也。是為二未曾有難得之法。」第二項，這個丈室 ，有進來的，不為諸垢之所惱也。什麼是垢呢？心垢。心有幾種垢呢？有三種垢， 貪瞋癡，眾生為其所惱。到了丈室裏面沒有貪瞋癡，是為第二項難得之法。 「此室常有釋梵四天王他方菩薩來會不絕。是為三未曾有難得之法。」釋梵諸 天，我們已經知道了，欲界天、色界天。他方菩薩，譬如觀音菩薩，大家都知道， 他不是我們本土的菩薩，是極樂世界的菩薩。本土菩薩有那些呢？「思益梵天所問 經」說十六開士，那十六尊菩薩皆是本土菩薩。 「此室常說六波羅蜜不退轉法。是為四未曾有難得之法。」六波羅蜜是六度， 至於不退轉法，說起來唯有佛不退轉，八地以上也稱為不退轉，登八地是不動地。 這是第四項未曾有難得之法。 「此室常作天人第一之樂絃出無量法化之聲。是為五未曾有難得之法。」天樂 就是音樂，它所出的天樂都是無量法化之聲，念佛念法念僧，不是像我們世俗間的 音樂一樣。這是第五未曾有難得之法。今天講到此地！ 在維摩詰丈室能得八法，今天講第六法。「此室有四大藏眾寶積滿。賙窮濟乏 求得無盡。是為六未曾有難得之法。」四大藏，經上沒說明是那四大藏。這四大藏 它眾寶積滿，經上時常說四寶是金、銀、琉璃、玻璃。如果拿世間法講，四大藏可 能也是四事供養，我們不敢確定，金、銀、琉璃、玻璃成份比較多。譬如說須彌山 四寶所成，七金山是金所成，鐵圍山是鐵所成，須彌山是四寶所成，就是金、銀、 琉璃、玻璃，這是第六希有之法。 「此室釋迦牟尼佛。阿彌陀佛。阿 佛。寶德。寶炎。寶月。寶嚴。難勝。師 子響。一切利成。如是等十方無量諸佛。是上人念時。」這個「是」就是「此」， 此維摩詰上人憶念的時候，「即皆為來廣說諸佛秘要法藏說已還去。是為七未曾有 難得之法。」諸佛常來說法，難得之法。 「此室一切諸天嚴飾宮殿諸佛淨土皆於中現。是為八未曾有難得之法。」「諸 佛淨土」，諸佛淨土不可思議，我們根據經上看起來，諸佛淨土就是華藏世界，各 佛不同。阿彌陀佛的華藏世界就是西方極樂，這是報佛所居，淨土是報佛所居。「 皆於中現」，這說起來是近華嚴的海印三昧，不可思議。 「舍利弗。此室常現八未曾有難得之法。誰有見斯不思議事。而復樂於聲聞法 乎。」所以假如有人見不思議之事，誰樂聲聞法，聲聞法是小乘法。要說起來，就 是苦集滅道，這八項法超過聲聞法。聲聞法只管自度，不管度眾。譬如說，苦集滅 道四諦法，只講自度，沒有度眾。十二因緣辟支佛法，只管生死還滅，沒談到度眾 。菩薩六度，就不同了，一開頭就是布施，就是度眾。以上講了八項未曾有難得之 法。 【舍利弗言。汝何以不轉女身。天曰。我從十二年來。求女人相了不可得
。當何所轉譬如幻師化作幻女。若有人問何以不轉女身。是人為正問不
。舍利弗言。不也。幻無定相當何所轉。天曰。一切諸法亦復如是無有
定相。云何乃問不轉女身。即時天女以神通力。變舍利弗令如天女。天
自化身如舍利弗。而問言。何以不轉女身。舍利弗以天女像而答言。我
今不知何轉而變為女身。天曰。舍利弗。若能轉此女身。則一切女人亦
當能轉。如舍利弗非女而現女身。一切女人亦復如是。雖現女身而非女
也。是故佛說一切諸法非男非女。】 舍利弗就說了。「舍利弗言。汝何以不轉女身。」你這麼說起來，你的程度已 經很高了，近乎成佛了，你怎麼還現女身呢？應該轉女為男了。我們知道，女身不 能成佛，成佛必定男身，女身也不能成轉輪聖王。要是按你程度說起來，你應該轉 女身了，你怎麼還現女身？這一問我們就知道，聲聞乘取相。 「天曰。我從十二年來。求女人相了不可得。當何所轉。」這經文應該有個句 點。說我在這十二年聞大乘法，已經得實相，大家都知道實相無相，那怎麼還有女 人相男人相呢？所以說求女人相不可得。一切法實相無相，我實相無相，你也實相 無相，山也是實相無相，海也實相無相，任何一法都實相無相。聲聞乘人不見實相 ，譬如大般涅槃經講，聲聞乘修十二因緣，不見佛性，佛性就是實相，所以得聲聞 道。佛見佛性了了，得無上菩提。 怎麼說我是實相無相呢？你們看我是不是眾因緣和合而成啊？眾細胞因緣和合 而成，我所現的是手、腳、頭、身、前胸、後背細胞相，幻相。我的本相是實相無 相，如果說我還有相，沒有細胞，我是什麼相？你們大家也是一樣。山無相，我們 都知道，山是沙石、花草、樹木相，它沒有相，沒有自己的自相。如果山有相的話 ，應該沒有沙石花草樹木，還有山相。海沒有相，實相。因為海是水所現的，如果 海有相的話，應該沒有水還有海啊！大家認識幻相，不認識實相。海沒有相，水幻 現成海相。我沒有相，細胞、四肢幻現成我相。 一切法皆無相，譬如說大家在海裏看見浪了吧？浪無相，浪的相是不是水現的 ？如果浪實在有相，應該沒有水還有浪，它所現的浪相是幻現，假的。水才是真的 ，可是水不可見，水的性是濕，誰能看見濕呢？平常我們所見的，都是執著幻相實 有，所以唯識宗說遍計執，執著有相。譬如說，我們在牆壁上畫人、畫馬，一般的 凡夫認為是人是馬，智慧者知道是牆壁。我們在紙上寫字，凡夫人認為這字有好有 壞，智慧者知道僅僅是一張紙，那字和馬是幻現的，假的。假的，執著假的為實有 的話，凡夫。 所以，天女說，女人相了不可得。那麼男人相、女人相怎麼幻現的呢？五陰， 色受想行識。或者有人說，五陰那不就是有嗎？五陰皆空，菩薩知道。五陰是什麼 幻現的呢？空，所以心經說五陰皆空，那麼空有相沒有相？空要是有相，不稱為空 。一般人都執著空相為空，錯了！所以於空中可以幻現男相，幻現女相。空無相， 所以求女人相了不可得。這個法很深，要大家以智慧去知。 「譬如幻師化作幻女。若有人問何以不轉女身。是人為正問不。」幻現是假的 ，既然是假的，沒有男女。如果有人問，為什麼不轉男相呢？這不是正問，非理之 問。 大家不相信，看我這個毛巾，毛巾實在無相，你認為有毛巾，凡夫。毛巾是不 是線織成的？如果毛巾有相，沒有線還有毛巾啊！所以毛巾的實相無相，因為幻現 所以實相無不相。有誰知道這個道理？你們出家眾有誰知道這個道理？無性無相， 隨緣無不相。無性隨緣，實相無不相；隨緣無性，那就是實相無相。 我今天再多講幾句話，你們都是聽了張三，執著張三，聽了李四，執著李四。 譬如前幾天，我講過對待空，對待空沒有。有和無對待而立，因有而有無，因無而 有有，不能執著有法。如果說有有，那它不對待無，不對待無，應該沒有有。如果 有無，應該不對待有，不對待有，也就沒有無。或者有人執著有對待，錯了。對待 是空啊！空無對待，所以經上說，法無對待不對待。這個法沒有對待，也沒有不對 待。所以般若經上說，法無相應不相應。怎麼說沒有對待，也沒有不對待呢？有誰 知道？無性隨緣，就沒有不對待；隨緣無性，就沒有對待，所以法無對待不對待。 如果這時你執著有法，錯了！執著空法，也錯了。甚而言之，執著對待，也錯了。 法無對待不對待，就是所謂二諦融通三昧印。所以一切法如幻如化，好比說幻師幻 作幻人，沒有的。 你不相信，我舉個例子說，我作個手印，影子照在地上是一隻兔子，如果你問 我：「這兔子怎麼不吃草啊？」是正問嗎？非為正問。所以舍利弗答：「不也。」 不是正問。 「幻無定相當何所轉」，既然幻法沒有決定相，都是假現，無相為相，所以無 所轉。 「天曰。一切諸法亦復如是無有定相。」一切法好比紙上畫人畫馬，白紙一張 ，可以畫豬畫羊，也可以畫人畫馬，沒有定相，所以才可以幻現諸相。一切法皆如 此，大家都知道原子，原子實相無相，沒有定相，怎麼知道呢？原子是電子組成的 ，如果原子有定相的話，沒有電子還有原子啊！所以大家千萬不要把空執為有，錯 誤執為正當。一切法無有定相，「云何乃問不轉女身」，所以你這個不轉女身之問 不為正問。好比說，我在紙上畫個馬，你問我：「這匹馬怎麼不變成人呢？」那不 是正問。 「即時天女以神通力。變舍利弗令如天女。天自化身如舍利弗。」大家想一想 就知道，舍利弗變化為天女，變化是假相的。天女變化為舍利弗，也是假相的。舍 利弗可以變天女，舍利弗本空啊！天女可以變舍利弗，天女本空啊！這是楞伽經講 ，無佛無眾生，隨功德因緣現佛，隨業報因緣現眾生。 我們首先知道，現這段神通的意思，就是告訴大家一切法是變現的假相。海裏 起浪，變現、假現的，風平浪靜也是假現的。所以僧肇大師說，江河競注而不流， 長江大河流得很急，水性濕根本沒有流，流相是假現。 「而問言。何以不轉女身。」你現在是女人相，為什麼不轉女身為男呢？ 「舍利弗以天女像而答言。我今不知何轉而變為女身。」舍利弗於女身假現的 相回答說：「說這個女人相不是實在的，幻現的，我不知道怎麼轉女身呢？因為什 麼原因呢？我還是男身，為什麼現女身呢？我不知道。」諸法如幻化。大家現在現 男女相，都是假現、幻現，隨業而現。如果以假現的男女相動感情，是愚癡上加愚 癡，這就是所謂虛妄上加虛妄，唉！ 「天曰。舍利弗。若能轉此女身。則一切女人亦當能轉。」如果你能轉女身為 男身，那一切女人也能轉。有人說，觀音菩薩是女人，他不知道佛法。說阿羅漢是 男人，他不知道佛法。我們正當說應該怎麼說？阿羅漢是實相，觀音菩薩也是實相 ，一切法皆是實相，實相無相。所以諸佛菩薩沒有男女相，我們說，男人成佛，女 人不得成佛，什麼原因呢？成佛沒有婬欲，所以沒有女人相。不是說男人成佛就一 定是男相，不是的。華嚴講，諸佛法身非是身，隨眾生心變現。所以說，諸佛非男 非女。
「如舍利弗非女而現女身。一切女人亦復如是。」舍利弗你現在知道，不是女 人而現女人相，一切女人也是這個樣，是變現的女相。如果在白紙上畫個男相就是 男相，在五陰上變現男相就是男相，變現女相就是女相。五陰變現的，是空變現的 ，如果直截了當說，你這女人相是空相變現，我這男人相，是空相所變。如果知道 色受想行識皆空，就無相；如果知道空即色受想行識，就無不相。 「雖現女身而非女也」，雖然現女相，不是女人。好比說，水性濕，不動。現 千萬重浪，雖動而不動；水性不動而現千萬重浪，不動而動。這就是佛法所說的， 差別而無差別，無差別而差別。浪有差別，它是水，雖有差別而無差別；水無差別 ，它就是浪，無差別而差別。所以各宗有一句話，二而不二，不二而二。一切法法 性沒有分別，所以不二；所現的法相有分別，所以二。法性就是法相，法性隨緣就 是法相；法相無性就是法性，所以說二而不二，不二而二。這個法是一乘法，聲聞 緣覺不夠，是小乘；菩薩是大乘，還不究竟；唯到一乘，佛的時候，才究竟。 「是故佛說一切諸法非男非女。」一切諸法非男非女，就是說一切諸法皆是實 相，實相非男非女。 我再說一句，證到了實相無相，稱為寂；如果證到實相無不相，稱為照。諸佛 ，寂而照，照而寂，不可思議。寂而照，無量光；照而寂，無量壽。如果是講到菩 薩大乘，低一層次，實相無相，定；實相無不相，慧。由智慧起大悲，這個定慧又 有個講法，定是上求佛道，上求佛道是求無上智，簡單稱為智，慧是下化眾生，下 化眾生又稱為悲。所以悲智雙運是菩薩。悲智雙運到了佛的時候，就是寂而照，照 而寂了。照而寂，寂而照是一乘，悲智雙運是菩薩，差那麼一點點。悲智雙運，菩 薩不住生死，不住涅槃，所以菩薩還有二邊業；佛就沒有了，所以佛是一切法非斷 非離，一切法實相無相，一切法實相無不相。 大家不相信看一看，這個講堂有相沒相？講堂是鋼筋、水泥現的假相，無相是 不是？你面前桌子木頭假現的，它的本相無相，見到實相了吧？你放眼看去，所有 眼接觸的地方是不是實相無相？這叫觸目皆道。你如果能到這個地步的話，就知道 佛光無處不照，橫遍豎窮了。 有人問：「都說佛無量光，我怎麼看不見呢？」「你看！佛在放光。」「在那 裏？」「你看！又放光。」你看不見，怪誰！本來觸目皆道。如果見到實相無相， 無生無死，無男無女，沒有六道輪迴，是法身。我們可惜怎麼樣？常法身常六道， 雖然天天是法身，不動法身，輪迴六道。 【即時天女還攝神力。舍利弗身還復如故。天問舍利弗。女身色相今何所
在。舍利弗言。女身色相無在無不在。天曰。一切諸法亦復如是。無在
無不在。夫無在無不在者佛所說也。】 「即時天女還攝神力。舍利弗身還復如故。」舍利弗又現自己的男相了。「天 問舍利弗。女身色相今何所在。」女人相現在在那裏？女人相無所在。因為色受想 行識即空，如果我問你，空何所在？你怎麼回答？有幾個方法可以回答，空無所不 在。可是要知道，無所不在就是無在，無在就是無所不在。你們大家懂這個道理了 吧？因為有在就有不在，無在就無所不在。無所不在，橫遍十方，稱為無量光；無 在，豎窮三際，稱為無量壽。所以這個法，聲聞乘當然會不到，菩薩大乘會到了， 不究竟。所以大般涅槃經說，菩薩觀十二因緣，見佛性不了了，不很清楚。 「舍利弗言。女身色相無在無不在。」如果他這樣答，答對了。如果他單獨答 ，女人相無在，不對。如果女人相在，也不對。實在是無在無不在，因為諸法隨緣 無性就無在，無性隨緣，就無不在。大家記住！二諦融通三昧印。 「天曰。一切諸法亦復如是。無在無不在。」一切法也是無在無不在。 「夫無在無不在者佛所說也」，這是佛所說的法。佛說一切法都是無在無不在 ，譬如佛說諸惡不作，無在；眾善奉行，無不在。自淨其意，無在無不在，不可分 別。這是佛說的法。無在是定，無不在是慧，定慧等持是佛所說的法。如果只重定 ，不對！只重定就偏入外道，外道偏重定。只重慧的，沒有功德，狂慧。所以大家 千萬注意到，世間法智慧，世智辯聰，皆是狂慧。你們要分別清，如果說：「我在 世間有很大的學問啊！」可是是沒有用的狂慧。怎麼分別呢？如果真正的智慧可以 消業障，如果不能消業障，你的智慧是狂慧。如果真智慧可以斷煩惱，你的智慧不 能斷煩惱，是狂慧。真智慧是除妄想，你的智慧不能除妄想，是狂慧。真智慧可以 破無明，你的智慧不能破無明，狂慧。大家記住啊！ 我們今天講到此地。 【舍利弗問天。汝於此沒當生何所。天曰。佛化所生吾如彼生。曰佛化所
生非沒生也。天曰。眾生猶然無沒生也。舍利弗問天。汝久如當得阿耨
多羅三藐三菩提。天曰。如舍利弗還為凡夫。我乃當成阿耨多羅三藐三
菩提。舍利弗言。我作凡夫無有是處。天曰。我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亦無是處。所以者何。菩提無住處。是故無有得者。舍利弗言。今諸佛
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已得當得。如恒河沙。皆謂何乎。天曰。皆以
世俗文字數故說有三世。非謂菩提有去來今。天曰。舍利弗。汝得阿羅
漢道耶。曰無所得故而得。天曰。諸佛菩薩亦復如是。無所得故而得。】 「舍利弗問天」，舍利弗問天女說，「汝於此沒當生何所」？這一問露出馬腳 來了。這是聲聞乘法，聲聞乘法認為有生有沒，沒就是滅。聲聞乘不會一切法空， 所以認為有生有滅。 法有五種，色受想行識。聲聞乘人只會到人空，五陰成人，人無自性，可是五 陰實在有。五陰是法，分為兩種，色是色法，受想行識是心法，所以小乘認為有色 心二法。受生，生是五陰生，滅是五陰滅，於人無所有。所以有句話說，學佛之人 莫生瞋，法中無我也無人──可是有法。所以人我空、法我空，於二空當中他只會 到人我空，不解無生。他會到五陰成人，人無自性，人空，人無生，入有餘涅槃。 可是法不空，所以有五陰法生滅。大乘不同了，大乘知道五陰皆空，人我、法我皆 空。於空無有所生、無有所滅，所以無生無滅，本來涅槃，是眾生及諸佛之法身。 那麼舍利弗這一問：「汝於此沒當生何所？」唉！這落入聲聞乘了。 我們看天怎麼答覆。「天曰。佛化所生吾如彼生。」佛化，一切法皆是佛化。 佛是大覺，由化而生。這個佛是什麼？就是無性，無性隨緣化一切法。眾生皆有佛 性，就是無性為性。你我皆是因緣生，因緣生無自性，那個無自性就是佛性。無自 性隨緣生一切法，生人，生我。山河大地、一切眾生皆是佛化，如來所化。為什麼 呢？皆是無性隨緣而生。要論地位講起來，那就是諸佛菩薩化身了。這告訴舍利弗 ，我是個天人，是化身啊！法身不生不滅。所以他說，佛化所生，我如彼生。這是 說佛乘法啊！一乘大法。舍利弗回答什麼？三乘法，於三乘中只會聲聞乘，所以說 不如天。 「曰佛化所生非沒生也」，舍利弗說，化身是假的，如幻如化的，沒有的，不 生也不滅。比方這個毛巾，化生。毛巾沒有，毛巾是線織成的。如果毛巾有的話， 沒有線還有毛巾。既然是線織成的，現毛巾相，這個相是幻化的。所以說，佛化身 不生不滅。舍利弗不知道五陰法也是因緣化生，他不知道五陰即空。只知道人空， 可是法不空。 「天曰。眾生猶然無沒生也。」這個眾生是廣義的。我們只會到狹義的眾生， 所謂六道眾生，其實一切法皆是眾生，眾因緣和合而生，所以稱為眾生。眾生也是 這個樣，換句話說，一切法皆如此，沒有滅沒有生。所以佛會無生法；舍利弗聲聞 乘，只會到人無生，所以得有餘涅槃。 「舍利弗問天。汝久如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這一問又出了大紕漏，你 多久可以成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你想一想，人我空、法我空，那有成就阿 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呢？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可得；不成，也不可得。這個法 ，離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一句，也離不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一句。舍利弗還沒 會到，他就問他多久可以成佛？ 「天曰。如舍利弗還為凡夫。我乃當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好比你舍利弗 ，成四果聖人了，再成凡夫，那我就證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了。聖人不能再成凡 夫，不可能的。好比礦石煉成金子，金子不能再成礦石。天回答的意思就是說，我 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可能的。因為什麼呢？一切法不可得，無所有。舍利弗 ，你認為有法可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那是增上慢。金剛經就說過了，無有法得 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舍利弗言。我作凡夫無有是處。」那是不可能的，我回作凡夫無有是處。 「天曰。我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無是處。」那也是不可能的，你是以聲聞 法，問佛乘法，根本相差距離太大。 「所以者何」？什麼原因呢？「菩提無住處。是故無有得者。」菩提無住處， 金剛經說，無所住而生其心。因為法無有住處，不可能你心有住處，法生則心生， 法無住處，怎麼有住心？菩提無有住處，什麼是菩提？有一句話說，了達於空性， 是名曰菩提。了達了空性，叫菩提。諸法因緣生，因緣生幻有，幻有之法實空。因 緣所生法，沒有自性，無性之法是空，所以相空、性空，稱為畢竟空。聲聞乘人不 會，聲聞乘不得畢竟空，只得分析空。「菩提無住處，是故無有得者。」於畢竟空 中沒有一法可得。 「舍利弗言。今諸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已得當得。」「今」，現在所得 ；「已」，過去所得；「當」，將來所得，這都是諸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如恒河沙」，數量多得如恒河沙。「皆謂何乎」？諸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三 世皆有，那你怎麼解釋呢？ 「天曰。皆以世俗文字數故說有三世。非謂菩提有去來今。」都是依世俗文字 數，文字言語稱為數論。外道有數論，小乘也有數論，重於文字言語相。現在的人 ，遍地數論。譬如說，現在的人講學術──數論，不正確的。 雖然是學術，不離佛法，因為一切法無非佛法。可是佛法不是學術，怎麼知道 呢？佛法消業障，學術不消；佛法斷煩惱，學術不斷；佛法除妄想，學術不除；佛 法破無明，學術不破；佛法了生死，學術不了；佛法空人我，學術不空；佛法空法 我，學術不空；佛法斷煩惱障、所知障，學術不斷。你想一想，佛法可令眾生體解 大道，發無上心，深入經藏，智慧如海；學術不可能，佛法怎麼會是學術呢？所以 現在的學術都是偏重於數論，凡著言語文字相的都是數論。數論師所說的是什麼呢 ？戲論！只有言語文字，沒有事實。 所以天就說，他們成佛，是隨順世間的文字言語數論，所以才有三世。「非謂 菩提有去來今」，去來今，還是三世，去是過去，來是未來，今是現在。 法沒有三世，怎麼知道法沒有三世呢？過去是現在未來所成，如果沒有現在未 來，怎麼會有過去？現在是過去未來所成，如果沒有過去未來，就有現在，那個現 在怎麼叫現在呢？未來是過去現在所成，沒有過去現在，沒有未來。這麼說起來， 過去無自性，不稱為過去。現在無自性，不稱為現在。未來無自性，不稱為未來。 若認為有過去現在未來的，戲論。只有言語文字，沒有事實。譬如說，過去是現在 未來所成，既然是現在未來所成，那為什麼不把過去叫做現在？為什麼不把過去叫 做未來？現在是以過去未來所成，那我們應該叫現在就是過去，或者是未來。未來 是過去現在所成，那應該稱未來稱為現在，稱為過去。所以這都是戲論。 所說菩提，非是菩提有去來今。菩提怎麼沒有去來今呢？了達於空性，是名曰 菩提，空沒有三世。 「天曰。舍利弗。汝得阿羅漢道耶。」你得阿羅漢道了嗎？「曰無所得故而得 」，這是舍利弗回答，我得阿羅漢道，是無所得。金剛經說得很清楚，須陀洹得須 陀洹果不？斯陀含得斯陀含果不？阿那含得阿那含果不？阿羅漢得阿羅漢道不？須 菩提皆答，不也。無所得才得阿羅漢道。什麼是阿羅漢道呢？剛才講過，考一考你 們，誰知道？說！誰知道什麼是得阿羅漢道？得人我空，是得阿羅漢道。人我空怎 麼有所得？所以他說，無所得是得阿羅漢道。 「天曰。諸佛菩薩亦復如是。無所得故而得。」天和他說，諸佛菩薩也是這個 樣，這個菩薩是指大菩薩（地上菩薩）說，也無所得而得。所以經上說，不得一切 法即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見一切法即見般若波羅蜜。 【爾時維摩詰。語舍利弗。是天女已曾供養九十二億佛已。能遊戲菩薩神
通。所願具足得無生忍住不退轉。以本願故隨意能現教化眾生。】 「爾時維摩詰。語舍利弗。」維摩詰居士告訴舍利弗，「是天女已曾供養九十 二億佛已。能遊戲菩薩神通。所願具足得無生忍住不退轉。以本願故隨意能現教化 眾生。」維摩詰說出這個天女的底細來了，這個天女已經供養九十二億佛。九十二 億佛，很久了！比方我們賢劫，才出現千佛，一個賢善劫出現千佛，我們現在是第 四小劫。十個賢善劫才出生萬佛，九十二億，那很多佛，很久了，久種善根。 「能遊戲菩薩神通」，這個遊戲是什麼意思？於菩薩神通無礙。無礙稱為遊戲 ，不是說和小孩子一樣玩耍，稱為遊戲，不是的。於一切菩薩神通無礙。 「所願具足」，願是願求，那麼他所願的是願什麼呢？和我們所願一樣，我們 沒具足，他具足了──願成佛，度眾生，他已經具足了。所願，是願成佛，已經達 到成佛地位了，可以成佛了。 「得無生忍住不退轉」，得一分無生忍見一分法性身，初地就見一分了。如果 根據仁王般若經說，初二三地得音響忍，四五六地得柔順忍，七八九地得無生忍。 「住不退轉」，不退轉有兩位：究竟位，果位，佛不退轉；菩薩在因地，八地以上 不退轉，稱為阿鞞跋致，八地是不動地。這個天女，我們從這句話，就知道地位了 。得無生忍，七地、八地、九地、十地，按照仁王般若經，十地和佛得寂滅忍。他 得無生忍，是說他七地以上。緊接著說，住不退轉，八地以上。這個天女是阿鞞跋 致菩薩。 「以本願故隨意能現教化眾生。」因為他本願要度眾生，上面不是說「所願具 足」嘛！願成佛度眾生。所以成佛已經具足，說度眾生了。隨其本願，能示現作天 女，作天女為了教化眾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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