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世護法羅漢--羅漢畫特展介紹之一
李玉珉
故宮文物月刊
第八卷第七期(1990.10)
頁4-19
©1990 國立故宮博物院出版組
臺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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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羅漢的觀念雖源於印度,可是在印度並未發現羅漢像和崇拜羅漢的記載,似乎羅漢在印度並未形成一種信仰。反觀我國,許多佛教寺院特別營造羅漢堂、羅漢閣或羅漢殿,專門供奉羅漢。蘇州西園寺、寧波天童寺、昆明笻竹寺、北平碧雲寺等處,都可發現這類建築。同時,我們在不少寺院的大雄寶殿的兩側或兩壁,如廣州六榕寺、蘇州寒山寺、杭州靈隱寺、昆明的華亭寺等,都可以看到羅漢畫或雕塑。毫無疑問地,羅漢信仰在我國十分流行,而羅漢也在我國佛教藝術中佔著一席重要的地位。
此外,羅漢是我國藝術家鍾愛的創作題材之一,他們的畫作和雕塑眾多,成就斐然。這些羅漢或棲巖渡海,或顯現神通,姿態變化多端。他們的形貌也各具特色,有的明眸皓齒,溫文儒雅;有的張囗怒目,勇猛威武;有的愁眉深鎖,苦思經義;有的笑口盈盈,開懷暢談,充分地流露人間喜怒哀樂的情感。對身為凡人的我們而言,這些羅漢比法相莊嚴的佛與菩薩更為親切。
更值一提的是這些生動活潑的羅漢作品常常觸動詩人騷客的文思,為我們留下了多篇膾炙人口的文學作品。其中,最著名的當屬宋代蘇軾(一0三六至一一0一年),他所作的「應夢羅漢記」、「廣州資福寺羅漢閣碑」、「唐貫休十八羅漢贊」等,直到現在依舊為大眾傳頌不已。
羅漢究竟是怎麼樣的佛教人物?他的信仰特色和發展狀況為何?這些都是相當有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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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立故宮博物院羅漢畫收藏豐富,多達百餘幅,種類繁多,渡水羅漢、十六羅漢、十八羅漢、五百羅漢,無一不備。要瞭解這些作品的內涵和特色,我們必須對羅漢信仰的流變與發展有所認識。本文中,先讓我們來探討羅漢信仰的內容。在下期刊登的「神通妙變羅漢畫─漢畫特展介紹之二」一文裡,筆者再介紹我國羅漢畫的發展和特色。
羅漢信仰特色
羅漢又稱阿羅漢,梵文為 Arhart,巴梨文作 Arahant,意指聲聞乘修証的最高境界。至此果位者,諸漏已盡,永離輪迴,不再受人世生死果報之苦,得大解脫。因此,羅漢又稱不生,羅漢的修為值得人們敬重,應受大家供養,所以,羅漢有時又譯作應真或應供。漢(西元前二0六至西元二二0年)末高僧支謙翻譯的〔太子瑞應本起經〕云:「一心之道,謂之羅漢。羅漢者真人也,聲色不能污,榮位不能屈,難動如地,已免憂苦,存亡自在。」這也就是說,羅漢乃一位諸惡不作,眾善奉行,外修身而內修心,淑世化人的聖僧。由此引申,凡有道高僧即可稱為羅漢,〔洛陽伽藍記〕言:「(菩提)流支解佛義知名,西土諸夷號為羅漢。」〔釋迦方志〕又稱涼州沙門智嚴作羅漢,佛的修持自然也達到了羅漢的境界,無怪乎佛的十大稱號之一即為應供。
在早期的佛典裡,羅漢是一位獨善其身的修行者。大乘佛教興起後,在菩薩救世思想的刺激下,羅漢的性格遂逐漸地產生變化。西晉竺法護(活動於二六六至三一三年)翻譯的〔彌勒下生經〕,和西元三八四至三八五年間曇摩難提所譯的〔增一阿含經〕皆言:
爾時世尊告迦葉曰:吾今年已衰耗,向八十餘。然今如來有四大聲聞,堪任遊化,智慧無盡,眾德具足。云何為四?所謂大迦葉比丘、屠鉢歎比丘、賓頭盧比丘、羅云(即羅睺羅)比丘。汝等四大聲聞要不般涅槃,須吾法沒盡,然後乃當般涅槃。大迦葉亦不應般涅槃,須待彌勒出現世間。
類似的經文亦見於東晉(三一七至四二0年)翻譯的〔舍利弗問經〕,此經提及:
如來告天帝釋及四大天王云:我不久滅度,汝等各於方土護持我法。我去世後摩訶迦葉、賓頭盧、君徒般歎、羅睺羅四大比丘、住不泥洹,流通我法。
這些經文顯示,西元二、三世紀時,原為小乘聖者的羅漢已兼具大乘菩薩的性格,在釋迦佛入滅後至彌勒佛出世以前,不入涅槃,為現世護法,渡化眾生。
十六羅漢
西元四、五世紀,羅漢信仰發展有新的突破,出現了十六羅漢的觀念。北涼(三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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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四三九年)道泰等所譯的〔入大乘論〕言:
……。又尊者賓多盧、尊者羅睺羅,如是等十六人諸大聲聞,散在諸渚,於餘經中亦說有九十九億大阿羅漢,皆於佛前取籌護法,住壽於世界。
此文不但具體地提到十六羅漢住世護法的特質,而且身居十六羅漢之首的二位─賓頭盧和羅睺羅,乃早期經典所言,不入涅槃、流通佛法的四大比丘中的兩位,十六羅漢之說顯然是由四大護法比丘的觀念發展而來。不過,〔入大乘論〕除了提到賓頭盧和羅睺羅外、並未詳述其他羅漢的名號,所以這十六羅漢是否為我們熟知的十六羅漢,就不得而知了。茲檢視歷代僧傳著錄,筆者尚未發現唐代(六一八至九0七)以前供奉禮拜十六羅漢的記載,由此推斷,在唐以前,〔入大乘論〕所說的十六羅漢思想,似乎在我國並未受到重視。
七世紀,唐代譯經巨擘玄奘(六0二至六六四年)譯出〔大阿羅漢難提蜜多羅所說法住記〕(以下簡稱〔法住記〕),是十六羅漢信仰的根本經典,奠定了我國羅漢信仰的發展基礎。此記云:
佛薄伽梵般涅槃時,以無上法付囑十六大阿羅漢井眷屬等,令其護持,使不滅沒,及敕其身與諸施主,作真福田,令彼施者得大果報。…如是十六大阿羅漢一切皆具三明、六通、八解脫等無量功德,離三界染,誦持三藏,博通外典,承佛敕故,以神通力延自壽量。
由此看來,不入涅槃,常住世間,顯揚佛法,渡化眾生,解除危難是羅漢的重要特色。所以,信徒們禮拜羅漢,有些固然是因為羅漢乃是住世護法的特殊身份,但是,也有不少人是為了祈雨、延年、集福等較世俗的因素,這些都與〔法住記〕所強調的羅漢特色有關。
同時,〔法住記〕又詳述十六羅漢的名號、眷屬數目和住處等,筆者整理如下:
第一尊者 賓度羅跋囉惰闍(Piṇḍolabharadrāja),眷屬一千阿羅漢,住在西瞿陀尼洲。
第二尊者 迦諾迦伐蹉(Kanakavatsa),眷屬五百阿羅漢,住在北方迦濕彌羅國。
第三尊者 迦諾迦跋釐墮闍(Kanakabharadrāja),眷屬六百阿羅漢,住在東勝身洲。
第四尊者 蘇頻陀(Subinda),眷屬七百阿羅漢,住在北俱盧洲。
第五尊者 諾矩羅(Nakula),眷屬八百阿羅漢,住在南瞻部洲。
第六尊者 跋陀羅(Bhadra),眷屬九百阿羅漢,住在耽沒羅洲。
第七尊者 迦理迦(Kālikā),眷屬一千阿羅漢,住在僧伽荼洲。
第八尊者 伐闍羅弗多羅(Vajraputra),眷屬一千一百阿羅漢,住在刺拏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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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尊者 戍博迦(Jiivaka),眷屬九百阿羅漢,住在香醉山。
第十尊者 半託迦(Panthaka),眷屬一千三百阿羅漢,住在三十三天。
第十一尊者 囉怙羅(即羅睺羅,Rāhula),眷屬一千一百阿羅漢,住在畢利颺瞿洲。
第十二尊者 那伽犀那(Nagasena),眷屬一千二百阿羅漢,住在半度波山。
第十三尊者 因揭陀(Aṅgaja),眷屬一千三百阿羅漢,住在廣脇山。
第十四尊者 伐那婆斯(Vanavāsin),眷屬一千四百阿羅漢,住在可住山。
第十五尊者 阿氏多(Ajjta),眷屬一千五百阿羅漢,住在鷲峰山。
第十六尊者 注荼半託迦(Cūḍapanthaka),眷屬一千六百阿羅漢,住在持軸山。
另外,〔法住記〕談到,信徒們供養奉施此十六羅漢和他們的眷屬時,他們「隨其所應分散往赴,現種種形,蔽隱聖儀,同常凡眾,密受供具,令諸施主得勝果報。如是十六大阿羅漢護持正法,饒益有情。」羅漢神通具足,不拘形式,同常凡眾,形貌變化多端,具活潑的親民性,所以信仰能夠深入民間。
〔法住記〕譯出後,羅漢信仰日漸隆盛。中、晚唐時,不少畫家,如盧楞伽(活動於七三0至七六0年)、貫休(八三二至九一二年)、張玄(活動於八九0至九三0年)等,皆以繪製羅漢畫著名於時。在五代(九0七至九六0年)的金石史料裡,我們發現不少為父母、自身、家眷等雕造羅漢像,供養禮拜的記載。宋代(九六0至一二七九年),仁岳法師(卒於一0六四年)作「羅漢禮贊文」,甚至有人偽造〔十六大羅漢因果識見頌〕一書,這些皆足以証明,五代、兩宋時期,羅漢信仰在我國已普遍流傳。
隨著羅漢信仰的蓬勃發展,九、十世紀時,又出現了十八羅漢和五百羅漢,使得我國羅漢信仰的內容益加豐富,系統愈為完備。
十八羅漢
筆者查閱佛教典籍,並未發現十八羅漢的記載,其出現的確切時間,並不肯定。蘇軾看見前蜀簡州張玄畫的十八羅漢像後作的「十八大阿羅漢頌」,和他在清遠峽寶林寺看到貫休畫的羅漢像後寫的「贊禪月所畫十八大阿羅漢」,是筆者所見十八羅漢最早的文字記載。由此推斷,十八羅漢的觀念可能出現於唐末、五代之際,而且可能先見於繪畫。
蘇軾這兩篇贊頌明確地標示了十八羅漢名號,所列前十六羅漢的稱謂皆和〔法住記〕的羅漢一致,其稱第十七尊者為慶友尊者,乃〔法住記〕的作者;第十八尊者是賓頭盧。紹興四年(一一三四)所立的「江陰軍乾明院五百羅漢碑」,碑文前錄十八羅漢尊號也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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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這種說法。毫無疑問地,十八羅漢的信仰是由十六羅漢發展而來。
十八羅漢中的第十七和十八羅漢應是那兩位尊者?宋代高僧志磐和蘇軾的意見相左。志磐在宋咸淳五年(一二六九)撰著的〔佛祖統記〕裡指出,慶友是〔法住記〕的作者,不應列在法住之中;而賓頭盧又是十六羅漢中賓度羅跋囉惰闍的重出,也不該視為第十八尊者。他認為十八羅漢應包括〔法住記〕的十六尊者和〔彌勒下生經〕所說的四大聲聞不在十六羅漢之內的二尊者,即迦葉尊者和軍徒鉢歎尊者。
對此問題,清朝的乾隆皇帝(一七三六至一七九六年在位)亦有不同的看法,他在「宋李公麟畫十八羅漢」書軸上的題跋中言道:
世俗相傳十八阿羅漢,雖以蘇拭之精通禪悅,亦未能深考博究。嘗咨之章嘉國師,知西域止有十六應真,又別有降龍、伏虎二尊者,亦得稱羅漢。
在「御製唐貫休十八羅漢贊」裡,乾隆又說:
今重閱秘殿珠材貫休羅漢像十楨,其八並列二像,與前所定數悉合。其二像各一,則世所為降龍、伏虎者也。始覽而疑之,復詢諸章嘉,則一為嘎沙鴉巴(即迦葉)尊者,一為納納達密答喇(即慶友)尊者,乃知西域十六應真之外,原別有降龍、伏虎二尊者,以具大神通法力,故亦得阿羅漢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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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乾隆接受章嘉國師的看法,認為十八羅漢應為〔法住記〕的十六尊者和降龍、伏虎二位羅漢。而且,降龍、伏虎二羅漢,實際上就是迦葉和慶友二尊者。
蘇軾「應夢羅漢記」談到,元豐四年(一0八一)歧亭廟中有一羅漢像,左龍右虎。可見,北宋時降龍伏虎像不一定是分成兩個羅漢。此外,陝西慶陽北石窟寺第一六五窟明窗南北兩壁上,有一組宋代十六羅漢的浮雕,其中有一位羅漢的身側即伴隨一隻老虎,這位羅漢很可能就是一位伏虎羅漢。陝西子長縣安定鎮的鐘山石窟前壁下方,北宋(九六0至一一二七年)雕造的十六羅漢像裡亦發現類似的例子。由此看來,宋代時,有的十六羅漢已經包含了伏虎羅漢。所以,章嘉國師認為降龍、伏虎羅漢和十六羅漢合稱十八羅漢的說法,仍有待商榷;而他所說的降龍、伏虎二位羅漢即迦葉和慶友尊者,自然也需要考量。
有關十八羅漢的稱謂,由於眾說紛紜,莫衷一是,以上僅列諸家之說,以供大家參考。另外,西藏原來僅有十六羅漢的傳統,後來受到中國影響,在十六羅漢外,加上布袋和尚及達摩多羅(又稱法增居士或嘎沙鴉巴達喇瑪尊者)二位護法,合為十八羅漢,與漢地的十八羅漢系統迥異,也別具特色。
五百羅漢
五百羅漢的記載在佛教典籍中隨處可見,後漢康孟詳(活動於西元一六八至二二0年)翻譯〔佛說興起行經〕云:「一時佛在阿耨大泉,與大比丘五百人俱,皆是阿羅漢,六通神足。」早期的佛教經典,如〔佛五百弟子自說本起經〕、〔毗奈耶雜事〕、〔四分律〕和〔五分律〕等,都提到釋迦佛入滅後,迦葉尊者和五百阿羅漢最初結集三藏。〔法華經〕五百弟子授記品言,五百阿羅漢均在佛前授記,將來必當得証菩提。唐玄奘的〔大唐西域記〕卷三又說,印度的阿育王(約於西元前二七二至二三一年在位)曾為五百羅漢興建五百僧伽藍。此外,五百羅漢的傳說在佛典中也時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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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愚經〕談及,佛在世時,曾使五百盲人雙目復明,並為其說法,此五百盲人最後終得成就阿羅漢果。佛教經典中類似的故事,不勝枚舉。上述資料所錄五百羅漢的成員多不相同,不過皆不離羅漢悟道,身為佛教聖僧的特色。
與我國五百羅漢信仰發展關係最為密切的當是天台山的羅漢傳說。據慧皎(四九七至五五四年)撰著的〔高僧傳〕,卒於太元(三七六至三九六年)末年的竺曇猷,住天台山時,「每恨不得度石橋,後潔齋累日,復欲更往,見橫石洞開,度橋少許,睹精社神僧,果如前所說,因共燒香中食。食畢神僧謂猷曰:卻後十年自當來此,今未得住。於是而返,顧看橫石還合如初。」自此,神僧羅漢隱居於天台山的故事遂逐漸傳開。後世又根據這一故事,發展出天台山石樑橋的方廣寺即五百應真駐錫之地的說法。〔天台山志〕頻頻記述,這五百羅漢因為願力普攝無邊,散處山林,分形顯化,為人間作福田,為眾生除災難的事蹟。顯然,天台山的五百羅漢不僅是獨善其身的聖賢,也是受佛敕令,居住世間,於末法中弘揚佛法,救渡眾生,具備大乘菩薩性格的羅漢。
唐文宗時(八二七至八四0年在位),天台山福田寺即興建了五百羅漢殿,〔宋高僧傳〕普岸傳提到這殿中的羅漢像言:
……永嘉全億長史畫半千形像。每一迎請,必於石橋宿夜焚香,具幢蓋螺鈸引導入于殿,香風送至,幡幢之勢前靡,而入門即止。其石梁聖寺在石橋之裡,梵唄方作,香靄始飄,先有金色鳥飛翔,後林樹石畔見梵僧,或行或坐或招手之狀,或臥空之形,眴息之間,千變萬化。
五代、兩宋時期,不少帝王信奉天台山的五百羅漢,天台山福田寺的五百羅漢每年都受到吳越(九0七至九七八年)王錢氏的供養。吳越王錢氏還在天台山方廣寺造五百銅羅漢。顯德元年(九五四)道潛禪師得吳越錢忠懿王的允許,遷雷峰塔下的十六羅漢像於淨慈寺,創建五百羅漢堂。雍熙元年(九八四)宋太宗敕造羅漢像五百十六身,奉置於天台山壽昌寺。宋仁宗(一0二二至一0六三年在位)還曾供施天台山石梁橋的五百應真。這些帝王的鼓勵和支持,促使我國五百羅漢信仰發展愈加隆盛。
在天台山石梁橋五百羅漢信仰的影響下,各地紛紛興建羅漢殿。許多羅漢殿,如浙江鄞縣的七塔寺、江蘇武進的天寧寺、北平的碧雲寺等,供奉的五百羅漢皆以石梁橋的五百羅漢為本。「江陰軍乾明院五百羅漢碑」、「天寧寺石刻五百羅漢記」、「七塔寺志」皆載錄五百羅漢名號,他們完全一致。但是,這些五百羅漢的名號毫無經典根據,恐是五代或宋人的附會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