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具善惡之辨正

性具善惡之辨正

瞻風子
現代佛教學術叢刊第57冊
1978年03月出版
頁379-384


. 379頁 詳夫諸佛說數,不無異同,應機別也。諸祖繼述,必有 分門,隨時益物殊也﹔或顯圓實,或說法相。顯圓實者,語 或偏指,而體用一如,立義圓遍﹔其間法相融而不濫。說法 相者,廣陳名數,咸歸唯識。是故開圓解者,說有說無,無 不融通﹔若不解者,說是說非,皆生障礙。如西土馬鳴、龍 樹等,皆顯大乘圓極之性﹔無著、天親等,皆顯大乘諸法之 相。說雖有異,義不偏拘。東土如天台智者,親證法華旋陀 羅尼三昧,判釋大教。依諸經論,立一心三觀,性具善惡, 義無不該,理無不圓,中道融絕。賢首諸祖,判華嚴之圓宗 ,說一心之法界。嘉祥弘三論,破凡小而明中道。至於慈恩 諸師,闡諸法悉歸唯識。宗雖不同,咸顯一心,各暢宗風, 曾無乖角。奈何間有研法相者,酣著名數,專毀他宗﹔法相 雖熟,唯心識觀,惘然未親,比量猶差,何云現量﹖所謂身 在山中,不識廬面。如近人某君等之明法相,學俱舍,皆泥 於相,不融於性。既已毀及天台,更復藐視楞嚴、起信諸部 。是非顛倒,何能不辨﹖夫天台性具善惡一語,義貫十方, 理徹三世 380頁 ﹔諸佛出世,亦不能易,自古為真參實悟者所親證。何某某 輩敢毀菩薩親證之辭﹗如歐陽竟無君覆張孟劬君論學書有云 ﹕智者性具,原自意是﹔但說太含渾﹔又有智者,未讀無著 諸論,而能見及性具義,然不得種子義而釋之,空疏儱侗, 神秘盲從等語。若云性具一語,太含渾儱侗,則大總相法門 體,亦可說含渾儱侗矣﹗殊不知性者即大總相體也,具者即 諸法染淨總別相也。性即真如,如無虛空也﹔具即諸法,如 無盡世界含於虛空也。空外無界,界外無空,全性是空界色 心諸法,全空界色心諸法是性。若論體用遍含,必須性具等 語,方盡其義,何也﹖種子辨相權說,性具理事圓實,抑而 不濫。是故辨種等名數,終必消歸真如。真如亦有分滿之異 ,如識論十真如。依地修顯,乃屬於權,必經台、賢圓教融 之,方克滿證真如性具之義。凡言真如,本是圓極,有無即 非,俱不可名,唯佛乃盡。天台圓解諸佛秘藏,於非論非不 論中,而論現前一念理具十界十如﹔一切諸法,無欠無餘矣 ﹗ 又以種釋,豈不洵然。夫十界種俱藏藏識,生一切法。 然種未發現時,此種為有形為無形。若有形,返觀種子形何 所在﹖未發現時何所有種﹖若無形又能發現,則知一切種, 解本無生。蓋真如無生無所不生,故云真如生一切法,總是 無生體上具種所發故也。一切法性體者真如也,種現者一切 法也。而性善惡論,雖未以種釋,而種義自具。然此圓宗性 具之旨,含融無見,豈可拘拘。 381頁 又性者,凡夫外道,執諸法各有性。二乘執涅槃性,權 乘菩薩,執二邊性。楞伽悉破云﹕性非性,唯顯真如為諸法 性﹔即心經所謂是諸法空相,以空一切相,當體即一切法, 否則俱成妄矣﹗又九界修善修惡,俱名習種性,即唯識熏成 種子義。然悟者修惡融通,舉九界種性,體即佛界純淨菩提 種性。九界善業種性,皆由心識分別幻現,即有藏識及異熟 識名,即所謂性惡修惡也。至若藏識轉智,無復二識名。唯 名一切種識,即所謂性善修善也﹔亦如明鏡清淨,即性具也 。隨形則鑑,即起修也。鏡未鑑時,必具鏡用。性未起修, 必具性用。是故天台性具善惡之旨,性修起伏之義,十界歷 然。此若可毀,誰不可毀。噫彼於法相執之已深,難入圓宗 性具之旨,專以種子釋之為是,他釋則非。然佛說法門無量 ,彼既執一則失無量矣﹗彼又云﹕略舉性善惡論數處,直是 外魔。然不知反此者,自遭外魔也。彼舉論中云﹕諸佛眾生 ,自無始劫前,無有識心時,而真如妙心不遷不變,常住堅 凝。因誹之云﹕此離法說如也。噫﹗彼執真如自是真如,法 相自是法相,相不由性,用不從體,則奚責耶﹖夫一切經論 ,凡言性體則絲毫不著,清淨絕待,凡言相用,則妙有森然 。陳諸名數,凡言中道,則性相不二,體用一如。一為無量 ,互具互遍,一心普融,即此三義。舉一即三,言三該一, 圓宗之言,豈容絲毫遍拘。且論所言無始無識心時真如不變 者,乃指離念清淨絕待性體。然其言性者,豈獨性耶﹖舉性 則相無不具,所謂三一不二者也。彼何得云離法說如耶﹖復 次劫者,性本無劫,劫由識心分別﹔假名無始劫前,即現前 忽起一念,亦 382頁 名無始。以念未起時,未來清淨常住不變,何有十界諸法可 得﹖正不可得,十界森然,無欠一毫﹔譬如鏡本具照,水本 具映,時雖未照未映,即可隨時照映也。論言性體,如如意 珠,雨一切寶,何得毀言﹖離法說如,執相之徒,何知圓宗 之語,言言含攝如是﹖ 真如不變十界冥伏之圖(略) 真如隨緣十界差別之圖(略) 右上圖示十界平等體性,所謂理具也。右下圖示十界差別相 用,所謂事造也。此二圖即一圖,所謂即體即用,即用即體 也。 十法界圖(略) 十圖作一圖解,以隨吾人當下一念現起何心必成一界 ,故分十圖而令易知。再之,總十二圖亦是一圖,每 圖大圈表一心之總相,內十小圈表起一念隨成一界之 別相,成一界時,體必互具九界,若一若九,不出一 心故也。 383頁 冥伏者,一念未起時性本清淨也。現起者,一念已起時 ,是何界心則成何界相。雖成何界,體必具通九界,若不許 通,云何一切經論咸說心具一切法﹖又云何說大地眾生皆有 佛性﹖既具佛性,餘界之性,豈不具足﹖如是至成佛時,變 化九界之作用,則佛界亦全具九界眾生矣﹗是故現前一念事 造理具,奚欠絲毫,惟迷悟之差殊。故致有各界之不一耳﹗ 妄作此圖(略) 凡立圖者,使難解者一望而知也。性善惡論立十二圖 ,圓攝一切經論圓宗性具之旨。處此加矣﹗今歐陽以 此為非,猶以臆見妄作此雙圈並交之圖,倒亂圓宗性 具之旨,塞人正智甚矣﹗觀其雙圈並交,內加以點, 若作十界種子釋,點不成數﹔若作體用釋,示法不明 ,雖自意是,義無所歸,誠為魔說。 彼又執云﹕我之所謂具,性具修不具,九界修惡,一界 修善,原自不相淆,性可一時具也﹔此則彼自墮離法說如過 ,何怪圓宗之混淆耶﹖彼誠不知天台現前一念具三千性相之 底蘊也。夫性不自性,以相顯性,相不自相,由性成相。既 云百界千如,事造三千,是相具也,即性而具修也。若云百 界千如,理具三千,是性具也,即修而云性也。豈可獨言理 而不具修﹖譬如水本無波, 384頁 波之作用,豈離於水﹖空本無雲,雲之有無,豈外於空﹖性 本無念,念之起滅,豈離於性﹖既已云具,偏屬可乎﹖既云 藏識含諸種,其義亦然。種未發現,唯名無形,及其發也, 方知有種種現,互熏而成諸法,此非性具事造乎﹖種現所依 唯阿賴耶,賴耶猶理具﹔然賴耶相不可得,唯一真如為體, 真如相亦不可得,而能生一切法,豈非性修互具﹖彼何別說 性具修不具,而論十界善業自不相淆,性可一時具耶﹖苟性 不具修,則十界無體﹔此所謂自墮離法說如之過,反毀圓宗 不思議性具之旨,非魔外何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