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求他方淨土說到人間佛教

唯方

現代佛教學術叢刊第62冊

頁273-286

大乘文化出版社出版

1980年十月初版

                            一、引言

            昔中峰國師懷淨土詩云﹕「要將穢土三千界，盡種西方

        九品蓮」。又云﹕「娑婆苦海風濤靜，穩汎樂邦紅蓮舟」。

        現在世的眾生受苦，正是須待這樣的大德的「要將穢土三千

        界，盡種西方九品蓮」的時期了。然淨土法門，在中國佛教

        中實是佔有很重要的位置，同時也是極普遍的。但淨土法門

        ，雖有多種，而在中國建立為宗者，厥唯西方彌陀淨土，與

        兜率彌勒淨土。西方淨土起自遠公匡廬結社，兜率淨土肇自

        慈恩基師弘揚彌勒三經。古來的大德，對這兩宗的優劣，向

        多聚訟，至今仍成千載未了的懸案。然這皆是就初淺言，非

        是廣義淨土的極談。但到了現在，除少數淨土宗的大德外，

        而大多數所謂淨土者，不是一事不作(不作度生事)，即閉其

        門專等著阿彌陀佛到來接引。佛陀經論，既不研究，於淨土

        的真義，和古人弘法的命意所在，皆所不知。唯隨言執著

        274頁

        ，虛費時日，造成念彌陀待亡的殘局﹔而忽略人間淨土的現

        實，引起社會誤解「佛教專為度死人的，非為活人謀幸福」

        。社會與佛教相隔日遠﹔眾生自眾生，佛教自佛教，把佛陀

        救人救世的真精神，埋沒無遺。至於法華經中的「佛為一大

        因緣出現於世」，直不知作如何解釋﹖顧念前途，不寒而驚

        ﹗職是義故，特將求生他方淨土須先實現人間淨土為基礎的

        真義闡明﹔換言之，即不是單念阿彌陀佛，而能進一步先在

        此世界行十善作救人救世的大事業，改造現世間的萬惡社會

        ，成為人間的淨佛國土。即以此為基礎，而求生他方淨土也

。

                          二、他方淨土

            淨土即清淨無垢之謂，是對我們這五濁人世間的穢土而

        言﹔若沒有我們這人世間的穢土，也就無有所謂淨土了。淨

        土約有三大類﹕一、自受用土，此是諸佛世尊唯自所證不共

        境界。二、他受用土，此是諸佛世尊為地上菩薩示現境界。

        三、變化土，此是諸佛菩薩為下地凡夫所現境界。但上二境

        界，非凡夫所能享受，然非無分﹔故欲享受，則必須證得阿

        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也﹗變化土既為凡夫所現，而變化土又有

        多種，即十方諸佛有十方淨土，法華經云﹕「臨命終時千佛

        授手」﹔而西方彌陀淨土，即兼他受用變化二土。但現在所

        謂修淨土者，惟知西方彌陀淨土，而不知彌勒淨土，至於藥

        師琉璃淨土、上方眾香淨土等，更談不到了。故在中國淨土

        法門所詮表，幾

        275頁

        為西方淨土獨有之天下﹔如歷史上著名的東林結社，與近代

        淨土法門底普遍，飛黃騰達，雖窮鄉僻野，愚夫愚婦，以及

        孩提，無不知阿彌陀佛。故阿彌陀佛的宏名，以形成佛法的

        總代表。寢假素以呵佛罵祖的禪宗，所謂與如來同一鼻孔出

        氣，踏著毗盧頂上行﹔更顯著的像丹霞燒佛，趙州嗽口﹔然

        而晚來禪宗所謂五家七派，除已不得者外，素誇子孫遍天下

        的臨濟，亦反修其念佛是誰，與之同化，向上一著，已剩歷

        史的痕跡了﹔更甚者，復唱所謂「有禪有淨土，猶如帶角虎

        」。然這我們並不說參話頭「念佛是誰」不好﹔而痛惜的是

        失掉祖師禪的真面目﹗切實底顯出彌陀淨土的權威，﹗由此

        觀之，中國佛法雖有十三宗或八宗底派別，但教化所及，殆

        為淨土一宗所偏勝。說到這裏，我們不能不發生疑問﹕淨土

        宗何以能獨勝﹖釋此答案，亦即我們何以要生他方淨土的答

        案。中國古來易經中謂﹕「知簡行易，以簡則易知，易知則

        易能」﹔淨土宗卻是如此，適合中國一般人的性情。況無量

        壽等三經一論，又較他宗的簡明，而阿彌陀佛的四十八願，

        與娑婆世界有情，又特別有緣。故阿彌陀經中云﹕「若有善

        男子善女人，聞說阿彌陀佛，執持名號﹔若一日，若二日，

        若三日，若四日，若五日，若六日，若七日，一心不亂﹔其

        人臨命終時，阿彌陀佛與諸聖眾，現在其前。是人終時，心

        不顛倒，即得往生極樂國土」。又如無量壽佛經云﹕「設我

        得佛，十方眾生，聞我名號，繫念我國﹔植眾德本，至心回

        向，欲生我國，不果遂者，不取正覺」。故往生最易，且一

        往生，即不得退，見佛聞法。反視此土成佛，需時三大阿僧

        祇劫，在生死大海

        276頁

        中漂流，受無量無邊的苦惱，直不知以道里計了﹗矧我們這

        短小的壽命，「人生七十古來稀」，在宇宙間不過是電光石

        火﹔若今生得聞佛法，來生不幸迷失覺性，一念蹉跎，更須

        輪轉六道，豈不前功盡棄嗎﹖而成佛又須三大阿僧祇劫的久

        遠修習，儼若渡海，茫茫無際，何處彼岸﹖﹗亦如登山，直

        上青雲，峭壁千里，造峰何時﹖﹗其艱難困苦，亦可概見了

        ﹗生淨的易，與不生淨的難，大慈大悲的佛陀，在他的契經

        中，也曾教訓過我們，所謂千經萬論，結歸淨土罷了。然天

        台謂諸經所讚，多在彌陀，這不過就片面說說罷了。

            復次，淨土既有多種，如東方藥師琉璃淨土、上方眾香

        淨土、彌勒兜率淨土等。但兜率淨土與彌陀淨土，基師於上

        生經疏中，謂往生兜率淨土有十易，往生彌陀淨土有七難。

        如疏云﹕

              且如西方天觀淨土論、無著往生論，俱言報土女人及

              根缺二乘種不生。又阿彌陀經云﹕「非少善根因緣而

              得生彼國」。又言其中皆是阿錍跋致諸大菩薩。又觀

              經云﹕「上品上生，得無生法忍，須臾之間遍十法界

              ，奉事諸佛，即得受記。上品中生，經一七日得不退

              轉，經一小劫得無生忍。上品下生者，經三七日，其

              華始敷，了了方聞說法音聲，經三小劫住極喜地。中

              品上生，應時即得阿羅漢果。中品中生者，經七日華

              開，得須陀洹，逕半劫已成阿羅漢。中品下生者，經

              七日已，華開遇二大菩薩說法，逕一小劫成阿羅漢。

              下品上生者，經七七日華敷，經十小劫具，得百法明

              門，得入初地。下品中生者，經六劫蓮花乃敷，

        277頁

              聞二菩薩說法，發無上道心。下品下生者，經十二大

              劫，蓮花乃開，聞說法已，方發道心」。百法明門說

              「初地得，豈阿羅漢勝初地耶﹖又中品生得阿羅漢，

              下品始發心即遇會者勝直往耶﹖又言得須陀洹等，豈

              由片時修故遂便得果﹖處處皆說阿羅漢果，若練根者

              六十劫成﹖豈由小善遂超生死成利根阿羅漢」﹖又云

              ﹕「作諸觀成，得生西方，豈舉心已，諸觀便成﹖若

              由小善，便得果者，便同說假部由福故得聖道，道不

              可修，道不可長﹔觀無相等，資糧加行，便徒施設」

              ﹗又無垢稱經(玄奘法師重譯，羅什法師譯名為維摩

              詰所說不可思議解脫經)云﹕「若諸菩薩行於八法，

              行無瘡疣方生淨土﹕一思於有情，恒作善事，不希善

              報。二思代有情受苦，所有善根，悉迴施與。三思於

              有情，其心平等，心無罣礙。四思於有情，摧伏憍慢

              ，敬愛如佛。五信解未聞經典，無礙無謗。六於他利

              養，無嫉妒心﹕於己利養，不生憍慢。七調伏自心，

              常省己過，不譏他犯。八恒無放逸，常尋善法，精進

              終行菩提分法」。豈生淨土者，皆具八法也﹖又對法

              第十二卷云﹕「別時意趣者，如說若有願生極樂世界

              ，皆得往生，意在別時。」故攝大乘云﹕「譬如一錢

              ，而得千錢﹔意在別時，非唯由發願，即得生故」。

              又云﹕「對治秘密者，一治輕佛，二治輕法，……三

              對懈怠，故作如是言，若有願生極樂世界，皆得性生

              。四對治小生喜足故，……五治貪行者，讚淨土富樂

              莊嚴。六治慢行者，……七為除悔惱障修善法，……

              八為除不定性，……」又說﹕

        278頁

              「一乘更無第二」。又佛毫相，如五須彌，豈凡地前

              能見此相﹖身量大小可得，初地所見，凡若能是皆為

              超越。又念彌陀彌勒功德無有差別，現國現身相成勝

              劣﹔但以彌勒惡處行化慈悲深故，阿彌陀佛淨土化物

              慈悲相淺。又淨土多樂欣生者多，厭心不深念福少非

              奇特故。惡處多苦，欣生者少，厭心深重，故念福多

              ，甚希奇故。雖知佛力念亦可生，聖教不同屢生心惑

              。知足天宮，同在此界，外道內道大乘小乘所共信計

              ，既是化身，決定得生，由此經文，四眾行六事法，

              八部聞名歡喜，造諸惡業，懺悔歸依，修十事行，迴

              願生彼，一切皆得。菩薩處胎經第二云﹕「彌勒初會

              九十六億受我五戒者，次九十四億受持三歸者，後九

              十二億一稱佛名者」。故知微善迴向皆是往生。成佛

              經中說﹕「由十一業來生我所。」謂讀誦分別決定修

              多羅毗尼阿毗曇，為他演說，讚歎義味，不生嫉妒，

              教於他人，令得受持，修諸功德，來至我所。乃至第

              十一，或有恩愛別離朋黨諍訟極大苦惱，以方便力，

              令得和解，修此功德，來至我所。故知不由唯修勝業

              方始得生。諸教共同，必無異說﹗或有釋者﹕生西方

              者，決定不退﹔生兜率者，或可有退，故不願生，理

              亦不然﹗此經亦言﹕「諸有敬禮彌勒如來，聞名稱名

              暫睹豪光﹔下至聽聞彌勒所說一句法義，歸依生彼定

              不退於無上正覺。無量劫罪，皆盡消滅﹔無量善法，

              運運生長。故見彌勒得生彼所，雖有天女種種侍衛﹔

              或菩薩所化為，或實天女，彼聞能說不退之法，厭欲

              過患，必無退轉。佛力所

        279頁

              加，心生決定，豈由欲界即皆退耶﹖位至不退，處處

              皆不退﹔未至不退，彼何必不退﹗且上聖上賢，皆修

              此業﹗西域記說﹕「西方即有無著、天親、師子覺等

              菩薩」。高僧傳說﹕「此方亦有彌天釋道安、廬山慧

              遠、慧持等。近親所見，大唐即有三藏和尚(玄奘法

              師)、文備神泰法師等，皆修彼業，兼有上生靈感」

              。或有身在現相，或有將終現相，或有生後現相﹔人

              所共知，具如別傳。西方勝處，人所樂生﹔此方穢土

              ，誰能願住。但以經論明證，賢聖同修﹔背苦求樂，

              誠非上士。故無量壽經下卷云﹕「閻浮提一日一夜受

              持齋戒，勝無量壽國百年修善」。以彼佛國無有惡故

              。又維摩經云﹕「閻浮提修道一日一夜，過諸佛土百

              千大劫」。良以此世界中有十勝事﹕謂以布施攝貧窮

              等。厭苦心深，有苦可拔﹔西方淨土，便無是事。處

              穢方而修淨土，實聖者之利他﹔居淨域而嚴淨因，非

              上士之弘濟。願於盲暗世界，為作燈明﹔邪見眾中，

              安立正道。但業行殘缺，願往西方，萬一不生，恐成

              自誤，故當已行，應修此業。

            生西方的難，與生兜率淨土的易，這文中已很明確的召

        示我們，尤其是「於盲暗世界，為作燈明」的把救人救世為

        眾生的佛教精髓全盤托出了。但在西方要決中，又謂「往生

        西方有十勝，往生兜率有十劣」﹔致有疑要決非出基師手筆

        。近來雖有日人基辦所著辨西方要決真偽造疑一文，終未能

        解其前後矛盾不一致的原因。現時科學昌明，一切事物必須

        假以實驗，故有許多人對於

        280頁

        淨土懷疑﹔信乎虛大師之言曰﹕「但初閱淨土經典者，常作

        文學觀﹔謂諸淨土，皆莫須有之事也﹔係由想像而設，以作

        精神之寄託。又有研究哲學者之理解，以為淨土是假設之目

        的，如柏拉圖之理想國。此等邪說，不應道理﹗淨土實有，

        理教可證。經云﹕『虛空無邊，世界無量』，此種事實，在

        古來尚不易證知﹔但近時科學昌明，則證之殊易﹔如天文學

        謂太陽系有八大行星，吾人之地球，為八行星之一，如此太

        陽系之世界，空中不知凡幾﹖於此可見科學發達，益知世界

        之大，實足證明佛說之不誣也」。故科學昌明，非但不能有

        礙佛教前途的發展，反足以促成加速力的成功了。

                          三、人間淨土

            十方諸佛十方淨土，已如上釋。但我們這娑婆世界，既

        為釋迦牟尼佛的化土，何以為穢土耶﹖抑釋尊果覺不及他佛

        圓滿耶﹖何現代人間種種苦惱紛呈我們眼簾呢﹗就一人言，

        內身則有寒、暑、飢、渴、媱、欲、衰、老、殘廢、疾病、

        夭死的種種諸患。外境則有風、雨、雷、電、霜、雪、旱燎

        、震嘯、薄蝕、波濤、險阻、蛇、虎的諸難﹔以及人與人處

        而有被壓迫、爭奪、傾陷、監禁、驅役、戰鬥、殺傷、恩愛

        、別離、恐憎會等悲痛。此猶約而言之，若廣一點來講，則

        無量無邊了。

        281頁

            復次，近代科學的進步，人類痛苦亦隨著愈深。然我們

        並不反對科學，而反對不能善用科學，作福利人群有益的事

        業，專製槍砲毒氣等等，做人類互相殘殺的利器。又如現在

        世界各種的不安，奸詐機巧，相奪相殺，世界二次大戰的慘

        劇，勢難倖免，整個人類有滅亡的危險﹗更加赤白帝國主義

        的惡鬥，世界已無一片清淨土了。唉﹗如此種種，何以能使

        我們相信這五濁的穢土，會是釋尊的淨佛國土呢﹖這種的疑

        竇，不但今人如是，佛在世時已預為懸記，如維摩詰經中舍

        利弗問佛云﹕

              爾時舍利弗，承佛威神作是念﹕若菩薩心淨則佛土淨

              者，我世尊本為菩薩時，意豈不淨，而是佛土不淨若

              此﹗佛知其念，即告之言﹕「於意云何﹖日月豈不淨

              耶﹖而盲者不見」。對曰﹕「不也。世尊﹗是盲者過

              ，非日月咎」。「舍利佛﹗我此土淨，而汝不見」。

              爾時螺髻梵王語舍利弗﹕「勿作是念﹕謂此佛土以為

              不淨。所以者何﹖我見釋迦牟尼佛土清淨﹔譬如自在

              天宮」。舍利弗言﹕「我見此土丘陵坑坎，荊棘沙礫

              ，土石諸山，穢惡充滿」。螺髻梵王言﹕「仁者心有

              高下，不依佛慧，故見此土為不淨耳﹗舍利弗﹗菩薩

              於一切眾生悉皆平等，深心清淨。依佛智慧則能見此

              佛土清淨」。於是佛以足指按地，即時三千大千世界

              ，若干百千珍寶嚴飾，譬如寶莊嚴佛，無量功德寶莊

              嚴土。一切大眾，歎未曾有﹗而皆自見坐寶蓮華。…

              …佛告舍利弗﹕「我佛國土，常淨若此，……如是舍

              利弗，若

        282頁

              人心淨，便見此土功德莊嚴」。

            似此則我們現世界，本即淨土﹔然成染污不淨者，皆我

        們自作自業，將釋尊清淨國土，反變為染污不淨五濁穢土的

        人世間了﹗痛念無始不覺，而懺悔和悲哀，不禁湧上心靈，

        長夜漫漫何日曉的凄楚了﹗

                    四、求生他方淨土必須建立人間淨土

            我們這現代世的人間，既是釋尊的淨佛國土，又是何等

        的莊嚴清淨﹔而我們無上慈父的正等正覺釋迦世尊，為何反

        教我們捨此現實的人間淨土求生他方淨土呢﹖解答這個問題

        ，正是顯出佛陀的大智善巧，大悲下化。今分兩點來說﹕

            (一)生他方淨土  生他方淨土，必須具足信願的三種加

        行，以期自心清淨能與彌陀的悲願相契合﹔而先決的條件，

        如契經云﹕「佛言欲生淨土，當修三福﹕一者孝養父母，奉

        事師長，慈心不殺，修十善業。二者受持三歸，具足眾戒，

        不犯威儀。三者發菩提心，深信因果，讀誦大乘。」故欲生

        淨土，則必具足上文三種功德，方為淨土正因。但戒律中又

        有止持作持，若惟能止而不能作，則仍未為具足眾戒。故生

        淨土，非單是念佛﹔作度生的事業，尤其要緊﹗又如維摩詰

        經云﹕

        283頁

              寶積當知﹗直心是菩薩淨土，菩薩成佛時，不諂眾生

              來生其國。深心是菩薩淨土，菩薩成佛時，具足功德

              ，眾生來生其國。菩提心是菩薩淨土，菩薩成佛時，

              大乘眾生來生其國。布施是菩薩淨土，菩薩成佛時，

              一切能捨，眾生來生其國。持戒是菩薩淨土，菩薩成

              佛時，行十善道滿願眾生來生其國。忍辱是菩薩淨土

              ，菩薩成佛時，三十二相莊嚴，眾生來生其國。精進

              是菩薩淨土，菩薩成佛時勤修一切功德，眾生來生其

              國。禪定是菩薩淨土，菩薩成佛時攝心不亂，眾生來

              生其國。智慧是菩薩淨土，……四無量心是菩薩淨土

              ，……四攝是菩薩淨土，……方便是菩薩淨土，……

              三十七道品是菩薩淨土，……迴向心是菩薩淨土，說

              除八難是菩薩淨土，……十善是菩薩淨土。……是故

              寶積﹗若菩薩得淨土，當淨其心，隨其心淨，則佛土

              淨﹗

            故生淨土，須自心清淨，修四攝六度十善無量善品，故

        無量壽經中云﹕「佛告阿難﹗其有眾生生彼國者，皆悉於正

        定之聚。所以者何﹖彼佛國中，無諸邪聚，及不定聚」。則

        他方淨土莊嚴清淨，即因其眾生的具十善行，修習無量善法

        ，故得享受﹔亦即自作自業，清淨莊嚴國土而能成其清淨莊

        嚴的﹗

            (二)建立人間淨土  我們這人世間，如上所言，既是釋

        尊的淨佛國土，則又何必建立人間淨土呢﹖因為世間一切眾

        生，無始不覺，起惑造業，染污不淨。如無量壽經云﹕

        284頁

              佛告彌勒﹗汝等能於此世，端心正意，不作眾惡，甚

              為至德，十方世界最無倫匹﹗所以者何﹖諸佛國土天

              人之類自然作善，不為大惡，易可開化。今我於此世

              間作佛，處於五惡五痛五燒之中，為最劇苦。……何

              等五惡﹖……一者諸天人民蠕動之類，欲為眾惡，莫

              不皆然﹔強者伏弱，轉相剋賊，殘害殺戳，迭相吞噬

              ，不知修善，惡逆無道。……二者世間人民父子兄弟

              室家夫婦，都無義理﹔不順法度。奢淫驕縱，各欲快

              意。任心自恣，更相欺惑。佞諂不忠，巧言諛媚。嫉

              賢謗善，陷入怨枉，主上不明，任用臣下﹔臣下自在

              機偽多端，臣欺其君。(君即今時政府執政權者)子欺

              其父。兄弟夫婦，中外知識，更相欺誑，各懷貪欲，

              瞋恚愚癡，欲自厚己，……破家亡身不顧前後。……

              三者世間人民，相因寄生，處年壽終，無能幾何。不

              善之人，常懷邪惡，但念淫泆，煩惱滿中﹔愛欲交亂

              ，坐起不安，盼睞細色，邪態外逸﹔自妻厭憎，私妄

              出入。費損家財，事為非法，……亦復不畏王法禁令

              。……四者世間人民不念修善﹔轉相教令共為眾惡。

              兩舌惡口妄言綺語，讒賊鬥亂，憎嫉善人，不孝二親

              ，輕慢師長，朋友無信，難得誠實。……五者世間人

              民，徒倚懈惰，不肯作善，治身修業﹔家室眷屬，飢

              寒困苦﹔父母教誨，瞋目怒應，言令不和，違戾反逆

              。……無禮無義，無所顧難，心常念惡，口常言惡，

              身常行惡。……大命將終，悔懼交至﹔不預修善，臨

              窮方悔，悔之於後，將何及乎﹖……善惡報應，禍福

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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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身自當之，無誰代替。……三塗無量苦惱，……

              痛不可言。

            由這一段文中，將我們這一切有情的罪惡，可算顯說得

        淋漓盡致了﹗故我們這莊嚴的淨佛國土，完全被我們這不淨

        的眾生染污了﹗若我們能發心建立人間淨土，修習十善，具

        足淨戒﹔則現世界的染污穢土，頃刻間即成清淨莊嚴國土了

        ﹗而世間種種的鬥爭殘殺不淨事業，皆化為四攝六度的十善

        行了。

            復次，欲建立人間淨土，則又必先從求生他方淨土始﹗

        何以言之﹖如要決云﹕「當今學者，去聖時遙，三毒熾然，

        未能自在﹔若生淨土，托彼勝緣，籍加威力，得不退還」。

        以求生他方土，則必發起欣求心，修習善法，如行十善四攝

        六度等﹔而一方則求佛的勝緣加持，故一切功德自然皆得圓

        滿。苟人人皆能如此行十善等法，求生他方淨土，則雖不欲

        建立人間淨土，不可得了。換言之。人世間既成淨土，人人

        皆修十善四攝六度，則雖不欲生他方淨土，亦不可得了﹗這

        正如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絲毫不爽的。故此二種，互攝互

        融，亦即淨土最高的「惟心淨土」「自性彌陀」的義理。而

        有許多人往往不察，誤謂求生他方淨土，為消極厭世的。亦

        有很多人不知往生淨土的真義，理事不二之道﹔具足煩惱，

        生貪求心，妄自執著。故彌勒問經又云﹕「念佛者，非凡愚

        念，不離結使，得生彌陀佛國」。由此證明生他方淨土，須

        斷除結使，修十善行，從建立人間淨土始。善哉十善業道講

        要云﹕「十善業造成人間天國----淨土----之正因，到人間

        樂國最切

        286頁

        實的路徑」。故欲挽救現世人類的危機，人生的苦厄，則必

        須從行十善等業建立人間淨土為始﹗

                            五、結論

            綜上言之，求生他方淨土須先建立人間淨土﹔這樣才可

        把佛陀大慈大悲救人救世的真精神表現出來﹗這也纔算能真

        正求他方淨土的正行。但佛法到中國來，雖有近兩千年的歷

        史，而人間淨土從沒有實現過，至於他方淨土，則是少數人

        的有分罷了﹗願我們信佛教的徒眾，負起責任來，切實的負

        起責任來﹔改造這丘陵坑坎，荊棘沙礫，穢惡充滿的五濁人

        世間，成為清淨妙潔莊嚴的淨佛國土﹔使遍法界虛空界一切

        有情，皆得安樂，皆得生他方淨土。切不要把「佛法是為眾

        生而起，因為眾生是需要受佛法的濟度﹔如果不為眾生，便

        自沒有佛法」的責任忘記了﹗更不要把「現在世亂如麻，眾

        生受苦，國家多亂」的受苦眾生忘記了。故我們務必發起虛

        空有盡的菩提心責任心來，「想法把佛的教法搬出山門以外

        」！(戴季陶先生語)

                    民二十二年十一月十八日寫於武昌世苑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