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頻申欠呿」略考

中華佛學研究所副研究員 高明道

中華佛學學報
第六期(1993.07)
頁129-185

©1993 中華佛學研究所
臺灣 臺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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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佛學學報第六期(1993.07)

提要

  本文以「頻申欠呿」為考證對象,探索其非譬喻性的含義,兼論文獻研究若干基本理論與方法。第一節從學術理論的立場談文獻研究的必備條件,並舉例說明今人閱讀漢譯佛典普遍遭到嚴重障礙。第二節透過《摩訶止觀》及《止觀輔行傳弘決》的一個例子指出版本學的重要性,並由該二部天臺著作上「嚬呻」一詞的考查引入《華嚴經.入法界品》同本異譯「頻申(欠呿)」的對照。第三、四兩節援漢文經、律、論,兼參相關梵、巴、藏資料,分別澄清「欠呿」、「頻申」原義,並論漢譯釋典多樣的譯法──原文同一個詞,不同的移譯用語具有「打呵欠」、「伸懶腰」、「欠伸」等三種義界。第五節藉「頻申(欠呿)」兩個特殊用法以及古人對該詞不正確的解讀,更進一步闡明經論的理解宜建立在嚴密學術研究的基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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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確知語義──研究釋典第一關

  從學術的立場來看,佛經是人類宗教文學的一部分,跟《舊約》、《新約》、《吠陀》、《古蘭》等聖典無別,歸類於純宗教文學。[1]修多羅既然是文學,用文學研究的方法進一步認識它,當然合情合理。所謂文學研究的方法有二種:第一種堪稱文學研究本身的方法或核心方法,第二種則是在尚未進行這狹義文學研究之前用來打基礎的方法。後者雖然不屬於根本方法,但它不僅重要,甚且為文學研究工作必備的先決條件,而此必備先決條件當中最主要的一環莫過於藉語言學的方法來澄清文學作品字面的意義。[2]這是學術的通則。因此可以明白,若想透過文學研究的方法接觸契經,首先就得遵照語言學的理念,使用語言學的技術來解決修多羅的語義問題。其實,以此為基本步驟,並不限於佛經的文學研究。探索純宗教文學外的釋氏文獻──律、論、賢聖集撰等等──,或者從宗教學、心理學、哲學、社會學等任何不同的角度著手研究佛典,其先決條件還是相同,因為語義的理解一旦有偏差,研究成果的學術水準便難以令人信服。這個道理顯而易見。

  語義的認知上為何會產生困擾?主要是由於語言干涉(interference)在作祟。語言干涉,扼要地說,是指一個人在操甲語時,因受乙語的影響,而在甲語的表達或理解上發生問題。譬如學習陌生的語言──也就是自幼熟悉的語言以外的語言[3],對一般人來說,既複雜,又艱苦。學習的過程裏,不管自己講話,撰文抑或聽別人的言語,看他人的文字,在主動的創造和被動的理解,經常不知不覺地把個人諳習的語言形式或意義遷移到新學的語言上[4],造成自如操作及正確認識上的障礙。[5]已懂的語言在語音、語法、語義方面對正被吸收的語言這樣起干擾作用,就是語言干涉的一個例子。[6]足見,語言干涉屬於模式問題,具體反映語言習慣。它的關鍵既然在根深蒂固的母語習慣,所影響的層面則自不局限於陌生語言的學習。從事翻譯,也同樣會瀕臨語言干涉的陷阱,不時時提高警覺,笑柄百出在所難免。[7]

  國內佛學界同道或許有人認為:「我不攻梵、巴、藏,只是純粹研究中文的佛典,根本毋需翻譯,所以也不可能有語言干涉的困擾!」可惜,這種想法似是而非。主要問題出在把「中文」看成一個沒有變化、具自性、本質的東西,就是患了「常想」、「我想」的顛倒見。實際上,任何一種語言在時間上有它的傳續,在空間上有它的分布[8],甚至到底應具備那些條件,才算「一個」語言,也並不是想像中那樣單純。以漢語[9]為例:國人很容易直覺地把「漢語」當做「一個」語言,但針對漢語空間的分布,語言學家趙元任卻說,漢語的「方言」其實就是不同的語言[10],而在時間傳續方面如果參照英語的發展──英語大約分成上古英語(西元449~1100年)、中古英語(西元100~1500年)和現代英語(西元1500年以降)──,不到一千六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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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歷史,可以畫分出三個不同的語言[11],那麼,依此推想,約有四千五百年書面資料歷史的漢語,其不知該分辨出幾個語言![12]所以儘管說,「只是研究中文的佛典」,但「中文」卻不是「一個中文」,而是古今、南北差異眾多、極其複雜的現象。[13]

  當然,早期的漢譯佛典用語的確包含相當可觀的白話文成分[14],不過這個「白話文」是相對於純屬書面語的文言文而說的。它參考了東漢、魏、晉流行的口頭語,並非等同現代的白話文,也跟民國以來官方推行的國語不一樣。所以佛經裏的白話文異於現代中國人的母語。再加上歷代漢譯釋典除了使用當時的口頭語外,還採取了別的表達方式,因此,讀漢譯三藏,情形跟面對陌生語言的資料實在沒有兩樣:以國語或當代漢語方言為母語的人若要瞭解這些文獻,則必須學習它所用的語言,而如果進一步想轉述其內容,就得藉用翻譯手段,才能達到目的。既然要學習,要翻譯,自將面臨語言干涉。所以即使只專攻漢譯內典,還是要面對現實。

  這不是空洞的理論問題。信手拈來,便有一、二實例可供說明。三種漢譯本《維摩經》──支謙的《維摩詰經》、鳩摩羅什的《維摩詰所說經》和玄奘的《說無垢稱經》──都載「唯舍[15]利弗!不必是坐為[16][17]坐也!」二句。[18]時下的國語譯本受今人講話習慣的影響,一律將開頭的「唯」字當做表示呼問的歎詞,如趙亮杰的「哦!舍利弗,……」、劉國香的「喂,舍利佛!」、陳慧劍的「嗨!舍利弗啊!」等。[19]筆者所涉獵的近代注疏中只有釋智諭的《句解》明言,這個「唯」字不可以解釋成「喂」字。[20]他的說法完全正確。古書沒有地方把「唯」用做呼問歎詞。在古代文獻中最接近《維摩經》該「唯」字的虛字是見於《詩經.周頌.閔予小子》「維予小子,夙夜敬止」和《商頌.殷武》「維女荊楚,居國南鄉」的「維」字。[21]其中「維予」的意思類似國語的「我呢」、「我呀」,「維女」則像國語的「你呢」、「你呀」。[22]當然,從年代來看,《詩經》的語言代表戰國以前的漢語現象,和三國吳支謙所用的語言必然不盡相同。但筆者初步觀察「唯(維)」字的歷代用法,認為與《維摩經》的「唯」字運用和意義最為契合的莫過於《周頌》、《商頌》這個「維」。因此,將「唯舍利弗」試譯成國語「舍利弗呀」,應是言之有據。

  再看《維摩經》引文第二句「不必是坐為宴坐也」中的「不必」。因其形式與現代漢語的「不必」[23]一模一樣,有白話譯本就乾脆不翻譯[24],等於間接肯定經文的用詞跟現今口頭語的意思無別,而另有譯本、注解把它翻成「不一定」[25]、「不一定要是」[26]、「不一定是要」[27]等仍符合國語同形同音詞「不必」語義的詞組。問題是:這種理解不能跟整段經文所表達的觀念相配合,因為「不一定」意味著「也可以」,而經文上維摩詰居士所要告訴舍利弗的概念卻是「不可以」![28]很顯然,經文的詮釋在受現代漢語干涉的情況下嚴重走了樣。但《維摩經》的「不必」究竟該如何理解,才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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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古漢語裏可以用「必」來表示某事情發生的必然性:「必」=「一定會發生」。[29]這個「必」含有未來的觀念。[30]若查《維摩經》的藏譯本,對等經文“ji ltar khyod kyis nang du yang dag bzhag pa de lta bu'i nang du yang dag 'jog pa la nang du yang dag gzhag par[31] mi bya'o[32]中的“……gzhag par……bya'o”也是所謂的未來式。不過藏語的「未來」並不屬於時態(tense)的問題,而表達一種情態(modality)的概念──行為或過程進行的必然性。[33]所以 bya ba 有「要作」、「該作」、「必須作」等義,mi bya'o 則傳達「不要作」、「不該作」、「不可以作」的意思。[34]這種肯定、否定之間的關係不妨參考現代漢語的「要」。用在肯定語句時,它可以表示某事即將發生(will, going to)──。如「要下雨了」[35]──或必須發生(must, have to)──如「這衣裳要洗了」[36]──,否定的話,卻轉為禁止的命令(don't!),如「你不要來」[37]。這種概念的連繫與蕃語 bya bami bya'o 完全平行。因此可以發現,維摩經「不必」的「必」字在上述情態範疇上與國語「要」和藏語未來式都一樣。進而從兩者的否定來觀察支謙所謂「不必」,便能獲得經文用語唯一合理的釋義。[38]可見,如果受現代口頭語影響,而不察覺同形同音未必同義,則理解的悖謬在所難免。

  「唯」跟「不必」都屬虛詞,在一般人看,或許微不足道。可是反過來說,連虛詞那麼小的地方都發生語言干涉,遑論大的問題──諸如術語或語言邏輯之類──也會遭遇同樣的困難。因此,儘管只是很單純鑽研漢譯內典,在高談思想之前,還是得正確掌握住語義,遵照學術通則,透過語言學的方法研究、理解各個語詞的實際含義,以防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其實,探討語文並不如想像中那麼枯燥無味。對語義有深入的認識,平面的文字就轉化成四度的時空,開啟無窮生機、無邊活力的慧命門!本文則試對一個實詞的例子──佛典所謂「頻申欠呿」──略加考釋,以拋磚引玉。

二、嚬呻乎?痛病吟乎?

  隋華僧智顗這位天臺宗的關鍵人物留下了許多闡揚修持、發揮思想的著作。其中有一部《摩訶止觀》,引西施事說:「譬如西施,本有心病,多喜嚬呻,百媚皆轉,更益美麗。鄰[39]女本醜,而斆其嚬呻,可憎彌劇。貧者遠徙,富者杜門,穴者深潛,飛者高逝。」[40]天臺宗第九祖湛然在注釋《摩訶止觀》的《止觀輔行傳弘決》上分析這段話的來源,先引《莊子》「西施心痛,而嚬其里。其里之醜人見而美之,亦歸捧心,而嚬其里。其里富人見之,堅閉門不出;貧者見之,摯妻、子,而去之走。彼知美嚬,不知嚬之所以美。」然後指出,「穴者深潛,飛者高逝」原出《莊子》毛嬙麗姬文,智顗才併入西施事。[41]拼湊資料的情形姑且不談,在此有語言、文字的問題卻值得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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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湛然引文上的「嚬」字,《莊子.天運》本作「矉」。[42]《說文解字》把「矉」字訓為「恨張目也」[43],但就西施事論,許慎的本義難以跟《莊子》的文意會通。查唐陸德明《經典釋文》,此處引《通俗文》說:「蹙頞曰矉。」[44]而用來解釋「矉」的「蹙頞」見於《孟子.梁惠王.下》:「百姓聞王鍾鼓之聲、管籥之音,舉疾首蹙頞。」漢趙歧《注》說:「蹙頞,愁貌。」[45]「蹙」也作「顣」,並有附在「矉」後成複合詞之例,如《經典釋文》所引李(頤)氏說:「矉顣者,愁貌。」[46]再看湛然引《莊子》時改用的「嚬」字。遼僧行均《龍龕手鑑》說:「嚬,眉也。」[47]其中的「」字未見於任何字書,但唐慧琳《一切經音義》卷第一引《文字集略》的相關資料──「嚬者,嘁眉也」[48]──,釋義跟《龍龕手鑑》相同,惟「」作「嘁」。據目下最大的中文字、詞典,「嘁」僅有ㄗㄚ、ㄗㄨˊ、ㄑㄧ三音[49],可是慧琳的《音義》和行均的《龍龕》分別以「酒育反」[50]和「將六反」[51]注明,「嘁」字另有讀音ㄘㄨˋ,又正好跟「蹙」音相同。[52]「蹙(顣)」、「嘁()」同音,自非偶然。《詩經.鄘風.君子偕老》「蒙彼縐絺,是紲袢也」句,漢鄭玄《箋》說:「縐絺,絺之蹙蹙者。」[53]依近人王力的研究,「縐」與「皺」同源[54],而鄭玄以「蹙蹙」解釋「縐」,則「嘁眉」應即是「皺眉」無疑。

  其實,嘁()、蹙(顣)和皺、縐諸字都表達同一個基本概念。慧琳《音義》卷第十五引《考聲》的「皺,皮聚也」與「蹙,聚也,小皃也」[55],是以 *z-diugh (「聚」)[56] *s-trugh(「皺」)和 *s-tiƏkw(「蹙」),而「皺、縐」有意為「縮小」的中古同音字「[57],上古音擬為 *s-trƏgwh,「蹙」也有含「縮」義的同音同源字「縬」[58],則以 *srƏkw(「縮」)[59]貫穿 *s-trugh*s-tiƏkw[60]由此可見,這組語詞的共同概念是把物體集中在一起或拉緊,使得它原來的範圍變小,也就是或者的動作。這個動作本身是中性的,不過從其概念衍生出來的語詞可以含有價值色彩。例如音即就切的「媨」*s-tiƏgwh,《廣韻》釋為「醜老嫗皃」[61],大概指滿臉皺紋,身枯如柴的老化相。人見而不悅,心生厭惡,故稱其「醜」。另有同源詞,就直接指心情的不佳──「愁」和「愁毒皃」義的「懤」。這兩個詞之所以用 *z-drƏgw*drjƏgw 的音來表達[62],恐怕是因為憂愁的表露以「愁眉」最為明顯,也就是在此藉具體的「皺眉」、「蹙頞」來命名抽象的「憂愁」。[63]那麼,西施事的「矉(嚬)」跟「皺」、「蹙」等詞又有什麼關係?「懤」的同音同源詞「稠」*drjƏgw[64]是指物體拉緊、聚集的稠密狀態,所以在古書上常用「密」來解釋它[65]。王力提出,和「疏」相反、含「近」義的「比」與「頻」都跟「密」同源。[66]這個說法若能成立,從語音條件來看,就可以把「矉」*pin[67]視為「頻(嚬)」*bin[68]、「比」*pidhbidh[69]、「密」,mjit[70]此一同源詞羣的成員,也就是說,*pin*bin*pidh*bidh*mjit 這一組詞淵源於同一個表達「親」、「近」義的語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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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基本概念在「矉」、「嚬」二動詞使具體指「讓眉頭靠得近近的」。[71]所以,經過這番語言學──尤其是語源學──的探索[72],可以知道,湛然把《莊子》的「矉」改成為「嚬」,從語義的立場看,並沒有多大問題。

  二、智顗轉述《莊子.天運》的西施事時,把「矉」譯成「嚬呻」,湛然則訓釋說:「嚬呻,痛病吟也。」[73]湛然的理解跟現代工具書上「嚬呻」一詞的釋義相吻合[74],換句話說,從古今的明文釋義看,「嚬呻」只表達一個概念。可是值得商榷的是,智顗用「痛病吟」的「嚬呻」來取代「皺眉」的「矉」,卻影響對《莊子》原義的正確認識。

  《止觀輔行傳弘決》上類似的情形不只發生在外學典籍,且牽涉到佛經的解讀:湛然注《摩訶止觀》「和須彌多淫而梵行」句[75],引《華嚴》善財童子南行,到莊嚴城,參和須彌多女事。依《止觀輔行傳弘決》,和須蜜多告訴善財:「我得解脫名離欲際,隨其所欲而為現身,各各令其所見不同。若欲意所纏[76],來至我所聞法者、見者、執手者、暫升牀[77]者、見我嚬呻者、見我瞬目者,並得離欲。抱持、接脣吻等者,各得法門。」[78]照現存的資料──包括《止觀輔行傳弘決》的版本、湛然本人的釋義以及現代工具書的解說──,湛然對「見我嚬呻者」唯一可能的理解當是像「看到我痛病吟的人」。然而從整個上下文來觀察,難免顯得有些突兀、不協調。查回該文《華嚴經》上的出處[79],則可以發現,湛然不但節錄了經文,且更改動了文字。在此把四種同本異譯──西秦聖堅的《羅摩伽經》、東晉佛馱跋陀羅的六十卷本《華嚴經》、唐實叉難陀的八十卷本《華嚴經》以及唐般若的四十卷本《華嚴經》──相關用句和湛然引文對照如下:

出處

《羅摩伽經》 《六十華嚴》 《八十華嚴》 《四十華嚴》 《止觀輔行傳弘決》
項目
1 起婬怒癡,聞我名者 欲所纏[80] 欲意所纏[81] 欲意所纏[82] 欲意所纏
2 見我形者 若有見我 暫見於我 暫見於我 見者
3 聞我聲者 與我語者 暫與我語 暫與我語  
4 聞我名者 執我手者 暫執我手 暫執我手 執手者
5 與我同止者 共我宿者 暫昇[83]我座 暫昇我座 暫升牀者
6 諦觀我者 目視我者 暫觀於我 暫觀於我  
7 見我頻申[84]欠呿[85] 見我頻申[86] 見我頻申[87] 見我頻申[88] 見我嚬呻者
8 觀察我者 觀察我者 見我目瞬 見我目瞬[89] 見我目瞬者
9 與我言者 阿棃[90]宜我者 [91]持於我 抱持於我 抱持
10 為我搔痒[92] [93]鞞我者 [94]我脣吻[95] [96]我脣吻 接脣吻者

  對照表清楚呈現,這段經文十條項目中──「十」在華嚴思想是含「無盡」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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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數」[97]──以第七項的用字歧異最多。其錯綜複雜的情形可以按不同譯本、版本的資料排列如下[98]

《羅摩伽經》 《六十華嚴》 《八十華嚴》 《四十華嚴》
仁和寺寫本 頻申
《高麗藏》 頻申欠呿 頻申 頻申 頻申
《舊宋藏》 (頻申欠呿) (頻申) (頻伸)
《宋藏》 (頻申欠呿) (顰申) (頻申)
《磧砂藏》 頻申欠 嚬呻 頻伸
《元藏》 (頻申欠呿) (顰申) (頻申)
《明藏》 (嚬呻欠呿) (顰申) (頻申) (頻申)
《嘉興藏》 頻申 顰伸
《龍藏》 嚬呻火 嚬呻 頻申 顰伸

  很顯然,「頻申」之被寫成「嚬呻」多見於較後來的版本。那麼,T本的《止觀輔行傳弘決》以《明藏》為底本,輔本是明毅宗崇楨十二年(西元1639年)和日本德川時代(西元1603~1867年)的兩種刊本[99],年代一律甚晚。據此可惟,編入近代藏經的《止觀輔行傳弘決》引《華嚴經》作「嚬呻」,極可能非湛然原來的用字,而是藏經編者「修訂」的結果。[100]這個結論若能成立,和須蜜多女事演變自「頻申」的「嚬呻」與西施事中智顗由「矉」發揮出來的「嚬呻」,情形就不一樣。

  傳本、版本的整理本來是文學研究先決條件之一。[101]就《華嚴經》此例來論,基於《入法界品》不同傳(譯)本、版本的探索,才有證據指出藏經編者改動文字的事實。倘若未循此途徑,則不得不認為,湛然看和須蜜多事時,相信她發出「痛病吟」聲。如此荒唐的誤會對天臺第九祖豈不冤枉?但是,《華嚴》該處的「頻申」既非後來的「嚬呻」,原先到底蘊含了什麼意思?古人的注疏上,在此未見任何具體的詮釋[102],而若想透過近人的相關作品突破困難,也將很失望。例如《入法界品》的英譯本竟然不翻婆須彌多女回答中第十、第八兩條[103],而日人鎌田茂雄的《華嚴經物語》在此也講得相當含胡簡略,使得讀者無法窺出作者對「頻申」的認識[104]。難道這個詞真的那麼不容易弄清楚嗎?它跟《羅摩伽經》的「頻申欠呿」語義範疇相同嗎?這些問題,茲藉下文逐一澄清。

三、從打呵欠……

  首先看《羅摩伽經》多出來的「欠呿」。劉宋求那跋陀羅譯《雜阿含經》裏有一部經談到,是那些因素讓貪、瞋恚、睡眠、掉舉、疑等五蓋生起或增長。其中有關睡眠的段落說:「何等為[105][106][107][108]食?有五法。何等為五?微[109]弱、不樂、欠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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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多食、懈怠。於彼不正思惟,未起睡眠蓋令起,巳[111]起睡眠蓋能令增廣。是名睡眠蓋食。」[112]這個資料跟許多其他法數一樣,被編到《阿毗曇》裏去。例如北涼浮陀跋摩、道泰等譯《阿毗曇毗婆沙論.使犍度.不善品》說:「睡眠[113]以何為[114]食?荅[115]曰:以五法為食:一瞪瞢[116]、二愁憒[117]、三欠呿[118]、四食不消化、五七悶。」[119]而姚秦曇摩崛多、曇摩耶舍譯《舍利弗阿毗量論.非問分.煩惱品》所列五法中有一項「五緣生睡眠」說:「何謂五緣生[120]睡眠[121]?欠呿[122]、憕[123][124]、不樂、身重、心沈[125]沒。是名五緣生睡眠。」[126]

  這三種資料出自不同譯者之手,文字上當然有些出入,而一致的用詞中有「欠呿」一詞,不屬於當今國語語彙,所以乍看之下,無從確定它的含義。基本上,在字面意義的掌握,詞書扮演核心角色[127],那麼,透過詞書來解決「欠呿」的語義問題,也就理應可期。可惜,連最新、最大的一般漢文工具書一律不收此詞[128],不免令有心閱讀佛典,而不諳小學的人士不是感慨內明之「深奧」,就是望字生義。其實,古籍上並非沒有相關的記載,只是現代編字、詞典的先生往往不肯重視、利用釋氏文獻裏極其豐富的語文材料罷了。

  依可洪的《雜阿含經》音義和 Q 本《雜阿含經》卷末音譯,「欠呿」的「呿」唸「丘御反」。[129]照《廣韻》的釋義,這個去聲的「呿」字含「臥聲」義[130],看來是狀聲詞,模仿睡覺時呼出的氣息具有的音響效果。儘管它仿效得逼真,然而跟「生睡眠緣」的概念以及共同合成一詞的「欠」字本義「打呵欠」[131]似乎都有一段距離。難怪唐代致力於小學研究的高僧慧琳就主張,「呿」所表達的既然是「睡聲」,經卷上「欠ㄑㄩˋ」的ㄑㄩˋ若用「呿」字,則宜改為「」。[132]他所提出的「」字跟「呿」同音,在《廣韻》分別見於去聲(近據切〔讀ㄑㄩˋ〕,注:「欠」)和平聲(丘伽切〔讀ㄑㄧㄚ〕,注:「欠去」)。[133]而平聲的「呿」,《廣韻》訓為「張口皃」[134],既可指「打呵欠的樣子」,又可指「打鼾皃」。其義界範疇雖不明確[135],但無庸置疑的是,「欠ㄑㄩˋ(或ㄑㄧㄚ)」這個「雙聲連語」[136]在《廣韻》都不用「呿」字寫。其理念跟慧琳大概一致。所以有文獻以「」取代「呿」[137],並非偶然。不過古人對這一點也不是沒有不同意見。例如《玉篇》的作者顧野王就認為,「」跟「呿」同[138],而編《一切經音義》的高僧玄應說,「……又作『呿』」[139],都不涉及對錯的判斷。[140]

  至於「欠呿(、去)」的詞義問題,清儒段玉裁提過:「欠,古有此語,今俗曰『呵欠』。」[141]也就是現代國語的「打呵欠」。這可以進一步參考同為清代學者的徐灝所著《說文解字注箋》:「人倦欲寐,則欠。睡不足,亦然。《繫傳》云:『氣擁滯,欠而解』,是也。今粵語尚有欠之語,音如欠露。」[142]足見,到了清朝,「欠呿」已經不是一般語彙的成分,要在活生生的語言裏找到它,就得到方言裏去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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覓。這種情形跟佛典所反映的中古普通詞彙大不相同,因為「欠呿(、去)」不單在釋氏的翻譯文學裏屢次出現,它也見於華籍空門人物的作品,像唐道宣的《教誡新學比丘行護律儀》,就在《事師法》、《對大已五夏闍梨法》和《入衆法》等三章都明文規定:「若欲欠呿,當以手遮口」;「不得張口欠去,當以手遮之」;「欲若欠去,當以手遮口。」[143]

  從以上小學著作及文學作品的種種資料可以瞭解,漢語所謂「欠呿(、去)」原木含「打呵欠」義。回過頭來看與上文所引《雜阿含經》對等的巴利語經,五種睡眠蓋生緣分別為 arati, tandī, vijambhitā(或 vijambhikā),bhattasammado cetaso līnatta[144]其中相當於「欠呿」的 vijambhitā(或 °),依巴利聖典學會的《巴英詞典》,就是 yawning 的意思,指打呵欠的行為。且該詞典進一步說明,一、是起牀之前打的呵欠,二、vijambhikā 也能表達 drowsiness, laziness(昏沈,懶惰)。[145]後者又通《相應部》英譯本此處所謂 languor[146],意指一種心理狀態,而不是像「欠呿」的身體動作。

四 、……到伸懶腰

  《羅摩伽經》和須蜜多女事中多出的「欠呿」初步澄清之後,則進一步探討「頻申」的詞義。這方面,現代大部頭的中文工具書所提供的幫助還是近乎零──像《中文大辭典》根本不收「頻申」,僅僅錄了一個「頻伸」,且說:「痛苦聲也。與嚬呻通」[147]──,所以如果想瞭解語文真相,仍唯有直接從文獻資料著手一途。

  首先可注意的是,與上文引述《雜阿含經》對等的內容不單為《阿毗曇毗婆沙論》和《舍利弗阿毗曇論》採納,它也見於其他論典。其中《成實論.雜煩惱品》說:「睡眠[148]因緣五法,謂:單致利、不喜、頻申、食不調、心退沒。」[149]再看《俱舍論》的情形。陳真諦譯《阿毗達磨俱舍釋論.分別惑品》記載:「經中說[150]:『睡[151]、弱一食,一非食。何法是睡弱蓋[152]食?有五種法。謂:惓、不安、頻申[153]、不節[154]食、心沈[155]下。』」[156]同一段論文在唐玄奘的譯本《阿毗達磨俱舍論.分別隨眠品》中作:「由此經[157]中作如是說[158]:『惛[159]、眠[160]雖二,食、非食同。何等名為[161]惛眠蓋[162]食?謂:五種法──一[163]、二不樂、三頻申[164]、四食不平性、五心昧劣性。』」[165]

  為便於觀察,茲將這些資料,加上《俱舍論》梵語原文所見對等術語[166]和上文所論《雜阿含經》、《舍利弗阿毗曇論》及巴利語《相應部》相當用詞對照如下(1=巴利語《相應部》,2=梵語《俱舍論》,3=真諦譯《俱舍論》,4=玄奘譯《俱舍論》,5=《成實論》,6=《雜阿含經》,7=《阿毗曇毗婆沙論》,8=《舍利弗阿毗曇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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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rati tanrī   vijambhitā °ka hhattasammado cetaso līnatta
2     tandrā aratir vijmbhikā bhakte' samatā cetaso līnatvam
3     不安 頻申 不節食 心沈下
4     不樂 頻申 食不平性 心昧劣性
5     單致利 不喜 頻申 食不調 心退沒
6     微弱 不樂 欠呿 多食 懈怠
7     瞪瞢 愁憤 欠呿 食不消化 心悶
8 欠呿   憕懵 不樂   身重 心沈沒

  由上表可以一目瞭然:一、這五種讓睡眠蓋生起或增長的因素,經論上排列的前後次序大致相同,唯有巴利藏 arati tandī 次序互調,而《舍利弗阿毗曇論》將「欠呿」置於首位;二、漢譯本的「欠呿」與「頻申」指同一個法。

  「欠呿」、「頻申」同法的事實,古人也不無明瞭。例如:一、隋慧遠《大乘義章.五蓋義》上說:「(《成實》)……三者頻申,《毗婆沙》中說為欠呿。」[167]二、唐湛然《止觀輔行傳弘決》「昏沈.睡眠以五法為會:一懵憒、二不樂、三嚬欠、四食不平等性、五心羸劣性」[168]則把「頻申」與「欠呿」併稱「頻欠」[169],而仍只指一個法。三、唐玄應《一切經音義》卷第四注《菩薩見實三昧經》「欠」條,引《埤蒼》:「張口頻伸也。」[170]五代可洪《新集藏經音義隨函錄》第二十冊注《舍利弗阿毗曇論》「欠呿」條,也說:「頻伸張口也。」[171]亦即在訓釋「欠呿()」時,都用到「頻申(伸)」。

  透過這種種資料的分析,而對經典用語獲得新認識,有助於減輕閱藏的困難。譬如劉宋求那跋陀羅譯《楞伽阿跋多羅寶經.一切佛語品》有一段話談到,並非所有佛國土裏都用語言來說法:「或有佛剎[172],瞻[173][174]顯法;或有作相,或有揚[175]眉,或有動睛,或笑[176],或欠[177],或謦欬[178],或念[179]剎土,或動搖[180]。」[181]若將同本異譯對讀,便可以發現,求那跋陀羅譯本所謂「或欠」,在元魏菩提留支譯《入楞伽經.集一切佛法品上作「有佛國土,欠呿[182]名說[183]法」[184],而在唐實叉難陀譯《大乘入楞伽經.集一切法品》上則作「或……頻申」[185]。由上文考證來看,不同譯本用「欠(呿)」或「頻申」這些不同的表達方式,並不意味著當時的底本有差異可言,況且一旦查回梵語《楞伽經》,此處果然用 vijmbhita[186]!其實,《入法界品》的情形也是一樣──和須蜜多女事的「頻申」,梵語原典 Gayūha vijmbhita[187]因此可以瞭解,《羅摩伽經》的譯者雖然兼用「頻申欠呿」,他指的法卻是一個。

  依筆者所接觸的有限資料,具有正面功能的「頻申」、「欠呿」僅見於《華嚴》、《楞伽》二經,而且這兩個例子還算特殊狀況,不是談到大善知識,就是述及佛國。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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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非譬喻出處則都賦予負面的價值。在這方面措詞最重的恐怕是《般若經》。屬於《八千頌般若波羅蜜多》系的唐玄奘譯本《大般若波羅蜜多經.第四分》在《魔事品》上說:「復次──善現!──若[188][189]摩訶書寫般[190]若波羅蜜[191]多甚深經時,或[192]頻申欠呿[193],或……,由此[194]等事書寫不終,當知:是為[195]魔事。復次──善現!──若菩摩訶受持、讀誦、思惟、修習[196]、說[197]、聽[198]般若波羅蜜多甚深經時,或頻申欠呿,或……,由此等事所[199]作不成,當知:是為菩魔事。」[200]類似這樣把書寫、受持、讀誦、思惟、修習、說、聽《般若經》時的頻申欠呿說成「魔事」的文字也見於《大般若經》所收同屬《小品》系的《第五分》[201]以及屬於《大品》系的《十萬頌般若》本《切分》[202]、《二萬五千頌般若》本《第二分》[203]和《一萬八千頌般若》本《第三分》[204]

  從內容來看,較接近《般若經》的是跟《一字奇特佛頂經》有關的儀軌:唐不空譯的《一字(佛)頂輪王念誦儀軌》及唐失譯的《奇特最勝金輪佛頂念誦儀軌法要》。這兩本儀軌所載的一段偈頌將修法間的「頻申(伸)」說成「過患」[205]或「過咎」[206]

不空譯 失譯
次應淨其心 如法而念[207] 先當淨三業 [208]法而念誦
持珠令當心 [209]心於鼻端[210] 一心莫散亂 [211]想於本尊
[212]句分明呼 不緩[213]亦不急 字句分明呼 不緩亦不急
不頻伸[214]噦嗌[215] 咳嗽[216]與唾[217][218] 勿生懈怠意 聲咳[219]及頻申[220]
[221][222]心相應 及七緣苦[223][224] 雜染從惛沈 如是諸過咎
如是等過患 [226]不得成就 少分生妄[225] 皆不得成就

  《般若經》也好,《一字奇特佛頂經》的儀軌也罷,指出頻申的問題,重點都在避免因對法寶不敬,導致道業不成。然而除了這種個人的層面外,頻申還有一個社會的層面──它影響到環境。《十誦律.九十波逸提法》就記載說,「尒[227]時長老迦留陀[228]夷惡[229][230],不心眠,鼾[231]睡,吤[232]齒,[233]語,頻申[234],拍手,動足,作大音聲[235]。諸比丘聞是聲,不得眠故,食不消;食不消故,[236]身體患痒[237],惱[238]悶,吐逆,不樂。」[239]足見,頻申這種行為的負面作用不限於產生個人修行上的障礙,且更能波及旁人。[240]

  談到此,就可以回到詞義的問題。「頻申」究竟指什麼?藏文本《俱舍論》將梵語 vijmbhikā 譯成 bya smyangs[241],而上座部的大長老 Nyanaponika 將巴利語的 vijambhikā 翻成德語 das faule Recken der Glieder[242]。二者都含「伸懶腰」義[243],與「打呵欠」顯然有所不同。這是不是譯者的疏忽所導致的錯誤?請看唐玄奘譯《阿毗達磨法蘊足論.雜事品》,有明文說:「云何頻[244]申欠[245]?謂:身低[246],舉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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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舒,名曰頻申;鼻面開蹙,脣口喎[248]張,名為[249]。」[250]如此一來,以頻申、欠呿為伸懶腰和打呵欠,是可以成立,而前面的結論──頻申、欠呿指同一件事──似乎就得推翻。其實不然。《阿毗達磨法蘊足論.雜事品》初所引經文裏,世尊告訴芯芻眾說,他們如果能永遠斷除一個法,他就保證,他們一定會證得不還果。接著列出的種種「一法」內就有我們已經很熟習的五個項目:瞢憒[251]、不樂、頻申欠[252]、食不調性、心昧劣性。[253]其中的「頻申欠」,《法蘊足論》只當做「一法」來處理[254],所以從這部論本身沒有理由視「頻申欠」為「二法」,更何況其梵語原典此處也只有一個 vijmbhikā[255]

  由這些資料可以頓然了知:vijmbhikā 雖然只是一件事──一個法──,但是它有不同的表現方式。所以端看譯者對經論上下文的瞭解,他著重那一個表現,便採取那一個詞來翻譯。因此有時用「欠呿」,傳達「打呵欠」的意思;有時就用「頻申」,喚起讀者(或聽者)心目中「伸懶腰」的意像;而有時又「頻申欠呿」兼用,力求概念的完整。[256]這種抉擇用詞的難題,不僅中國的譯師面對過,在西藏亦復如是。例如說,《俱舍論》的 vijmbhikā,藏譯本的 bya smyangs 及玄奘譯本的「頻申」一樣指「伸懶腰」,但與玄奘《大般若經》「頻申欠呿」對等的 vijmbhate vijmbhamāā,蕃語譯家都選擇了 glal ba(打呵欠)[257]來表達[258]

  至於藏譯佛典是否也用過兼譯,尚待進一步考察[259],但可以肯定的是,漢譯本的用詞往往相當活潑而有彈性。特別生動的一個例子見於東晉佛陀跋陀羅和法顯共譯的《摩訶僧祇律.威儀法》:有一次,「六羣[260]比丘禪[261][262]中欠呿[263],張口,舒臂[264],頻申[265],骨節[266]作聲,亂[267]諸比丘。諸比丘以是因緣往[268]白世[269]尊,……乃至佛言:『從[270]今巳[271]後頻申欠呿法應如是。云何如是?若[272]坐禪坊內坐,欠呿欲來[273]時,不得放恣大欠呿頻申作聲,當應自制。若不可忍者,當手覆口,徐徐欠呿[274],不得亂比坐。頻申時,當先舉[275]一手。下巳,次舉一手。欠呿頻申法應如是。若不如是,越威儀法。」[276]這段文字前後各有二則,分別規定有關「謦欬」、「」和「把搔」、「放下風」的威儀,每次都只談一件事。可見,本則所謂「欠呿(張口,舒臂)頻申」、「頻申欠呿」、「欠呿……頻伸」、「欠呿頻申」,用詞的表達方式雖變化不少,卻仍然僅指一個法。

  但是這個法應屬於何種──心法還是色法?Nyanaponika 長老用的 das faule Recken der Glieder(四肢懶懶伸直),重點在一個動作,與《俱舍論》英譯本把 vijmbhikā 翻做 physical exhaustion[277],視為狀態,雖然不同,不過都講身體的情形。在這一點上,它跟《成實論.隨煩惱品》所謂「若[278]人頻申,身不調適,為[279][280][281]因緣,名為頻申」[282]和《中阿含經.娑雞三族姓子經》「若[283][284]欲所[285]覆、惡[286]法所纏[287]者,不得捨樂,無上止息。彼心生增伺、嗔[288]恚、睡眠[289]。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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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樂,身生頻伸[290],多食,心憂。彼比丘便不能忍飢、渴[291]、寒、熱[292]、蚊虻[293]、蠅[294]、蚤[295]、風日所逼」[296]一樣。其實,《成實論》載有更具體的資料。接在《色入相》、《聲相)、《香相)、《味相》諸品後的《觸相品》一開始就說:「觸名堅軟、輕重、強弱、冷熱[297]、澀[298]滑、強濯[299]、猗[300]樂、疲極、不疲極,若[301]病,若差[302],身利、身鈍[303]、嬾[304]重、迷悶、瞪矒[305]、疼痺[306]、頻申[307]、飢[308][309]、飽滿、嗜[310]樂、不嗜樂、帽[311][312]。」[313]明文把「頻申」歸入六塵裏面的「觸」,也就是說,「頻申」屬於「身」這個感官的對象。因為這些對象編為「色」法[314],所以在《成實論》「頻申」確實是物質的。至於它的性質,《成實論.四大相品》進一步說:「或有觸常在身內,非如寒、熱[315]等從[316]外假來[317],所[318]謂:猗[319]樂、疲極、不疲極,若[320]病,若差[321],身利、身鈍[322]、嬾[323]重、迷悶、瞪矒[324]、疼痺[325]、頻申[326]、飢[327][328]、飽[329]滿、嗜[330]樂、不樂、帽[331][332]諸觸各生[333]異識。」[334]

  由此可知,從《成實論》的立場,「頻申」是一個身內的色法,並非「伸懶腰」的動作本身。這如何理解?在此參考唐普光《俱舍論記》上給「頻申」的定義,應該有幫助。該記說:「頻申[335]者,由勞事業,疲倦所生,能起頻申,因從果號。」[336]這個因果關係是:由於辛勞,身體疲倦,而產生身內觸法的「頻申」;以這個「頻申」為因,生起「伸懶腰」(頻申)的果。質言之,「頻伸」具有因(觸)、果(動作)兩個層面。[337]

五、「頻申 」餘論

  在上節分析的基礎上可以把二、三、四等三節所提過的經論段落粗略地歸類如下:凡是談睡眠五食的地方指「因」頻申欠呿,而《華嚴》、《楞伽》、《般若》諸經以及和威儀、戒律有關的記載都講「果」頻申欠呿。其實,漢譯佛典裏出現的「頻申(欠呿)」並非全部都隸屬於因、果的打呵欠與伸懶腰。有些特殊用法在一般工具書上根本找不到,非得藉學術的方法研究文獻,才有弄清楚的可能。[338]在此就舉一、兩個例子來說明:首先看《大方等大集經.日藏分》。此分《星宿品》開頭有段相當生動的文字,形容魔波旬看到佛陀神變後「似顛狂」[339]的窘狀說:「時魔波旬見巳[340],悲泣,涕淚[341][342]流,心大懊惱[343],遍[344]身汗出,啼哭[345]失聲[346],稱怨[347]大喚[348],或[349]起或立,或坐或行,入出家居,東西狂走,頻申欠呿[350],怖懼,慞惶,憤歎[351],長歔[352],喘息[353][354]短,合眼張口,吐舌舐[355]身,露背[356]現胷[357],申臂[358][359]腳,搖[360]動頭項,索[361]手揩[362][363],種種施為[364],受大苦惱。」[365]

  由整個上下文來看,此所謂「頻申欠呿」,用因、果兩個層面都難以講通。但查對蕃文譯本 'phags pa shin tu rgyas pa chen po'i sde nyi ma'i snying po zhes ba ba'i mdo,便可以發現,對等的經文偏偏也用 glal bar byed[366],而前面談《般若經》時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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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提到,玄奘所謂「頻申欠呿」的梵語原文 vijmbhatavijbhamāā,藏文的本子作 glal ba[367]。所以藏文本跟漢譯本一樣,在處理《日藏分》魔波旬顛狂事並未照顧到上下文,只是機械性的「意譯」,結果與經文內容無從配合。在這種狀況下唯一能突破瓶頸的方法是探索可能的原文。[368]果然不錯,梵語有個 vijmbha,含有「皺眉」的意思[369],而「皺眉頭」這種可以傳達緊張、驚駭、憂慮、怖畏等心情的臉部表情和「東西狂走」、「怖懼,慞惶」等前後經文的描述相當吻合,遠遠比「打呵欠,伸懶腰」來得貼切。[370]因此,在沒有梵語原典可資參考之前,茲暫依文理推敲,《大集經.日藏分》該詞原文可能為 vijmbha。這個假設若能成立的話,漢譯佛典上就有「頻申欠呿」當作「顰蹙」解之例。[371]

  第二個例子見於《華嚴經》。六十卷本的《心王菩薩問阿僧祇品》中有「通通名一頻申,頻申頻申名一網」句。[372]此所謂「頻申」不指「打呵欠」,也不意味著「伸懶腰」或「皺眉頭」,而跟「通」、「網」一樣,是一個巨大數目的專名。[373]詞義既然跟字面上的意思互不相干,《八十華嚴》對等經文則一律採取音譯的方式,說:「毗[374][375]羅毗羅為一毗瞻婆,毗瞻婆毗瞻婆為一毗盛 [376]伽。」[377]據《翻譯名義大集》,《華嚴經》「毗瞻婆」的原文為 vijambha[378],而 vijambha 一詞在梵語本身沒有什麼意思,連大的詞典都不收。[379]它在一般梵語詞彙裏根本不存在,唯一曾出現過的地方也只是佛典上的數目名,所以難免令人感到疑惑:佛陀跋陀羅譯《華嚴經》時,為何把它翻成「頻申」呢?這種譯法顯然以中古印度語為橋梁,因為舉例來說,梵語的 jmbh- 在巴利語作 jambh-,所以 vijmbhaa 可以變成 vijambhanā 等等。[380]依此類推,vijmbha 當然有轉為 vijambha 的可能,質言之,佛陀跋陀羅所依據的《華嚴經》本假定是梵語的,他為了盡力堅持意譯的原則,甚至會參考中古印度方言,以便翻出一個道理來。但實際上,《心王菩薩問阿僧祇品》的「頻申」跟「頻申欠呿」的「頻申」了不相干。

  撇開這些特例,回到「頻申」本義的問題,同樣可以說,未經過一番研究,不只當代人在理解上有障礙,連古人亦復如此。例如唐慧苑在《續華嚴經略疏刊定記》上認為:「言『頻申者,梵音訛略也。具正應云『毗實廩多』,此翻為『自在』、『無畏』。」[381]就是把「頻申」看成音譯的梵語。這個說法,唐人已經反駁了[382],其實慧苑在《新譯大方廣佛華嚴經音義》上解釋「頻申」──「杜注《左傳》曰:『頻,急也。』『申,展也。』謂申展四體之拘急,所以解於勞倦,故曰『頻申也。……此或全是梵言他。《刊定記》說也。」[383]──也並沒有堅持「頻申」一定是音譯詞。

  另有一分重要的資料,也能透露前人對「頻申」詞義不同的認識:在《大般涅槃經.現病品》上有段經文提到眾生的煩惱障、業障與報障,而煩惱障裏包括[384]「頻申[385]、憙[386][387]、欠呿[388]、不樂、貪[389][390]飲食、其心[391]」。其中的「頻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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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欠呿」雖然錯開,但在此列出的五個項目為睡眠五食,仍非常清楚。漢文的《大般涅槃經》有個藏文的譯本 phags pa yongs su mya ngan las 'das pa chen po zhes bya ba'i mdo。當時參與譯經工作的學者中雖有華人[392],可是翻出來的成品難免有不圓滿的地方。在“smyang zhing 'phres pa dang dga' ba dang gnyid dang glal ba dang mi dga' ba dang bza' ba dang btung ba la chags pa dang sems rmugs pa”等五種睡眠食上[393]最明顯的問題是把有些固定的語詞跟詞組拆開來翻譯。譬如由「動詞+受詞」組合的小句「貪嗜飲食」,蕃文正確地譯作“bza' ba dang btung ba la chags pa”,但是結構一樣的詞組「憙睡」,藏文卻分開譯作“dga' ba dang gnyid”(喜和睡)。或者如聯緜詞「瞢」,藏文用 rmugs pa 一詞妥當予以移譯,可是同樣具聯緜詞性質的「頻申」[394],卻被割開作“smyang zhing 'phres pa。其中的 smyang 大概是翻譯「頻申」的「申」[395],可是何以用 'phres pa 來表達「頻」,倒是一個謎。

  'phres pa 在詞典上的情形約略如下:耶士克的 A Tibetan-English Dictionary (西元1881年初版)據 Csoma de Körös 氏所編 Tibetan-English Dictionary 'phre ba(過去式 'phres)一詞,並注明 Is. J. Schmidt 氏編的 Tibetisch-Deutsches Wörterbuch 'phre byed pa。其出處是 Dzanglun(《賢愚經》的藏譯本),釋義為“to incline, to lean against; to put down, to lay down”。不過耶氏謹慎地強調,Dzanglun 上下文的意思並不完全清楚。[396]到了西元1902年,連斯氏的 A Tibetan-English Dictionary with Sanskrit Synonyms 就節錄了耶氏《藏英詞典》的內容。它採取的部分,除了釋義(“to incline……”)外,只包括藏文本身的拼法,原來各種資料出處以及語義未完全確定的補充說明都被刪掉。[397]西元1979年出版的 rgya bod ming mdzod 'phre ba 下所注明的「1.依靠。2.放置」[398]或直接或間接抄襲達氏的作法,而《藏漢大辭典》雖然收 'phres pa 而非 'phre ba,並注明是方言詞,但「倚坐,偏靠」的釋義[399]仍跳不出較早詞書的窠臼。

  依筆者所接觸有限資料,唯一說法不同的藏文詞書是 Terjék 氏的《藏匈詞典》。專攻《賢愚經》的 Terjék 教授用 meghajlít(及物動詞 to bend「彎曲」)來詮釋 'phre[400]乍看之下,此說頗能振奮人心,因為釋氏文獻資料中曾以「彎曲身體」(kāya vināmanā gatta vināma)解說巴利語 vijambhikā 及其詞根 jambh[401]但問題是:藏譯《涅槃經》以漢文為底本,而漢文此處「頻申」的「頻」跟「彎曲」這個意思無任何關連。同樣,「頻」也不含「依靠」、「放置」義。所以詞典直接提供的訊息都不足以解決 smyang zhing 'phres pa 'phres pa 問題。據筆者初步的推斷,這個 'phres pa 其實就跟古藏語詞 sbres pa 同源。[402] sbres pa 表達 phyogs gcig tu 'dril ba(「集聚,匯攏」)及 'khyags bkres(「凍餒,饑寒」)的意思[403],是古藏語 sbrebs pa(「瘦;凍;饑」)[404]的同源詞。這個假設如果沒有錯,'phres 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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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bres pa)的基本概念就跟本文第二節討論過的漢語同源詞組 *s-tiƏkw(蹙)*srƏkw(縮)*srƏgwh(瘦)等相符,換句話說,將《涅槃經》翻成藏文時,譯師把「頻申」理解成「伸(smyang)跟縮('phres)」。

  蕃文本《大般涅槃經》見於西元824年前編成的《藍噶目錄》[405],所以從年代來看,該經譯成為 'phags pa yongs su mya ngan las 'das pa chen po zhes bya ba'i mdo 的時候,在中國是唐朝。佛教盛興的唐代有學者將「頻申」說成音譯詞,有學者把它讀成「伸縮」義,這種摸索與自由發揮的動作,現代閱讀、研究佛典的人也太熟習了。其實透過語言學、文獻學種種方法,諸如譯本、版本的對照和斠讎、字形的辨識、語源的探索、詞義的確立等等,可以多少擺脫個人過於主觀的想法,也可以突破目前工具書嚴重不足的現實瓶頸。本文僅是對「頻申欠呿」一般的情形進行初步的考察,主要分析其非譬喻性用法。較深入的研究──「頻申」和同義聯緜詞「奮迅」的關係,尤其是跟「師子」連繫時所表達的觀念等等──願容他日有暇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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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釋∻∻∻

  本文所引《高麗藏》、《磧砂藏》、《嘉興藏》、《龍藏》及《大正藏》(簡稱分別為 K、Q、J、L、T)皆依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版本。引用時前後標冊碼、經論編號、頁碼、欄次、行碼。高雄佛光出版社的《佛光大藏經.阿含藏》以 F 為簡稱,《續讀藏經》以中國佛教會的影印本為版本。

  至於語文方面的參考資料,《詁林》指丁福保編《說文解字詁林正補合編》(臺北,鼎文書局,民國66年3月初版),出處先標冊次,後注頁碼。《漢語大字典》(武漢,湖北辭書出版社.四川辭書出版社,1986~1990年)引文方式一樣,而《中文大辭典》(臺北,華岡出版有限公司,修訂版民國68年5月四版普反本)另加該辭典總頁碼。《廣韻》(即林尹《新校正切宋本〈廣韻〉》〔臺北,黎明文化事業公司,民國65年9月)、《集韻》(即臺北學海出版社所刊述古堂影宋鈔本影印本〔民國75年11月〕)、《龍》(即釋行均《龍龕手鑑(鏡)》〔北京,中華書局,1985年5月了〕),出處都先注頁碼,後標行碼。

(1) Joseph Strelka, Methologie der LiteraturwissenschaftTübingen: Max Niemeyer Verlag, 1978S.277。與宗教有關的文學大約可以分成五類,除(1)純宗教文學一類外,另包括(2)以小說等形式表達宗教理念的文學作品、(3)具宣傳功能的「應用」宗教文學、(4)描述相應(mystisch)經驗或發揮相應思想的作品、(5)僅僅局部牽涉到宗教而宗教思想來源複雜,甚至提出新詮釋的作品。參 Strelka, op. cit., S.277278。茲以「相應」翻 mystisch,而不採取一般流行的譯法「神秘」,是因為「神秘」的通俗理解──如周何、邱德修主編《國語活用辭典》(臺北,五南圖書出版公司,民國76年12月再版)第1309頁c 所謂「神奇隱秘,不易為人所知曉」(另參同書第1648頁d「詭秘」條參考欄)──和原文含義殊不相干。mystisch 是由名詞 Mystik 變來的形容詞,而宗教學所講的 Mystik 既非以「神奇隱秘」等等為重點,又不屬於任何「主義」。(中文「神秘主義」一詞譯自英語 mysticism,是機械化直譯最壞的例子之一。)所以在此藉梵語 yoga 的一個傳統的漢文譯詞「相應」來嘗試較正確表達 mystisch 的多重意義,因為 yoga 同時含 exertion, endeavour, zeal, application or concentration of the thoughts, meditation union 等義(參 Monier Monier-Williams, A Sanskrit-Engish DictionaryTokio: Meicho Fukyukai Co., Ltd., repr., 1986p.856,似乎最能表示 Mystik 道跟果的兩個層面。(有關 Mystik 的一般概念,參 Louis Dupré, "Mysticism" Ileana Marcoulesco, "Mystical Union"〔收於 Mircea Elade 主編 The Encyclopeda of ReligionNewYork: Macmillan Publishing Company, 1987, vol.X, pp.245261, 239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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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trelka, op. cit., S.29。「語言學」在此主要指傳統的語言文獻學(Philologie),參 Strelka, op. cit., S.30。有關近代語言學(Linguistik)運用到文學研究上的若干限制,參 Strelka, op. cit., S.6871Wilfred L. Guerin, Earle G. Labor, Lee Morgan, John R. Willingham 合撰 A Handbook of Critical Approaches to Literature New York: Harper & Row, Publishers, 1979, 2nd ed. pp.257262

(3)此所謂「陌生的語言」即英語 second language,跟 first language──從小在家裏接觸的語言(亦稱為「母語」)──相對。該注意的是: first language second language 雖然用單數,但未必限於一種語言。例如一個孩子的成長環境若是本來操多種語言的家庭(像父母來自不同部落、國家等情形),對這個兒童來講,first language 當然不僅是一種。參 G. Christine Laurell,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收於 William O'Grady, Michael Dobrovolsky, eds., Contemporary Linguistic Analysis Copp Clark Pitman Ltd., 1987〕)p.317

(4)因此,語言干涉也叫做「反面的遷移」(negative transfer)。參 Laurell, op. cit., p.323

(5) Robert Lado, Liguistics across Cultures Ann Arbor: The University of Michigan Press, 10th printing, 1971p.2。當然,對使用陌生語言產生影響的因素不單是語言干涉,參 Jack C. Richards and Gloria P. Sampson, "The Study of Learner English" (收於 Jack C. Richards, ed., Error AnalysisLondon & New York: Longman, 11th impression, 1992pp.515

(6)部分研究者主張,用「干涉」的概念來說明在學習陌生語言的過程中所發生的問題,不如把學的人所使用、錯誤的表達方式視為一種「過渡語言」(interlanguage)。參 George Yule, The Study of Language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8 repr. p.155。不過持這種看法的學者並未提出完整、有系統的理論。參 Danny D. Steinberg, Psycholinguistics: Language, Mind and World London & New York: Longman, 1982 pp.169170

(7) Peter Newmark, Approaches to Translation Oxford: Pergamon Press Ltd., 1981 pp.162163, 123124

(8) Elmar Seebold, Etymologie München: Verlag C. H. Beck, 1981 S.6172

(9)即廣義的漢語,參 Jerry Norman, Chinese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8 repr. p.137

(10) Yuen Ren Chao, "Some Contrastive Aspects of the Chinese National Language Movement" (收於 Anwar S. Dil, selected & introduced, Aspects of Chinese Soclo-Linguistics: Essays by Yuen Ren Chao Stanford: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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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 p.97, 105

(11)"three different languages", 見 John Lyons, Language and Linguistics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7 repr. p.181

(12)漢語的分期在學術上是一個複雜,沒有定論的問題。參 R. A. D. Forrest The Chiese Language London: Feber and Feber Ltd., 3rded., 1973 pp.4849Norman, op. cit., p.23

(13)更何況「文」即非「語」,「語」先「文」後。參 Dwight Bolinger and Donald A. Sears, Aspects of Language New York: Harcourt Brace Jovanovich Inc., 3rd ed., 1981 p.274。語言、文字混淆不分是相當普遍的問題(參 John DeFrancis, The Chinese Language Honolulu: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 pp.3839 。這種現象在國外亦有,例如參 Albert C. Baugh and Thomas Cable, A History of the English LanguageEnglewood Cliffs: Prentice Hall Inc., 1978 ed. p.16,因觀念模糊,而影響正確的理解與判斷。

(14) Erik Zürcher, "Late Han Vernacular Elements in the Earliest Buddhist Translations", Journal of the Chinese Language Teachers Association, 12.3 October 1977 pp.177203

(15)「舍」,K、Q、L 三藏作「舎」,只有羅什譯本的 K 本作「」(應為脫落所致),支謙譯本的 L 本作「」。茲從 T 作「舍」。《廣韻》423.3「舎」下注:「古作『舍』。」以「舍」、「舎」為古、今不同字形。在許慎《說文解字》上,「舍」歸入「亼」部,從屮、囗(見詁林》5.144~145),結構跟由「人」、「土」、「口」合成的「舎」有別。雖然如此,雖然「舎」明文記錄在古代小學專書上,但近代最大的漢文字書《漢語大字典》也不收「舎」。

(16)「為」,K 藏三本及羅什譯本的 L 本作「」。《廣韻》42.1以「」為「為」的俗字。茲從 Q、T 二藏及支謙、玄奘二譯本的 L 本作「為」。

(17)「宴」,羅什譯本的 K 本作「」。參《龍》157.6 以「宴」為俗,以「」為正。其正體與 K 本字形甚像。查《漢語大字典》2.945 宀部十畫有「」字,注曰:「《龍龕手鑑,宀部》:“”,同“宴”。」但《龍》從「」或從「」(《四部叢刊續編》本,參潘重規主編《龍龕手鑑〉新編》〔臺北,石門圖書公司,民國69年10月初版〕153.6410),未見有從「安」者。

(18)分別見 K 9.120.1010c 20~ 21、 119.981a4~5、121.1041c12、Q 9.121.308a18~19、122.325b28~29、123.345c10~11、 L 32.143.622b3~4 (、142.561a12~13)、145.729b10~11、T 14.474.521c4~ 5、475.539c19~20、476.561b11。三本間唯一差別是:玄奘把音譯的「弗」改成為意譯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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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分別見趙亮杰《維摩大士化迹因緣》(臺北,慧炬出版社,民國75年8月三版)第112頁、圓香居士(劉國香)《語體文維摩詰所說經》(板橋,無漏室印經組,民國7年5月再版)第39頁、陳慧劍《維摩詰經今譯》(臺北,東大圖書公司,民國79年12月初版)第105頁。

(20)見釋智論《維摩詰所說經句解》(三峽,西蓮淨苑,民國77年元月初版)第38頁。

(21)分別見《十三經注疏》(臺北,藝文印書館,民國68年3月七版)《詩經》第739頁、804頁。

(22) W. A. C. H. Dobson, A Dictionary of the Chiese ParticlesToronto: University of Toronto Press, 1976p.771

(23)"need not", 參 Yuen Ren Chao, A Grammar of Spoken ChineseBerkeley & Los Angeles: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75 p.414d

(24)見釋能學《維摩詰所說不可思議解脫經白話譯本.上卷》(崗山村,新超峯寺,民國72年3月31日初版)第47頁:「不必像這樣坐法才是宴坐禪定呀!」

(25)見釋智諭上引書同處:「不必是不一定的意思。」

(26)見圓香居士上引書同處:「不一定要是這樣子才算宴坐,……。」

(27)見演培法師《維摩詰所說經講記(上)》(臺北,天華出版公司,民國76年8月三版)第270頁:「宴坐不一定是要這樣的坐,……。」

(28)有的注釋者也發現到這個邏輯上的矛盾,並採取挽救措施。例如釋顯珠《維麼詰所說經講義錄》(臺北,吉祥文物中心,民國77年3月)第77頁「此訶『不必是坐』者,非謂全錯,但未是究竟耳!」試把重點從觀念的概括面轉移到層次的高低;趙亮杰上引書同處將「不必」改成「何必……呢」;竺摩法師《維摩經講話》(高雄,佛光出版社,民國79年7月七版)第111頁「像妳這樣的坐法,那裏算是宴坐,……」)白聖大師講.明性法師錄《維摩詰經講錄》(臺北,中國佛教雜誌社,民國61年元月1日出版)第158頁「像你如此的冥(sic)坐,何以能稱為宴坐呢?」竟用「那裏」和「何以能……呢」來替代「不必」,跟原典文意相距甚遠。

(29) Dobson, op. cit., p.1254.1,1232.5

(30) Georg von der Gabelentz, Chinesische GrammatikHalle/Sāle: VEB Max Niemeyer Verlag, 1960 S.453, § 1227

(31)此依《北京版》作 gzhag par,不從他版作 bzhag pa,因為助動詞 byed pa 跟其他動詞連繫時,不僅要用目的格(Terminativ)來結合,而且主要動詞的式要跟 byed pabyas pabya ba 的式相符。參 Michael Hahn, Lehrbuch der klassischen tibetischen SchrftspracheBonn: Michael Hahn, 4. Aufl., 1981S.15316.4

(32) Oshika Jisshu, ed., "Tibetan Text of Vimalakirtinirdeśa", Acta Idologica, vol.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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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1970p.159

(33) Hahn, op. cit., S.6364。關於此一許多語言共同的地方,參 John Lyons, Semantics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77,vol. 2, pp.816817

(34) Hahn, op. cit., S.75: mi bya 'o "ist nicht zu tun'ein Tun soll nicht stattfinden'"

(35) Chao, Grammar, p.736Vx4[2]

(36)同注35, p.737Vx4[4]

(37)同注35, p.747Vx39

(38)近人的譯本和注釋中只有陳慧劍上引書同處的「妳不要認為這樣坐在那裏就是〈靜坐〉了!」沒有差錯。至於經文這種「必」與「不必」的語義轉移,不妨參考現代英語的 mustmust not

(39)「鄰」,T 作「隣」。《說文》將「鄰」納入邑部(見《詁林》5.1240),並不是阜部字。《廣韻》103.6~7「鄰」字注中說:「俗作『隣』。」茲從 J、L 二藏作「鄰」。

(40)見 J 2.47.533c11~12、L 118.1493.193a14~b1、T 46.1911.19a11~14。

(41)參 J 2.48.690b22~28、T 46.1912.211c11~17。所謂毛嬙麗姬文見《莊子.齊物論》:「魚見之深入,鳥見之高飛。」(見郭慶藩撰.王孝魚點校《莊子集釋》臺北,天工書局,民國78年9月〕第93頁。)智顗引文相當隨意,不但有合併的例子,也有創新義的情形。如《摩訶止觀》卷第二下談到「放心同惡法作觀,獲少定心,薄生空解,不識根緣,不達佛意」,卻「純將此法一向教他」的人,說他們教久了以後,「或逢一、兩得益者,如蟲食木,偶得成字。」(參 J 2.47.533b26~29、L 118.1493.192b12~15、T 46.1911.18c22~25。)用昆蟲咬木頭,湊巧形成文字來譬喻不通佛法者雖然教人良久,但別人要有受用,卻十分偶然。其實,「如蟲食木,偶得成字」兩句原出鳩摩羅什翻譯的《大智度論》。該論卷第二所引的一首「讚佛偈」上說:「諸外道中 設有好語 如蟲食木 偶得成字。」(見 K 14.549.384b19~20、Q14.567.161b17、L 76.1163.26a3、T 25.1509.66b12~13。「蟲」,K作「」,T 改為「虫」,並注《元》、《明》二本作「蟲」。茲從 Q 等藏作「蟲」。參拙作《〈蟻垤經〉初探》《中華佛學學報》第四期(民國80年7月)〕第38~39頁注31。「偶得」的「得」,五代河府方山《延祚藏》作「浮」。可洪《新集藏經音義隨函錄》在「偶浮」下注明:「上五口反。下都勒反。下正作『得』也。得,取也。」見 K 34.1257.984c7。)用「如蟲食木,偶得成字」來比況外道能說好語何等湊巧,是跟智顗衍生出來的意思不盡相同。至於《大智度論》所引無名氏的「讚佛偈」,經 JensUwe Hartmann 的考證,本是印度有名佛教詩人 Mātcea(漢譯作「摩咥里制吒」〔見《南海寄歸內法傳》卷第四(T 54.2125.227 b 14)〕或「摩呾哩制咤」〔見《北山錄》卷第九(T 52.2113.627b2)〕:大作 vararhavarastotra 第七品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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頌文,參 Hartmann Das Varārhavarastotra des Matta Abhandlungen der Akademie der Wissenschaften in Göttingen, Phil.-hist. Klasse, Dritte Folge, Nr.160)(Göttingen: Vandenhoeck & Rupprecht, 1987S.228229。至於摩咥里制吒此譬喻的來源,當是《大般涅槃經.壽命品》,參 T 12.374.378a 17379a 5,尤其是378b27~c24。

(42)參《莊子集釋》第515頁。頻、賓或以頻、賓為偏旁的字互通,在古書上有若干例,參《詁林》4.62 引柳榮宗《說文引經考異》。

(43)見《詁林》4.61。

(44)見鄧仕樑、黃坤堯《新校索引〈經典釋文〉》(臺北,學海出版社,民國77年6月)380b15。《莊子集釋》第516頁引《經典釋文》,「頞」誤作「額」。

(45)見《十三經注疏.8.孟子》第29頁。

(46)見《新校索引〈經典釋文〉384a9~10。

(47)見《龍》265.4。

(48)見 K 42.1498.12a8。

(49)參《中文大辭典》2.920 (總 2738)、《漢語大字典》1.675。

(50)見 K 42.1498.12a8。

(51)見《龍》275.9。

(52)見《廣韻》457.5。

(53)見《十三經注疏.2.詩經》第112頁。

(54)參王力《同源字典》(臺北,文史哲出版社,民國72年7月)第196頁。縐、皺同音側救切,見《廣韻》435.7~8。

(55)見 K 42.1498.291b6~7。

(56)聚茲庾、才句二切(見《廣韻》260.7、366.4),上古音擬為 *z-diugx*z-diugh。有關上古音的擬音,本文參考龔煌城先生的 Die Rekonstruktion des Altchinesischen unter Berücksichtigung von Wortverwandtschaften Inaugural-Dissertation zur Erangung des Doktorgrades der Philosophischen Fakultät der Ludwig-Maximilian-Universität zu München, 1976

(57)見《廣韻》435.8。的這種釋義淵源於《通俗文》,參 K 32.1063.205a8~9《一切經音義》引文。與此有關的另一個語詞是所祐切的「 *srƏgwh(見《廣韻》435.7)。

(58)見《廣韻》457.7。縬另又音側六切 *ts'rƏkw,見《廣韻》457.9~10。

(59)縮所六切,見《廣韻》453.10。

(60)有關 *srƏkw*tsiƏkw 的關係,可以參考《同源字典》第310頁以「縮」和「蹴」為同源詞。蹴有子六 (*tsiƏkw)、七宿(*ts'Əkw)二切,見《廣韻》457.7、456.4。古書上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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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縮頞」一詞,與「蹙頞」同。參《呂氏春秋.遇合》:「文王嗜昌蒲葅。孔子聞而服之。縮頞而食之。三年,然後勝之。」(見陳奇猷《呂氏春秋校釋》〔臺北,華正書局,民國74年8月〕第816頁。)

(61)見《廣韻》436.6~7。《說文》把「媨」寫成「」,並注明:「讀若蹴。」(見《詁林》10.225。)

(62)愁士尤切,懤直由切,分別見《廣韻》209.3、209.10。

(63)當然,漢文古藉上的「皺眉」、「蹙頞」未必都是一種憂愁的表情。例如《大寶積經.賢護長者會》談到真月長者童子的六萬婇女說:「或復有時各各為其夫婿別憐愛故,心生妬嫉,爭鬪相嫌,皺眉蹙頞,猶如深鉤。假此為戲,實無妬心。」(見 T 12.310.68c16~18。)其中的「皺眉蹙頞」,藏譯本對等經文只有 khro gnyer 一詞。(見《德格版》dkon brtsegs, cha, 72 r 6、《北京版》dkon brtsegs, 'i, 52 r 3、《竇宮版》dkon brtsegs, cha, 135 r 7、《拉薩版》dkon brtsegs, cha, 142r。)khro gnyer 可能的原文是梵語 bhkui bhrukui(直譯為「眉毛的彎曲」),而藏語 khro gnyer 譯作「怒紋」,也就是把泛稱限定在「忿怒」的表情上。這個意思與《賢護長者會》的上下文十分吻合,所以《大寶積經》的「皺眉蹙頞」不當「憂愁皃」解。
至於上文討論過的同源詞,可以列表如下:

*stiƏkw 蹙顣 *s-tiƏgwh

*z-diugh/z-diugx

 
*s-trƏk *s-trƏgwh *s-trugh 皺縐     *zdrƏgw *drjƏgw
*siƏkw *srƏgwh    

(64)見《廣韻》209.8。

(65)例如《新校索引〈經典釋文〉》181b7。

(66)參《同源字典》第427~428頁。

(67)矉必鄰切,見《廣韻》103.5。

(68)頻、嚬都符真切,見《廣韻》104.9、105.1。

(69)「近」義的「比」有必至、毗至二切,分別見《廣韻》355.5、355.2。

(70)密美筆切,見《廣韻》472斠勘記。

(71)這可以參考唐慧苑《新譯大方廣佛華嚴經音義》「頻蹙不喜」條(見 Q 30.1088.298b27~30):「頻脾仁反。蹙子六反。《玉篇》曰:『頻蹙謂憂愁不樂之狀也。』賈注《國語》曰:『頻,近也。』《毛詩傳》曰:『蹙,促也。』言人有憂愁,則皺撮眉額、鼻目,皆相促近也。又案:《說文》:『渡水向岸水。』文叢》:『皺亦謂之頻蹙。』然憂愁之頻,頻下著 『卑』,今從省之不用也。經本有傍安『口』者,俗也。」

(72)有學者想把「歷史語義學」(historical semantics)和「語源學」(etymology)間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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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嚴格的界線,並否認後者的意義與價值(如 F. R. Palmer, Semantics: A New Outine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77 repr.] pp.1114),不過他們所批評的重點──認為語源學宣稱確實可以找到(一切)語詞其正的源頭──早已不能成立(參 Willy Sanders, "Grundzüge und Wandlungen der Etymologie" 〔收於 Rüdiger Schmitt, hrsg., Etymologie Darmstadt: Wissenschaftliche Buchgesellschaft, 1977 S.749。關於語源學對文學的影響以及語言學在瞭解文學作品方面的功能,有若干例子見於 Stephen Ullmann, "Semantik und Etymologie" (收於 Schmitt, EtymologieS.441~449

(73)見 J 2.48.690 b 21、T 46.1912.211c9。

(74)如《中文大辭典》2.960 (總 2778):「疾苦聲。」《漢語大詞典》3.542「嚬呻」下第二個義項「苦吟」與此相符,不過以貫休《寄大願和尚》詩「自憐亦是師子子,未逾三載能嚬呻」為書證,例令人膛目結舌。至於第一個義項──「蹙眉呻吟」──,就等於把「嚬呻」拆開來,以「矉」字的一個意思解釋「嚬」,而從「呻」發揮出「呻吟」來,完全抹煞了「嚬呻」的聯緜詞性質。

(75)見 J 2.47.532c11~12、L 118.1493.189 b 14、J 46.1911.17c15~16。

(76)「纏」,J 作「」、T作「纒」。茲正作「纏」,參注 80。

(77)「牀」,T 作「床」。「床」是俗字,見《廣韻》176.2。茲從 J 作「牀」。

(78)見 J 2.48.685a13~16、T 46.1912.205a22~27。

(79)相關經文分別見於《羅摩伽經》(K 8.102.1250c4~1251a5、Q 8.103.501c13~502a2、L28.102.235 b 12~236 b 2、T 10.294.858a25~b 15)、《六十華嚴》(K 8.79.350b13~c3、Q 7.81.636 b 21~c5、L 24.83.679a6~b5、T 9.278.717a24~b 9)、《八十華嚴》(K 8.80.854c24~855a20、Q 8.82.201c18~202a8、J 〔德清《大方廣佛華嚴經綱要》所引全經文〕14.3.494c14~30、L 26.84.428b3~429a8、T  10.279.365c15~366a6)以及《四十華嚴》(K 36.1262.86 b 10~c8、J 1.1.60a24~b12、L 27.85.103a15~104a7、T 10.293.731b17~c11)。
至於該善知識的名字(梵語
Vasumitrā),除《四十華嚴》譯作「伐蘇蜜多」外,其他三本都作「婆須蜜多」。智顗所用的「和須蜜多」未見於任何譯本,湛然沿襲不改,或許是對前代租師的尊重。宋人法雲《翻譯名義集》在《菩薩別名》章載「和須蜜多」(Vasumitra)一條說:「亦云『婆須蜜多』。《西域記》云:『伐蘇蜜俎多,唐言「世友」。舊曰「和須蜜多」,訛也。』觀法師云:『亦翻「天友」,隨世人、天方便化故。』」(見 J 8.138.714a1~3、L 140.1599.617a14~b2、T 54.2131.1062b24~26。L 將文中三個「蜜」字一律寫成「宻」。茲從 J、T 二藏。T 依其底本──日本明治14年〔西元 1880 年〕刊、高楠順次郎氏藏本──「蘇」下更有「須」字,茲從 J、L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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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查回玄奘、辯機《大唐西域記》(季羨林等《〈大唐西域記〉校注》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民國76年6月〕第251頁),便可以發現,現傳《翻譯名義集》中的「伐蘇蜜俎多」或「伐蘇須蜜俎多」都是「伐蘇蜜呾羅」的錯誤。至於該記夾注所謂「舊曰『和須蜜多』」,恐怕也有問題,因為舊譯有「和須蜜」(見《阿毗曇毗婆沙論》多處,如 T 28.1546.3c4~5等等。《翻梵語》注此云:「和須蜜:譯曰:『婆須』者,好;『蜜多羅』者,知識。」見 T 54.2130.998c1。),而似無「和須蜜多」。這樣看來,智顗和玄奘在提人名時,都受到記憶的干擾:前者把「婆須蜜多」改為「和須蜜多」,大概受「和須蜜」也譯成「婆須蜜」的影響(參 T 55.2145.71c9),而後者在「和須蜜」末添加一個「多」字,乃因人名中的 *-mitra 有譯為「蜜多」的前例(如 T 55.2148.182a3~4 的「波頗蜜多」。可能由於同樣的關係,《出三藏記集》所謂「祇多蜜」〔*Gītamit(ra)〕〔見 T 55.2145.12a19〕,在《法經錄》上變為「祇蜜多」〔見 T 55.2146.117c25〕。)

(80)J、L 二藏作「」,T 作「纒」。纏字的聲符從广、里、八、土(見《詁林》8.111)。茲從 K、Q 作「纏」。

(81)Q、L 二藏作「」,T 作「纒」。茲從K作「纏」。

(82)T 作「纒」。茲從 K、J、L 作「纏」。

(83)「昇」,J、L 二藏作「升」。茲從 K、Q、T 作「昇」。

(84)「頻申」,L 作「嚬呻」,並在 28.102.249a11 音釋中說:「嚬呻:嚬符真切,呻失人切。」依 T 斠勘注,明藏》亦作「嚬呻」。茲從 K、Q、T 作「頻申」。

(85)「欠呿」,Q 作「欠」,L 經文誤作「火」,但 28.102.249a11~12 卷末音釋中卻作「欠」,並說:「音佉。欠,氣擁滯,欠而解也。」

(86)「頻申」,Q、L 二藏作「嚬呻」,但依 T 斠勘注,《宋》、《元》、《明》三本「頻」作「顰」。茲從 K 作「頻呻」。

(87)「頻申」的「申」,Q 作「伸」。依 T 斠勘注,《舊宋藏》亦然。澄觀《大方廣佛華嚴經疏》引文,「頻申」的「頻」作「嚬」,見 J 4.98.612c21、T35.1735.911b18。茲從 K、J、L、T 四藏經文作「頻申」。

(88)「頻申」,J、L 二藏作「嚬伸」。茲從 K、T 作「頻申」。

(89)「目瞬」,宋燕京崇仁寺沙門希麟所見經本作「眴目」。參其《續一切經音義.新花嚴經卷第十五》音義:「瞬巨:上舒閨反。《韻英》云:『目搖動也。』《說文》作『瞚』,經本作『眴』,皆通用。下莫六反。眼瞳子也。《釋名》云:『目,默也。謂默而內識也。」見 K 41.1497.798b12~14。

(90)「黎」,T 作「梨」。茲從 K、Q、L 三藏作「棃」。

(91)明久隱《重刊北京五大部直音會韻》注「抱」曰:「音報。持取也。」見 J 19.48.220a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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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痒」,Q、L 二藏作「癢」。茲從 K、T 作「癢」。

(93)」,K、T 二藏作「衆」。茲從 Q、L 作「」。拙作《〈蟻垤經〉初探》第35頁注15主張依《說文》作「眾」,因不符版本現象,實犯矯枉過正之錯。

(94)」,《延祚》,Q、J、L、T 諸藏作「唼」。可洪《音義》注:「唼我:上子合反。」(見 K 34.1257.747a12。)Q 卷末音釋則以「子荅切」標明「唼」字音。(見 Q 8.82.207b18。)子合反和子荅切正是「」及其聲符「帀」的音。(參《廣韻》353.8~9。)依《龍》276.9,「唼」字俗才唸「」,其正音為所甲反;集韻》771.5 態度類似,把音作荅切的「唼」看成「」的或體。(它雖然是俗字或或體,但古書上卻有其實際使用的例子,古代小學資料上也明文記載了該讀音。《漢語大字典》忽略這一切,不收音子荅切的「唼」字音、義。)唸所甲反的「唼」是「唼喋」一聯緜詞的上字,而「唼喋」形容鳥吃東西的聲音(參《史記,司馬相如傳》「唼喋菁藻,咀嚼蔆蕅」唐張守節《正義》:「唼疏甲反,喋丈甲反。鳥食之聲也。」見《新校本〈史記三家注〉并附編二種》臺北,鼎文書局,民國76年11月九版〕第3018、3022頁。),音、義與經文不相符。茲從 K 作「」。
其實,連「」恐怕都不是這裏該用的「本字」。玄應《音義》卷第六引《通俗文》說:「入口曰。」(見 K 32.063.84b20~21。)釋義跟《龍》276.3~4一樣,卻無法與經文相應。若站在極保守的文字學立場,以《說文》為最高權威,就應該把「」視為正字。除音子荅切外(見《廣韻》535.9),還音子六,才六二切(分別見《廣韻》457.6、459.7)。《說文》釋之為「歍」,並附注從口從就的俗體「噈」,且在「歍」篆下表明:「一曰:口相就」(見《詁林》7.804~805),就字形和釋義的部分講,都傳神地點出經文原來所說的情態。至於音的部分,顧野王說,)指「口相嗚之聲也」(見《玉篇零卷》〔臺北,大通書局,民國61年12月〕62.3),對子荅切的言,堪稱一針見血,因為它原來是一個狀聲詞。(「歍」、「嗚」大概同樣為狀聲詞,參藏語
'o byed pa。有關「嗚」,梁曉虹《小慧叢稿》香港,香港亞太教育書局,1992年11月初版〕第176~177頁列出一些資料。可惜,她把《廣韻》457.6「歍噈」的「噈」三次都誤寫成「蹴」,並將此錯字用在結論上。)子荅切的同音字中,《廣韻》535.9又收了一個「嘁」,注明為「歍嘁」,應該是音、義同「」的後起字。(雖然如此,《漢語大字典》1.675依《廣韻》此則資料將音 zā 的「嘁」解釋成「嘆息」,令人噴飯。)至於上古音 *s-tiƏkw*z-diƏkw 的「」,便非狀聲之詞,而是與「蹙」等詞同源,指吻時的撮口狀。
《重刊北京五大部直音會韻》「唼」注:「妾切。人口也。」見 J 19.48.220a19。注音不全。
日本學者中村元在討論儒家對男女關係的看法如何影響到佛典的漢譯時,也引《華嚴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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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須蜜多女抱持、脣為例,參 Hajime Nakamura, "The Influence of Confucian Ethics on the Chinese Translations of Buddhist Sutras(收於 Kshtis Roy, ed., Liebenthal Festschrift, Sino-Indian Studies, vol. V, pts. 3 & 4. [Santiniketan: Viś-vabharati University, 1957]p.159 160

(95)《重刊北京五大部直音會韻》注:「脣:立仁。口|也。吻:音刎。口|也。」(見 J 19.48.220a19 。)所謂「立仁」不詳。

(96)」,J 作「唼」,卷末音釋並說:「唼,色甲切。以口唼食也。」(見 J 1.1.60c15。)L 字形、音釋皆同。依 T 斠勘注,《明藏》和日本仁和寺藏本也都作「唼」。茲從 K、T 作「」。

(97)參法藏《華嚴經探玄記》(T 35.733.38c22)。

(98)筆者未目覩,僅透過 T 斠勘注獲得的資料,茲用括弧標示。有關 T 斠勘時參考的輔本,參《大正新脩大藏經勘同目錄》(收於《法寶總目》第一冊,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民國72年7月)第 225、228、231 頁。至於 T 本身的寫法,因其底本為 K,而此處又未見錯字,故暫且省略。

(99)參《法寶總目》第一冊第 492 頁。

(100)編者此手藝也可以從另一個有趣的例子看出:由「」轉化成「唼」的這個字,只有明代版本的《止觀輔行傳弘決》及其覆刊本上進一步改寫成「接」,而「接(脣)吻」恐怕是近代漢語語彙才有的詞吧!

(101) Strelka, op. cit., S 5055Guerin et al, op. cit., pp.2125

(102)唐李通玄《新華嚴經論》(L 題為《大方廣佛華嚴經論》)的「頻申是法悅義」(見 K 36.263.553b18、L 128.1545.131a4~5〔「頻申」作「嚬伸」〕、T 36.1739.980 b 19)對詞義的掌握幫助不大。

(103) Thomas Cleary, tr., Entry into the Realm of Reality: The TextBoston & Shaftesbury: Shambhala, 1992p.148。(Diana Y. Paul 依梵語本將婆須彌多女事由《入法界品》節譯成英文,倒未漏譯這兩條,參其 Women in Budhism [Berkeley and Los Angeles: University of Calfornia Press, 2nd ed., 1985p.161。)Clear 氏和其弟兄 Jonathan Christopher Cleary 合譯的《佛果圓悟禪師碧巖錄》英文本 The Blue Cliff Boston & London: Shambhala, 1992p.335 另有個地方,「頻申」(嚬呻)雖然不是不翻,但是翻得很離譜,竟把「象王嚬呻,獅子哮吼」(見 J 22.13.117b16、L 140.1596.156a5、T 48.2002.191c4)的第一句譯成 "the Elephant King trumpets"Cleary 兄弟恐怕未聽過大象的叫聲,不然很難堂而皇之將它跟獅子的哮吼並列。實際上,這個錯誤是可以避免的,因為日本人早有《碧巖錄》的注釋本,講此「嚬呻」還蠻好,可以參考(紹益禪師提唱.今津洪嶽講義《碧巖集諸義》東京,無我山房,大正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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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元1913年)5月〕第484頁)。這項說解未標來源出處,其實就是唐慧苑的《新譯大方廣佛華嚴經音義》,參 Q 30.1088.286 b 10~11。

(104)參慈怡法師譯.鎌田茂雄著《華嚴經講話》(高雄,佛光出版社,民國82年)第323~324頁。

(105)「為」,K 都作「」。茲從 Q、L、T、F 一律作「為」。參注 16。

(106)「睡」,K 都作「」。茲從 Q、L、T、F 一律作「睡」。睡原從目,聲。(見《詁林》4.85。)其聲符隸變多端,不過尠為字書所收。《漢語大字典》1.774 山部七畫雖然錄一個「」形,但以「」為聲符的字,即使它曾見於古代字書,也未被《漢語大字典》收錄。例如《龍.人部》27.3將「」、「倕」二形平行並列,而《漢語大字典》)1.179人部八畫僅僅收「倕」,不採「」,顯示其編輯標準之不一。

(107)「眠」,K 都作「」。茲從 Q、L、T、F 一律作「眠」。《龍.目部》417.3~4以「」為俗,以「」為正,在「民」邊加一點,無疑反映當時書寫習慣。《漢語大字典》4.2506以目部十畫的「」為《龍龕手鑑》的「俗」字,字形已經失真。

(108)「蓋」,K 都作「盖」,Q 都作「」。「蓋」本是「葢」的隸變,「」又將「艹」變為「」,而「盖」更是俗體。(參《詁林》2.841引邵瑛《說文解字羣經正字》。)茲從 L、T、F 一律作「蓋」。

(109)「微」,K 作「」:酷似《宋元以來俗字譜》「」形(參《漢語大字典》2.838)。茲從 Q、L、T、F 作「微」。

(110)Q 18.668.283 b 27卷末音釋注「呿:丘御反」,與可洪《音義》此處所謂「欠呿:丘御反」(見 K 34.1207.1087 a 10)相符。

(111)「巳」,T、F 作「已」,茲從 K、Q、L 作「巳」。參《詁林》11.763 引朱駿聲《說文解字通訓定聲》:「古巳、同讀。經傳止息之義皆當作此『巳』字。」

(112)見 K 18.65.973a15~16、Q 18.668.278a17~20、L 49.540.479b2~5、T 2.99.192b4~7、F《雜阿含經》1108.8~9。

(113)「眠」,K 作「」。茲從 Q、L、T 作「眠」。參注106。

(114)「為」,K 作「」。茲從 Q、L、T 作「為」。參注16。

(115)「荅」,K 作「」,L、T 作「答」。「」是草寫的「艹」,參注107。茲從 Q 作「荅」。至於「答」形,清儒王鳴盛《蛾術編說字》說:「對荅的荅俗作答、亯,皆非。」見《詁林》2.474引。

(116)「瞢」,K、Q、L 不從而從艹,L 音釋及 T 則作「」。依《說文》,瞢本「从,从」(見《詁林》4.305),楷體當作「」,但習慣上「勹」轉為「冖」,而《龍.草部》257.1還保留了一個「古」字「」。「」的「目」雖然省為「日」,但「勹」未寫成「冖」,字形顯得很特殊。「瞢」字的異體,《龍》分成兩組。第一組見於《草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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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1,包括「」三俗、「」一古以及正體的「」;第二組編入《目部》417.9~418.1,包括「」六俗,正體字「」是注文裏才提的。這十分豐富的資料,《漢語大字典》處理得相當奇怪。首先,「」、「」、「」、「」、「」五字,它根本不收。其次,《草部》組字中唯一見收錄的「」,其中的「」被改成「火」,而且所謂《龍龕手鑑.草部》「引文」:「瞢,正,目不明也。,俗。」(見《漢語大字典》5.3254)跟《龍龕》原文不符。這種竄改字形的問題無獨有偶:《目部》組的字中,「」本來從「艹」、從「歹」,而《漢語大字典》4.2519從「」、從「夕」作「」;並引《龍》說:「,正作字也。」「」原先從「里」,而《漢語大字典》4.2513改從「」,並引同一條《龍》文說:「,目不明也。」又4.2506「」字字形雖未擅自改動,但把同一條《龍》文極度簡化成「『』,同『矒』」,而4.2521「矒」下引《篇海類編》,不引《龍龕》。該字典對原始資料的任意「選擇」與妄加竄改,在科學昌明的今日堪稱不可思議!
其實,《漢語大字典》上跟「瞢」有關的問題不只是這些。例如該字典第八卷的《異體字表》8.5395以目部十(
sic)畫的「」為一個「主體字」,可是整個字典都沒有收「」形(大概應該以 4.2505 的「瞢」代替它),而且「」下所別的異體不包括「」形,換句話說,連《漢語大字典》願意編為字頭,已很有限的字,《異體字表》都沒有辦法全部照顧到!另一個問題是艸部十畫的「」。《漢語大字典》5.3264依《字彙補》釋之為「草名」,不過事實上該字恐怕是個道地的 ghost word。其中的「」不成形,而應該是「旬」的訛變。《龍》將「」歸入《草部》的「」字組,而《字彙補》卻將「」獨立;並妄注「草名」,結果竟然為近代工具書採用──《中文大辭典》7.1752(總12464)犯了同樣的毛病──,亦甚奇特。
Q 24.974.196b18~19卷末音釋說:「瞪
:上都鄧反,下莫鄧反。上音騰,下莫登反。」而 L 92.1257.45a2~3卷末音釋說:「瞪:瞪直庚切,直視也。★謨中切,不明也。」其實,「瞪瞢」是聯緜詞,拆開來分別訓解,頗不妥當。

(117)Q 24.974.196 b19卷末音釋注明:「憒:俱妹反。」L 92.1257.45a3卷末音釋則說:「憒:古對切,心亂也。」

(118)同注117,Q曰:「欠呿:下音去。」L 注:「欠呿:欠去劒切,呿丘加切。謂氣擁滯,欠呿而解也。」

(119)見 K 25.951.665b19~22、Q 24.974.193c26~27、L 92.1257.37a9~10、T 28.1546.195b16~18。

(120)K、T 二藏無「生」字,但依 T 斠勘注,《舊宋》、《宋》、《元》、《明》四藏均有。查 Q、L 二藏,也都有「生」。另外參《非問分‧煩惱品》初所列諸項,明文有「五緣生睡眠」,未漏「生」子(見 K 29.969.185a12~13、Q 27.992.232a7~8、L 96.1261.604b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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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T 28.1548.646c20),所以茲不從 K、T 二藏。

(121)「睡眠」,K 都作「」。茲從 Q、L、T 作「睡眠」。參注 105、106。

(122)「欠呿」,依 T 斠勘注,《舊宋藏》作「」。

(123)「憕」,Q 作「」、L 作「」、T 作「」。茲從《延祚》、K 二藏作「憕」。

(124)「懵」,《延祚藏》作「」、K、Q 二藏作「」,L作「」,T作「懵」。其中「」形似乎沒有一部字書、詞典收錄。其實,它字形的產生仍有變化規則可尋,因為「矒」也有作「」的例子(參注115)。而「」,《漢語大字典》4.2360注明:「同“”。」並引《集韻.東韻》;「,無知皃。」實際上,《集韻,東韻》7.10此字作「」,質言之,《漢語大字典》「」這個字頭無任何書證當做依據。不單如此,該字典把心部「」字的偏旁「」算成十三畫,而8.5394《異體字表》上字形完全一樣的「主體字」卻算十五畫!而在音、義方面,8.2367的「」字頭下既不收《集韻》的平聲音 méng,又不錄其釋義「無知皃」,都令人啼笑皆非。
至於「憕懵」一詞,可洪說:「上都亘反,下莫亘反。正作『也。」(見 K 35.1257.294a7~8。)Q 27.992.237b28~29卷末音釋別說:「:上都鄧反,又徒登反。下莫鄧反,又莫朋友。」很顯然,這是個聯緜詞,所以字形不拘,而可洪主張以「」為正,可能是受「」一詞的影響。參《廣韻》434.3:「,新睡起。」其含義跟「」(憕瞢)有所不同:北涼曇無識譯《大般涅槃經》卷第三「諸根不利,闇鈍。
」(見 T 12.374.384b25),其中的「」,唐慧琳《一切經音義》解釋為「失眠也。不明也。」(見 K 42.1498.512a7~8。)而可洪訓《延祚藏》此處之「瞪」為「失睡極也。惛悶也。昧也。」(見 K 34.1257.761a5~6。)這也可以參考姚秦竺佛念譯《十住斷結經》卷第六「若彼神識遲鈍,不利,瞢,恍惚……」句(見 T 10.309.1013c18~19),可洪注明《延祚藏》此處「瞪瞢」條為「失睡極也。惛沈皃也。」(見 K 34.1257.906b10。)
依 T《十住斷結經》斠勘注,《舊宋》、《宋》二藏「」作「瞪」,而據玄應《音義》,更有寫本作「」或「憕」。(參 K 32.1063.54c20~21。)《漢語大字典》足部收「」,依「《龍龕手鑑》音鐙」標音為
dèng,而釋義的部分則旁徵博引:分為兩個義項:「失臥。《龍龕手鑑.足部》:『,失臥也。在《別譯阿含經》第二十九。』《篇海類編.身體類.足部》:『,失臥也。出《釋典》。』極。《龍龕手鑑.足部》:『,極也。在《別譯阿含經》第二十九。《篇海類編.身體類.足部》:『,極也。出《釋典》。」(見《漢語大字典》6.3746。)真可謂洋洋灑灑。可是問題之多,也令人歎為觀止:一、《龍》460.5~6把「」字編入《足部.平聲》,注中並說:「登、鐙二者。」無疑以平聲 dèng 為主。《漢語大字典》為何獨鍾去聲之「鐙」,似無任何理由可言。二、《龍》「」注解雖在「失臥」和「極也」之間有一個「也」字,但這個「也」應是衍文。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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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所引可洪《音義》的釋義原為「失臥極也」,意思是:因失眠、睡不著,而疲倦。(「極」字的這個用法,參《漢書.王褒傳》:「庸人之御駑馬,亦傷吻敝策,而不進於行,匈喘膚汗,人極馬倦。」〔見《新校本〈漢書〉并附編二種》(臺北,鼎文書局,民國75年10月六版)第2823頁。〕)所以《漢語大字典》將「失臥」和「極」分成兩個義項,頗有問題。三、《龍》「」注第一句明文說:「《經音義》作「」。而《龍.草部》257.10「」都當做聯緜詞的一部分,沒有獨立的字義,完全符合「」在經文上實際使用的情形。「」既然只是聯緜詞中的一個音節而已,《漢語大字典》就不應該賦予它獨立的意思。四、《篇海類編》顯然是抄《龍龕手鑑》,唯一的差別似乎在資料的出處──把具體的《別譯阿含經第二十九》改成模糊的泛稱「釋典」。所以引《篇海顯編》到底有沒有意義,本身猶待商榷。假定漢語大字典》的編者認為,《篇海類編》真有比《龍龕手鑑》過人之處,非引用不可,那麼最起碼應把標點弄清楚:「釋典」泛指佛教文獻,是統稱,而不是專名,不宜用書名號。
另外,所謂《別譯阿含經》是指《別譯雜阿含》,但是該經只有十六卷本和二十卷本兩種(參蔡運辰《二十五種藏經目錄對照考譯》〔臺北,中華佛教文化館,民國72年12月〕第11頁),未聞有二十九卷。在《契丹藏》係的本子裏──包括尚存的《宋》、《磧砂》、《元》、《明》、《龍》諸藏──《別譯雜阿含》卷第二十第二經所載某天神說的偈頌中倒是有「瞢無覺了」一句(見 K 19.651.153c23、Q 18.669.542a4、L 81.542.43a4、T 2.100.489c18,「瞢」,Q 作「
」,L、T 二藏作「」。茲從 K 作「瞢」。玄應《音義》卷第十二《別譯阿含經.第二十卷》音義說:「瞢:徒登、丁鄧二反。《韻集》云:『失臥極也。』下亡登反。經文作『』 ,非體也。」(見 K 32.1063.157a9~10。)慧琳《音義》卷第五十二引玄應書,「」刻成「蹬」。(見 K 43.1498.50a2。)可洪《音義》注此處說:「瞢:上徒登、都鄧二反。下莫鄧、莫登二度。《音義》云:『失臥極也。』《切韻》云:『新睡起也。』下正作『』。」(見 K 35.1257.4b6~7。)Q 18.669.543c25~26卷末音釋說:「瞢:上音騰,下莫登反。」

(125)「沈」,K、Q、L 三藏作「沉」。《漢語大字典》3.1574「沉」下只注明同「沈」。其實,依《龍》231.4,「沉」是「沆」字的「今」體,音胡朗反,但又音直深反,換句話說,「沉」是「沆」、「沈」二字的兼體。《漢語大字典》僅知其一,不知其二,令人失望。茲從 T 作「沈」。

(126)見 K 29.969.194a1~2、Q 27.992.237b10~11、L 96.1261.620a7~9、T 28.1548.652b29~c1。

(127) Strelka, op. cit., S.32

(128)如《中文大辭典》5.536(總7500)、《漢語大詞典》6.1433。

(129)參注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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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見《廣韻》362.3。

(131)「張口气悟」,見《詁林》7.785。

(132)參 K 42.1498.20a5~7。

(133)分別見《廣韻》362.3、164.6。「欠去」又見《龍》355.2。

(134)見《廣韻》164.6。

(135)《莊子.秋水》「公孫龍口呿而不合,舌舉而不下,乃逸而走」(見《莊子集釋》第603頁)又是另一種開口狀況。《經典釋文》383b8~9注明此「呿」字音為「起據反」,並引李氏說:「音袪,又巨劫反。」也就是說,「張口皃」的「呿」除ㄑㄩˋ音外,也可以唸相承的平聲和入聲。

(136)見《詁林》7.787引朱駿聲《說文解宇通訓定聲》說。

(137)如《舊宋藏》的《舍利弗阿毗曇論》,參注121。至於該藏為何用「」來代替「欠」,則不清楚。

(138)參《玉篇零卷》80.5~6。

(139)見 K 32.1063.49b13。

(140)基本上,「欠ㄑㄩˋ」的「去」、「呿」、「*k'rjagh 也都是狀聲詞,只是所狀的聲不是打鼾,而是打呵欠。它有一個音口舉切的同源詞「詓」*k'rjagx(見《集韻》328.6),即《白虎通.號》所謂:「臥之詓詓,起之吁吁。」(見陳立《白虎通疏證》〔臺北,鼎文書局,民國62年5月〕第17頁上。《中文大辭典》8.934〔總13416〕把這個打鼾聲詮釋為「安靜之容也」,雖頗具特色,但跟原來的詞義恐怕有若干差異。)可注意的是:「呿」另讀去劫切 *k'rjap(見《廣韻》545.7,又參注135),與「:欠氣」同音(見《廣韻》545.8)。其相承的陽聲詞中,去聲有去劒切的「欠」*k'rjamh(見《廣韻》446.6~7),而上聲有丘犯切的「ㄩ」,k'rjamx(見《廣韻》338.1)。《說文》訓「ㄩ」為「張口也」(見《詁林》2.1305),無疑跟「欠」同源,換句話說,這同源詞羣包括

*k'rjap *k'rjamh *k'rjamx
*k'rjagh *k'rjagx

有關「ㄩ」另一些可能的同源詞,可參《詁林》2.1306~1307所引章炳麟《文始》。

(141)見《詁林》7.786引《說文解字段氏注》。 

(142)見《詁林》7.786。引文所謂《繫傳》指南唐徐鍇《說文繫傳》一書。

(143)見 T 45.1897.870a9、871b15~16、872c21~22。此文歷來未收入中國藏經(參《二十五種藏經目錄對照考釋》第216頁),無以斠對。有關《事師法》的「欠呿」,可參馬鳴著 Gurupañcaśikā 第三十六頌中,北宋日稱的漢譯本《事師法五十頌》所謂:「或笑嗽伸 則以手遮口。」(見 K 41.1493.613b6、Q 36.1491.383a12~13、L 63.1075.813a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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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T 32.1687.776c11。「笑」,K 作「」、Q 作「」、 L 作「」。茲從 T 作「笑」。「」,依 T 斠勘注,《明藏》作「欠」。L 作「欠」,T 作「呿」。茲從 K、Q 二藏作「」。)英譯本參 Alexander Berzin, tr., "Fifty Stanzas of Guru-Devotion" (收錄於 Alexander Berzin, The Mahāmudrā Eliminating the Darkness of Ignornce [Dharamsala: Library of Tibetan Works and Archives, 1989, 3rd rev. ed.]p.163

(144) Leon Feer, ed., Samyutta-Nikāya, pt.VLondon:  Pali Text Society, 1976 repr.p.103, 64

(145) T. W. Rhys Davids and William Stede, Pali-English Dictionary Delhi: Oriental Books Reprint Corporation, 1st Indian ed., 1975p.616

(146) F. L. Woodward, tr., The Book of the Kindred Sayings, pt. V London: Pali Text Society, 1979 repr., p.86, 52

(147)見《中文大辭典》10.32(總16084)。

(148)「睡眠」,K 作「」。茲從 Q、L、T 三藏作「睡眠」。參注 106、107。

(149)見 K 28.966.854 b 12 ~ 13、Q 26.989.874 b 15 ~ 16、 L 98.1267.659.a1 ~ 2、T 32.1646.320 c 14~15。

(150)「說」,K、Q、L 三藏作「」。此形亦見《廣韻》376.5、498.8、499.1、但未為近代大部頭工具書所收錄。茲從 T 作「說」。

(151)「睡」,K 都作「」。茲從 Q、L、T 三藏作「睡」。參注106。

(152)「蓋」,K 作「盖」。茲從 Q、L、T 三藏作「蓋」。參注108。

(153)「申」,Q、L 二藏作「伸」。茲從 K、T 作「申」。

(154)「節」,K、Q、L 三藏作「」,從、卩。此字形亦見《廣韻》492.1,卻未被近代大部頭字、詞典收錄。

(155)「沈」,K、Q、L 三藏作「沉」。茲從T作「沈」。參注125。

(156)見 K 27.953.368c 19~22、Q 25.976.574a21~23、L 97.1262.436a11~13、T 29.1559.264a4~6。

(157)「經」,K 作「」。茲從 Q、L、T 三藏作「經」。

(158)「說」,K、Q、L 三藏作「」。茲從 T 作「說」。參注150。

(159)「惛」,K 都作「」,Q 都作「惽」。「」見於《龍》53.2,但未為大字、詞典所錄。「惛」的聲符「昏」「亦作昬」(見《廣韻》120.2),所以「惛」也有作「惽」的例子。L 96. 1260. 116b2卷末音釋說:「呼昆切。蒙昧也。」茲從 L、T 二藏作「惛」。

(160)「眠」,K 都作「」。茲從 Q、L、T 三藏作「眠」。參注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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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為」,K 作「」。茲從 Q、L、T 三藏作「為」。參注16。

(162)「蓋」,K 作「盖」。茲從 Q、L、T 作「蓋」。參注108。

(163)瞢」,《延祚藏》作「」,Q 作「」,L 作「」,T 作「」。茲從 K 作「瞢」。此處玄應《一切經音義》說:「瞢:徒登反,下亡登及。《韻集》云:『瞢,失臥極也。』」(見 K 32.1063.329a13~14及43.1498.444a4~5。)可洪《新集藏經音義隨函錄》說:「:上徒登反,下莫登反。睡纏惽沈也。失睡極也。又宜作『』。上一都亘反,下二莫亘反。悶也。」(見 K 35.1257.258c11~12。)Q 25.978.740b29音釋注「」內容與方式跟 Q 24.974.196b18~19音釋注「瞪」一樣(參注116),只是「下莫登」下少了「反」字。L 96.1260.11b2卷末音釋則表明:「澄應反,莫鄧反。,不明也。」所謂「澄應切」,在韻書上寫成「睖」,是含「直視」義的聯緜詞「睖瞪」中第一個音節:參《廣韻》200.9,《集韻》250.11。因此,以「澄應切」為「」字音,似為《龍藏》音釋獨特的資料。

(164)「頻申」,唐圓暉《俱舍論頌疏論本》及唐普光元祿15年(西元1702年)刊本《俱舍論記》作「嚬呻」,分別見 T 41.1823.935c2:1821.323a28以及斠勘注5。

(165)見 K 27.955.609b13~16、Q 25.978.738a6~9、L 96.1260.108b9~12、T 29.1558.110C14~17。

(166) Bhikkhu Pāsādika, Kanonische Zitate im Abhidharmakośabhāya des Vasubandhu Göttingen: Vandenhoeck & Ruprecht, 1989,S.100

(167)見 T 44.1851.571b10。由於此書未收入中國刊本藏經(參《二十五種藏經目錄對照考釋》第211頁),無以斠對。

(168)見 J 2.48.738b8~9、T 46.1912.271a5~7。

(169)晚期版本將「頻」妄改為「嚬」,上文已有討論。J 卷末音釋被字形誤導,說:「嚬:毗賓切。嚬呻也。」見 J 2.48.743a30。

(170)見 K32.1063.49b13~14。

(171)見 K 35.1257.294a6。

(172)「剎」,K 作「」。《龍》1001~2以「」為俗體。茲從 Q、L、T 三藏作「剎」。

(173)「瞻」,依 T 斠勘注,《舊宋藏》作「瞪」。

(174)「視」,Q、L 二藏作「」。茲從 K、T 作「視」。

(175)「揚」,K、Q、L 三藏作「」。此形亦見於《龍》210.6:「:音羊。舉也,導也,明也。」它雖然普遍為古籍所用,並編入古代字書,但未被《漢語大字典》等近代大部頭工具書收錄。茲從 T 作「揚」。

(176)「笑」,K、L 二藏作「」,Q 作「」,依 T 斠勘注,《舊宋藏》作「嘆」。「」見《龍.竹部》393.5:「:他計反。二。」就是《廣韻》371.7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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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見於古代小學典籍(「」字另一個例子是《漢語大字典》5.2949「」下所引的《廣雅.釋器》條「謂之」!),卻未為《漢語大字典》所收,頗難以理解。
依字書資料和經文實例可知,「」是「」與「笑」的兼體。至於「笑」、「」二形孰是執非,學論極多,參《詁林》4.1140~1151、11.1117~1118、11.1322。茲以夭為聲符之說較勝,故從 T 作「笑」。

(177)「欠」,依T斠勘注,《舊宋藏》作「笑」。

(178)「謦欬」,《延祚藏》作「」,K作「咳」。「欬」,L  經文作「」,卷末音釋作「」。可洪注「」說:「上口頂反。下口愛反。上又苦定反,悞。」(見 K 34.1257.820a8。)其實,指出的誤讀偏偏是「磬」字的本音,見《廣韻》432.5。L 35.171.49a4~5卷末音釋說:「謦欬:謦棄挺切,欬口溉切。謦欬:逆氣聲也。小曰謦,大曰欬。」茲從 Q 作「謦欬」。參拙作《漫談漢譯暨閱毗尼中的「錫杖」》(收於如學禪師懷恩錄編輯委員會編《如學禪師紀念論文集》〔臺北,法光文教基金會,民國82年3月15日〕)第20~21頁注54。

(179)「念」,K、Q、L 三藏作「」。《廣韻》444.6收「」,不收「念」,所以「」不單普遍見於刊本,同時也為古代小學專書所收。中文大辭典》、《漢語大字典》卻都不載此形。茲從 T 作「念」。

(180)「搖」,K、Q、L 三藏作「」。茲從 T 作「搖」。「」和《龍》206.10正體「」極像,二形《漢語大字典》均未收。

(181)見 K 10.159.802a22~b1、Q 10.162.36a5~7、L 35. 171.37a10~12、T 16.670.493a27~b1。

(182)Q 10.163.404a11卷末音釋同 Q 24.974.196.b19,參注118。L 35.172.164a2卷末音釋說:「欠呿:呿丘伽切。欠呿謂氣擁滯,欠呿而解也。」

(183)「說」,K、Q、L 三藏作「」。茲從 T 作「說」。參注150。

(184)見 K 10.160.857b2~3、Q 10.163.399a10、L 35.172.148c10、T 16.671.534c2。

(185)「頻申」,K、L、T 三藏作「嚬呻」。茲從 Q 作「頻申」。見 K 10.161.939c19~20、Q 10.164.455b2、L 35.173.317b3、T16.672.603a21。

(186)《楞伽經》梵語原文,此句作 kvacid vijmbhitena,見南條文雄校訂《梵文入楞伽經》(京都,大谷大學,大正12年〔西元1923年〕6月30日發行)第105頁。鈴木大拙的英譯本作 by yawning(見 Daisetz Teitaro Suzuki, tr., The Lankavatra Sutra [Taipei Southern Materials Centre, Inc., 1977 repr.] p.91,和安井廣濟日譯本的「アクビにより」(見安井廣濟《梵文和翊訳〈入楞伽經〉》〔京部,法藏館,昭和51年(西元1977年7月10日)第94頁都完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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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kecid vijmbhitamātrea rāgavirāgatām anuprāpnuvanti, parapravādivikobhaa ca nāma bodhisattvasamādhi pratilabhante。見 P. L. Vaidya, ed., Gaavyūhasūtra Buddhist Sanskrit Texts, No.5)(Darbhanga: The Mithila Institute of Post-Graduate Studies and Research in Sanskrit Learning, 1960p.155-156

(188)「若」,K 都作「」,Q 都作「」。茲從 L、T 二藏一律作「若」。

(189)」,Q 都作「」,L 作「」,T 都作「薩」。「」見於《集韻》688.1,「」則見於《廣韻》484.7(但其注釋中一律保留「」!),可是這兩個既見於韻書,又見於古代版本的字卻未為《中文大辭典》、《漢語大字典》所收。茲從 K 一律作「」。有關「」字字形演化若干考證參岩松淺夫《「薩」字成立とその變遷》一文(見東京大學文學部印度哲學研究室編《前田專學博士還曆記念論集.「我」思想》〔東京,春秋社,1991年1月30日〕第555~569頁)。

(190)「般」,K 都作「」。茲從 Q、L、T 三藏一律作「般」。《龍》130.8以「」為今體,而「」未見於《中文大辭典》和《漢語大字典》。

(191)「蜜」,K 都作「」,Q 都作「」,L 都作「#」。茲從 T 一律作「蜜」。

(192)「或」,K 都作「」。茲從 Q、L、T 三藏一律作「或」。

(193)慧琳《音義》此處注:「欠:丘據反。《埤蒼》云:「張口欠,出氣也。』經文從口作去者,非也。乃是睡聲也。」見 K 42.1498.126a4~5。依同書20a6可知,在此所謂「作去」是「作呿」的錯誤。而不是「從去」的謬訛。可洪《音義》「欠呿」下僅說:「音去」(見 K 34.1257.646b8),而 L 13.1.67a11~12卷末音釋注:「欠呿:欠丘劒切,呿丘加切。欠呿謂氣擁滯,欠呿而解也。」

(194)「此」,K 都作「」。茲從 Q、L、T 一律作「此」。

(195)「為」,K 都作「」。茲從 Q、L、T 一律作「為」。參注16。

(196)「習」,K、Q、L 三藏作「」。茲從 T 作「習」。「」不但常見於一般古籍,且同時為小學專著(如《廣韻》531.5、《集韻》765.2)所收,卻不見於《中文大字典》和《漢語大字典》,也是怪事一樁。

(197)「說」,K、Q、L 三藏作「」。茲從 T、Q 作「說」。參注150。

(198)「聽」,K 作「」,L 作「」。茲從 Q、T 作「聽」。

(199)「所」,K 作藏「」。茲從 Q、L、T 作「所」。依《廣韻》258.7,「」是「所」的俗體。它見於《中文大辭典》1.400(總400),卻不編入《漢語大字典》,顯示該字典編輯年代雖晚於《中文大辭典》,但其資料之完整性有時還不如《中文大辭典》。

(200)見 K 4.1.826b6~19、Q 4.1.310c11~22、L 13.1.58a11~b7、T 7.220.810a21~b3。

(201)參 K 4.1.950b16~23、Q 4.1.391b15~21、L 13.1.296b15~297a6、T 7.220.890c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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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91a4。T「欠呿」的「欠」誤作「缺」。可洪《音義》(見 K 34. 1257.647b9)注與《第四分》注同。L 卷末音釋(13.1.307a11)也跟《第四分》的音釋一樣,唯有「欠」不以「丘」而以「去」為反切上字。

(202)參 K 3.1.17b4~6,20~22、Q 2.1.679a22~24,b5~7、L 7. 1.437~9,b5~7、T 6.220.541b19~20,c5~7。可洪《音義》(見 K 34.1257.635c9~10)注同第四、五兩分注。L 7.1.453b2 卷末音釋與《第五分》音釋同。

(203)參 K 3.1.1171b1~ 12、Q 3.1.583a6~15、L 10.1.510b6~15,T 7.220.215c28~216a8。可洪《音義》(見 K 34.1257.641a14~b1)注同第一、四、五等三分注,L 10.1.522a7 卷末音釋與《初分》、《第五分》音釋同,而慧琳《音義》(K 42.1498.89b6~7)說:「欠:下音去。《埤蒼》云:『欠,張口也。』經從『口』作『呿』。《桂苑珠叢》云:「呿是臥聲也。《韻詮》云:『呿,睡聲也。』非此義,宜改從『欠』作『』。案:此二字皆是出氣,互用亦通。」不知此案語出何人之手。

(204)參見 K 4.1.498b17~c3、Q 4.1.101b19~26、L 12.1.172a4~ 11、T 7.220.596a28~b6。慧琳《音義》此處說:「欠:墟據反。前四百四十巳釋。《埤蒼》云:『張口欠,出氣也。』經文從『口』作『呿』者,誤也。」見 K 42.1498.111a7~8。可洪《音義》則說:「欠呿:音去。正作『』。」(見 K 34.1257.644b14。」其實,依《廣韻》446.6~7,「」是「欠」的俗字。L 12.1.187b8 卷末音釋與《第四分》音釋同,唯有「擁」作「壅」。

(205)有關「過患」一詞初步的考證 ,煩參拙作《〈如來智印三昧經〉翻譯研究》(臺北,中國文化大學中國文學研究所碩士論文,民國 72 年)第 176~177 頁。

(206)同樣的態度見於 Ngag-dbang blo-bzang gsang sngags rig pa 'dzin pa'i sde snod las byung ba'i ming gi rnam grangs,參 Stephan Beyer, Magic and Ritual in Tibet: The Cult of Tara Delhi: Motilal Banarsidass, 1st Indianed., 1988p.245
不空譯的儀規分成兩個傳本系統,一個獨立流通(甲本),另一個附在《一字奇特佛頂經》下卷末內(乙本)。甲本參 K 36.1321.1048a9~ 12、Q 36.148.379c15~ 18、L 108.1427.641b1~4、T 19.954A.301b9~ 14,乙本參 Q 34.130.378a1~4、L 61.1018.582b5~8、T 19.954B.313a18~23。失譯本儀軌參 T 19.949.192b24~29。因該書未收於歷代中國刊本藏經(參《二十五種藏經目錄對照考譯》第 107 頁),無從斠勘。

(207)「念」,甲、乙二本 Q、L 二藏作「念」。茲從 K 藏甲本及 T 藏甲、乙二本作「念」。參注 179。

(208)「加」當是「如」的錯字。

(209)「繫」,K 藏甲本作「」。該字另一個從「車」的形變異體「」見於《龍》402.2,但未為《漢語大字典》收錄。茲從 Q、L、T 三藏甲、乙二本作「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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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端」,Q 藏甲本作「」。茲從 K、L、T 三藏甲本及 Q、L、T 三藏乙本作「端」。

(211)「注」,依 T 斠勘注,日本石山寺藏古寫本(甲本)作「住」。

(212)「字」,依 T 斠勘注,三十帖策子本(乙本)作「自」。

(213)「緩」,Q 藏甲本作「」。茲從 K、L、T 三藏甲本及 Q、L、T 三藏乙本作「緩」。

(214)「伸」,依 T 斠勘注,《宋》、《元》二藏甲本作「呻」。

(215)L 108.1427.642b4~5甲本卷末音釋說:「噦嗌;噦於月切,嘔也。嗌伊昔切,咽也。」而該藏 61.1018.583b5~6乙本末音釋則說:「噦嗌,噦於月(此字有脫落)切,嘔也、嗌正作『』,與『嗄』同,ㄠ邁切,氣逆也。」態度前後非一。

(216)L 61.1018.583b6乙本卷末音釋說:「咳嗽,咳口溉切,嗽先奏切。」

(217)「唾」,Q 藏甲本作「」。茲從 K、L、T 三藏甲本及 Q、L、T 三藏乙本作「唾」,參注106。

(218)這邊所講的跟中國傳統禮節若干要求神似,參《禮記.內側》:「在父母、舅姑之所,……升降、出入、揖遊,不敢噦嗌、嚏咳、欠伸、跛倚、睇視,不敢唾洟。」見《十三經注疏.5.禮記》第520頁。

(219)「聲咳」,依 T 斠勘注,甲本作「吹」(其中前字字形有些模糊不清)。按照用詞的慣例,該「聲」當是「謦」字之誤(參注178)。而「謦」有「」、「」兩個俗體(參拙作《漫談漢譯聲聞毗尼中的「錫杖」》第20~21頁注54)。甲本的前字原形可能是其中之一。

(220)「頻申」,依 T 斠勘注,甲本作「呻」。

(221)」,T 藏甲、乙二本作「染」。茲從所有木刻刊本藏經作「」。

(222)「等」,K 藏甲本都作「」。茲從 Q、L、T 三藏甲、乙二本一律作「等」。參注312。

(223)「苦」,Q 藏甲本作「」。茲從 K、L、T 三藏甲本及 Q、L、T 藏乙本作「苦」。

(224)「受」,依 T 斠勘注,《宋》、《元》二藏甲本作「愛」

(225)「妄」,T 底本(日本東寺藏古寫本)作「忘」。依 T 斠勘注,《明藏》作「妄」,但本書無《明藏》本,斠勘注明當是甲之誤。茲從石山寺藏本「妄」。

(226)「皆」,K 藏甲本及 Q 藏甲、乙二本作「」。茲從 L、T 二藏甲、乙二本作「皆」。參注196「習」字例。

(227)「尒」,Q、L、T 三藏作「爾」。茲從 K 作「尒」。參拙著《〈蟻垤經〉初探》第34頁注13。

(228)「陀」,K 作「陁」。茲從 Q、L、T 作「陀」。《廣韻》在「駝」(徒河切)小韻的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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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中也收錄了「陀」字,而「駝」字注裏特別說明,原來從「它」的字「俗從」(見《廣韻》159.7~9),質言之,在《廣韻》的立場,「陁」是「陀」的俗字;。《集韻》201.2則把「陁」看成「陀」的或體,而對行均言,「陁、陀」最是正體(見《龍》295.2)。《漢語大字典》6.4123「陀」下注 tuóduò 二音。後者的書證中說:「《龍龕手鑑.阜部》:“陀,毀落也。”《淮南子.繆稱》:“城峭者必崩,岸崝者必陀。”」實際上,《龍》295.2的「陁陀」注中明言,「下又丈尔反。毀落也、」意思與296.6~7「阤」字夾注所謂「又直尔反。亦山崩毀落義。或作陀、陊二形」完全相符:含「毀落」義的「陀」要讀直尔反。問題是:《漢語大字典》「陀」下並沒有相當於直尔反的音。該字典抹煞了《龍》的語音資料,然後把《龍》的釋義任意寄託在另一個讀音下。同樣難令人接受的是《漢語大字典》處理《淮南子.繆稱》文的態度。同一句,在6.4123「陀」下作「岸崝者必陀」,在6.4122「陁」下作「岸崝者必陁」,而「陀」唸 duò,「陁」卻唸 zhi。實無道理可言。依《龍》的資料可以瞭解,《淮南子》的「陀」或「陁」都是「阤」的或體,應該讀直尔反,而從中國文字的演變來看。「陁」。乃是「陀」tuó 與「阤」zhi 的兼體。K 藏的「陁」是在「迦留陁夷」(kālodāyīn)一人名中出現,音譯 ,所以在此從 Q、L、T 作定母的「陀」,不用澄母的「阤」。

(229)「惡」,K 作「」。依《廣韻》507.4~5,「」是「惡」的俗體。茲從 Q、L、T 作「惡」。

(230)「眠」,K 一律作「」。此形亦見於《延祚藏》,參 K 35.1257.104C2。茲從 Q、L、T 都作「眠」。參注 107。

(231)可洪《音義》說:「鼾:上呼干、胡案二反。睡聲。」(見 K 35.1257.104c2~3。)Q 20.910.559b20 卷末音釋則注「鼾」說:「音汗,又許安反。」而 L 65.1110.400a5 卷末音釋標示:「鼾:侯旰切。臥息聲也。」

(232)「吤」,依 T 斠勘注,日本正倉院《聖語藏》天平寫本作「吩」,然而這可能是「吤」字的誤讀;K、Q、L、T 作「齘」。玄應《音義》此處說:「齘齒:下界反。《說文》:『齒相切也。』《三蒼》:『鳴齒也。』律文作『吤』,非也。」(見 K 32.1063.200a9~10。慧琳《音義》引文同,見 K 43.1498.184a4~5,而 Q 20.910.559b20卷末音釋,「齘:戶界反」及 L 65.1110.400a5~6卷末音譯「齘:下戒切。齒上下相抵曰齘」,則都以改過的字形為基礎。)《龍》275.3也把「吤」當做有問題的字說:「吤:俗。胡戒反。正作『齘』,切齒怒也。」但可洪認為,「吤齒:上宜作『』,同古八反。刮也。睡中齒相刮作聲也。此亦俗書通語耳。『吤』字應譯人以為『』字用也。又諸經作『』、『』、『』三音,齒聲也。《經音義》以『齘』字替之。下界反。《說文》:『切齒怒也。』非用。」(見 K35.1257.104c3~5。)
除《龍》外,似乎沒有資料提到「吤」可以唸古八反。音古八反的「」,楷體正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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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詁林》4.902。也有開口呼的讀音(古黠切,見《廣韻》489.4),是跟「」同音(參《廣韻》489.2):,而《說文》訓「」為「刮」(見《詁林》9.1234)。由於這種音、義的關連。可洪就用上古音擬為 *krat 的「刮」(古切,見廣韻》490.6)來貫穿上古同音 *krat 的「吤」、「」和「」。講得更具體,從「睡中齒相刮作聲」看,可洪指的是「刮聲」。(「」當狀聲詞的例子見於《經典釋文》22a5。)這個認識跟可洪所謂「諸經作『』」相符,因為「」含「齒聲」義。(現傳本可洪《音義》該句有誤,應作「又諸經作『』,轄、瞎二音,齒聲也」,才能讀通。音轄、瞎的「」見於《廣韻》490.1、490.5,上古音擬為 *γ rit*xrit。至於下界反的「齘」*γ radh,它雖然可以跟 *krat(刮、吤、*γ rit*xrit)組成一羣同源詞,但因其語義重點已經從「切齒」的動作轉移到「忿怒」的表現──許介切的「*xradh《說文》:「瞋大聲也」,見《詁林》8.936引段氏《說文解字注》)和「譮」*xradh(《廣韻》385.4:「怒聲」)表達同一個概念──,而《十誦律》此段文字又與瞋恨、忿怒不相干,所以保留「吤」字的主張頗有道理。茲從《延祚藏》及唐玄應所見寫本作「吤」。
《龍》標「齘」字音與其他小學著作不同,共列出「胡戒、五八、五結三反」,見《龍》312.6。近代詞書的編者不重規、採納這則資料,而實際上它能方便吾人閱讀古籍。例如《周禮.考工記.函人》「衣之欲其無齘」句,漢鄭玄《注》引「鄭司農云:『齘謂如齒齘。』」而唐賈公彥《疏》「釋曰:人之齒齘,前却不齊。札葉參差,與齒齘相似,故以齘為喻。」(見《十三經注疏.3.周禮》第620頁。)中文大辭典》10.117(總17169)據此,在「齘」字下列出「喻不齊也」的義項。到了《漢語大字典》(7.4790),則不再利用《周禮》此條書證,也不編入相關的義項。的確,如果把該「齘」字照《經典釋文》138a19唸成「戶界反」──也就是一般韻書(如《廣韻》385.6、《集韻》527.3)唯一收錄的「齘」字音──,從話言的立場來看,則文理難以會通。但一旦用《龍》上的五結反,「齘」即跟「齧」同音(參《廣韻》494.7)而「齧」含有「缺口」義,如《淮南子.人間》「夫牆之壞也於隙,劍之折必有齧」高誘《注》:「齧,缺也。」(見劉文典《惟南鴻烈集解》〔臺北,粹文堂書局〕卷十八第21頁。)將此音、此義放在《周禮》的函人文上是再恰當不過的。

(233)」,K 字形模糊,Q 經文作「」,卷末音釋作「」、L、T 作「」。玄應《音義》此處說:「話:魚祭反。《聲類》:『眠內不覺妄言也。』」(見 K 32.1063.200a11。)慧琳《音義》引文同,但字形作「」,見 K 43.1498.184a5~6。可洪《音義》別說:「話:上魚祭反。」(見 K 35.1257.104c5。)Q20.910.559b20卷末音釋「」下僅注「音義」,而 L 65.1110.400a6卷末音釋說:「:牛制切。言曰。」據《說文》,「」從省,臬聲(參《詁林》6.822;,但書寫習慣多把「宀」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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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穴」(《廣韻》378.5亦復如此),所以《龍》上「」分成兩組:一組編入《宀部》,以「」為正,一組納入《穴部》,)以「」為正(分別見《龍》157.5~6、508.9~509.2)。至於「」的種種形體在漢語大字典》上不少處理問題,姑不多論。茲從 L、T 二藏作「」。

(234)「申」,Q、L 二藏作「伸」。茲從 K、T 作「申」。

(235)「聲」,K 作「」。茲從 Q、L、T 作「聲」。

(236)依 T 斠勘注,正倉院《聖語藏》本無「食不消故」四字。

(237)「痒」,K、T 二藏作「癢」。茲從《延祚藏》、Q、L三藏作「痒」。可洪《音義》「患痒:羊兩反」(見 K 35.1257.104c5)和 Q 20.910.559b20卷末音釋「痒:音養」都注上聲音,而 L 65.1110.400a5卷末音釋「痒:余章切。病也」,則注平聲音。參注92。

(238)「惱」,《延祚藏》作「惚」,K 作「」。可洪《音義》說:「惚悶:上奴老反。」(見 K 351257.104c4~6。)「惚」在《龍》上前後收於《心部》的上聲和入聲。前者以「惚」、「」、「」、「」四形分別為「俗」、「通」、「今」和「正」,注云:「奴老反。煩|也。有所恨也。」(見《龍》56.7。」其中的「惚」,就是可洪所標示的「惚」。後者僅有「惚」一形,說「音忽。怳|,失志皃。又俗音。」(見《龍》62.8。)可知,「惚」是「惱」與「忽」的兼體。可洪《音義》及行均《龍龕》的珍貴資料,《漢語大字典》棄而不顧,在4.2317「惚」下只標 hū 一音,視「惚」為「惚怳」一詞之上字而已。這種對資料不負責的態度從「惱」的另一個字形也可以看出:單單本注所引《龍》文,「」已出現兩次,但《漢語大字典》根本不收它!茲從 Q、L、T 作「惱」。

(239)見 K 21.890.591c3~7、Q 20.910.555a9~12、L 65.0.386b9~12、T 23.1435.78c15~18。同樣形容睡眠不安,措詞很類似的一段話還見於《十誦律.雜誦.調達事》(見 K 21.890.868c3~5、Q 20.910.735c8~10、L 66.1110.83b8~10、T 23.1435.265c1~3)。其中的「頻申」,依 T 斠勘注,《宋》、《元》、《明》三藏作「頻申」,而《舊宋藏》作「頻伸」。K、T 二藏作「嚬呻」,Q、L 二藏作「頻伸」。

(240)這也可以參考德語諺語所謂 Gähnen steckt an(打呵欠會傳染)。
在《十誦律.明雜法》上有短短的一則談到「頻申」,因敘述簡略,難以確定其重點在維護個人威儀抑或避免他人受影響。參 K 21.890.908b19~22、Q 20.910.761c26~29、L 66.1110.161b13~162al、T 23.1435.292a16~19。

(241) Akira Hirakawa et al., Index to the AbhidharmakośabhāyaTokyo: Daizo Shup-pan Kabushikikaisha, 1973pt.1, p.324smyangs 來自 smyong ba,而 smyong ba rmyong ba 較早的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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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 Nyanaponika, überarbeitet und hrsg., Die Lehrreden des Buddha aus der Angereihten Sammlung Freiburg im Breisgau: Aurum Verlag, 4 überarbeitete Aufl., 1984 Bd.1, S.18。巴利原文參 A. K. Warder, rev., The Anguttara-Nikaya London: Pali Text Society, 1961pt.1, p.3

(243)藏語可參《漢藏對照詞典》協作編纂組編《漢藏對照詞典》(民族出版社,1991年11月)第886頁。

(244)「頻」,依 T 斠勘注,《舊宋》、《宋》、《元》、《明》四藏都作「嚬」。Q、L 二藏也都作「嚬」。茲從 K、T 一律作「頻」。

(245)」,Q、L、T 三藏都作「呿」。茲從 K 一律作「」。

(246)「低」,K 作「仾」。依《廣韻》87.6~7,「仾」是「低」的俗體。茲從 Q、L、T 作「低」。

(247)「捲」,K、T 二藏作「卷」。茲從《延祚藏》、Q、L 三藏作「捲」。可洪《音義》注:「捲舒:上居轉反。又音拳。」(見 K 35.1257.217a11。)

(248)「喎」,慧琳《音義》(K 43.1498.361b9~10)作「咼」說:「口瓜反。又音口乖反。《考聲》云:「口偏戾。《說文》亦『口戾也。從口,聲。』音寡。」《廣韻》93.4 以「」為同「」,《龍》266.3 以「」為正,以「」為俗(「」未見於《漢語大字典》)。茲從《延祚藏》及所有刊本作「喎」。可洪《音義》(K 35.1257.217a11)說:「口喎:苦緺反。」

(249)「為」,K 作「」。茲從 Q、L、T 三藏作「為」。參注 16。

(250)見 K 24.945.1156c1~3、Q 23.968.562b23~25、L 103.1289.144a10~12、T 26.1537.497b10~11。

(251)「瞢」,Q、L 作「」,T作「」。茲從 K 作「瞢」。Q 23.968.563b18~19卷末音釋說:「憒:上莫橙反。又莫朋反。下相妹反。」

(252)字形的情形同注244、245所記。Q 23.968.563b19卷末音釋說:「嚬申:上音頻。欠呿:下音去。」而 L 103.1289.147a6~7 卷末音釋內容同 92.1257.45a3(參注118),只是「謂」前有「欠呿」二字,而「呿」的反切下字用「迦」,不用「加」。

(253)參 K 24.945.1152b13~cl2、Q 23.968.559c27~560a14、L 103.1289.136a13~137a1、T 26.1537.494c2~19。

(254)參注 250。

(255) Siglinde Dietz, Fragmente des Dharmaskandha: Ein Abhidharma-Text in Sanskrit aus GilitAbhandlungen der Akademie der Wissenschaften in Göttingen, Phil-hist. Klasse, Dritte Folge, Nr.142)(Göttingen: Vandenhoeck & Ruprecht, 1984S.22

(256)漢字裏也有類似「兼用」的例子:「奄」從大從申(申,展也),而訓為「欠也」,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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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儒桂馥《說文解字義證》、王筠《說文句讀》,即指「欠伸」。參《詁林》8.925。

(257) Heinrich August Jäschke, A Tibetan-English Dictionary Kyoto: Rinsen Book Company, 1st Japanese ed. reproduced from the London 1881 originalp.80Conze 氏的英譯本都採取同樣的態度,參 Edward Conze, tr., The Perfection of Wisdom in Eight Thousand Lines & its Verse SummaryBolinas: Four Seasons Foundation, 2nd printing with corrections, 1975p.162The Large Sutra on Perfecrt WisdomBerkeley, Los Angeles, London: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st paperback printing, 1984pp.332333

(258) Edward Conze, Materials for a Dictionary of the Prajñāpāramitā Literature Tokyo: Suzuki Research Foundation, 2nd impression, 1973p.352vijbhamāa Takayasu Kimura, Pañcaviśatisāhasrikā Prajñāpāramitā, vol.4 Tokyo: Sankibo Busshorin Publishing Co., Ltd., 199035,22

(259)藏語本身有 g.yal rmyong (「欠伸」)一詞,參張恰蓀主編《藏漢大辭典》(北京,民族出版社,1985 年 7 月)第 2618 頁。可順便一提的是,藏醫把 g.yal 'dar bya rmyang 區別為兩種風病的徵狀,參 Jeffrey Hopkins, ed. and tr., Dr. Yeshi Donden, Health through Balance: An Introduction to Tibetan MedicineIthaca: Snow Lion Publications, 1986pp.7273

(260)「羣」,K、T 作「群」。「群」是「羣」的或體(參《廣韻》111.4),《說文》上的字形作「羣」(參《詁林》4.333)。茲從 Q、L 二藏作「羣」。

(261)「禪」,K 都作「」。茲從 Q、L、T 一律作「禪」。

(262)「坊」,依 T 斠勘注,《舊宋》、《宋》、《元》、《明》諸藏都作「房」。Q、L 亦然。茲從 K、T 二藏作「坊」。

(263)L 70.1114.230a4~5 卷末音釋說:「欠呿:欠去劒切,呿丘據切。欠呿,張口運氣也。」

(264)「臂」,K 作「」。茲從 Q、L、T 作「臂」。

(265)「申」,《延祚藏》作「」(見 K 35.1257.1O1a12 可洪《音義》:「頻:音申」),Q、L 二藏都作「伸」。茲從 K、T 一律作「申」。「」見於《龍.雜部》546.7,同樣注:「音申」,是佛典的古寫本、刊本及小學專書上有的字形,卻未為《漢語大字典》所收。該字典 4.2529「」下只注明是「電」的簡化字,隻字不提它跟「申」的關係。實際上,「」是「申」與「電」的兼體。

(266)「節」,K、Q、L 三藏作「」。茲從 T 作「節」。參注154。

(267)「亂」,K 作「乱」。「乱」是「亂」的俗體(見《廣韻》403.9)。茲從 Q、L、T 三藏作「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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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8)「往」,K、T 作「徃」。「徃」見於《龍》498.1「」字注,並依《集韻.漾韻》600.3是「」的隸體。「徃」有後起字「」,見於《集韻》416.3~4,釋為:「去也。楊雄《弔屈原》作此。以其去水中,故從水。」《漢語大字典》3.1652妄改作「」。茲從 Q、L、T 作「往」。

(269)「世」,Q 作「」。茲從 K、L、T 作「世」。

(270)「從」,K 作「従」。茲從 Q、L、T 作「從」。

(271)「巳」,L、T 作「已」。茲從 K、Q 二藏作「巳」。參注 111。

(272)「若」,K 都作「」,Q 都作「若」。茲從 L、T 二藏一律作「若」。參注 188。

(273)「來」,K 作「」。「」是「來」的俗體,見《廣韻》99.10。茲從 Q、L、T 三藏作「來」。

(274)K、T 二藏無「呿」字。茲從 T 斠勘注所記《舊宋》、《宋》、《元》、《明》四藏及 Q、L 二藏。

(275)「舉」,T 作「擧」。《廣韻》259.2~3「舉」字注中提:「《說文》本作『擧』。」茲從 K、Q、L 三藏作「舉」。

(276)K 21.889.425a14~23、Q 20.909.450c16~23、L 70.1114.228a14~b6、T 22.1425.513c11~19。

(277) Leo M. Pruden, English tr., Louis de La Vallée Poussin, Abhidhmakośabh-bāyam,vol.3 Berkeley: Asian HumanitiesPress,1989p.851。法文的原本在此單單提供睡眠五食的梵語原文,並未各別翻譯,參 Louis de La Vallée Poussin, tr. and annotated, L'Abhidharmakośa de Vasubandhu, tome iV Bruxelles: Institut Belge des Hautes Études Chinoises, 1980p.99

(278)參注 272。

(279)參注 249。

(280)「睡」,K、Q 二藏作「」。茲從 L、T 二藏作「睡」。參注 106。

(281)參注 160。

(282)見 K 28.966.852c15~16、Q 26.989.873b6~7、L 98.1267.655a7~8、T 32.1646.319c2~3。

(283)參注 272。

(284)參注 249。

(285)「所」,K 作「」。茲從 Q、L、T 作「所」。參注 199。

(286)「惡」,K 作「」。茲從 Q、L、T 作「惡」。參注 229。

(287)「纏」,K 作「緾」,Q 作「」,T 作「纒」。「緾」是「纏」的俗體(見《廣韻》138.9~10)。茲從 L、F 二藏作「纏」。參注 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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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8)「嗔」,Q、L、T、F 四藏作「瞋」。《說文》訓「嗔」為「盛气也」(見《詁林》2.1191)。訓「瞋」為「張目也」上見《詁林》4.75)。從上下文來看,在此當以「謓,恚也」(見《詁林》3.683)為本字。徐鍇在「謓」下注:「今人作嗔。」茲從 K 作「嗔」。(「謓」、「嗔」、「瞋」原本同源,參王氏《同源字典》第534~535頁。)

(289)參注 106、107。

(290)「伸」,依 T 斠勘注,《宋》、《元》、《明》三藏作「呻」。Q、L 亦然。茲從 K、T、F 作「伸」。在此,F 注明:「『身生頻伸』,巴利文作 tandī pi citta pariyādāya(倦怠也占據其心)。」但查回巴利語藏,情形沒有那麼單純,因為漢譯的《中阿含》和巴利語的 Majjhima Nikāya 此段對等經文所列出的名相不盡相同。從次序與內容上完全相符的只有前面三項: abhijjhā(增伺)、byāpādo(嗔恚)、thinamiddha(睡眠)。巴利文中間所提的兩個項目──uddhacca-kukkucca vicikicchā──都不見於《中阿含》,而最後的 arati tandi 跟《中阿含》剩下的四項及梵語睡眠蓋五食如下對照起:

巴利MN 梵語五食 《中阿含》
arati
tandī tandrā
aratir 心生不樂
vijmbhikā 身生頻申
bhakte'samatā 多食
cetaso līnatva 心憂

則可以發現,《中阿含》此處依次列出的,就是睡眠蓋食,只不過遺漏了第一個,相當於巴利語 tandī 的項目!(巴利語《中部》的資料參 V. Trenckner, ed., The Majjhima NikayaLondon: Pali Text Society, repr., 1979vol.I, p.464。《佛光大藏經.阿含藏》注釋的問題,筆者他處已屢次論及,如拙作《閱藏有感──訓解〈阿含〉非易》(刊於《萬行月刊》第58期〔民國78年10月〕第三版)。

(291)「渴」,K 作「」。茲從 Q、L、T、F 作「渴」。

(292)「熱」,K 作「」,L 作「」。茲從 Q、T、F 作「熱」。「」見於《龍》243.10,為「」的通體。《漢語大字典》3.2204雖然收《龍》同一條資料的「」形,但卻不收尚傳古代文獻上實際出現的「」,再一次暴露出該字典選定字頭的不合理。

(293)「蚊虻」,K 作「」。茲從 Q、L、T、F 作「蚊虻」。

(294)「蠅」,《延祚藏》作「」,K 作「」,L 作「」。茲從 Q、T、F 作「蠅」。

(295)「蚤」,《延祚藏)作「」,K 作「」,Q 作「」,L 作「」。茲從 T、F 作「蚤」。可洪《音義》此處注:「:子老反。」見 K 34.1257.1068c12。

(296)見 K 17.648.1194a2~6、Q 17.666.554c18~22、L 47.538.34b1~5、T 1.26.554c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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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F《中阿含經.二》643.6~8。

(297)「熱,K 作「」。茲從 Q、L、T 作「熱」。參注 292。

(298)「澀」,K、T 二藏作「澁」。依《廣韻》533.3,「澁」是「澀」的俗體。茲從 Q、L 二藏作「澀」。

(299)「強濯」,可洪《音義》注:「濯:上其良反。下音具。也。正作『臞』:『懼』二形也。悞。」(見 K 35.1257.281c13~14。)「」形十分特殊,似未見於其他詞書,而「濯」字固然不易理解,但依《成實論.四大相品》「或從擠搦生強濯識」(見 T 32.1646.264c28~29)句來看,用「瘦」義的「臞」來代替,也難讀通。儘管如此,筆者以為,可洪把「濯」字的聲符看成「瞿」字的訛變,是有道理的。因為和「灈」同音權俱切的字當中有「痀」(曲脊)、「跔」(拘跔,不伸」,「」(羽曲)等(分別見於《集韻》75.6、75.7、76.4),都含「彎曲」的意思,與「強」的「不屈」義(參《集韻》413.9「謽,詞不屈」)恰好相反。所以《成實論》原先可能作「強灈」,指「可彎與不可彎」。

(300)「猗」、《延祚藏》作「」,K、Q、L 三藏作「」。可洪《音義》(K 35.1257.281c14)注「樂」說:「上於反。正作『』、『』二形也。又音妓,非也。」Q 26.989.835c22卷末音釋只說:「樂:上於離反。」可洪所謂「又音妓」,就是「」字的本音(參《廣韻》242.9),換句話說,「樂」的「」不應該按照平時的唸法讀「妓」。至於「猗」、「」的聲符「奇」、「竒」,它雖有淵源關係──《廣韻》43.9「竒」字注云:「《說文》作『奇』」──,但在筆畫以及部首的歸屬兩方面都不一樣。《龍》317.2收「」,而《漢語大字典》無。茲從 T 作「猗」。

(301)參注 272。

(302)「差」,K 作「」,Q 作「」。茲從 L、T 作「差」。「艹」草書寫成「」,所以 K 本的「」可以「楷化」為「荖」,而「荖」果然見於《龍.草部》257.4,注云:「《舊藏》音差。」雖然有這則資料,《漢語大字典》5.3199在音 chā 的「荖」字下不用它,卻引年代較晚的《字彙補》。至於該字典在音 lao 的「荖」下引的宋姚寬《西溪叢語》「荖……又音蒲口切」,這個唸 pou 的「荖」或許是「菩」的形變異體。

(303)「鈍」,K 作「」,Q 作「」。「」見於《龍》16.7~8,注云:「徒悶反。頑也。不利也。」這條資料雖為《漢語大字典》6.4172採用,但《龍》「鈍」下的「:《新藏》作『』,該字典卻不理。茲從 L、T 作「鈍」。

(304)「嬾」,K、Q、L 三藏作「」。L 98.1267.543a9卷末音釋:「:魯旱切。惰也。」「」亦見於《龍》281.7,注云:「落散反。惰也。與懶同。」但未為《漢語大字典》收錄。

(305)「瞪矒」的「瞪」,依 T 斠勘注,《舊宋》、《宋》、《元、《明》四藏都作「」。Q、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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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然。茲從《延祚藏》、K、T 作「瞪」。「矒」,《延祚藏》作「」,K作「」,Q、L、T 作「」。可洪《音義》(K35.1257.282a1~2)注明:「瞪:上都鄧反,下莫鄧反。正作『』,或作『也。上徒登反,下莫登反。並睡纏惛悶也。並悞。」至於 Q 26.989.835c22卷末音釋「懵:上丁鄧反,又音勝;下莫嶝反,又莫登反」,其中「勝」字當是「騰」字之誤,參注324。

(306)「痹」,K 作「」,Q 經文及 L 作「」,Q 卷末音釋作「」,T 作「」,《延祚藏》作「」。可洪《音義》(K 35.1257.282a2~3)說:「疼:音鼻。久坐,腳氣未勻也。俗呼為『腳』。毗必反。正作『』也。又前作『』,《經音義》與《川音》並作『』。」可洪給「」字的解釋與現代詞書所收的資料不同(參《中文大辭典》6.810〔總9660〕、《漢語大字典》4.2701)。事實上,《龍》475.3載以「」為俗,以「」為正的一條(其標準跟可洪一樣),並說:「毗至反。腳|病也。」正體的「」早在漢代已收錄於《說文解字》。許慎訓釋它:「足气不至也。」而南唐徐鍇按:「今人言:久坐,則足也。」(見《詁林》6.877。)依《集韻》481.4,並母字「」以「」為或體,而在《說文》上,「」前的篆是「痹」(參《詁林》6.876),不過「痹」原本為幫母字(參《廣韻》355.4),與「)」有清濁之別。據《龍》475.3,「痹」為正,「」為今,而 T 藏的「痺」形,照王筠《說文句讀》,卻是「俗譌」體(參《詁林》6.877引)。茲依漢劉熙撰《釋名.釋疾病》「疼,痹也,氣疼疼然煩也」(見畢沅《釋名疏證》〔臺北,廣文書局,民國60年10月〕64a13~15),不作「」,而參 K 作「痹」。

(307)「頻申」的「頻」,K、T 作「嚬」。茲從《延祚藏》、Q、L 以及 T 斠勘注所謂《舊宋》、《宋》、《元》、《明》諸藏作「頻」。「申」,除 K、T 作「呻」外,Q、L 及斠勘注四藏作「伸」。茲從《延祚藏》作「申」。可洪《音義》(K35.1257.282a3)記:「頻:音申。」參注 265。

(308)「飢」,K、L 二藏作「」。茲從 Q、T 作「飢」。《漢語大字典》7.4442依北魏《王誦墓誌》及宋黃庭堅《次韻胡彥明同年羈旅京師》收「」形,而由上下文判定「」同「飢」,並未提任何小學著作依據。若照此作法,真不知有多少字形同樣有資格當字頭!

(309)「渴」,K 作「」。茲從 Q、L、T 作「渴」。參注 291。

(310)「嗜」,Q 作「」。《龍》274.2~3以「」為正,以「啫」為俗,注:「常至反。|欲,貪愛也。」而《漢語大字典》一律不收「」、「」、「啫」。「嗜」從「耆」聲(見《詁林》2.1229)。茲從 K、L、T 作「嗜」。

(311)「帽」,K 作「懵」。Q、L、T 三藏作「」,《延祚藏》作「」。可洪《音義》(K 35.1257.282a3~4)說:「等:上莫孝反。」而 Q 26.989.835c21卷末音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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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懵:牟孔反。」茲依《成實論.四大相品》資料作「帽」,參注 331。

(312)「等」,《延祚藏》作「」(參注311)。《漢語大字典》5.3197 依《宋元以來俗字譜》收「」形,其實《延祚藏》的年代比宋朝早。茲從 K、Q、L、T 作「等」。參注 222。

(313)見 K 28.966.788a10~13、Q 26.989.831b16~18、L 98.1267.530a2~4、T 32.1646.274b12~14。

(314) Jeffrey Hopkins, Meditation on EmptinessLondon: Wisdom Publications, 1983p.221

(315)參注 297。

(316)參注 270。

(317)參注 273。

(318)參注 285。

(319)「猗」,《延祚藏》、K、L 作「」,Q 作「」。茲從 T 作「猗」。參注 300。Q 的字形說明「猗」為何能與「」相混。可洪《音義》(K 35.1257.281b4)只說:「樂,上於反。」

(320)參注 272。

(321)「差」,K 作「」,Q 作「」。茲從 L、T作「差」。Q 26.989.827a4卷末音釋說:「若:下字。」「」形略有缺損,當做「瘥」。

(322)「鈍」,K 作「」。茲從 Q、L、T 作「鈍」。參注 303

(323)「嬾」,《延祚藏》、K、Q、L 作「」。茲從 T 作「嬾」。參注 304。可洪《音義》(K 35.1257.281b4~5)此處說:「重:上郎旱反。也」Q 26.989.827a4卷末音釋則只記:「:郎罕反。」「」是「墮」的俗體(見《龍》250.1)。此形雖為《漢語大字典》1.459所收,但同樣是「墮」的俗體「」(見《龍》250.1),卻不見於該字典。「墮」、「惰」同音(見《廣韻》306.2、306.4),可知,可洪注中「也」的「」是「惰」的白字。

(324)「瞪★」的「瞪」,依 T 斠勘注,《舊宋》、《宋》、《元》、《明》四藏作「」。Q 亦然,L作「」。茲從《延祚藏》、K 作「瞪」。「矒」,《延祚藏》作「」,K 作「矒」,Q、T 作「」,L 作「」。可洪《音義》(K 35.1257.281b5~6)說:「瞪:上都鄧反,正作『』也。下莫鄧反也。正作『』、『懵』二形也。又諸論中作『』,《經音義》作徒登反,下莫登反。失臥極也。」Q 26.989.827a4~5卷末音釋形式、內容同 Q 26.989.835c22 (參注305),只是「勝」作「騰」,「嶝」作「鄧」參注 116。L 98.1267.57a5卷末音釋注:「徒亘切,瞢莫亘切。瞢,不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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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5)「痹」,《延祚藏》作「」,K 作「」,Q 作「」。茲依《成實論.觸相品》資料作「痹」,參注 306。玄應《音義》此處注:「疼:又作『』、『』二形,同徒冬反。《聲類》作『癑。《說文》:『疼,動痛也。』下方二反。《蒼頡篇》云:『手足不仁也。』《說文》:『,濕病也。』今言冷、風,皆是也。」(K 32.1063.238c8~11。慧琳《音義》引文同,見 K 43.1498.487b10~488a2。)可洪《音義》則說:「疼:上徒冬反。下至反。疼,痛也。,腳冷濕病也。正作『』也。」(見K 35.1257.281b6~7。)而 Q 26.989.827a5、L 98.1267.517a6二藏卷末音釋分別記:「疼:上徒冬反,下必至反」、「:必至切。足濕病也。」至於玄應所謂《聲類》以「癑」為「疼」字,此說未見於近代詞書所收任何資料,參《中文大辭典》6.807(總9657)、《漢語大字典》4.2699。

(326)「頻伸」,K、T 作「嚬呻」,Q、L 作「頻伸」,依 T 斠勘注,《舊宋》、《宋》、《元》、《明》四藏情形同 Q、L。茲依上文所引《成實論》他品用字作「頻申」。

(327)「飢」《延祚藏》作「」。可洪《音義》(K35.1257.2817:說「:上居夷反。正作『飢』。」《漢語大字典》7.4442依北齊《嶲敬碑》及明都國軒《白蛇記》二種文獻收「」形,並判定它與「飢」同,但未利用可洪的小學專書當佐證。參注 308。

(328)「渴」,《延祚藏》、K 作「」。茲從 Q、L、T 作「渴」。參注 291。

(329)「飽」,《祚藏》作「」。茲從 K、Q、L、T 作「飽」。可洪《音義》(K 35.1257.281b8)注:「滿:上補卯反。正作『飽』。」這個「」字似乎未見於其他小學著作(包括近代詞書),命運跟《龍》266.10~267.1所收「咆」字俗體「」一樣。

(330)Q 26.989.827a5卷末音釋注:「嗜,音視。」

(331)「帽」,唐玄應所見寫本作「」,《延祚藏》作「」,K 作「懵」,Q 作「」(或有脫落),L、T 作「」。玄應《音義》(K 32.1063.238c12~13)說:「等:借音貌。貌,悶也。謂狀貌若死,用以名也。」慧琳《音義》引文同,但字形作「」,見 K 43.1498.488a2。可洪《音義》(K 35.1257.281b8~9)注:「:上莫孝反。悶也。假借呼。《經音義》作『也。」而 Q 26.989.827a5~6,L 98.1267.517a6二藏卷末音釋分別說:「,莫登反」、「:莫孔切,昬闇也。」

「貌,悶也」的釋義,除玄應外,恐怕未有別人提過。從字形來探索,慧琳引玄應的「」作「」,而可洪作「」,其實都指同一個字:一、「巾」、「忄」二部首的混淆不足為奇(另外若干例子見於路復興《〈龍龕手鑑〉文字研究》〔臺北,中國文化大學中國文學研究所碩士論文,民國75年6月〕第31頁;二、至於「」形,《龍》61.8只說:「俗。莫報反。」沒提進一步的資料。《漢語大字典》4.2315引《正字通》,以「」為「俗」字,而 4.2327「」下僅依《集韻》記音莫報切之字含「貪」義。(《集韻》587.5聲符上從「曰」,而《漢語大字典》改從「」。)這個「」其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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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的後起字,參《左傳.文公十八年》「貪于飲食,冒於貨賄」,晉杜預《注》:「冒亦貪也。」(見《十三經注疏.6.左傳》第355頁。)三、「」既然是「」的形變異體,同字在不同書上的引文「」當然也是「」的另一種寫法。依此類惟,玄應原書「」形當也是「帽」字的異體(「帽」另又作「」,參《漢語大字典》1.745引《篇海類編.衣服類》),而「帽」亦是「冒」的後起字(參《詁林》6.933引徐灝《說文解字注箋》說),質言之,無論「帽」抑或「」,都可追溯到「冒」。

《延祚藏》該字偏旁「」(參注311)、「罝」雖然可以跟「瞢」相連結(參注124、116),但《成實論》同一句論文已出現了「瞪」一詞,實在沒有重複的必要。顯然正因為如此,玄應也就提出「借音貌」的說法,以避免人家把「」誤識成「懵」。(就字形沿革、使用的原理論,《延祚藏》的「」和「」是「」、「」的兼體。「冒(帽)」、「瞢(懵)」雖然同源(參《同源字典》第245~247頁),字形的差異還是要分析清楚!)問題是:玄應的「借音貌」和可供的「莫孝反……假借呼」儘管跟玄應所謂「狀貌若死」有些關係,但從訓詁的立場來看,重點在「若死」,而不在「狀貌」,所以語音跟進一步的釋義(「謂……」)都無從和「悶也」配合。其實,只要從經文原來的用字「帽」、「」探索,便可以找到答案。依朱駿聲的研究,音莫報切的「冒」(見《廣韻》417.9)假借「為懑。《素問.玉機真藏論》:『忽忽眩冒而巔疾。』」(見《詁林》6.934引《說文解字通訓定聲》。)朱氏的「懣」與玄應的「悶」同音(參 《廣韻》399.6)、同源(參《同源字典》第525頁),所以玄應在此原來引「冒」字義來解釋「帽」。這是非常合理的。實際上,「借音貌」已經不需要,因為在今日所見其他資料中,「貌」未曾訓為「悶」。茲依玄應所見寫本作「帽」。

(332)「等」,《延祚藏》作「」。茲從 K、Q、L、T 作「等」。參注 312。

(333)「生」,L 作「主」。茲從 K、Q、T 作「生」。

(334)見 K 28.966.774b6~10、Q 26.989.822c11~14。L 98.1267.504a12~15、T 32.1646.265a1~4。

(335)「頻申」,依 T 斠勘注,鐮倉時代寫東大寺藏本部作「嚬呻」。

(336)見 T 41.1821.323a28~29。

(337)這也可參考毗婆沙師對「飢、渴」的見解,參 Y. Karunadasa, Buddist Analysis of MatterSingapore: The Buddhist Research Society, 2nd ed., 1989p.9。至於跟耳垢、汗水、涎、嗝、大小便等身體產物並列的 vijmbhā(參榊亮三郎編《梵藏漢和四譯對照〈飜譯名義大集〉》〔編入《世界佛學名著譯叢》第一二~一三冊(中和,華宇出版社,民國74年12月)〕第 274 頁 4060(13)、Yumiko Ishihama and Yoichi Fukuda, A New Critical Edition of the MahavyutattiTokyo: The Toyo Bunko, 1989p.2004046,從上下文觀察,它指欠呿出去的氣,和《成實論》所講的因、果「頻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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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佛學學報第六期(1993.07)

「欠呿」又不一樣。

(338)當然這並不是說,佛典只能用文獻學的方法去研究。本文要強調的事實是:如果不先用文獻學的方法整理研究的資料,打好理解的基礎,而直接談思想等,掌握的程度就要大打折扣。

(339)見 K 7.56.394b16、Q 6.58.694a7、L 21.58.416a10、T 13.397.27020。依 T 斠勘注,《宋》、《元》、《明》三藏「顛」作「癲」。Q、L 二藏亦然。茲從 K、T 作「顛」。

(340)「巳」,T 作「已」。茲從 K、Q、L 作「巳」。參注 111。

(341)「淚」,L 作「」。茲從 K、Q、T 作「淚」。

(342)「橫」,K 作「」,L 作「横」。茲從 Q、T 作「橫」。

(343)「惱」,K 都作「」,Q、L 都作「」。茲從 T 作「惱」。參注 238。

(344)「遍」,L 作「徧」。茲從 K、Q、T 作「遍」。

(345)「哭」,K 作「」。茲從 Q、L、T 作「哭」。「」形見於《漢語大字典.異體字表》8.5349,據該表同「」、「」、「」三形為「哭」字的異體。令人無法理解的是:不但「」、「」、「」三形似未為《漢語大字典》本身所收,而唯一可覓得的「」(1.635)下說:「《改併四聲篇海.口部》引《龍龕手鑑》:「:與哭同。」為何如此迂回,而不直接引《龍》,是該字典無數不可思議的問題之一。《龍》276.8以「」為俗,以「」為正。

(346)「聲」,K 作「」,L 作「」。茲從 Q、T 作「聲」。參注 235。

(347)「怨」,K、L 作「」。茲從 Q、T 作「怨」。

(348)「喚」,K 作「」,Q 作「唤」。K 的字形與《龍》274.2的今體「」酷似。《漢語大字典》不收「」,也不收《龍》同條的俗體「」、「」、或體「」,而1.681雖然錄《龍》的俗體「」,卻妄稱《龍》把它看成「喚」的古字。該字典的荒唐處不僅如此:「」字釋義中用的字形「喚」並不見於《漢語字典》的字頭,1.632反而以「唤」(形同 Q)為標準「喚」形。所以小小的「喚」字又是一個充分暴露《漢語大字典》字頭不足、資料錯誤、字形混亂的實例。

(349)「或」,K 作「」。茲從 Q、L、T 作「或」。

(350)可洪《音義》(K 34.1257.712c6~7)注:「欠呿:上正作『』。下去據反。」Q 6.58.697c10~11卷末音釋說:「欠呿:下音去。開口連氣也。」「連」當是「運」字之誤。L 21.58.427b2卷末音釋與13.1.67a11~12同(參注 193),只是以「丘」為「欠」的反切上字。

(351)「歎」,K 作「」,Q 6.58.697c11卷末音釋作「嘆」說:「憤嘆:上房粉反。怒也。下亦作『歎』。」可洪《音義》(K 34.1257.712c7)只注:「憤歎:上扶吻反。」

(352)可洪《音義》(K 34.1257.712c7)注:「長歔:音虛。」Q 6.58.697c11卷末音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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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歔:下音虛。歎息也。」而 L 21.58.427b2卷末音釋標示:「歔:朽居切。出氣也。」

(353)L 21.58.427b3卷末音釋說:「喘息,喘昌兖切。疾息也。」

(354)「麤」,K 作「」,Q 作「麁」。茲從 L、T 作「麤」。參拙作《〈蟻垤經〉初探》第48頁注52。

(355)Q 6.58.697c11~12、L 21.58.427b3卷末音釋分別注「舐」說:「神只反。舌取物也」、「甚爾反,以舌餂也。」

(356)「背」,K、Q、L 三藏作「」。「」、「背」分別見於《廣韻》387.8、389.5,但《漢語大字典並未收「」形。茲從 T 作「背」。

(357)「胷」,K 作「」,L 作「」,T 作「胸」。茲從 Q 作「胷」。K 的字形雖在《龍》405.3為今體,但《漢語大字典》不錄「」,也不錄《龍》同條的今體「」和俗體「」。唯一見於《漢語大字典》的相關字形是《龍》的正體「」,可是該字典3.2071「」字書證卻僅是遼佚名《賈師訓墓志》及《清平山堂話本》!

(358)「臂」,K 作「」。茲從 Q、L、T 作「臂」。參注 264。

(359)Q 6.58.697c12卷末音釋注:「縮,所六反。」

(360)「搖」,K、Q、L 作「」。茲從 T 作「搖」。參注 180。

(361)「索」,Q、L 二藏作「」。L 21.58.427b3卷末音釋並說:「:素各切。摸也。」茲從 K、T 作「索」。

(362)「揩」,K、Q、L 作「」。「」亦為《廣韻》95.8、《龍》207.3所收的字形,卻未為《漢語大字典》所錄。茲從 T 作「揩」。參注 226。Q 6.58.697c12、L 21.58.472b3~4卷末音釋都以「口」為「」的切語,並同釋為「拭也」。

(363)「摩」,Q 卷末音釋作「磨」,但未進一步注明。參注 362。

(364)「為」,K 作「」。茲從 Q、L、T 作「為」。參注 16。

(365)見 K 7.56.394b6~12、Q 6.58.693c28~694a4、L 21.58.416a1~7、T 13.397.270c11~17。

(366) The Tibetan TripitakaTaipei: SMC Publishing Inc., 1991vol.XiV, 54.3.7374.7

(367)另參「四川省阿貝藏族羌族自治州」藏文編譯局編 sa bod skad gnyis shan sbyar gser gyi phreng mdzes(甘肅民族出版社,1989年10月)第613頁"vijbha: klal〔恐當做 glalba'am g.yal bamdo; vijmbha: kha gdangs pamdodang glal ba; vijmbha-baa: bya rmyangs sam bsgyings pa'am glalpha。"

(368)《大集經.日藏分》梵語本失傳,所以只好依漢、藏二本惟測,梵語本此處原有從 vijmbh 變來的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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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9) Monier-Williams, op.cit., p.910: vijmbha "bending or knitting the brows"。又參 Otto Böhtlingk und Rudolph Roth, Sanskrit Wörterbuch. Sechster Teil1868-1871)(Delhi: Motilal Banarsidass, 1990 repr.S. 1025: "bhrū° -vijṛmbha: das Verziehen der Brauen"

(370)這可以參考徐灝《說文解字注箋》對「(頻)」字的解釋:「頻蹙者,之本義。葢从頁建類,象蹙頞之形。人有憂思,歭往來,故从步。」見《詁林》9.648引。

(371)Mahāvyutpatti(《翻譯名義大集》)一書以匯集同類或相關詞目為編輯原則。該書《雜語》章中所見 vijmbhaa,藏譯注明 bya rmyangs (或 smyangs)、bsgyings (或 sgyingspa glalba)(參榊亮氏上引書下冊第463頁7184[916]、Ishihama and Fukuda, op. cit., p.338: 7148),義界都不離「打呵欠」和「伸懶腰」。其實,《雜語》中列在 vijmbhaa 前的一條是 nirbhārtsita,藏語譯作 spyos pa, tshar bcad (或 gcadpa, brgyad pa,中文重譯為「責,憎,懲」(參榊亮氏上引書下冊第 463 頁7183[915])。nirbhārtsita 的詞根 bhartsto menace, threaten, abuse, revile, deride 等義(參 Monier-Williams, op. cit., p.748),相關的語詞中,nirbhartsana 漢譯為「訶叱」,nirbhartsita 作「驅遣」,nirbhartsayati 作「伏」、「降伏」(分別見於《梵和大辭典》第 689、949 頁)。《翻譯名義大集》將 nirbhārtsita vijmbhaa 並列,不禁令人聯想到《日藏分》的情形:魔波旬感到佛陀現神變對自己是一種威脅,而顛狂奔走,慞惶皺眉。再加上 vijmbhaa 確有「皺眉」的意思(參 Monier-Williams, op. cit., p.960),頗叫人懷疑 ,《翻譯名義大集‧雜語》中的 vijmbhaa 原先跟「打呵欠」與「伸懶腰」也沒有關係!

(372)見 K 8.79.205 b19~20、Q 7.81.517c.6~7、L 24.83.327a6~7、T 9.278.586a20~21。

(373)依《六十華嚴》推算 ,一個「頻申」等於 10.0001048576

(374)「毗」,T 作「毘」。茲從 K、Q、L 三藏作「毗」。

(375)」,Q 都作「」,L 作「」或「」,T 都作「薩」。茲從 K 一律作「」。參注 189。

(376)依 T 斠勘注,《明藏》無夾注「上」字。L 亦然。

(377)見 K 8.80.703c 23~24、Q 8.82.71b 23~24、L 26.84.64 b8~9、T 10.279.237b24~25。

(378)見榊亮氏上引書下冊第 496 頁 7719(22)、Ishihama and Fukuda, op. cit. ,p.361: 7676

(379)不但 vijambha 不見於 Böhtlingk/RothMonier-Williams 等大部頭梵語詞典,其蕃語譯詞 nab nub 在詞書上也越來越遭受冷落: Sarat Chandra Das A Tibetan-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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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佛學學報第六期(1993.07)

glish Dictionary with Sanskrit SynonymsCalcutta: Bengal Secretariat Book Depôt, 1902p.736 bai dū rya g.ya' sel 收了 nab nub 一條,注明是 "n(ame) of a great number",可是一般常用、西藏人編纂的詞典裏,這個義項不是這樣出現。brda dag ming tshig sal ba(東京,西藏佛教研究會,1972年6月25日增訂發行)第462頁 nab nub 下中文釋義補「大數目名」,就是根據 Das 氏的詞典增添的,原作者 dge bshes chos kyi grags pa 的定義只是 rnam par smugs pa'i don(「昏暗,霧罩」)。這個意思基本上來自 nubmo,有脈絡可尋。 nub byang mi rigs slob grva chen mo'i bod yig slob dpyod tsu'u 所編 rgya bod ming mdzod(蘭州,甘肅人民出版社,1979年)第482頁錄 nab nub,也只標「昏暗;霧罩」義,而《藏漢大辭典》連「昏暗」義的 nab nub 都不收,遑論「數目名」!從這區區一點來看西元1987年吳玉章獎金委員會給榮獲語言文字學一等獎的《藏漢大辭典》評語中所謂「全書反映了我國在藏語辭書編纂和藏學研究方面所達到的水平,在篇幅、選詞、釋義、引例各方面都超過了一直被國際上奉為權威辭書的達斯《藏英詞典》」等,也頗令人玩味。(該評語見引於黃顯銘《土登尼瑪與〈藏漢大辭典〉》〔《詞典研究叢刊》11(成都.四川辭書出版社,1990年)第28頁。〕)

(380) Rhys Davids and Stede, op. cit., p.616

(381)見《卍續藏經》5.300正下3~4。該本「毗」誤作「堅」,「廩」誤作「稟」。茲依唐澄觀《大方廣佛華嚴經疏》引文改正(見 T 35.1735.911b13)。

(382)參 T 35.1735.911b12~21。據筆者所知,漢譯佛典上 vijmbhita 唯一其正的音譯例是北宋施護譯《一切如來金剛三業最上秘密大教王經》上的「尾日林毗多」,見 T 18.885.488a23等處。

(383)見 Q 30.1088.299a21~23。又參同書 286b10~11。該二則都提到《刊定記》。這使得日本學者坂本幸男的說法──慧苑《音義》的撰集先於刊定記》(參釋慧嶽譯.坂本幸男原著《華嚴教學之研究》〔新店,中華佛教文獻編撰社,民國60年9月〕第17頁)──猶待商榷。

(384)參四十卷的《北本》(見 K 9.105.94b17~18、Q 8.107.583a12~13、L 29.109.674a12~13、T 12.374.428c20~21)及三十六卷的《南本》(見 K 38.1403.818b7~8、Q 35.1435.250a16、L 29.110.553b5、T 12.375.670a19~20)。

(385)「申」,《北本》Q、L 二藏作「伸」。茲從 K、T 及《南本》諸本作「申」。

(386)「憙」,《南》、《北》二本 Q、L 作「喜」。茲從《北本》《延祚藏》、K、T 及《南本》K、T 作「憙」。可洪《音義》(K 43.1257.763b2)說;「憙:上許記反。」

(387)「睡」,《北本》《延祚藏》、K 二藏及 K《南本》作「」。茲從《南》、《北》二本 Q、L、T 諸藏作「睡」。參注 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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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佛學學報第六期(1993.07)

(388)「呿」,《南本》Q、L 作「」。茲從《北本》《延祚藏》及諸刊本和《南本》K、T 二藏作「呿」。雲公撰.慧琳再刪補《大般涅槃經音義》說:「欠:墟遮反。《通俗文》:『口通氣也。』有作『呿』,非此義也。」(見 K 42.1498.526b8~9。「通」當是「運」的錯字。)可洪《音義》(K 43.1257.763 b 2)注同 K 34.1257.646 b 8,參注 193。L 《南本》卷末音釋注:「:丘伽切。欠,張口運氣也。」《北本》則作:「欠呿:欠去劒切,呿丘迦切。欠呿謂氣壅滯,欠呿而解也。」分別見 L 29.110.562b5、109.688b6。

(389)「貪」,K《南》、《北》二本作「」。

(390)「嗜」,K《南》、《北》二本及《南本》Q 作「」。《重刊北京五大部直音會韻》注《北本》音,亦作「」,說:「音侍」。|欲也。」(見 J 19.48.223 c1。)茲從《北本》Q、L、T 及《南本》L、T 作「嗜」。參注 310。《北本》卷末音釋,Q 8.107.587 c 17 作「嗜,常志切」,L 29.109.688 b 7作「嗜:時利切。好也。」

(391)雲公.慧琳《音義》說:「:徒登反。下莫登反。昏昧也。」(見 K 42.1498.526 b6。)可洪《音義》(K 43.1257.763 b2~3)注「上都亘反,下莫亘反」,而 Q 《北本》卷末音釋說:「:登亘切。:莫亘切。」(見 Q 8.107.587 c 18。)《重刊北京五大部直音會韻》(J 19.48.223c 1~2)「:音萌。目不明也。:二音:隥、疼。目睛也」,將聯綿詞拆開解釋。L 29.109.688 b7《北本》卷末音釋別說:「都鄧切,武亘切。,不明也。」

(392)即該經跋文所謂 rgya nag gi mkhan po wang phab zhun,見 The Tibetan Tripitaka, vol.XI, 366.5.7。不同版本的跋文寫法或有出入,如竇宮寫本甘珠爾作 wang pham zhum,參 Tadeusz Skorupski, A Catalogue of the sTog Palace Kanjur Tokyo: The International Institute for Buddhist Studies, 1985p.169

(393) The Tibetan Tripitakavol.XI, 220.3.4

(394)「頻」跟「申」中古音都在真韻(參《廣韻》102.10、104.9),是疊韻字。「ㄆㄧㄣㄕㄣ」的聯綿詞(或近聯綿詞)性質也可以解釋一個詞何以能衍生出「頻申」、「嚬申」、「嚬呻」、「頻伸」、「嚬伸」、「顰申」、「顰伸」等那麼多不同的寫法。

(395)參《藏漢大辭典》第 2176 頁。

(396) Jäschke, op. cit. ,p.360

(397) Das, op. cit. ,p.856

(398) rgya bod ming mdzod 第 572 頁。與它同年出版的 dag yig gsar bsgigs dag yig 'di'i rtsom sgrig tshan chung 編著,mtsho sngon mi rigs dpe skrun khang 出版,1979 年6月)及 1946年編成的 brda dag ming tshig gsal ba 都不載 'phre ba 'phres 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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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佛學學報第六期(1993.07)

(399)見《藏漢大辭典》第1796頁。

(400) Terjék József, Tibeti-Magyar SzótárBudapest: Körösi Csoma Társaság, 1988p.165,這分資料得自 Hamar Imre 先生於民國82年5月在臺北法光佛教文化研究所替筆者查閱並解讀,謹此致謝。

(401)分別參 Rhys Davids and Stede, op. cit., p.624, 279

(402)其語音關係可參考平行的 'phreng ba= phreng ba「行列」)、sbreng ba(「排列」)例,參《藏漢大辭典》第 1795、1773、2035 頁。跟 'phreng ba 同源的語詞還有 'breng(「傳統,相續」)、'brel ba(「連結,接結」)、sbrel ba(「接續,連合」)等,分別見於《藏漢大辭典》第 2004、2005、2036 頁。

(403)見《藏漢大辭典》第 2036 頁。

(404)同注 403。

(405) Marcelle Lalou, "Les textes bouddhiques au temps du roi Khri-sro-lde-bcan", Journal Asiatique 2411953,p.325,編號 249。《藍目錄》(lhan kar ma)是最早的蕃文佛書目錄。其中文譯名甚為繁雜,如《登迦目錄》(見法尊《西藏前弘期佛教》〔收錄《中國佛教總論》(臺北,木鐸出版社,民國72年元月)〕第146頁)、《鄧噶目標》(見《藏漢大辭典》第1450頁)、《鄧卡爾瑪目錄》(見余萬居譯.中村元等著《中國佛教發展史(下)》〔臺北,天華出版社,民國72年5月〕第1585頁)、《丹噶目錄》(見許洋主譯.原田覺著《吐蕃王國譯經史》〔收錄許洋主譯.山口瑞鳳等著《西藏的佛教》(臺北,法爾出版社,民國81年2月)〕第50頁)等。其音譯部分都直接、間接以該書書名另一種寫法── ldan (d)kar ma──為依據。茲從 Ernst Steinkellner, "Who is Bya chub rdzu 'phrul?", BerlinerI ndologische Studien, Bd.4/51989, S.230

 

關鍵詞:

1. 文獻研究 2. 睡眠蓋食 3. 打呵欠 4. 伸懶腰 5. 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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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佛學學報第六期(1993.07)

A Brief Note on 頻申欠呿

Friedrich F. Grohmann
Associate Researcher,
Chung-Hwa Institute of Buddhist Studies

Summary:

    Exploring the Chinese term 頻申欠呿 in its non-metaphorical use, the present paper introduces some basic notions and methods of philological research. In the first chapter, the preliminary steps for the study of literature in general are discussed and it is demonstrated with the help of commentaries and vernacular translations by contemporary Chinese how the lack of knowledge, resulting from non-engagement in sound research, generally leads to gross misunderstanding of textual meaning. Turning to the term in question, the second chapter traces the word 嚬呻 in two passages of the T’ien T’ai classic 摩詞止 and its commentary 止觀輔傳弘決 illustrating the liberal attitude towards quotations so characteristic of traditional Chinese scholars. At the same time it is shown how an understanding of editorial liberties -- 頻申 being supplanted in the course of time by 嚬呻 -- can prevent the modern researcher from passing unfair judgment on the sages of yore. The following two chapters analyze the basic meaning of 欠呿, 頻申 and 頻申欠呿 as denoting either yawning, stretching, or both. Additional Pali, Sanskrit and Tibetan sources prove that we are actually dealing with the rendering of one and the same multifaceted term. In the fifth and last chapter, two more and rather special meanings of 頻申 (欠呿) which are found in Chinese sutra translations are drawn attention to, e.g. “knitting the eyebrows” and “name of a large number”. A final look at two T’ang dynasty interpretations of 頻申 provides some solace to the present day student of Chinese Buddhist texts showing how even the erudite native scholars living in the heyday of the religion in China were not necessarily able to fully penetrate the meaning of even non-technical terminology found in their holly scriptur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