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空的淨土教學研究序說

凃玉盞

文化大學日本語言學系助理教授

中華佛學學報     第十六期(2003.09) 頁417-455

©2003 中華佛學研究所
臺灣 臺北


P417

[English Abstract]

 

提要

法然的高徒證空,面對恩師「廢諸行歸念佛」的主張所引起的軒然大波,自然地被迫負起提出解套的使命。本論文以做為證空研究的一個序說,將重點放在證空的生平事蹟及其著作,希望藉此提供理解證空淨土教思想的序端。在生平事蹟上從介紹有關證空生平的文獻資料為首,有關著作則以簡述其概要為主。由於證空承襲法然「偏依善導」的師說,其著作無一不與善導《觀經疏》有關。

  

關鍵詞1.證空 2.通親 3.《西山上人緣起》 4.《自筆鈔》 5.《他筆鈔》  6.《積學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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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次】

一、前言

(一)鎌倉時代的佛教動向

(二)時代課予淨土宗的問題

二、證空的生平事蹟

(一)證空事蹟的相關史料

(二)證空的俗緣

(三)證空的修學

1.在法然座下的修學

1)兼學諸宗大綱

2)證空與圓頓戒

3)證空與善導《觀經疏》

4)證空與《選擇集》

2.天臺止觀的修學──證空與願蓮

3.臺密的修學──證空與慈圓

(四)證空的勸化

1.在往生院的活動

2.善導《般舟讚》的講說

3.當麻曼陀羅的流布

4.證空的遊化

1)東國遊化

2)證空的交遊

3)證空的門下

4)入寂

三、證空的著作

(一)「五部九卷」的解釋書

1.《自筆鈔》四十一卷

2.《他筆鈔》十卷

3.《積學鈔》寫本

(二)信仰為內容之作

1.以證空的組織構想為基礎而撰述之著作

2.筆錄證空開示之法語及書信

3.真偽未定之作

四、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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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前言

(一)鎌倉時代的佛教動向

  證空(1177∼1247),是日本淨土宗開宗祖師法然(1133∼1212)的弟子中,代表性人物之一,也是日本淨土宗西山派的派主。在進入討論證空本人之前,為了更能掌握其思想背景,首先簡略介紹證空在世的十二∼十三世紀間的日本的社會現象、政治狀況,及佛教界的動向。

  只要翻開任何一本有關日本史的詳細年表,將可發現從平安中葉到鎌倉時代的社會現象,幾乎可以說是接連不斷的天地變異。[1] 這裡所謂的天地變異具體而言有大雨、冷夏、炎旱、風霜、洪水、大火等等,其結果帶來了接連不斷的荒年及歉收,引發瘟疫的流行,致使民不聊生,哀鴻遍野。於是,有人宿命地認為這些現象的發生,完全是因為「末法到來」[2] 的緣故。

  在政治上,基本上這是一個隨著武士的頭而造成爭亂不絕的時代。例如從保元之亂(1156)開始,緊接著又有平治之亂(1159)、平氏的興與亡(1167∼1185)、賴朝政權的開始(1191)、源氏的滅亡(1219)、承久之亂(1221),到鎌倉幕府的北條取得政權並漸鞏固之,終於政治支配的實權轉到武士的手上。像這樣,為政者不管是皇族或武士他們為維護自己的權益已經傾全力了,哪有餘力伸手給嗷嗷待救的民眾。

  另一方面,佛教界認為十一世紀的後半早已經進入末法時代。如前所述天災連連、貴族社會的沒落與政治混亂為背景,使得末法意識廣泛地滲透到尋常百姓之間。在院政時期[3] 佛教得到上皇或法皇的保護,不但興寺造像十分盛行,由於勢力增大的大寺院間僧兵的爭戰,相續不斷的強訴等,教團間鬥爭更是屢見不鮮的。如石田瑞麿所說,假最澄之名的《末法明燈記》所述:[4] 破戒無戒只有比丘之名的出家人正是此世之法寶,這樣的描述正可說明當時僧界之一班。

  面對佛教界頹廢的現狀,有心的出家人有遁世隱居潛心於自我解脫之道,有致力


[1]      請參照:井上光貞、兒玉幸多、林屋辰三編《年表日本歷史》II∼III,築摩書房。

[2]      末法之語最早出現在慧思(515∼577)的《立誓願文》,有關末法起始之年眾說不一。有關日本佛教的末法思想的詳情,請參照:速水侑(1984院政期佛教と末法思想〉,《院政期の佛教》東京:吉川弘文館

[3]      所謂院政期,指的是上皇院垂簾聽政掌管政治的時代。日本的院政期大別有三期,即白河、鳥羽院政期,後白河、後鳥羽院政期,後高倉到後宇多的院政期。

[4]      請參照:石田瑞麿(1984)《日本佛教史》「第四鎌倉佛教」(東京:岩波全書),頁182∼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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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戒律的復興,也有積極投入佛教改革的。在當時毅然決然脫離比叡山的法然、榮西(1141∼1215)雖然都同意《末法明燈記》所述之末法現狀,但所採態度卻完全不同。法然選擇提倡念佛專修,榮西則再度入宋傳進並興隆新的禪法。[5] 他們分別讓念佛和禪獨立成宗,稍後的道元(1200∼1253)、日蓮(1222∼1282)相繼創倡曹洞宗、日蓮宗等新宗派。在傳統佛教方面的改革雖然較遲也是此撲彼起的。[6]

  在這樣混亂的時代裡,原本在貴族階層中深受歡迎的淨土教思想,逐漸地流傳到民間,另外離開大寺院而四處遊行的念佛行者,一般稱為「聖」,他們是將淨土思想推廣到庶民階層中的傳媒者。

(二)時代課予淨土宗的問題

  在所謂的鎌倉新佛教,其共同的特質是選擇、易行、專修。從傳統佛教的八萬四千法門中「選擇一行」,此行必須是適合自己且「容易行持」,選擇之後能讓自己深信不疑且「專心修持」者。在鎌倉時代的具體代表有念佛、禪、及日蓮宗提倡的誦持法華經的經題,即所謂的稱念「題目」等。

  法然是鎌倉新佛教的先驅者,在其著作《選擇本願念佛集》(以下簡稱《選擇集》)的「二門章」中說:

 

設ひ先より聖道門を学する人と雖、若浄土門に其の志有らば、須く聖道を棄てて浄土に帰すべし(《昭和新修法然上人全集》313

 

從文面上來看,意思是假使有人雖先學聖道門,後有志於淨土門,則須棄聖道歸淨土。也就是說法然在勸歸淨土時,主張專修的選擇,不允許兼修淨土,要求先學聖道門的人須放棄所學再入淨土門。又、「附囑章」中說:

 

故に知りぬ、諸行は機に非ず時を失す。念仏往生は機に当り時を得たり。(《昭和新修法然上人全集》343


[5]      榮西二度入宋,分別於二十八歲時停留五個月;四十七歲時滯留五年。二度入宋後隨天童山虛庵懷敞學,繼承臨濟宗黃龍派之禪。

[6]    其動態有覺盛(1193∼1249)、叡尊(1201∼1290)等繼承中川實範所唱之南都戒律運動,湧泉寺的俊仍(1166∼1227)、戒光寺的曇照(1187∼1259)等入宋攜進新戒律的運動,還有法相的貞慶(1155∼1213)或華嚴的明慧(1173∼1259)修的運動也受深切地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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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諸行不適合末法時代的眾生,因為它已經失其時機,而念佛求往生才是適合末法時代的眾生。事實上,法然主張持戒、發菩提心等不是往生的因行,所以他所謂的「諸行」包括了聖道門的持戒、發菩提心等。同書的「廢立章」中,明確地記載著:

 

定散は廃のために説く。(《昭和新修法然上人全集》342

 

從文面上來看法然認為釋尊說定散二善是為了要令眾生廢捨之。如上所述,像這樣的排聖道門主張,想當然而的必引起聖道門教團的反彈。因此,在法然生前,南都佛教的代表解脫房貞慶撰《興福寺奏狀》列舉法然教團的九項過失。而在法然歿後的建曆2年(1212)《選擇集》印刻刊行後,帶給當時佛教界很大的震撼,捲起無邊論難的漩渦,也帶來淨土宗屢遭抨擊的命運。華嚴宗的明惠在《選擇集》刊行後,很快地在第一時間先撰《摧邪輪》三卷,隨後又撰《摧邪輪莊嚴記》一卷指責《選擇集》之誤。

  面對恩師這樣的主張及來自現實社會的論難,[7] 身為法然門下高徒的證空自然地要負起解套的責任。相對的也可以說這是時代課予淨土宗、課予證空的一項使命。本論文以做為證空研究的一個序說,將重點置於證空的生平事蹟及其著作,藉此來理解他的淨土教思想。

二、證空的生平事蹟

(一)、證空事蹟的相關史料

  現存有關證空生平的文獻資料為數不少。在時間上與證空在世較近的鎌倉時代(1192∼1331)的史料所反映的史實最受重視,但因記述太過簡單,對幫助理解證空的生平實嫌不足。[8] 又,鎌倉史料中最早具「傳記」形式的資料,是凝然在證空示


[7]      請參照:惠穀隆戒(1978)補訂《概說淨土宗史》第一篇(東京:隆文館),石田充之(1963法然佛教の波紋鎌倉諸聖の態度〉,《淨土教思想研究》。

[8]      鎌倉時代的文獻,或以單句或記載當時念佛者受打壓的片段,言及證空的史料有:

     a.藤原定家《明月記》,治承4年∼嘉禎元年(1180∼1235)作。收錄於《國書刊行會本大系》冊3,頁40、47、465、500。

     b.法然撰《七箇條起請文》,元久元年(1204)作。收錄於《新修法然上人全集》,頁787。

     c.愚勸住信《私聚百因緣集》卷7,正嘉元年(1254)作。收錄於《大日本佛教全書》冊148,頁116。

     d.日蓮撰《念佛者追放宣狀事》,正元元年(1259)作。收錄於《日蓮聖人御遺文》,頁609。

     e.日蓮撰《一代五時圖》,文應元年(1260)作。收錄於《日蓮聖人御遺文》,頁278。

     f.日蓮撰《當世念佛者無間地獄事》,文永元年(1264)作。收錄於《日蓮聖人御遺文》,頁667。

     g.日蓮撰《淨土九品之事》,著作年不詳。收錄於《日蓮聖人御遺文》,頁763。

     h.唯圓撰《歎異鈔》之最後跋文。著作年不詳。收錄於《真宗聖教全書》,頁39。

     i.覺如撰《拾遺古德傳繪詞》卷7,正安3年(1301)。收錄於《真宗聖教全書》。

     j.幸西撰《玄義分聽聞鈔》表紙裡,文保3年(1319)。收錄於《宗學研究》第9號,頁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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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後的第六十五年(應長元年;1311)撰成的《淨土法門源流章》。[9] 另外,約同時代的法然諸傳中的「門下篇」,即《四十八卷傳》四十七、《九卷傳》三上、《十卷傳》也有記載。

  進入南北朝時代(1331∼1392),第一部證空的「專傳」完成於證空滅後的第一百四十年,即西山派內的仁空實導(1309∼1388)所撰之《西山上人緣起》(至德3年;1386作)。

  到了德川時代(1603∼1867),約距證空示寂四百年後,除了貞暉撰寫的《西山國師略年譜》(1671年撰)及《西山上人十德鈔》(1671年撰)外,還有鐵空純固的《西山善慧上人略傳》(1675年撰),籠谷沙門所撰《西山年譜要記》(1680年成立),明空澤了的《西山派十二祖贊略傳》(1725年成立)。

  另外,是湛靈空《西山上人傳報恩鈔》七卷(1764年刊),此書融合了《西山上人緣起》與《四十八卷傳》卷47,並加上註釋。又有妙空著《天西山鑑知國師圖繪全傳》八卷,此書亦合《西山上人緣起》與《四十八卷傳》卷47,再加插畫及略解一卷。最後介紹白木方空刊行的《西山國師本傳》,此書是《西山上人緣起》的復刻本。以上諸傳均依《西山上人緣起》而撰之著作群。

    日本「高僧傳」之類的文獻中,記載證空生平事蹟的有高泉撰的《東國高僧傳》、[10] 師蠻撰的《本朝高僧傳》,[11] 只是此二傳的內容幾乎都只是上項諸撰的節錄而已。論及證空的史料還有靜見撰的《法水分流記》(永和4年;1378作)、《尊卑分脈》等系譜,天臺的史料有《三鈷寺文書》、《華頂要略》等。

  除此之外,從證空的著作也透露著他的部分生活動向,例如:在《自筆鈔》的行間中,注上講說的日期、氣候、地點等,甚至在卷末紙張的空白處寫了與密教相關的筆記。從這些片段的訊息中可以考證推論證空當時的布教路線或修學內容。又,證空


[9]      收錄於《淨土宗全書》第15,頁595。

[10]    收錄於《大日本佛教全書》冊101。

[11]     收錄於《大日本佛教全書》冊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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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筆信函有三篇留了下來,如森英純氏所指,這些信件雖然不是談教義或法門,但足以從中來感受證空的為人與風骨。[12]

  又,證空的弟子圓空立信的著作《深草抄》,[13] 經常以「師云」的方式講述證空的教誨。還有相當於證空的孫弟子行觀的著作中也經常以「西谷ノ浄音上人ノ御物語ニ云ク、古西山上人ノ常ニ……」的方式傳達證空的法語。

  以上,可知現存有關證空生平的文獻資料為數不少。其中凝然的《淨土法門源流章》對後代影響至鉅。該書內容以介紹證空教說為主,對生平事蹟卻僅敘述了,1.證空幼年始隨法然學,2.法然撰《選擇集》(1198年成立)時年僅二十二歲的證空任堪文之職,[14] 3.隨日野願蓮學天臺教學。雖然在生活事蹟的介紹僅止於此,卻是後人在寫證空傳時不得不參考的一個文獻資料。又,專傳中值得特別注意的是《西山上人緣起》。此書在證空諸傳中,被公認是最好的,對後世的影響也最大。

(二)、證空的俗緣

  證空的出生地在現在的京都市南區久我上久我一帶。[15] 現存資料中,對證空的父親的相關資料,大約可分兩類。一是僧團寫的資料,以《西山上人緣起》為首。二是朝廷的紀錄,以洞院公定(1340∼1399)為首,由朝廷出資所編纂集諸家系譜之大成的《尊卑分脈》為代表。

  據《西山上人緣起》所載,證空的父親有生父「親季」及養父「通親」二人。至於親季與通親兩人是何關係?《西山上人緣起》書中並未提及,而對這個疑問提供答案的是《西山上人緣起》的註釋書─是湛靈空的《西山上人傳報恩鈔》。據《西山上人傳報恩鈔》所載,親季是通親的弟弟通資的孫子,[16] 也就是親季要稱通親為「叔公」。如此一來,證空是通親曾孫輩的家人,應該稱通親「叔公祖」的,以世代相差這麼大的人為養父,實在很難令人相信,也幾乎是不可能的。再加上通親存在的歷史性雖然不容置疑,相對能證明親季存在的歷史的相關資料卻仍舊不足。[17] 所以《西山上人傳報恩鈔》對親季與通親的說明實在很難令人信服。


[12]     請參照森英純〔1996〕《森英純全集》卷1(京都:森英純全集刊行會編),頁503、504。

[13]     收錄於《深草叢書》冊4、5、6,刊本藏於龍谷大學。

[14]    《淨土法門源流章》作二十三歲,此乃誤算。

[15]     請參照森英純〔1973〕《白木の聖者西山上人》京都:西山淨土宗宗務所6

[16]    請參照《西山禪林學報》第19號,頁81。

[17]    森英純氏曾從《玉葉》、《明月記》等搜尋「親季」之名,而不可得。吉良潤氏更從《石川縣史》去找也查無「親季」之名。請參閱森英純〔1936西山上人の俗緣關係について〉,《西山學報》8號;吉良潤〔1996證空は源通親の〉,《西山學會年報》6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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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朝廷方面的資料,即據《尊卑分脈》所示證空是通親的親生兒子。若《尊卑分脈》所載是事實的話,那為什麼《西山上人緣起》等僧團所撰之傳記要避開證空是通親的親生兒子之說呢?更何況《尊卑分脈》的作者洞院公定(1340∼1399)與《西山上人緣起》的作者仁空實導(1309∼1388)是生存於同一時代的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差別呢?

  首先,通親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據《尊卑分脈》中通親一族的系譜所示,通親是村上天皇的後裔,祖上受賜姓「源」,故有源通親之稱。祖父輩居「久我」,故也稱久我通親。筆者試著參照橋本義彥氏的《源通親》[18] 來說明通親的政治背景。通親於建久元年(1190),就任「中納言」之職,並讓女兒在子進入後宮。同年掌有實權的九條兼實(法然的大護法)也讓長女任子進入後宮,並成為後鳥羽天皇的皇后。五年後的8月,兼實的女兒任子皇后生女兒,同年11月通親的女兒在子皇妃生兒子(即後來的土御門天皇)。通親以孫為貴漸漸掌實權,在隔年的11月逐任子皇后出後宮,兼實失權,通親更於正治元年(1199)6月就任內大臣之職。政爭中失敗的兼實,後來隨法然出家,但,政爭中得意的通親好景也不常,在就任內大臣後的第三年(建仁2年;1202)突然猝死。

  兼實與通親之後,藤原家與久我家的政爭仍是暗潮洶湧,兩家仍各懷目的的接近天皇。例如:藤原家的良經(兼實長子)送女兒立子入宮,後成為順德天皇的皇后、仲恭天皇的母親。久我家則送通宗(通親長子)的女兒通子入宮,其後成為土御門天皇的皇后、後嵯峨天皇的母親。

  把話題再回到前面的疑問,若通親果真是證空之父,僧團資料特意避開此事實有何用意?近年西山派的西山深草研究團隊對此提出了假說,[19] 他們認為:通親是讓證空的師父法然的大護法九條兼實失勢的人(如上所述通親與兼實的鬥爭可見一斑),如果以證空為通親的養子的話,將可緩和證空是「權力慾的化身」通親之子的不名譽的事實。這樣的說法當然說服力不夠,但也不是不可能。如果證空真是通親的兒子,那麼應該會有其他可以說明他身份的訊息。首先來看證空與久我家的其他關係。《西山上人緣起》卷3有如下的記載:

 

承久大乱の後は舊院の皇胤継躰の儀は、上下思ひよらぬ事にて待しに、後嵯峨院そのみたれのとしは二歳にならせ給けり、久我内府通親公四男大納言通方卿は、(中略)大納言存日の時、宮の御方の御祈の事、ひそかに申


[18]    橋本義彥〔1992〕《源通親》(東京:吉川弘文館)。

[19]    西山深草〔1997〕《西山上人の面影》京都:西山淨土宗宗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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さるるむねありけれは、上人うけとり給ひて、つねに梵網経を誦して祈念し申されし。(《國文東方佛教叢書》傳記部上,頁355)

 

此文意是承久之亂(1221年)後,舊院(後鳥羽天皇)的皇裔繼承事宜上下皆不敢多想,且混亂的當時的後嵯峨院年僅兩歲。通親的四男通方大納言,偷偷地請證空為小皇子祈福。證空接受通方的請求,經常為小皇子誦《梵網經》。

  原來,因承久之亂,後鳥羽天皇的直系被判刑,後鳥羽、順德、土御門三上皇被流配邊疆,鎌倉幕府並擁立後堀河為天皇。此時土御門天皇與久我通子所生的皇子(即後來的後嵯峨天皇)僅兩歲。對久我家族而言,兩歲的皇子關係到久我一族未來的隆衰,因此小皇子的舅爺爺(即通方)秘密地照顧著遺孤,並請證空長期地為小皇子祈福消災。[20]

  當然這並不能說明通親與證空的父子關係,但也可推知若非證空與久我家的關係極密切,通方怎可能把如此大責交付給他呢。證空出身上流社會的另一證據,可從著作中的遣詞用句來推察。因為語言常在不經意中透露我們的生活習慣,如果能弄清楚該常用語言的特性,將有助於判斷使用者的出生地或階級地位等。例如學者大久保道舟氏透過考察道元在《正法眼藏》書中的遣詞用句,而主張道元是出身京都的上流社會。即大久保氏在他的著作《修訂增補道元禪師傳の研究》中,作如下之敘述[21]

 

禅師の言語は、これを《正法眼蔵》についてみるに、甚だ僅かではあるが、鎌倉時代における公卿の俗語と認められるものが伝わっている。例えば、山水経に「青山は運歩不得なり、東山水上行不得なるとら誹謗することなかれ」と見えているが、この「とら」と言う言葉は、当時公卿の間に用いられた俗語であって、蓋し「という」の語の強めとして用いたものである。この語は各時代を通じて独り鎌倉時代にのみ限られた特有語であるといわれ、しかも田舎の言葉ではなく、京都上流貴紳間における俗語と認められている。

 

也就是說,大久保氏指出道元的《正法眼藏》保留了鎌倉時代的公卿們常用的俗語。並以道元在《正法眼藏》中舉《山水經》之例時,用當時公卿仕紳間常用的「とら」


[20]    又,《西山上人緣起》記載,負起秘密照顧遺孤大責的久我家贈「龍護田」給證空一事。所謂龍護,意思是保護龍子,即保護皇子。另,稱為祐護皇子而誦讀《梵網經》的場所為「龍護殿」,後嵯峨天皇即位後改此殿為「敕願寺」。

[21]    大久保道舟〔1966〕訂增補道元禪師傳の研究》東京:筑摩書房),頁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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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且此「とら」之語是「という」的強調詞。大久保氏更指出「とら」不但是鎌倉時代獨特的用語,而且不是鄉村俚語,是京都上流仕紳之間流行的俗語。

  大久保氏又更進一步指出,在現存書物中除了由弟子筆錄的親鸞法語《口傳鈔》尚有二三處散見外,其用例甚少。大久保氏雖然未提及證空的用例,事實上這項寶貴的發現也適用於證空的情形。翻開證空的著作,特別是《自筆鈔》與《積學鈔》中出現「とら」的頻率,幾乎可以用沒有一頁不出現來說明。從語言使用的角度來推看,證空應該是出身貴族。

  上述二點,雖然能說明證空出身貴族,但並不足說明他是通親的親兒子。接著來看看證空的母親。不知何因諸傳對證空的母親隻字未提。以西山深草為筆名的西山深草派的研究團隊(以吉良潤氏為首),對證空俗緣方面的考察有很大的成果,特別是主張證空的母親是平清盛的弟弟的女兒尾張局的考證。[22] 又諸傳以文治元年(1185),證空九歲時成為通親的養子,那也是平家被滅於「壇之浦」之年。據西山深草派研究團隊的研究,證空的親父通親本依附於平家因平家的滅亡,而轉向靠後白河法皇,後逐漸冷淡尾張局,為此尾張局帶著證空離開久我府,到醍醐、日野之間的「石田」。雖然如此,或許證空與久我家並未完全斷離關係,他還持續著在久我家受教育等等吧。

  山西俊享氏與榊原慶治氏的共同研究則從《順德院御記》中推出證空可能是通親之子的假說。[23] 原來《順德院御記》的建保4年(1216)10月30日條目中,記載當天晚上有「詩」會,當天以作者身份出席的通親與尾張局的兒子「通具」,身著重服列席。而能令通具身著重服的當然只有他的父母。父親通親早在建仁2年(1202)猝死,那麼往生者應該是母親才是。另一方面,此時的證空又如何呢?按《自筆鈔》「序分義」的行間所載證空的講說記錄,自建保4年10月6日到隔年的11月1日止,前後約十三個月呈顯的是「空白」。證空的這一段停止講說活動的空白時間與《神道名目類聚鈔》所載父母忌服的重服期間一致。山西、原二氏以此來推論證空與通具同母,進而推測通親是其親父。

  以上,證空的出身背景即可呼之欲出,如果證空的親父是通親,親母是尾張局的假設是真的話,那麼他出身的貴族可不是一般的小貴族,是一個擁有極度權勢的貴族。又如果證空的父親久我通親權貴一時的內大臣,母親尾張局是平清盛的親姪女,則他與同門的勢觀房源智同為平家親戚,與曹洞宗的開山道元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22]    請參照吉良潤〔1996證空は源通親の〉,《西山學會年報》6號。山西俊享.原慶治〔1997證空の母親について〉,《西山禪林學報》19號。

[23]     山西俊享.原慶治〔1997〕〈證空の母親について〉,《西山禪林學報》19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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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證空的修學

  現存證空傳記的諸文獻中可知,證空十四歲時禮法然為師而入佛門。是僅次於信空、感西而成為法然的第三位入室弟子。相對於信空、感西是由天臺轉向淨土而言,證空是法然弟子中第一位一開始就隨法然學習的弟子。

  據《三鈷寺緣起》(大正大學藏)所載,證空自建久元年(1190年)出家始,迄建曆2年(1212年)法然示寂為止,住在法然駐錫的「吉水」旁的「小阪」(即今之祇園神幸道邊)。可知出家後的證空並未與法然住一起,但因小阪就在吉水邊,所以證空可能以通勤方式每天到法然處請益吧。因為證空住在小阪,因此他所說的教說也被稱為「小阪義」。

  講到證空教學的特色,當然關係到他的修學過程。其過程約可分三段,即(1)隨侍法然時,以淨土思想為中心的學習,(2)在法然的舉薦下,隨願蓮學天臺止觀,(3)承元法難後,隨天臺座主慈圓學天臺密教。以下依此三段來考察證空的思想。

1.在法然座下的修學

1)兼學諸宗大綱

  法然排斥諸行提倡專修念佛,因此常會有人問:法然的弟子們需要學習淨土教學以外的教學嗎?又,到底證空隨侍法然時,所修學的內容如何?《西山上人緣起》的記載如下:

 

常に師匠に随て法門を習学せられけり。其の性俊逸にして、一を聞て十をしる。円頓菩薩の大戒は、智者大師十七代の血脈を伝へ、浄土真宗の要義は、善導和尚十六観の精要をぞ授られける。……しかのみならず、八宗の大綱ををしへ、諸教の元意を示されけるに、一一の義理通達せずという事なし。(《國文東方佛教叢書》傳記部上,頁339

 

即,證空性俊逸、聞一知十、常隨侍法然學。在隨侍師側所學內容可分三個方向。1.圓頓菩薩戒,承繼智者大師的法脈。2.淨土真義,承襲善導《觀經疏》之精要。3.八宗大綱。可見,法然並非要求弟子們獨學淨土的,對八宗雖不要求精,至少也得識其大意以解諸教之原意。又,亮範在《他筆鈔》出刊的板本序中也說道:

 

非唯授自宗旨、而諸宗大綱、亦悉傳焉。(《西山全書》)


 

p428

 

這裡指的「諸宗大綱」,應該就是《西山上人緣起》所述之「八宗大綱」吧。可惜的是,上述二資料並未說明法然所授八宗的講義內容。不過,法然的著作中有《淨土初學鈔》一書,一般認為那是他為弟子們講述八宗的講義要錄。其內容是分別舉華嚴、天臺、三論、法相、地論、攝論、大乘戒、真言、成實、俱舍、四分律等十一宗的代表典籍,並附上簡單的評論。

2)證空與圓頓戒

  據傳證空隨法然學戒的過程中,曾三度字字句句鉅細靡遺的鑽研智者大師的《菩薩戒義記》。證空也曾註解《菩薩戒義記》,名《宗要鈔》五卷,可惜的是此書現在不存。[24] 證空在出家後的第十六年、三十歲時,從法然受自智者大師算起為第十七代的圓頓戒。[25]

  又,《東寺寶普提院文書》中記有西山派所傳的「菩薩戒血脈」的傳承譜,此「血脈譜」可為法然傳證空圓頓戒之事實做佐證。又,從東寺寶普提院所藏的《天臺法華宗學生式問答》中的底頁所寫之備忘錄,可知證空精通戒律。

  從現存文獻中,可知證空不但自己持戒堅固,且熱心為人講戒、授戒。[26] 又從各種文獻中可知他戒淨並重,例如:在寬元元年(1243)2月,頓寫而安奉在山崎大念寺的阿彌陀佛胎內的淨土三經等六部七卷的經疏中也包括了《梵網經》下卷。又,在寬元2年(1244)9月,生瀨淨橋寺的梵鐘上,陽刻著《梵網經》及其他的經共七個偈文。此銘文據說是證空所親撰,其中有如下之文:

每鳴之舍那淨滿之戒體普納得眾類。

每叩之,彌陀誓願之名聲,廣流傳三有。

寶治元年(1227)11月12日證空臨終前為弟子們所做的開示是:

 

菩薩戒の四戒三帰の大綱を述べ、観経の観佛念仏両宗の要義


[24]    請參照〈淨土宗西山學匠著作目錄〉,《西山學報》第9號。

[25]    《西山上人傳報恩鈔》以前的諸傳均記自智者大師算起第十七代,未載受戒年齡。《西山年譜要記》則載受戒年齡三十歲,自智者大師算起第十九代(《西山禪林學報》第17號,頁135)。今順森英純〔1964〕〈西山証空上人の戒念双伝について〉,《西山禪林學報》4號之考察。

[26]     請參照《明月記》所載:文曆2年(1235)5月27日、12月20日為藤原道家授戒(《大日本史料》第五篇之二十三,頁299)。又,《平戶記》所載:於仁治3年(1242)9月18日為藤原良實授戒(《大日本史料》第五篇之二十三,頁300)。


 

p429

 

又,同年同月25日臨終前一日,與來訪的泉湧寺的明觀論述《菩薩戒義記》。以上,可見其重視持戒與念佛。繼承法然持戒堅固的態度,盡其一生書寫.讀誦《梵網經》甚至越到晚年越重視圓頓戒的態度。證空的臨終的教訓,在開示菩薩戒的四戒三勸的大綱的同時,也敘述「觀佛.念佛」即是釋尊與彌陀二尊之教之要義。

3)證空與善導《觀經疏》

  證空的著作無一不與善導的五部九卷相關,特別是以《觀經疏》為主軸。證空跟隨親近法然學習,被認為是得法然傾囊相授,並深得法然體證之學解與信仰之玄義。在善導《觀經疏》的學習上,法然是鉅細靡遺地為證空講授,同時證空也對《觀經疏》傾心鑽研。可從證空的弟子圓空立信(1213∼1284)的著作《深草鈔》中,所記載的證空的話,可窺其熱心端倪。該書記載如下:

我所立の法門は専ら故上人相承の外に別の秘曲無し、但し大旨を得て委細の料簡を加へたることは我が稽古の功なり。(《深草鈔》42丁)

此引文是證空親說之語:我所立的法門是承自故上人法然,除此之外無他密行。雖然我得其大旨,但所加詳細料簡是我鑽研之功。這段話充分表達了證空對自己所領悟的信心。又,同《深草鈔》中,對證空在上文所說之「稽古(=鑽研)」,做了如下之說明:

先師稽古の初めは、方丈の室内四方の壁、天井などに此の四巻の御釈ヲ書き充て、三ヶ年間寝食を忘れて料簡した給へり。(《深草鈔》43丁)

即:證空在鑽研學習之初,在他寮房內的四壁及天花板等處貼滿了善導的四卷疏(《觀經疏》),如是三年廢寢忘食地料簡《觀經疏》。又,舜昌的《四十八卷傳》對證空傾心鑽研的態度做了如下之描述:

稽古に心を入れて善導の疏をあけくれ見られける程に三部まで見やぶられける

即:證空讀破了三部《觀經疏》。從上述諸引文可知,證空長期研讀善導《觀經疏》,就如同他在自著《他筆鈔》中所述「得其意不滯於文」[27] 一樣充滿自信,終


[27]     其原文為:〈意ヲ得テ文ニ滞ラズ〉,《西山全書》4,頁136b。


 

p430

 

於開展出他獨自的見解,他甚至主張應該稱淨土教為「觀經宗」。[28] 證空不但透過善導《觀經疏》來解讀《觀經》,甚至認為釋迦所說的《觀經》不若善導《觀經疏》之重要。理由是,站在不同的立場來解釋《觀經》時,《觀經》有可能成為他力淨土門的經典,也有可能成為自力聖道門的經典,因為唯有善導深得釋迦、彌陀二尊真意,所以除非依善導《觀經疏》為指南,否則無法使《觀經》的深義呈顯出來。

4)證空與《選擇集》

  建久9年(1198)春,法然應九條兼實之請求開始撰述《選擇集》。但因此時法然大病初癒,憑他個人單獨的力量是無法完成此書,不得不指示門下得力弟子協助筆錄、經律論引用時的考據、校對、謄寫等。證空在法然撰寫《選擇集》時扮演什麼樣的角色?諸資料中,最早的紀錄始見於凝然的《淨土法門源流章》,此書記載證空負責校稿之事,法然諸傳的門下篇中隻字未提,而西山派書籍的記載則或擔任經律論引用時的考據,或與法然共論法義等等。[29] 或許有人要懷疑,西山派書籍雖多有言及,但法然諸傳卻隻字未提,則其可信度存疑?玉山元成氏則以在法然撰《選擇集》的當時證空只有二十二歲,其能力實難堪此大任為由,否定之。[30] 但果真如此嗎?《選擇集》完成後的隔年(正治元年,1199),證空代替法然到九條兼實家去講述《選擇集》。可見法然對證空信賴之一斑。又《九卷傳》中敘述證空的「善惠上人の事」項之後,緊接著的「月輪殿御不審事」項中,九條兼實問法然:當對教義有所不懂時,該向何人請益?法然的回答:

 

善恵房は、愚意の所存と少しも違せざる者である。

 

也就是說法然已經肯定證空的見解是跟自己沒有兩樣的。同樣的,現存證空回答津戶的三郎為守的兩封信函,[31] 也是因為三郎為守認定法然歿後,證空是唯一可以解惑的人。


[28]     請參照《淨土希聞鈔》卷1,頁3丁左。

[29]     西山派書籍論及《選擇集》撰述時的情形,略舉一二如下:(1)傳證空作《選擇密要集》的記錄是:感西論法門之義理,證空經律論引用時的考據,安樂房本為代筆人因名利薰心而被撤換由感西取代。(2)行觀的《選擇集私記》:證空是「口入」之人,感西是執筆人,源智在座而未述所擔任工作,無安樂房之記載。(3)實導的《西山上人緣起》則載著:證空與法然一起翻閱經律論來作考據,也一起共議教理。

[30]     請參照玉山元成氏論文〔1974〕〈選擇集と證空〉《佛教論叢》18號。及〔1978〕〈法然門下に 證空の位置〉《日本佛教史學》13號。

[31]     請參照森英純編《西山上人短篇鈔物集》,頁247∼252。


 

p431

 

  又,在當時證空是否擔任執筆的工作?在現存藏於京都廬山寺屬國保級的廬山寺本《選擇集》,據說是撰述當時的草稿本。是彌足珍貴的稿本,筆者雖然無此榮幸賭其真跡,所幸上田良準氏對此有周詳的研究,[32] 特別是對執筆者的更換做了下述三點的結論。即,從《選擇集》十六章的筆跡來看,1.從第一章到第三章的「能令瓦礫變成金」文為止,是安樂房之筆。2.安樂房被撤下之後,由感西取代。即,從第三章的「能令瓦礫變成金」之後到第十二章截止,還有從最後一章(第十六章)的「靜以善導觀經疏者」之後到結束,是感西之筆。3.從第十三章到第十六章的「靜以善導觀經疏者」之前,是不同於安樂房或感西的第三者的筆跡,那是證空之筆。

  據上田氏的考證,草稿本《選擇集》留有證空的真跡,那麼證空在撰述《選擇集》的席次上擔任執筆之事是可以肯定的。

2.天臺止觀的修學──證空與願蓮

  證空先學淨土後學天臺的順序,與法然及他的幾位高徒是正好相反的。也就是說,法然和他的數位高徒,均是始學天臺後迴心向淨土的。正因為如此,菊地勇次郎氏在他的著作《源空とその門下》中主張[33] 天臺教團正是法然本身的前身,是傳播專修念佛的基底之一。若順此意見,則對法然遣證空至願蓮處學習之事變得較容易理解。承元元年(1207年)2月,法然從被流放的四國來到箕面的勝尾寺,隔年,宇都宮賴綱(出家後,名實信房蓮生)來到勝尾寺拜訪法然。法然傳記的《九卷傳》中,記述他們的談話:

 

浄土宗の学者は、浄土宗以外の学問を知らないというのでは、まことに腑甲斐無いこと。そこで、善恵房を今、河内国磯長の聖徳大師の御墓近くの天臺宗の願蓮房の元に遣わして、学問をさせている(《法然上人傳全集》,頁436

 

即,法然認為淨土宗的學者,如果不懂淨土宗以外的學問,是非常窩囊不中用的事。因此派善惠房證空到目前駐錫在聖德太子廟所附近的天臺宗願蓮房處學習。

  但也有與此文獻完全相反之文意,即法然入滅的前兩天(建曆2年正月23日),在弟子源智的懇請下,執筆的「一枚起請文」中:


[32]     上田良準〈《選擇集》草稿本第三筆は西山上人證空〉《西山學報》32號,1984年。

[33]     請參照菊地勇次郎《源空とその門下》法然門下についてとくに天臺教団との関」(法藏館,1985


 

p432

 

もろもろの智者たちの沙汰し申さるる、観念の念にあらす、学問をして念のこころをさとりて申す念仏にもあらす、たた往生極楽のためには、南無阿弥陀仏と申して(《昭和新修法然上人傳全集》頁416

 

即,諸智者們所說不在觀念的念,也不在做學問後解悟念的精要而念佛。所以只需為往生極樂世界而念南無阿彌陀佛。

  對照此二文,法然遣證空學天臺教學,該如合理解才好呢?又,行觀的《選擇集私釋》中,記載法然教團面對專修念佛的主張所引起的諸多爭執時,證空問法然說:

 

一向に廃立の法門にて諸行を廃する時は邪見に堕する機有り、時要門の法門も少仰せらるべきか。

 

即在一味地說廢諸行立淨土的法門時,有眾生墮邪見,所以是否應該偶而稍為說些聖道門的法義呢?針對此問,法然回答:

 

汝やみねやみね一丈の堀を越えんとおもはば、一丈四五尺の思をなすべし、八九尺乃至一丈の思を存せば一定誤となるべし。

 

此處以護城河的深淺來譬喻信心。欲表達若專修念佛的信心不夠堅定的話是不該修諸行的。又,《西山上人緣起》記載:

 

実信房「上人帰寂の後へだてん時は、誰れ人をか師範とすべか」と申しければ、上人「弟葉多しと雖も、正しく真実の義を授くる者は善恵房なり。近頃は、天臺止観の法門を学せん為に、太子御陵に止住せしむるよし」を仰せられしかば(《國文東方佛教叢書》傳記部上,頁342

 

實信房問法然說:如果法然上人示寂了,該以誰為典範呢?法然回答:我的弟子雖多,授與真實教義的人有善惠房證空,最近為了學天臺止觀,住在聖德太子的御廟。

  換句話說,此時的證空因為已經完成對淨土真實義的信心,所以開始鑽研聖道門的止觀教學。又,実信房在聽了法然的這一席話後,到磯長的聖德太子御廟拜訪證空並跟他出家。

  原來法然派證空到磯長的聖德太子御廟處是讓他跟隨願蓮學天臺教學的。願蓮也出身平家,俗名藤原家賴。出家後初居洛北大原,後移日野,在承元3年(1209)移


 

p433

 

住磯長的聖德太子御廟,《西山上人緣起》的作者實導稱之為「太子上人」。從「天臺法華宗相承系譜」可推知,他是承繼天臺惠心流的學者,[34] 因無著作傳世想理解他的學說變成非常困難。九條兼實尊他為天臺止觀的大家。[35]

  雖然幾乎沒有任何願蓮與法然來往的資料,但在元久元年(1204)由法然教團向山門提出的「七箇條制誡」上,願蓮也署了名。由此可推知,至少願蓮是法然專修念佛的理解者,也因此法然才能安心將自己的愛徒送到他身邊遊學。

  願蓮是磯長傳法輪寺的開山祖師,在該寺東福院的遺址上,現存有願蓮與證空的石塔。又,證空於建曆元年(1211)4月在御陵旁建三層塔婆並以三層的舍利容器安奉佛舍利。[36]

  凝然的《淨土源流章》中,在概說證空教義時,敘述如下:

 

證空謁日野願蓮上人,後住太子御廟之處。學天臺宗專弘淨教提高綱宗。(《淨土宗全書》15

 

此引文,雖說明證空透過願蓮修學天臺教學,並運用它在專弘淨土上來提高淨土綱宗,卻無從得知他是以什麼樣的資料或教理來歸納淨土綱宗。但,在現存證空的著作《觀經疏大意》有如下之敘述:

 

念仏宗とは、諸経を会して観経に入るるなり、諸善を開して念仏に摂す。定散相分かつこと八万四千、能く念仏の一行を詮す。(《短篇鈔》,頁5

 

意思是所謂的念佛宗,它融會了諸經攝入《觀經》,開陳了諸善匯入念佛。若分定善、散善諸相則有八萬四千種,一一相均能詮釋念佛一行。

  像這樣以天臺的開會理論為基礎,將念佛一行統合、融合諸經的想法,是貫串證空所有的思想、教義的基本主張。

3.臺密的修學──證空與慈圓

  前述證空是在法然的舉薦下隨願蓮學習天臺止觀的,至於他修學臺密的背景與期


[34]     請參照森英純《白木の聖者 西山上人》京都西山淨土宗宗務所

[35]     請參照《玉葉》元曆2年(1185)2月9日、10日,及建久4年(1193)10月之條目。

[36]    現存於磯長的叡福寺。《大日本史料》第五篇之二十三收錄其圖版。參閱該書284∼286。


 

p434

 

間,現存資料中均不明確。關於修學期間,學者們的主張不一,[37] 一般認為約在「承元法難」後。建永2年(1207)2月18日是「承元法難」發生的日子,法然及其門弟多人被判刑。此一法難,使法然的教團受到莫大的打擊。此時,證空也在被流放的名單上,幸有天臺的實力者慈圓(1147∼1225)出面說話,方得脫罪。[38] 村昇氏之考察,認為證空在此時應該是被要求遠離法然教學,多學傳統的天臺教學。當然這也是證空學密的一個因緣。

  有關證空的臺密修學,在《西山上人緣起》中舉政春、慈圓、公圓三師,其修學內容為:

 

両部大教を学し、三部を受く。

 

此處的兩部指的是《大日經》《金剛頂經》,三部指欲成為密教弟子所需接受的「金剛界、胎藏界、蘇悉地」三部的傳法灌頂。

  證空先隨政春學臺密,在還來不及進灌頂壇時政春卻入寂了。政春示寂後,證空正式禮慈圓為師。隨慈圓修十八道、金剛界、胎藏界、護摩四階段的法,及受「秘密許可」的教授;灌頂則在慈圓的安排下,於承久3年(1221年)隨仰木公圓受傳法灌頂。

  在臺密三師中,證空與慈圓的關係最為親密。承元法難時慈圓出面為證空說情,可推兩者應該在承元法難前就已認識,且不管在教學上、政治上,甚至後面將述及的移住往生院等生活面上,慈圓均極力地支援著證空。甚至慈圓滅後二年,證空的名字出現在嘉祿法難(1227年)的懲處名單上,也是以「證空是慈圓臨終時的善知識」為由而得已倖免。[39]

  在嘉祿元年(1225年)9月,證空與慈賢、祐真、聖增、公圓、道覺等同在慈圓臨終的床側,《慈鎮和尚傳》中敘述當時的情形如下:[40]

 

証空上人釈迦の宝号を唱え、聖僧律師金磬を打つ。


[37]     久木幸男氏主張:始於承元法難(1207)前後至從公圓受灌頂的承久3年(1221)後,約十四、五年(請參照久木氏論文:〈證空と慈圓〉《佛教史學》7-21968年)。另,森英純氏主張:始於修學天臺止觀之後的建保元年(1213)之後,至承久3年(1221)之間。(請參照:森氏著作《白木の聖者 西山上人》京都西山淨土宗宗務所,頁21∼23)。

[38]     參照《法然上人傳全集》,頁268b。

[39]    請參照《明月記》嘉祿3年7月6日之記事。

[40]    請參照《大日本史料》第五篇之二十三,頁295。


 

p435

 

這裡要注意的是證空唱的不是彌陀名號,而是釋迦的寶號。這或許說明了兩人相知近二十年或二十年以上的歲月中,證空對慈圓信仰的尊重吧。

(四)證空的勸化

  法然還在世時、證空所說的佛法教說就已經被稱為「小坂義」了。法然寂後的隔年(建曆3年,1213)、證空移住到慈圓讓給他位在西山善峰寺的北尾往生院(今之三鈷寺),並以此為據點展開他宣說的淨土教生崖。為此,其後的教說以地為名稱西山義。此後的三十五年間、努力於近畿諸國的道俗勸化。其講說內容可從他自己整理的講錄、弟子們的筆錄等現存二十數卷、百餘部的證空著作。將在下述六點來敘述。

1.在往生院的活動

  有關善峰寺往生院的傳承系譜,在《西山上人緣起》卷3所舉相承次第的人是:源算、觀性法橋、慈圓、證空。[41] 又,據「三鈷寺文書」所載,證空移住往生院的前一年(建曆2年1212)的正月,證空已經從觀性法橋的弟子聖弘處購得西山的水谷田。住往生院後,分別在建保4年(1216)購善峰寺椙谷田、寬喜元年(1229)購山城山方莊,寬喜3年購山城乙訓郡石原方,可見證空有意以西山為弘揚念佛法門的根據地,並積極經營。那麼,證空在往生院究竟推行怎樣的行法?《西山上人緣起》卷3所傳達的有:讀誦淨土三部經、六時禮讚、日課念佛六萬遍等行;又每月十日為紀念觀性法橋,或舉行臺密行法或講說天臺宗要;每月十五日舉行二十五三昧法會;每月十四、十五日為紀念善導、法然,或講《觀經》或說往生淨土之要義;自承久3年(1221)12月開始,確定固定時間舉行不斷念佛、問答論義的佛事;又、僧眾參集的外陣掛上智顗及善導的畫像。以上諸行事,或許可說明證空在繼承善導、法然一脈的淨土教義的同時,也並修天臺教學及諸行業。

  但是,這裡問題產生了,證空原本住的小阪是在吉水邊,在市中心是做布教中心的好地點,而往生院所在的西山善峰寺地處邊鄙。為什麼從小阪遷到西山呢?諸傳中並未對這一點提出說明。以下之見純屬推測,即當時對法然的念佛教團的迫害,縱使在法然滅後仍持續不斷,使得證空的教團感到危機重重,因此證空將念佛的大本營,搬到天臺系的西山往生院,藉此來保住淨土宗的法脈吧。

2.善導《般舟讚》的講說

  善導《般舟讚》傳至日本的記錄首見於承和6年(839)靈巖圓行和尚的請來目


[41]    《國文東方佛教叢書》傳記部上(名著出版刊,1995年),頁351。


 

p436

 

錄。從法然的著作可知,法然當時認為善導的著作是「四部八卷」,可見法然在世中此書並未流布於世。

  靜遍的《序選擇文義要鈔》卷下記載著,此《般舟讚》的傳來與發現始末。據靜遍所述,本書於法然寂後第六年的建保5年(1217)在仁和寺的藏經閣中發現,為記載發現者。另外,《西山上人緣起》則主張是證空發現的。行觀的《般舟讚私記》(二卷,1325年成立)僅記載證空知道善導的《般舟讚》在仁和寺的藏經閣中,並未說明誰發現該書。又,六角義的智圓(1283∼1372)的《般舟讚私聚鈔》(五卷,1337成立),則記載靜遍發現,證空央請蓮道坊代為借出。據近年的研究則認為發現者是仁和寺的靜遍。

  善導《般舟讚》發現後,證空很高興的發現自己的善導教學研究態度與善導一樣是採依義不依文的研究。即善導對《觀經》如下之文:

 

佛告韋提希汝是凡夫心想羸劣未得天眼不能遠觀諸佛如來有異方便令汝得見大正藏》冊12341c

 

在《觀經疏》的玄義分則作「十三觀已來,盡名異方便」(《大正藏》冊37,頁251b)解。證空則在《觀經疏自筆鈔》中解十六觀正是佛異方便。證空的這一項新解說,在後來發現的善導《般舟讚》中得到印證,即證空對善導《般舟讚》如下之文:

 

定善一門韋提請散善一門佛自開定散俱迴入保國即是如來異方便(《大正》冊47,頁455c

 

在《般舟讚自筆鈔》作如下解釋:

 

観経ノ序分ニ韋提開悟ノ道理ヲ心得テ、汝是凡夫ノ文ニ付キテ異ノ方便ノ体ヲ心得レバ、十六観倶ニ異方便ナルベシトノ義ヲ成立シテ、後此文ハ始メテ世ニ流布シテ定散倶廻入宝国、即是如来異方便ノ文ヲ見(《西山叢書》Ⅳ,頁128b

 

意思是在《觀經》的序分述及韋提希所理解的開悟的道理,是已經理解汝凡夫之文為異方便之體,則十六觀應該是異方便之義得以成立。此文義流布於世首見於善導《般舟讚》「定散俱迴入寶國,即是如來異方便」之文。換句話說,善導《般舟讚》的發現對證空而言,更加深他自己對十六觀體證的信心。


 

p437

 

  在證空講說善導《般舟讚》的講說席上,野宮左大臣公繼則仿效「彌天釋道安」的故事,讚嘆證空是「彌天善慧上人」。[42] 又,在證空晚年(1245)後嵯峨天皇賜予「彌天國師」的封號。[43] 另外、據貞準的《淨土承繼譜》所載,寬政8年(1796)光格天皇追諡證空「鑑知國師」。

3.當麻曼陀羅的流布

  傳說當麻曼陀羅是天平寶字7年6月,彌陀與觀音為順應中將法尼之願,彌陀所化之化尼與觀音所化之化女,從百朵蓮花的蓮莖抽絲而織成。原版的當麻曼陀羅現藏於奈良的當麻寺。[44] 其尺寸大小長寬各約四尺,依現代科學的炭素測定法等,雖然可以肯定是七、八世紀的東西,但一般認為以八世紀當時的日本技術不可能造出那樣精緻的東西,因此多數認為是來自中國的舶來品。

  昭和16年(1941)在當麻寺發現的古柱、[45] 及昭和35年(1960)拆曼陀羅堂重建時發現了「柱墨書寄進狀」。[46] 這份寫在古柱上的捐獻文,雖然大半以上已經磨滅很難判讀,在《大日本史料》五篇中,則錄載可判別的文字如下:

 

  

以上片段諸文,可推知嘉祿法難(1227)較平靜之後的寬喜元年(1229,五十三歲)3月,證空到大和的當麻寺參拜,並捐獻田地做為不斷念佛的供養金。另外證空的三鈔中論及當麻曼陀羅的有無分別是:《自筆鈔》未言及,《他筆鈔》雖多處談到卻


[42]    證空出家後,其師法然為取房號「善慧房」。然,善慧房的「慧」或作「惠」。在現存證空真跡的文獻中,並無有關房號的署名。在現存諸傳記類中有二說,作「惠」的文現有:法然諸傳、《西山上人緣起》、《法水分流記》、《蓮門宗派》、《西山略年譜》、《西山略年譜要記》等;作「慧」的凝有然《淨土源流章》、高泉《東國高僧傳》、師蠻《本朝高僧傳》、貞準《淨土承繼譜》等。

[43]    《東方佛教叢書》傳記部上(名著出版社,1975年)。

[44]    當麻寺在現今奈良縣北葛城郡當麻町。請參照岩城隆利氏〔1987〕〈当麻曼荼羅の名とその話〉《日本土曼荼羅の研究》57∼102(元興寺文化財研究所編,中央公論美術出版)。

[45]    1997年在東京舉行的證空特別展的圖錄中,載有相關資料及古柱之圖片等。

[46]     意思是:寫在古柱上的捐獻書。


 

p438

 

都是後世所加,《積學鈔》則有三處論及,即第五寶池觀中「曼陀羅ノ池ノ相是也」(10丁左)、第七華座觀中「曼陀羅ノ坐佛此義也」(56丁右)、第十三雜想觀中「曼陀羅ノ雜觀ノ身量、三尊同等ノ儀」(47丁右),可見證空晚年已經將當麻曼陀羅所代表的思想意義,引進他的論著中。除了證空本身的著作外,[47] 《西山上人緣起》也記載證空與實信房等諸弟子們拜訪當麻寺,雖未記載拜訪的時間,但對證空首次面對當麻曼陀羅的情形有詳細的描述。整理如下:1.首先確認當麻曼陀羅是據善導《觀經疏》而織成的是證空。2.當時同行的實信房蓮生對該圖像與善導《觀經疏》的科判一致,又符合師父證空所宣說教法,不禁感嘆道:不可思議、不可思議。3.證空也因為歡喜此圖像證實了自己的體悟無誤,開始在當麻寺舉行不斷念佛法事,並捐獻田地作為供養金,修造廚子等等。4.為了摹繪複製當麻曼陀羅,證空自願成為「寺僧分」。[48] 5.又將此等事梗概刻在寺院正面的石柱上。就中,有關證空複製與弘揚當麻曼陀羅的記載,《西山上人緣起》有如下之記述:

 

数鋪の曼陀羅を図絵して処処に施与せしめ給ふ。(《國文東方佛教叢書》傳記部,頁345)

 

酉譽聖聰《當麻曼陀羅疏》卷8中的敘述則可更詳細。據聖聰所述:為了摹繪複製當麻曼陀羅,證空和實信房商量,成為當麻寺的寺僧之一,留在寺裡服務,並請畫師播磨法眼轉畫,第一幅於嘉禎3年送給信濃的善光寺,又畫二幅分別給當麻寺西龍御殿與宇都宮神宮寺,甚至立志流布於全國,畫十三幅並開版印刷。還曾為了流傳於中國,印製各種大小不等的尺寸。只是這些論述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實在難以分辨,但仍可以看出證空盡全力流布麻曼陀羅的訊息。

4.證空的遊化

1)東國遊化

  諸傳對證空東國遊化的時間均記載在寬喜年間(1229∼1231)。布教的路線並不清楚,大致從西山善峰寺到美濃的信州善光寺,繞過白河來到蓮生的出身地宇都宮。又從武藏到相模的鎌倉。同行於此布教之旅的弟子有證入、靜音、蓮生等。《四十八


[47]     記載證空與當麻曼陀羅因緣的資料有:(1)傳證空作《當麻曼陀羅注記》的〈序文〉(《西山全書》冊2)、(2)行觀《觀經疏私記》〈散善義私記〉,卷1(3丁)、ゞ實導《西山上人緣起》(《國文東方佛教叢書》傳記部,頁345)々酉譽聖聰《當麻曼陀羅疏》卷8(《淨土宗全書》冊8,頁474)。

[48]     意謂該寺僧人的一分子。


 

p439

 

卷傳》卷47中記載,證空從西山善峰寺到信州善光寺間共建十一所大伽藍,可惜的是此等寺院均不存。但,若據《西山上人緣起》記載則僅有四所伽藍,其敘述如下:

 

上人寺院を建立せらるることは、西山往生院をはじめとして、歓喜心院、浄橋院、遣迎院等の四箇所なり。(《國文東方佛教叢書》傳記部,頁345)

 

在此引文後接著敘述建寺因緣及寺院的規模概略。又,文中雖說證空建有四所寺院,但現存的僅有往生院與淨橋院。往生院即今之三鈷寺,雖證空的墓=華台廟在往生院,但此寺現屬天臺宗。淨橋院即今之淨橋寺。[49]

  又當證空們遊化東國時,親鸞正在蓮生的大本營常陸國,但並無兩人在關東相會的記載或傳說。又,深草研究集團們以平雅行氏所考察的聖覺為自己辯護或保身而著《唯信鈔》的結論[50] 為基礎,更進一步推測,聖覺所提的對像是證空教團。[51] 如果是這樣的假設推想的話,在東國遊化的證空一行人將之交給親鸞,而有機會將法然晚年初在勝尾寺所主張的「絕對他力的法門」傳給親鸞。[52] 由是可知證空的東國遊化,有可能是擔負著將法然的絕對他力法門傳到東國,甚至傳給親鸞的媒介之一。

2)證空的交遊

  證空與貴族社會的來往,其主要對象均是與九條兼實及慈圓有關連的人,證空多數是應邀修法、說法等。參照下項的系譜,有關證空與這個上層社會中的兼實及慈圓間的往來,前面已述過,此處則略過不談。下面則特別取畫有底線之五人,略述其與證空往來之事由。


[49]    據淨橋寺的建寺緣起所述,嘉禎4年(1238)9月3日,證空遊化到有馬,在武庫河旁琴鳴山山麓休憩時做了一個殊勝的夢。醒後雖遭山賊所襲,山賊受證空所化回歸正業。其後,山賊們發露懺悔,為諸人的通行便利,發心在武庫河兩岸搭一座橋,橋的附近建寺院。

[50]    平雅行〔1973〕〈安居院聖覺と嘉祿法難〉,《日本中世の國家と佛教》

[51]    加藤義諦、稻田廣演〔1997〕〈證空の關東遊化と親鸞の迴心〉,上下,《中外日報》第25652號(同年819日),及同第25653號(同年828日)。又1998〕《深草教學》18號亦有記載。

[52]    稻田廣演、稻田順學〔1997〕〈勝尾寺における法然の二度目の迴心〉,上下,《中外日報》第25602號(同年424日),及同第25603號(同年426日)。又,〔1998〕《深草教學》第18號亦有記載。


 

p440

 

  (1) 良快是兼實的八男,也是慈圓的弟子。嘉錄法難時幫助證空脫離被流放的命運。

  (2) 道家是兼實的孫子,其與證空的關係,如同兼實與法然一樣。道家對證空所說非常信仰,為證空建遣迎院,也仿效祖父兼實請法然撰寫《選擇集》一樣,自己也請證空撰寫《觀經疏私記》十卷,可惜此書未傳。亦經常登西山求受戒法。

  (3) 公圓雖是傳授證空臺密的傳法灌頂師,也經常出席證空說法的法席上。

  (4) 道覺法親王是後鳥羽天皇的兒子,同時也是慈圓的徒弟,承久之亂時避難於西山,也很護持證空。《鎮勸用心》是證空應他之請而開示的法語。

  (5) 宣仁門院是道家的孫女。《女院御書》上卷,是證空應宣仁門院之請而撰寫。

  除上述之外,與西園寺公經、九條賴經、德大寺公繼、津戶三郎入道等也有來往。這與證空出身貴族,也是後嵯峨天皇的戒師等關係,使得證空與皇室、貴族的往來十分密切。

3)證空的門下

  是證空具有名門出身的俗緣?還是他有宇都宮蓮生那樣財力雄厚的門下呢?數度巡迴於山城周圍、攝津、河內、大和、和泉、丹波、但馬、近江等處大開法筵,因此可以推想證空所度之人不論道、俗,或貴族、庶民等不計其數。有關其門下,傳至今日的諸系譜中所載人物是各式各樣的。各系譜所列舉人數也有不同,即,《淨土源流章》計11名、《法水分流記》計有19名、《蓮門宗派》計19名、《淨土宗派承繼譜》計20名,將此等諸系譜對照去除重複之名,則四書共有27名。四書中均有列舉的有:淨音、圓空、證入、證惠、遊觀、聖達、實信房蓮生7名。以下,從《淨土傳燈總系譜》(《淨土宗全書》19)中,擷取該7名弟子個個所傳之法脈並附生歿年。


 

p441

 

 此七人是證空門下的高徒,門下很早就分裂為四流,即:淨音房法興是西谷義之祖、立信房圓空是深草義之祖、觀淨房證入是東山義之祖、觀房證惠是嵯峨義之祖。其後、從西谷流分出六角義,遊觀的孫徒弟子示導開出本山義。於是四流變六流。但,東山流與嵯峨流早在南北朝時代就已滅亡。[53] 又,聖達布教於築紫一帶,其徒一遍是時宗之創始之祖。

  實信房蓮生,俗名宇都宮彌三郎賴綱,是關東的豪族,因熊谷蓮生房的引薦歸依法然,再由法然的介紹而師事證空達四十年。是證空《積學鈔》的筆錄者,證空滅後為之修墳、弘揚教義等,是證空的內助者、維持者,也可以說是西山派的創立史上不可或缺的人。

4)入寂

  寶治元年(1247)11月26日示寂於法性寺遣仰院。

  這年2月道覺法親王在西山的蓮華壽院舉行不斷念佛的法會,當時證空也列席參加,並應道覺法親王之請,為與會的大眾開示念佛者平日該如何用心,此開示筆錄而成為《鎮勸用心》。此被視為與法然的「一枚起請文」一樣是念佛安心的重要文章。


[53]     有關六個流派的個別教義、流派的代表著作及其派史的興衰等,請參照:杉紫朗〔1924〕〈西山教義派史的概觀〉,《西鎮教義概論》。


 

p442

  

三、證空的著作

現存證空著作約有二十餘部、百餘卷之多。一般從其著作內容、性格,大致分為教相、事相二大部。其中屬事相部的有:《觀經秘決集》二十卷、《選擇密要決》五卷、《修業要決》一卷、《四十八願要釋》二卷、《當麻曼陀羅註記》十卷、《當麻曼陀羅供式》一卷、《曼陀羅八講論議鈔》一卷,共七部四十卷。此七部四十卷的大作,非證空真撰已是定論。[54]

  被視為是證空真撰的教相部諸作,從內容來看可大分兩類:一是對善導的「五部九卷」著作做的解釋書,二是以信仰問題為內容的短篇書鈔。前者是《自筆鈔》四十一卷、《他筆鈔》十卷(或十四卷)、《積學鈔》等三大鈔;後者又可分三類:1.以證空自己的組織構想為基礎而撰述的書物、2.筆錄證空所說之法語、3.證空的書信。

  但,被視為真撰的教相部的著作,一者「真蹟」本幾乎不存在,再者證空在不同的著作裡,使用不同的特殊用語,因此在書誌學上、在內容上均留下種種難解的問題。接下來,以教相部的各書為中心,有關書誌學上的考證將仰賴先學的研究,比者僅略述各書的內容以助釐清證空之思想。

 

(一)、「五部九卷」的解釋書

1.《自筆鈔》四十一卷

  (1)《觀經疏自筆鈔》(二十一卷;收錄於《西全》卷3、《西叢》卷1、2)

  (2)《往生禮讚自筆鈔》(十卷;收錄於《西全》卷3、《西叢》卷3)

  (3)《觀念法門自筆鈔》(三卷;收錄於《西全》卷4、《西叢》卷4)

  (4)《般舟讚自筆鈔》(七卷;收錄於《西全》卷4、《西叢》卷4)

  此《自筆鈔》系列,是善導「五部九卷」(《法事讚》除外)[55] 的註釋書,別


[54]    事相部偽撰說,始見於西山派俊鳳(1714∼1787)的《西山復古篇》。同書的「第四段  西山流義秘事鈔」(《大正藏》冊83)記載:西林寺空覺的弟子惠行主張,事相部諸秘鈔非證空之作,是名越寬法之偽作,亦贊同此一說法。

        據最近新研究,西山深草研究團隊則主張是本山義康空示導三十歲到三十八(1315∼1323)之間完成之作(請參照:吉良潤稻田順學加藤義諦〔1989〕〈《三十八抄》は本山義開祖康空示導の著〉,《深草教學》9號)。河原由雄氏則主張:事相部中的《當麻曼陀羅註記》的成立年代在永享8(1436)之後請參照:河原由雄〔1977〕〈當麻曼陀羅緣起の成立とその周邊〉,《日本繪卷物大成》24,中央公論社刊

[55]    善導〈五部九卷〉,中的《自筆鈔》系列,只有《法事讚自筆鈔》散佚不存,空覺開版之際,以實信筆錄之《法事讚積學鈔》二卷來補缺,故也通稱「觀門義四十三卷」。但,《自筆鈔》系與《積學鈔》系不但撰述時間不同,所使用的特殊名相也不同,因此將《法事讚積學鈔》列入《自筆鈔》系列是較不妥的。


 

p443

 

名《觀門要義鈔》、《薄墨鈔》。《觀門要義鈔》之名首見於寬文11年(1671)空覺所開版的《自筆鈔》。空覺可能認為此系列著作的特殊用語「行門、觀門、弘願」中,「觀門」最為重要所以如是定名。又,自古以「自筆」鈔來稱呼,意味著此系列是講述者證空親自記錄之意。又,此系列原本是「假名」書體,空覺開版時將之改為「漢文」書體。古寫本[56] 則在釋文行間的左側注上講述的年月日及場所,從這些資料可尋出法然滅後證空的活躍情形。

  有關《自筆鈔》系列的成立時間,空覺在刊本的跋文記載:講說時間從建保元年(1213)至元仁元年(1224)。但這個說法已被推翻,即藤原幸章氏依四種古寫本所注的時間考據出撰述次第,首先是建保3年(1215)5月《觀經疏自筆鈔》玄義分開始,接著是同鈔序分義、定善義、散善義,散善義終講於承久3年(12)8月。散善義之後是依《觀念法門》《般舟讚》《往生禮讚》的講述順序,最後的《往生禮讚》則終講於嘉祿2年(1226)5月。[57]

2.《他筆鈔》十卷

  本書另有十一卷版,收錄於《西全》卷4、5、《西叢》卷5。內容是證空講述善導《觀經疏》、弟子觀鏡證入所筆錄。書名「他筆」是與前述《自筆鈔》成呼應。《他筆鈔》之名是在證空滅後一旦三十九年的至德3年(1386)以後才開始流行的,在此之前稱「觀經玄義分抄」「觀經序分義抄」等。別名有:《觀經疏教相他筆禦抄》《觀經四帖疏教相鈔》《觀經四帖疏抄》。

  依現存資料,《他筆鈔》在初期流傳時約有二個系統。一是東山義之祖觀鏡證入的徒孫佛觀所持(《西山上人緣起》),二是六角義之祖了音的徒曾孫智通在貞和3年(1347)所書寫(《刊本他筆鈔序》)。又、本山義祖示導雖也曾見過《他筆鈔》,但本山義流是否傳承此書卻無由得知。又、依現存最早的寫本(=惠敬[58] 本)的底頁所記,本書自天文年間以後常有人抄寫。

  和《自筆鈔》一樣,《他筆鈔》原本也是「假名」書體,亮範開版時仿《自筆


[56]    現存《自筆鈔》古寫本有下述四種:

        (1)遣迎院本《觀經疏自筆鈔》九冊(京都遣迎院)。

        (2)楊穀寺本《觀經疏自筆鈔》七冊(柳谷楊谷寺)。

        (3)大穀大學本《觀經疏自筆鈔》十二冊,《般舟讚自筆鈔》三冊,《往生禮讚自筆鈔》四冊,《法事讚自筆鈔》二冊(京都大谷大學)。

        お西教寺本《往生禮讚自筆鈔》二十冊,《觀念法門自筆鈔》冊(阪本西教寺)。

[57]    請參照:藤原幸章,《大谷學報》第19卷第2號。

[58]    惠敬是三鈷寺十七世住持念空宗純的弟子,曾任三鈷寺(十九世)、二尊院(十六世)的住持,於天文16年(1547)示寂。


 

p444

 

鈔》將之改為「漢文」書體。刊本雖有十四卷,所依古寫本卻只有十卷, 如果亮範所增補部分是古寫本所沒有的,恐怕就是後世所附加,因為書中「私云」之後,經常引用非證空真撰的《觀經密決集》《當麻曼陀羅注》《選擇密要決》等著作之文。

3.《積學鈔》

  (1)《觀經疏積學鈔》(殘篇收錄於《西全》卷4,寫本藏於阪本西教寺)

  (2)《法事讚積學鈔》(二卷;收錄於《西全》卷4、《西叢》卷3)

  本系列之書是證空晚年所講、實信房蓮生所筆錄。成立時間在講述《他筆鈔》之後,示寂(寶治元年,1247)之前。按森英純氏的考據,[59] 《西山全書》卷4所收錄的「觀門義草案」二卷與昭和18年(1933)在天臺宗真盛派總本山阪本西教寺正教藏中發現的寫本,同屬實信房所筆錄的《積學鈔》。

  「觀門義草案」收錄了誓願寺、三鈷寺、光明寺、廬山寺所藏之殘本;上卷是「玄義分」釋的殘篇,下卷是「散善義」釋的殘篇。

  又,西教寺正教藏中發現的寫本《積學鈔》,今整理其輪廓概要如下:

A)書寫時間在承應3年(1654)6月至隔年的明歷元年(1655)7月之間。寫本的筆體有楷書與草書兩種。且跋文均寫著:

    (a)「∼年∼月∼日、嵯峨二尊院本恩借書仕者也。江太郡蘆浦觀音寺法印舜興藏」

    (b)從跋文筆體一致與本文筆體不一,可推知可能本文是筆稿生所寫,跋文則是舜興[60] 親書。

  B 漢文文體多處省略「送り仮名」「返り点」,顯其文體既非純漢文亦非純和文。

  C)從本文中常附上「イ」字[61] 可推知當時有異本之存在。

  (D)在內容上,散佚部分如下:

           (a)「玄義分」中,除了缺最初解釋「觀」字之數頁外,釋名門的「華座一觀是其別」以後之文亦缺。


[59]    請參照:森英純〔1934〕〈觀門義草案に就いて〉,《西山學報》6號,京都。同氏〔19〕〈再度觀門義草案に就いて〉,《西山學報》11號,京都。同氏〔19〕〈「觀門義草案」解題〉,《西山全書》卷4,京都。

[60]    舜興生平不詳。按廣瀨觀友氏之研究:西教寺所傳淨土教之藏書中,單是〈舜興藏〉,之寫本就有88部217卷之多。(請參照:同氏〔1934〕〈弘深抄序說〉,《西山學報》第6號,京都。

[61]    「字,為異本的字的日文發音。


 

p445

    (b)「序分義」中,缺序分六緣的解釋,只存證信序的一部份。[62]

    (c)「定善義」中,缺「華座觀」數頁。

    (d)「散善義」中,缺中輩觀、下輩觀。

  (E) 基本上《自筆鈔》是採逐句解釋的方式,《積學鈔》則以較長的段落進行解釋。

  (F) 證空著作的特色之一,是驅使他獨自的特殊術語。例如:《自筆鈔》用「行門、觀門、弘願」之語,《他筆鈔》用「顯行.示觀、正因.正行」之語。而靈巧地運用、重組前兩《鈔》的特殊術語是本鈔的特點。例如:「示觀ノ能詮、所詮ノ弘願」「顯行ニ反ヘル九品正行」

以上三鈔代表著證空教學的大綱。仁空實導的《淨土希聞鈔》對《自筆鈔》《他筆鈔》做如下之解釋:

 

凡そ御自筆の抄とは法然上人の口決し玉へる趣を先づ其のままに記し置かれたる書なりと申伝たり。他筆の御抄以下は此口伝の趣きを切瑳琢磨して微細に義理を成じて宗旨の淵源を被にてある也

 

也就是:證空在講述《自筆鈔》時,主要是照單全收般地傳達且記下了法然教說的口訣。對《他筆鈔》則在自己的「切磋琢磨」之後,加上自己的體驗。

  至於晚年的《積學鈔》則在同作者的《西山上人緣起》五卷中說明如下:

 

積学坊抄となづく。上人の御抄に自筆他筆などとてあるも、最後のころの御己証をば載られざるに、此積抄にはつぶさにこれをしるせり。後代の鏡と申しぬべし。

 

如上所述,名《積學鈔》者,證空的御鈔尚有《自筆鈔》《他筆鈔》等。記載其最後期之己證的是此《積學鈔》。此鈔足為後代之龜鏡。也就是說,《積學鈔》屬證空教學晚期的東西。

  綜合上項的敘述,可知《自筆鈔》《他筆鈔》《積學鈔》三鈔分別代表證空淨土教思想的三個階段。即:

  (1)  初期:《自筆鈔》的講述時期,即證空三十九歲的建保3年(1215)5月,至


[62]    雖然如此,在玄義分、定善義、散善義的解釋中,多處引用序分的六緣釋,故多少可補序分義之不足。


 

p446

 

五十歲的嘉祿2年(1226)5月之間。

  (2)  中期:《他筆鈔》的講述時期,即《自筆鈔》講述終了後的嘉祿2年(1226)開始,至證空六十八歲的寬元2年(1244)之間。

  (3)  晚期:《積學鈔》的講述時期,即《他以筆鈔》講述終了後,至證空入寂的寶治元年(1247)之間。

(二)信仰為內容之作

1.以證空獨自的組織構想為基礎而撰述的書物

  (1)《觀經疏大意》(一卷;收錄於《短篇鈔》)

  此書撰述時間在證空講述《自筆鈔》之後,[63] 《他筆鈔》之前,故應屬早期之作。以天臺的開會理論為基礎而撰述的,首先明念佛宗會諸經入《觀經》,開諸善攝於念佛,接著更以善導的五部九卷來料簡、陳述淨土宗之要旨。這也充分說明瞭證空的諸經教判觀。

  (2)《三緣義》(一卷;收錄於《短篇鈔》)

  異本名《三緣事》。書名下有「西山上人禦作分」。內容是敘述善導《觀經疏》定善義第九真身觀中的「三緣」釋,主旨在論述念佛三昧的法體。

  釋畢「三緣」之義後,又另立「自余眾行の事」項,就中特別說明第十九願是正因之上的正行,也就是說第十九願「諸行往生」的諸行是在歸依彌陀之後的正因之上實踐的。因此也主張往生與否不在念佛次數的多寡,而在歸依了他力本願的彌陀與否。

  (3)《述成》(一卷;收錄於《短篇鈔》)

  本文由十八個問答所構成,就中第十一到第十六問是節錄《三緣義》之要文而成。書名下有一個小標「問實信房,答西山上人」,別名「述誠」。內容是實信房蓮生將自己的體驗向師父證空報告並請證空給予確切的開示。為此此書被視為是證空晚年敘述自己之體悟。

  (4)《五段鈔》(一卷;收錄於《短篇鈔》)

  本書是仿《選擇集》的形式,即標章、本文、私釋的形態所構成。描述藉淨土一門而出離生死之觀的五個階段──厭穢土、欣淨土、具三心、行念佛、明念佛之益。此文雖然脫離了註釋《觀經疏》的性質,卻引用了善導「五部九卷」許多的文章。

  (5)《安心鈔》(一卷;收錄於《短篇鈔》)


[63]     請參照:佐伯良雄〔1993〕〈《觀經疏大意》の成立時期について〉,《深草教學》13號,京都。


 

p447

 

  有廣本、略本兩種。證空講述、弟子筆錄,略本的書名下有:「西山善惠上人曰」,廣本則有「流祖國師說」。廣略兩本的開頭均是:

 

南無阿弥陀仏と称する心を正因正定の業と名く(《短篇鈔》,頁181183

 

即稱南無阿彌陀佛之心,名之正因正定業。這是此書的主題。

  略本舉《觀經》第八觀的「入一切眾生心想中」文、善導《觀經疏》定善義的「彼此三業不相捨離」文、再加上火木喻,以此來說明「南無」與「阿彌陀佛」、眾生與佛一體的狀態,除了兩者一體的名號之外,無所謂往生、無所謂安心。廣本則更敷衍略本的內容。除陳述機法一體、往生、念佛之外,更強調願往生者應以眾生利益為先。

  (6)《淨土安心鈔》(一卷;收藏於大谷大學)

  本鈔的文章架構是前序、十四項問答、後跋三者。三浦貫道氏19223月發行的《西山教義研究》創刊號上,發表「《淨土安心鈔》を讀む」論文後,此鈔首次披露於世。

廣川堯敏氏則以本鈔的語法、教義用語及其淨土思想三點為中心,來比對證空的其他著作後,推定本鈔作者為證空。更進一步主張:從此鈔與證空晚年的著作《積學鈔》《述誠》《三緣義》等關係及相近,其成立時期應該屬證空晚年的作品。[64]

2.筆錄證空開示之法語及書信

  (1)《證勸用心》(一卷;收錄於《大正藏》冊85、《短篇鈔》)

  證空晚年之作,一說於寬元3年(1245)應後嵯峨院之請而說,另說於寬元5年(1247)應道覺法親王之請而說,現存資料難作判斷。

  全文約一百九十字左右,是證空法語中最短的一篇。書名似乎事後來加上的,有假名書體和漢文書體兩種,一般多將此法語寫在捲軸,或畫像的上部以為讚嘆。內容如下所述為中心:

はげまざるも喜ばし正因円満の故に短篇鈔》,頁149

不信につけてもいよいよ本願を信じ短篇鈔》,頁149


[64]    廣川堯敏〔1984〕〈淨土安心鈔と證空安心決定鈔撰述問題への新視點〉,《佛教文化論考》


 

p448

 

意思是,只要歸依他力本願心中有彌陀,則縱使不是很精進也會很歡喜、不信也會慢慢地相信本願。是論陳信者日常生活的心態。

  (2)《西山善惠上人御法語》(一卷;收錄於《短篇鈔》)

  現存的寫本是元祿2年(1689)之物。本書主要敘述機法一體、念聲一體之意。內容主張因為阿彌陀佛的內證智慧無過於名號,所以只要能夠聽到彌陀成正覺的因緣,就沒有迷惑的眾生。

  更主張若能理解佛是眾生往生之體,而歸命阿彌陀佛的話,則心想口誦是一樣的,故說念聲一體。口中念誦著南無阿彌陀佛,心裡想著阿彌陀佛是代替我等眾生修行,所以佛是在凡夫之身上成就的別願之體,除此之外別無諸佛之功德或諸法利生之體。勸唱念佛不是因為念佛能往生,而是因為「佛是我等的往生之體」,故勸唱念佛。

  (3)《白木念佛法語》(一卷;收錄於《短篇鈔》)

  證空的短篇法語之一,以約一千七百字、簡潔地說示他的他力念佛要旨。此法語以「白木」譬喻純粹的本願念佛,以「彩色」譬喻自力念佛。沒有任何顏色的白木念佛,主要指《觀經》下三品的臨終苦逼的失念的念佛,及《無量壽經》的法滅百歲的念佛。

  (4)《女院御書》下卷(一卷;收錄於《短篇鈔》)

  文政3年(1820)初春,南紀總持寺的白木弁才,在空覺於寬文11年(1671)首次刊行的《女院御書》(上卷)再版時,首次刊行此書(下卷)。在撰述時間方面,下卷(1222∼1238間)較上卷(1244左右)早。

  本書是由十一封往返的書信所組成。開頭寫著:北白河女院問,西山國師答。其內容如弁才在書的題言所示:始現生護念利益,終至三心證得,成辦他力妙用。[65]

  (5)《女院御書》上卷(一卷;收錄於《短篇鈔》)

  本書是寬元2年左右(1244)證空為四條院的女御所說。內容如空覺在刊行本的跋文中所述:以「安心念佛」為中心,平易地敘述淨土門的教義組織。其組織結構如下:

 

 

 

  


[65]    請參照:《短篇鈔》,頁238。


 

p449

3.真偽未定書物

  (1)《定散料簡》(一卷;收錄於《短篇鈔》)

  本書書內有另一書名《定散料簡三重六義大意事》,但,在《西山教義研究》第二輯的目錄則作《西山證空上人禦涅槃》。內容是《觀經疏玄義分》敘述「定散料簡門」的能請所請、能說所說、能為所為之三重六義。透過三重六義來會通《觀經》全體,問答的方式來解說定散二善及念佛的三重六義。

  若依《西山上人緣起》書是證空臨終前的寶治元年(1247)11月23日所說。但,依伊藤正順氏的考察,因為本山義的《弘深鈔》《八卷本論議鈔》《六卷本論議鈔》三書,與《定散料簡》的內容很相近,故主張本書非證空之作,乃西山本山義的人的著作。[66]

  (2)《證得往生義》(一卷;收錄於《西山學報》第7號,寫本藏於大谷大學)

  成立年代不明。雖記錄為證空著,但真偽不詳。內容將機分:目不識丁者、信長樂寺義者、信專修者三種。將法即證得往生的意義分五重來說明。五重的法分別是:(1)念聲不二、名體不二,(2)三心一心,(3)臨終、平生一同,(4) 機法一體,(5)諸法彌陀所生。對第一類目不識丁者講第一重法即可,最多講到第二重法。對第二類信長樂寺義者絕對不可說第四、五重法,而作者本身則站在專修者的角度。本書在學解上站在自宗與長樂寺義的不同上,乃至教義的不同點是值得令人玩味的。

  (3)《三部經論議記》(一卷;刊本藏於大正大學)

  成立年代不明。雖記錄為證空著,但真偽不詳。刊本是文正6年(1823)之物。內容是針對「淨土三部經」提出七個問,並作深入的論議。

  七個問題是:1.第十八願之文、2.特留此經止住百歲之文、3.七寶地上作蓮法想之文、4.合掌叉手∼五十億劫生死之罪文、5.聞佛所說廓然大悟得無生忍之文、6.今現在說法之文、7.六方諸佛證誠之文。1、2之文是《無量壽經》,3、4、5之文是《觀經》,6、7之文是《阿彌陀經》。

  除上述諸著之外,還有證空回覆在家信眾的三封信、淨橋寺的梵鐘銘文、大念寺來迎佛的胎內文書等,還有相傳是證空所作,但現不存的《觀經疏私記》十卷(《西山上人緣起》所載)、《宗要鈔》五卷(文政4年龍空刊的《五段鈔》《安心鈔》的合刻刊記內)。


[66]    請參照:伊藤正順〔1984〕〈《定善料簡義》の成立に關する研究〉,《印佛研》33-1號,東京。同氏1985〕〈正因、正行意義の念佛論〉,《西山禪林學報》18號,京都。


 

p450

 

四、結論

證空(1177∼1247)所處的鎌倉時代,在佛教界大寺院間有為增大勢力而不惜發動僧兵的爭戰,教團間的鬥爭更是屢見不鮮的。在政治方面基本上是一個隨著武士的頭而造成混亂不絕的時代,再加上接連不斷的炎旱、風霜、洪水、冷夏等變異,其結果帶來民不聊生,哀鴻遍野。

  在這樣混亂的時代裡,原本在貴族階層中深受歡迎的淨土教思想 逐漸地流傳到民間。法然主張專修念佛,是日本淨土宗的創唱者,他甚至要求先學聖道門的人須放棄所學再入淨土門。這樣的排聖道門主張,當然帶給淨土宗屢遭抨擊的命運。身為法然門下高徒的證空面對恩師這樣的主張及來自現實社會的論難,自然要負起解套的責任,同樣地也可以說這是時代課予淨土宗、課予證空的一項使命。

  本論文以做為證空研究的一個序說,將重點放在證空的生平事蹟及其著作,以提供理解證空的淨土教思想的基礎。首先對證空的生平事蹟得到如下之結論。

一、現存有關證空生平的文獻資料為數不少:

  1.鎌倉史料中最早具「傳記」形式的資料,是凝然在證空示寂後的第六十五年撰成的《淨土法門源流章》。此書對後代影響至鉅,內容介紹證空生平事蹟較少而以教說為主。

  2.進入南北朝時代(1331∼1392),第一部證空的「專傳」完成於證空滅後的第一百四十年,由西山派內的仁空實導所撰之《西山上人緣起》,此書在證空諸傳中,被公認是最好的,對後世的影響也最大。

  3.距證空示寂約四百年後的德川時代(1603∼1867)的證空諸傳均依《西山上人緣起》為藍本而撰,就中是湛靈空的《西山上人傳報恩鈔》七卷,融合了《西山上人緣起》與《四十八卷傳》卷47,並加上註釋。

  4.又從現存證空的著作及親筆信函也透露著他的部分生活動向。證空的弟子圓空立信的著作《深草抄》經常以「師云」的方式講述證空的教誨。還有相當於證空的孫弟子行觀的著作中也經常以「古西山上人常云」的方式傳達證空的法語。

  二、有關證空的身世,在現存資料中記載證空的父親有生父「親季」及養父「久我通親」二人,但對證空的母親諸傳卻隻字未提。據現代的考證:實無「親季」此人,生父是位高權重的久我通親,母親是平清盛的親姪兒尾張局。

  三、有關證空的號有如下諸說:

  1.十四歲禮法然為師入佛門,房號「善惠(慧)」。

  2.在證空講說善導《般舟讚》的講說席上,被讚嘆為「彌天善慧上人」。

  3.晚年、後嵯峨天皇賜予「彌天國師」的封號。


 

p451

 

  4.證空示寂五百五十年後的寬政8年光格天皇追諡「鑑知國師」。

  四、有關證空的修學過程約可分:

  1.隨侍法然座下:雖兼學諸宗大綱,但以圓頓菩薩戒及善導的淨土思想為主。為此其教學凸顯著戒、念並重的思想。又,參與《選擇集》撰述之席。

  2.在法然的舉薦下,隨願蓮學天臺止觀。其以天臺的開會理論為基礎,將念佛一行統合諸經諸說的想法,是貫串證空所有的思想、教義的基本主張。

  3.承元法難後、以慈圓為首學天臺密教。

  五、證空的弘化:

  1.出家後至法然示寂止,因住在小阪,此時所說的教說被稱為「小阪義」。

  2.又法然寂後移住西山善峰寺的北尾往生院並以此為據點展開他的淨土教宣說的生崖,為此其教說亦以地為名稱「西山義」。

  3.證空有意以西山為弘揚念佛法門的根據地,並積極經營。從證空在往生院所推行的行法可說明證空在繼承善導、法然一脈的淨土教義的同時,也兼弘並修天臺教學及諸行業。

  4.證空不但具有名門出身的俗緣,還有像宇都宮蓮生那樣財力雄厚的門下。不但與皇室、貴族的往來十分密切,也數度巡迴於山城周圍、攝津、河內、大和、和泉、丹波、但馬、近江等處大開法筵,因此可推想證空所度之人不論道、俗,或貴族、庶民等不計其數。

  5.善導《般舟讚》的發現,證空很高興的發現自己與善導一樣都是採依義不依文的研究態度。在講說善導《般舟讚》的講說席上,被譽為「彌天善慧上人」。

  6.證空因為歡喜此圖像證實了自己的體悟無誤,除了自願成為「寺僧分」外,也開始在當麻寺舉行不斷念佛法事,並捐獻田地作為供養金,修造廚子等等,並摹繪複製當麻曼陀羅。

  7.諸傳記載證空在寬喜年間(1229∼1231)遊化東國。布教的路線大致從西山善峰寺到美濃的信州善光寺,繞過白河來到蓮生的出身地宇都宮。又從武藏到相模的鎌倉。《四十八卷傳》卷47中記載,此間證空共建十一所大伽藍,但《西山上人緣起》記載則僅有四所。

  六、門下很早就分裂為西谷義、深草義、東山義、嵯峨義四流。其後從西谷流分出六角義,遊觀的孫徒弟子示導開出本山義,於是四流變六流。但東山流與嵯峨流早在南北朝時代就已滅亡。又布教於筑紫一帶的聖達,其徒一遍是時宗之創始之祖。

  七、示寂:寶治元年(1247)11月26日示寂於法性寺遣仰院。

  以上整理了有關證空一生的事蹟,接著來整述其著作思想。有關書誌學上的考證本論文則採借重先學的研究成果,而將重點放在釐清各書的內容以助理解證空思的


 

p452

 

想,有關證空著作整理如下:

  一、現存證空著作約有二十餘部、百餘卷之多。一般從其著作內容、性格,大致分為教相、事相二大部。其中屬事相部的七部大作,非證空真撰已是定論。

  二、被視為是證空真撰的教相部諸作,從內容來看可大分兩類:一是對善導「五部九卷」著作做的註釋書,二是以信仰問題為內容的短篇書鈔。

  三、《自筆鈔》、《他筆鈔》、《積學鈔》三大鈔,是善導「五部九卷」的註釋書且分別代表著證空早.中.晚三期的思想。

  四、以信仰問題為內容的短篇書鈔有:

  1. 證空以獨自的組織構想為基礎而撰述的書物有:

   早期作品:《觀經疏大意》、《三緣義》、《安心鈔》。

   晚期作品:《述成》、《五段鈔》、《淨土安心鈔》。

  2. 證空開示之筆錄:

     《證勸用心》、《西山善惠上人御法語》、《白木念佛法語》、《女院御書》下卷、《女院御書》上卷,此等書物均屬晚期作品。

  3. 真偽未定書物:《定散料簡》、《證得往生義》、《三部經論議記》。

  4. 晚期作品中以陳述生佛一體、機法一體者為多。

  五、除上述諸著之外,還有證空回覆在家信眾的三封信,淨橋寺的梵鐘銘文,大念寺來迎佛的胎內文書等,還有相傳是證空所作,但現不存的《觀經疏私記》十卷、《宗要鈔》五卷。



p453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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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日本佛教全書》冊101

《大日本佛教全書》冊63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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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經疏積學鈔》(寫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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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草叢書》冊4、5、6,刊本藏於龍谷大學。

《明月記》(《大日本史料》第五篇

《平戶記》(《大日本史料》第五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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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空純固《西山善慧上人略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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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泉《東國高僧傳》

師蠻《本朝高僧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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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勸住信《私聚百因緣集》卷7,《大日本佛教全書》冊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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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世念佛者無間地獄事〉,收錄於《日蓮聖人御遺文》

〈淨土九品之事〉,收錄於《日蓮聖人御遺文》

唯圓撰《歎異鈔》,收錄於《真宗聖教全書》

覺如撰《拾遺古德傳繪詞》卷7

幸西撰《玄義分聽聞鈔》,收錄於《宗學研究》第9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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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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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 〈正因、正行意義の念佛論〉,《西山禪林學報》18號。京都


p455

[中文摘要]

A Preliminary Study of Shōkū’s Pure Land Teachings

TU Yuzhan

 

Assistant Professor,

Dept. of Japa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Chinese Culture University

Summary

Shōkū, the most senior disciple of Hōnen, was naturally forced to take on the responsibility of resolving the disputes resulting from his teacher’s position of “abandoning all practices and reciting the Buddha’s name only.”  This paper, being a preliminary investigation on Shōkū, focuses on information about his life and his writings.  Through this, I hope to provide a preliminary understanding of Shōkū’s Pure Land thought.  Regarding his life, relevant documents will be introduced, and regarding his works, their contents will be outlined briefly.  Because Shōkū inherited his teacher’s theory of “preferring to follow Shandao’s doctrine,” all of his writings have connections with Shandao’s Commentary on the Contemplation Sūtra.

 

Key words:   1. Shōkū  2. Tsūshin 3. Sezansyoninengi   4. Zihitsushyo    5.Tahitsushyo   6. Sekigakusyō